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克占彻底脱离掌控之前，他还是个不错的孩子。聪颖、强健，不必和那些王孙子弟们一样害愚蠢症，追逐诗名富贵，我喊他去玩，他就去玩，我让他不必站，他就曳坐花丛瞪眄着我，如今看来，这种种的混蛋行径皆是有迹可循）
你能不能下来？（我决心违背礼仪，指着眼前这片开阔的空地，残掉的春絮已被吹净，这里空旷得不得了，如何容不下他？）我是说，你下来。
（靴边残花愈艳，却只得丢弃不睬，拔出缴箭，又自顾自翻了几个外腕花，光曜灼人，索性不再探首相望）
那你就应该去射图尔格，来我这里作什么？他恐怕不比你强壮——射穿他的手指，然后取走他的扳指。

（阿克占是身手矫健的猴子，从他那长满嫩椰子的树上跳下来了，尘土扬天，忍不住避过身去，舒袖一展，掩面而颦颦）咳——呸！坏小子！
（我回过脸来打量，照他这个长势，不出三五年，就要比阿玛高了，这王府上下哪里还有人牵制，赶上他箭术修行不倦，今日是花，明朝不知又变成其他什么）疆青玉？
（在王府的传统里，子女们向来尊荣、傲慢又理所应当，以此析出战斗的意志，与长幼、男女这些礼乐秩序恐怕无关，谁若要求教长辈大人们加入，便一定被判为输家；盈盈芭蕉下，我唤来午睡方醒的婢女，把他索要的那玉取来，拿柄架子支着，放在远处的石桌上…如此，又觉不够尽兴，才将那碍事的、缀满如意灵芝的褂裥子卸下，跑到桌边，勾起玉上的结绳，不顾下人劝阻，果断地系在自己的小指上）
（朝那尚在原地的阿克占，指着手中玉上的小小方孔，露出胆大又时髦的笑容）弟弟，你的箭穿过它，我就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