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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在這裡嗎?」
圭平推開海馬臥室的門,卻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從打開的落地窗外,可以聽到輕柔的翅膀拍擊聲。
「又在逗那隻老鷹。」
圭平老成的笑著搖搖頭。
海馬娛樂集團的社長在一個星期前終於從遙遠的西部草原回到了位於紐約近郊的宅邸。
那些等候多時的邀請卡和拜帖像雪片紛紛飛來,但海馬社長都沒有理會。
原因就是那個意外的嬌客。
一隻負傷的獵鷹。
海馬請了長假親自照顧牠,每天花上大部分的時間陪伴他撿回來的猛禽。
不只海馬身邊的職員驚訝,連海馬唯一的親人圭平也吃驚不小。由其是看到自己哥哥看著獵鷹時那溫柔的眼神,甚至讓圭平當下馬上打電話請醫生,因為哥哥明顯不正常。
但海馬告訴他,這隻獵鷹讓他想到了自己,所以才會想要親自照顧。
其實圭平對哥哥的轉變是高興的,畢竟在被養父收養之前的海馬,也是個擁有柔軟內心的溫暖哥哥。
圭平走向待在庭院裡的海馬,公司有重要會議一定需要社長參與,所以秘書拜託圭平去通知社長。只有圭平去打擾海馬沒有被掃地出門的風險。
海馬正持續他這一個禮拜以來的努力:讓獵鷹接受自己的輕撫而不會被啄。
「哥哥,公司一定要你去一趟。」
「這樣啊。」
海馬回答的心不在焉,此時獵鷹再次啄開騷擾自己的手。因為身上纏著治傷的繃帶,所以只能這樣反抗。
「哥哥,你就不要再欺負法老了,去公司啦。」
法老是海馬為獵鷹取的名字,圭平問過為什麼要叫法老,海馬說埃及法老的象徵就是獵鷹。
「有甚麼事一定要我去?」
再一次找到空隙把手放到法老滑順的羽毛上,換來牠抗議的清嘯。
圭平伸手搶過獵鷹用來養傷的籃子。
「哥哥,你再不去,我就把法老藏起來喔。」
獵鷹像是贊同的輕鳴幾聲。
「好,我去。」
有時候海馬覺得這隻鷹就像是真的聽得懂人話一樣。
海馬出門後,圭平小心的捧著藍子把獵鷹放回海馬的房間。
「抱歉呦,法老。哥哥老是欺負你。」
圭平不自覺的和獵鷹說話。
每次看著法老有靈性的酒紅色眼睛,圭平就會覺得牠其實都聽得懂,有時候還會回應他的話,而且法老也會允許圭平碰碰牠的羽毛。
其實也不難了解哥哥對牠如此著迷。圭平想。
沒有人可以否認法老是一隻非常美麗的獵鷹,羽毛滑順而且有著貴族般對稱的花紋。圭平相信牠展翅高飛的那一刻甚至可以感動人心。
其實有人向海馬出高價說要買牠,當然,海馬馬上讓他後悔說過這句話。
「你自己待在這裡會不會無聊?」
圭平馬上也有事情要出門,所以家裡就只剩法老一個了。這對兄弟對隱私非常看重,除非必要,家裡是沒有其他人的。
獵鷹低鳴一聲,像是在說:「請放心。」
這樣神奇的溝通怎不讓人心情雀躍?
圭平開心的道別,他已經喜歡上法老還有法老為他們家帶來的溫馨感。
海馬和圭平都不知道,他們全心寵愛的寵物在他們視線之外的樣子。
籃子裡的獵鷹掙脫身上的繃帶,在一陣微風帶起白色沙簾的瞬間,獵鷹已經變成少年。
亞圖姆還是穿著那件白色綴流蘇的衣服,只是現在上面已經沒有觸目驚心的血跡。
熟練的推開門,他走到圭平的房間,從書架上取出圭平用過的課本。
這幾天只要家裡沒有人,亞圖姆就會想辦法學習語言,在翻過家裡所有的書之後,他判斷圭平的書是最簡單的,所以從這裡開始看。
亞圖姆努力適應這個異世界般的人類城市。
一覺醒來就在完全陌生的地方絕對不是一個令人開心的經驗,更不要說所有生物都說著你聽不懂的話、觸目所及全是沒看過的事物。
亞圖姆一向覺得自己非常冷靜,但他醒來之後的幾個小時還是非常混亂,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了解這些人是在幫自己療傷。
他真心的感謝救助自己的海馬兄弟,雖然自己又抓又啄的掙扎,還是讓他在這裡住了下來,而且給予非常優渥的對待。現在困擾亞圖姆的只剩語言不通,還有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他不確定在海馬兄弟面前變成人會得到什麼反應。他害怕這樣做會被趕出去,如果以現在身體還未完全康復的狀態下被丟到陌生的外界一定會死的。
萬一被現在溫暖對待自己的這個家嫌棄…
亞圖姆不敢想像。
他曾經拜託附近的鳥類通知族裡自己還活著的事,而牠們告訴亞圖姆距離太遠了牠們飛不到。
雖然愛莫能助,不過對亞圖姆這個居然可以溝通的奇怪生物,這附近的鳥類都很歡迎。牠們時不時的來找他聊天,讓亞圖姆快速的收集到這個世界的情報,語言的學習也是託這些新朋友的福而有明顯的進展。
亞圖姆現在已經可以聽懂簡單的會話,所以對海馬兄弟說的話會有所回應,他並不知道這樣在人類眼裡不正常。
坐在窗邊翻閱著書本,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輕輕帶動亞圖姆的衣角。
一隻麻雀停到窗台上,告訴亞圖姆這家的主人已經回到家門前。
這樣的日子多麼平靜溫暖。
如果沒有狼族侵略的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