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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娱帖]妒忌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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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一个,也是最有希望的一个。
被带到你脑中的部分远远称不上生命形态,仅是我们的百分之一。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或许是被反复作画最后刷白到光滑如镜面的布面油画。
你姐姐把箱子的打开权交付给你,虽然这本非她所愿。
我们是门锁,是钥匙,可我们拨不开门栏。握住把手撬动杠杆,大家对此由衷欢迎。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3-05-20 16:50回复
    第一章 序幕
    "大山鸡"酒吧蒙面房头顶的商品套间,滑稽人影被昏暗店门吞没的两小时前。
    温戈亚罗•伊诺拉赤着全身,百无聊赖掀动手里的防弹《圣经》。美国部队十几年前配给的版本,因为长久使用显得略微肮脏。
    同床的亚洲男子在冬被里翻个身,将他的漏音手机甩到枕边,似乎充斥生物油脂和分泌物的艳俗床具可以使手机快速降温。
    伊诺拉是个大骨架的健硕女人,看上去像所有热爱肌肉的男性一样富威慑力。掷下《圣经》,她抓起床头柜上的大码衬衣和运动长裤,白吊带乳罩绷住她发达的斜方肌。穿上裤子和鞋前,温戈亚罗把一件蓝格子男衣扔上男子的脸。
    与作家长达两天的相处使她失望至极。语言紊乱,逻辑能力糟糕得像个白痴。他几乎毫无理性的发言反把这个二十三岁的加州女孩搞得昏头昏脑。她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吓到了这个瘦削羸弱的年轻人——为了这次谈话专程从美国赶来就这样成为令人羞耻的笑话。
    以投稿低俗读物和快餐小说过活,在三战爆发不久毫无预兆地出版了轰动一时的小说《依卡德的天堂》——笔力雄浑,幻想瑰丽而具残酷的诗性;这让这个衣着破烂的底层作家瞬间遭八方而来的橄榄枝所困,最后甚至被迫人间蒸发,以逃离秃鹫般朝他扑来的各路记者和寻衅媒体。
    直到记者们全都聚集到更大的肉块旁,终于有人在一本韩文读物上再度看见了他的名字。
    消失了整整一年后,这个华裔韩人重新拾回了他挣不到多少钱的垃圾本行。
    从此再无出书音讯。
    这是否有些让人失望。
    而另外种种迹象则似乎进一步表明……这个朴君支并非浪中之金——《依卡德的天堂》只是他在上帝叙述中记录下的圣灵口谕。
    一米八五的朴君支在她旁边细蚯蚓似拱了拱,十来秒后才坐起来穿衣服。
    朴君支在床上的表现也同他本人一样让温戈亚罗•伊诺拉失望。完全不同于他洋溢神圣热情的出色作品,他在床上的表现并不显得才华横溢——一个冒名的庸人。她恨恨地想。由于作家在床上只会硬着一根生殖器,她为此所做的所有心理准备全部作废:她扒去他的衣冠,但仍扒不掉这家伙的厚实心防。
    于是二人在非常尴尬的气氛中缠绵了一夜,也在非常尴尬的气氛中各自落了个兴意阑珊。
    伊诺拉会在今天下午班机飞回美国。朴君支对此感到万分内疚,然后他意识到内疚中夹杂着几丝劫后余生的侥幸。他没想到仍会有狂热的拜读者带着这样令人惊恐的期望找上门来。她提前一周给他寄来电子邮件和跨洋纸书,这只是把他弄的更加手足无措。
    自己浪费了伊诺拉宝贵的两天——对他的小说他却同外人一般陌生,有关那部小说写作的任何记忆始终被迷雾笼罩:朴君支对此也感到非常迷惑。
    而另一方面,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这个壮硕女子几乎出自本能的恐惧。这来自他潜意识中最肮脏和愚蠢的部分。
    已经穿戴整齐的朴君支非常自觉地去摸门把,随后温戈亚罗•伊诺拉从后面单手掐断了他的颈椎。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3-05-20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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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贪视
      那紧握蔷薇于掌间滴落的殷虹血泪
      握入掌中的
      却唯有花开遍野
      的深渊中的飘渺幻梦
      请君示我 何处是归所?
      彷徨于三千世界
      请君示我 该堕落何处?
      空无迷惘的三千世界
      (cpBD:OP2《化身》)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3-05-20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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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正文
        扎里市天神新区第四十五镇,一个仅有骨架的贫民天堂,燃烧着磷光的战前残骸。
        盛夏八月,水泥浇筑的死胡同里蒸腾出会使任何动物避而远之的渎神腐臭。
        扎里城扩建,天神镇升格,然后四十五镇的重建刚打过地基便被迫搁置。
        第三次世界性战争骤然而至,将绝大多数国家的运行中枢摧垮到仅存形式。日本的国家机器也未能幸免。
        于是建设者的宏伟计划被搁置,繁华前景被粉饰,毕竟谁料这场浩劫竟不出自同族的屠戮欲念。
        或许有——但该原因并不占多数。
        "回家的感觉怎么样?有本事把事情搞砸到这种程度,你还不如个讨饭的。陆山那混蛋在路上了吗?"
        "三十分钟前他联系我,在琦玉区和军火贩子讨价还价。"
        "害人不浅。银色小口径?"
        "是的,还有标签。"
        "……佐藤说他有'戒指',你怎么看?"
        "到时候再说。你们不让我碰剩下的'戒指',自己又太害怕不敢用它。"
        "啊啊,组织真该把你流放到南美。"女人打出一副炸弹,然后把桌上的六罐啤酒全移到自己手边。
        与两个傻瓜共事,痊愈多年的偏头痛隐隐又有复发的迹象。她在心里将那个矮子折磨几遍,正是他让她第四次沦落为两个孩子的妈。若不是矮子司令允诺的丰厚报酬,她只希望现在散伙走人。
        "希望你和佐藤的'戒指'一起同归于尽。鲁莽的家伙。"
        "荣幸之至。"
        ……另一边,天神主城区的某间出租房,丹羽亚衣子拔掉落地扇的电源,打开临街的玻璃窗,对空气长长吁出一口烟。
        亚由美是她的重要客户之一,丹羽了解她的疯狂。
        向飞人许下巨额赌注,将重权人物一步步诱入俄罗斯轮盘的黑格子。她弄钱不择手段,转身又将它们换成更大的筹码。一个酒鬼,一个赌徒,一个时刻清醒的瘾君子。她的雇佣任务总是比她接触过的任何人都大胆,为了任务的缜密往往不惜任何代价将所有可能的风险和把柄排除在外。这一切对丹羽颇具吸引力。
        这总认为自己手里的东西有用的女人,她的不可一世有种令人望而生畏的魅力。她不愧为中选者。
        最重要的一点,筱崎给她开出的报酬也总是比她希望的要多得多。
        对付"穴鸟"必须的装备异常昂贵。筱崎在交给她近乎她百分之六十积蓄后一连几月彻底音讯全无。当亚衣子开始猜测客户是不是因为口角被吸着海洛因的小混混当街捅杀,传真机却开始哒哒工作起来。
        一堆乱七八糟的消息。不过,看来进展顺利。
        丹羽把第一张传真扔进点燃的火盆,边看边撕地把所有传真都烧成灰烬,然后,她在上面浇了瓶液体。
        从书桌暗格里拿出那块昂贵的石头,丹羽披上外套出了门。
        将石头交给全身纤维结构的白种塑料男,然后隐藏起来,度时判断下个ABC的正确选项。
        就在三条街外,"穴鸟"远离中国的分支鸟巢骚动起来。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3-05-20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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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吞掉的四楼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3-05-20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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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判定到底是什么鬼啊!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3-06-05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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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正文
              不少资料在战争和时间中损毁,我还是设法翻出一些可以拼凑的碎片。证据链混浊不清。每多找到一点,下一个目标线索就更加模糊。
              我去了北美和北欧,最后只在英国特拉特尔镇和东亚的蒙古族人那里找到一点痕迹。直到我回到出生地日本天神镇,从瓦砾堆中翻出那本几乎一触即碎的影之书,我才想起桐谷司令予我的影之书抄本黑之书。抄本已经在代号“双子”的灵爆中损毁,他给了这个抄本一个名字,黑之书。可惜我并没经历对脑部的赛博格改造,更无钱安装刻录芯片。对于抄本的内容,我记住的比原本应记得的或许多得多。抄书者并非仅仅单纯复制影之书,而是修改了部分细节——那恰是原书作者以墨汁抹去的黑块。尽管无从确认记忆的准确性,桐谷称之黑之书而非单纯的影之书抄本一事足证黑之书的异常性。
              并未完全复制的手抄本与原本的关系被搁置了多年,直到我找到故事的另一半。御拔如协会已落入它的敌人手中,飞人的时代也早已落幕。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4-09-23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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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处失误删了三楼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4-09-27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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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序幕
                  长期以来从没有任何瘟疫和本土以之闻名的常见地壳运动这样致命这样可怕。她之前从一些军事数据得知,这里仍有很高辐射水平——作为新生灾难灵磁场对这多灾多难之地的见面礼。灵场摧毁了大部分基础设施,并将这里一举瘫痪成叫天天不应的偏远地区。
                  对战争期间出生的人而言,在前伪和平年代生活过的老人们的记忆简直荒诞不经。他们对此知之甚少,因为距残存的战前书面记录被发掘还有足足两代人的时间。仅作为意外产物诞生的战争副产品灵磁场,就凭一己之力将前时代的宝贵遗存损坏到只得参考仍生存着的老人们的口头回忆。
                  她并不喜欢这里的建筑和当地的居民,尽管自己出身兹此。这里的空气凝固到能够承载钢铁就像水面承载羽毛。但同样,她似乎对回来这里并不怎么拒绝。在这个人均寿命三四十的年代,她已经浪费了自己的一大半时间——她也无暇称之为浪费。她一如既往的快乐,思维因为机体老化而变得迟缓和零碎。她的神经回路仍在死亡,使得她的大脑处理模式一天比一天低效。她用越来越漫长的时间思考简单的事,并注意防止眩晕和强直性昏厥将生理功能强制终止。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变得愈来愈短。柔性金属粒子显示出非人的惨白,它的控制者显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拟态成一个女性头形、发型、面部的金属鞭条和柔性金属颗粒正烦躁不安地挪移,使得外人可以一眼辨出来者那令碳基生物生理不适的非人身份。
                  飞人走进玖音的杂货铺,全身机械结构吱嘎作响。
                  很明显,这个家伙很久以来没给自己用过脑液之类的生存必需品,这种垂死的状态也不可能去求访寻找并接受委托赚取生存物资。
                  除了迫近的下一场灵移与它的附带灾难,没人会在这种时候消耗大量燃料,为了找工作之类事务赶来这个偏远地带。所有还能行动的人和飞人都逃离了这里,直到这次的灵移过去。
                  来人带着强压的欣喜惊异地称她为老师,而她无法分辨这究竟是无意义事实还仅仅是欺骗性的寒暄。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4-09-27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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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正文
                    此刻,所有障碍变得无用,所有局外人的意志化为乌有。那本脆弱如它的作者的无名笔记,使她注定在米诺陶诺斯的迷宫中失落。
                    倘她能以“不认得”收尾,那飞人将在这次无名的灵移中粉碎,而她将在竭尽余寿后于一个晚上被发现老死在她的杂货铺。载有最后碎片的影之书将被蘑菇与衣鱼共同保护,桐谷御帘徒将认为自己的退出毫无意义。他会说:日乃绘,你多虑了。
                    仅需一句漫不经心的搪塞。
                    玖音没有。她转身回到杂货店一扇破门后的卧室,再出来时拿着一个玻璃瓶。
                    她说:把这个用了。
                    不要机体故障死在我的店里。
                    ……她确实做过老师,在那段毫无实感的记忆里。
                    玖音重新审视起面前的飞人。她无法将它与记忆里任何一张尚清晰的脸产生联系。尽管飞人里总会有这种家伙,放弃人类身份后仍对自己的原本样貌念念不忘,就像出于本能死死抱住救援者的溺水者。
                    “PL振兴社,你在那里工作过吧。”对方海葵样辐射开的上半身拧着一勺液体填入金属鞭根部的圆孔,声音里一刻不停的金属嘈杂音减弱不少。洛夫克拉夫特。玖音每一次看见这个样子的飞人都会从脑子里把这位作家挖出来。无论多少回。尽管飞人相较他的大章鱼或许不是那么令人恶心。
                    玖音看着对方肋骨板中间撕碎的蛛网,感到自己浪费了一勺脑液。
                    “抱歉,我没有印象。”
                    “直奔主题吧。”飞人没有再把自己拧回人形,它身上的一块金属像弹球板那样亮了起来。触手从机械的缝隙中抽出一支水笔和一张打印纸。金属板在弹出的过程中卡住了,它努力将金属板顶回去,金属板归位时发出惨叫。
                    飞人把现场绘制的速写推给她,然后用同样的戏法变出两个玻璃瓶和一瓶黑啤。
                    只是两三分钟,这个飞人把她的杂货店柜台变成了酒吧的吧台。
                    “我是水原皋月那边来的,现在在调查天神镇历史上那个贵族世系的事。”它补充了一句,“筱崎研究会。我成立的,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4-10-11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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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阿隆索·吉哈诺(异常项目编号:4028-拉曼恰的堂吉诃德传)骑马将桐谷御帘徒这名半巨人击倒,并告诉日乃绘,黑魔法和魔法书都是狡猾而邪恶的巨人造物,必须不计代价地回避,之后的故事被更改成日乃绘放弃了过往的巫术研究所的研究,专心学习并致力于家庭生活,其妹筱崎步美也在其感召下,没有再对灵异事件产生兴趣,良树则依然被步美吸引并入赘筱崎家,最终以阖家欢乐的大团圆为结尾


                      IP属地:海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24-10-11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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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疲累至极,她懦弱之至。她希望保下筱崎本族最后残存的人口,她做不到将最大块的烂肉从健康组织中间剔除。
                        筱崎日乃绘,无论谨慎还是做这行应有的强硬果断,对比她的妹妹可以说逊色过头。
                        正是她的慈悲让那块肉瘤继续生长,直到阻断血流窒息健康无辜的器官。
                        试想如果这对姐妹的身份调换,事情必不至沦落至此,亚由美那中选者的决断力会把他们全部扼死在卵子时期。
                        所以他讨厌女人。
                        尽管这怨不来她。
                        能有什么办法。日乃绘没得选,他也一样。
                        他知道这会浪费地窖里仅剩不多的氧气,但他不会停止诅咒。停止扎草人与停止呼吸毫无二致。
                        三天前从天而降的炸弹,见不到人的上司,因为被炸掉半堵墙混乱不堪的档案室,已经透支成空壳的公司流水,“面粉”运输线上因为情报泄漏必须执行的处死任务。
                        与其说鸡蛋里挑骨头的颅内高潮,这对他更类似一种精神存活手段。没准他就是靠这个支撑自己。大脑源源不断出产乱码,而他像个愚蠢的图书管理员将它们归进几个久遭虫蠹的书柜。
                        桐谷已见怪不怪。他的前途往往由别人决定,轮不到他说话。贫民窟的巡警,协会部长,水原皋月,各种客户,筱崎日乃绘。或许比他想的更甚,那时的日乃绘已经与理性和逻辑有些脱节。溶解中的理智仍会不时回归,让她得以作出几个不那么愚蠢的决定,也让桐谷暂且认为事事仍有意义。这就像相信世界上真有圣诞老人。如今半个御拔如协会已经同他与筱崎丙从公元纪年的日历上消失,共享鬼魅之境。他终究感觉自己只是个混蛋。当他向自己问及那个飞人动身去天神镇已经多久,他用右手摸摸下颌硬邦邦的杂草。
                        日乃绘不要他插手——桐谷御帘徒认为最愚蠢也最无法违背的部分,日乃绘将他排除在她的委托外,又指名雇他——要他只做他负责的部分。
                        不难明白她的意思。而他又难以说服自己,难道他的工作减去她委托无关于他的部分便不会成为无意义的折磨?他怎能相信这种折磨多还是少对他会产生任何影响?桐谷从桌子抽屉拉出寻呼机,这玩意就像上世纪的移动电话一般厚重。
                        她不希望他卷进来——那她是否已经预料到他必然会主动投入她的委托?就算她绝不可能因为考虑到这点给他准备额外的工费。
                        御拔如已经完蛋了,他早该逃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筱崎的族人从来没有得到领袖,他们是必然会被灵移食尽的乌合之众。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4-10-22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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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井黑巴 2桐谷御帘徒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4-10-27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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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拜托飞人抬起瓦砾,用千斤顶支撑洞口,利用通风管道回来这个曾经工作过的地窖。即使是三年过后,就连这里也一半损毁的现在,这地方依然散发着淡淡的酸白菜味。
                            文件因为装在铁盒里逃过了积灰。他从架子上认出自己亲手放上去的那个。
                            御拔如将这些东西装在铁里,用锁和钥匙固定在合金链子上。铰链生了锈,他费了好段时间才破坏铁盒。
                            日乃绘赌对了。那非人怪物栖身的笔记,满斥着它母亲最根本的渴望。尽管他没在第二次灵移后找到那个所谓的委托人,只带回死尸,头骨碎成万片,脑浆蛋清般流淌。那时他尚不知她的鬼魂将把这些一遍遍叙述,把这血淋而无关于她的戏码。
                            整理御拔如幸存的档案时,御帘徒思考着自己在这里已经待了多久。三十八岁,从二十岁开始。整整十八年。他将于五十二岁在瑞典他自己的小公寓离世,已比共事的其他同事多活五年:可是直到四十岁,他才得以与御拔如撇清关系,在瑞典隐姓埋名度过最后几年。
                            那是战事宣告失控后,波及全球的第一次灵移“玛利亚”。组织发掘废墟,他在受灾较轻的地方看见了她。天神的损失不算太严重,地底的水管与电缆外翻,大块建筑碎片逼迫他小心前行。简而言之,就像来了一场当地常见的地震——不过级别略高。他们从废墟里挖出一个委托人,而另一个自己爬了出来——准确地说,因为匪夷所思的幸运程度根本没被镇子的残骸淹没。两个人的心智都受了灵移不同程度的影响,好在都还算清醒。天神镇重建时,他来四十五镇看过,地基打在夷平的建筑垃圾上。政府尽了力,在解体前将这里建筑出一个水泥大框。地层总是愈来愈厚,活人的建筑和三叶虫的夹缝中安睡着钢筋结构的人工岩层。二零一零年三月的最后几天,他们趁着灵移的余波未来翻找废墟,大海捞针。
                            二零一零年,当时他二十五岁,这是他进入协会后的第五个年头。
                            这是一个伪和平时代就开始在地下活动的组织,拥有足以编篡一本小型编年史的活跃记录,从军火、情报、药品、器官倒卖等等到电子诈骗无所不有,勉强也能算半个全能型选手。三战爆发后,他们的业务面更广了——御拔如派来天神的搜救员一共五十四人,包括他在内。见天神没像大新区那样被磨得细细、颗粒从手指间漏下就像潮水推来又被暴晒得手感细腻的沙子,桐谷几乎松了口气。因为日本暂时处在“玛利亚”行进方向的边缘地带,“圣母”的第一次环球航行并没有对半数以上东亚国家造成太大影响——就其他国家受灾的惨状。
                            下一次,也就是大约五年后——喜怒无常的“玛利亚”将再次造访日本——这一次不再是裙边,日本群岛包括整个东南亚都将笼罩在她的裙撑下,就像五年前她对南美所做的那样。
                            桐谷站起身,在废墟上走出十余米。
                            他知道有活物正在这个屋顶与地板颠倒的镇上爬行,无力,缓慢。他转身,那个尚幼小的委托人已经朝他爬出一段路,目光闪烁而怯懦。因为折断和位移无法使用的下体刮擦砖石,留下反光的红血。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可以帮她,她只知道自己可能毫无选择。
                            而多年以后,也是这个镇区,这个五年后的地狱。她的故事将在这里落幕,而另一以她名受洗的新生儿将代替她做完她的事。当“玛利亚”突袭亚洲,仍滞留在天神镇的家伙无一生还,他置身外国的一个地下室,始终没得到她发来的消息。
                            但那尚是二零一零的三月末,他们三个第一次见面。那两个与他年龄相仿,然而因为密闭性教育而与世隔绝,稚嫩而未成形的委托人,完全足以令那时的他生出“不该如此”的多余喟叹。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4-11-02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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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序幕
                              学校的演习几乎没起到什么作用。她缩在这个三角形里。
                              几分钟前,她看着天花板的墙漆蝴蝶状剥落,然后毛胚的天花板变成了水泥和钢铁。一根钢筋自上而下倾斜插进她的左脚背,然而恰好因此挡住了致命的大块水泥,并让她得以短暂昏厥。她的两条腿后来都不得不砍掉,幸运的是医生们对此非常熟练。她对从废墟缝隙到地表的路程毫无时间感,她只记得天光下穿军绿色工装套防雨外衣的矮个儿。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24-11-02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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