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乐天派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便被玄武一把搂住,久别重逢的喜悦涌上心头,乐天派也以热情的拥抱回应。雷翼和雷震相视而笑,水镜在一旁表情略显复杂,似乎思索着什么。
麒麟的力量就是强,饶是结实如乐天派,也差点在玄武的怀中窒息。等他喘着粗气和玄武分开,对方显然还没尽兴,又对起了口令:“天王盖地虎?”
“肥龙二百五!”乐天派迅速回应。
“大舅二舅都是舅...”“桌子板凳皆木头。”
“归去不忘来时路?”“吃水须记挖井人!”
“假亦真,真亦假,事间难辨是虚实。”
被玄武这么一问,乐天派一时间卡了壳,急得直挠头。
“错复对,对复错,情中莫论乃是非。”
“对了!错复对,对复错,情中莫论乃是非!”
一连对了几串对子,这对师兄弟终于不再生分,勾肩搭背哈哈大笑起来。雷翼听不懂,悻悻然转头做自己的事去了;水镜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掏出纸笔,将方才的寒暄速记下来。赛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玄武,乐天派一把将他揽过来:“玄武,见见赛登,我的助手和徒弟。”
“真是个彬彬有礼的小家伙,墨飞师傅一定会为你骄傲的。”玄武又惊又喜,与乐天派共练基本功的画面仿若昨日,如今这位小师弟已经当上了师傅。赛登礼貌地和玄武打了声招呼,又回到后厨去了。
水镜瞥见乐天派用唇语向她低语:“刚刚提示我的事儿,谢谢了。”水镜不明所以,投去疑惑的目光,便掏出留影镜把玩起来,给乐天派和玄武留出空间。
玄武拍着乐天派的肩膀,久违的力量感令他分外亲切:“在云中城待了这么久,连对韵都生疏了,难不成在大剧院有了一席之地,就忘本啦?”玄武调侃的话,却说得乐天派有些脸红:“唔,实不相瞒,我之前在信里有些托大...”见乐天派略显消沉,玄武连忙安慰:“害,彼此彼此,我在坎特洛特也遇上了不少糟心事呢。”简单描述了一番近两年的经历后,玄武指了指自己略有成长的独角:“两位公主把我当成移动邮箱,烧的我角都发肿了。”
换作平时,乐天派不说被逗的前仰后合,至少也会面露微笑,可眼下他却眉头紧锁,显然玄武的玩笑没能让他高兴起来。“...实不相瞒,我感觉自己有些枯竭。”玄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万万没想到,乐天派竟然会有失落到这种程度。
“按照云中城的俗语来说,我恐怕是陷入‘瓶颈期’了。”乐天派薅了把鬃毛,不知是不是忧愁作祟,竟抓掉了一两根。“师傅常告诫我们要有恒心,要沉住气,厚积薄发。但我在陆地上受了观众追捧,到了云中城籍籍无名,心里总不是滋味。你好歹熬到了公主的御前,我就像是浮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不知何时才是出头天。”
短短几秒钟,乐天派便发出比过去两年还多的牢骚,玄武倒也不再安慰他,反而顺着他的性子:“是啊是啊,要不然就打道回府呗,回到小马谷,在乡下的剧院演一辈子,反正吃喝不愁,也用不着离家万里。”
被玄武这么一说,乐天派反倒起了逆反心理,反驳道:“你那是什么话,我可没打算放弃呢!”
玄武继续阴阳怪气道:“是啊,可满腹牢骚没有干劲的演员,恐怕也做不到用心去将角色演活吧,那样的话,演戏又有什么趣味了?”
“其实,虽然适应新的剧种和跑龙套都是枯燥乏味的事儿,但研究剧本、打磨演技还是很有意思的。”乐天派说得起劲,眼神也有了光彩。玄武暗暗叫好,他太了解自己的师弟了,在墨飞门下学戏时,乐天派也有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时候,可每当师傅放话,要将他逐出门下时,乐天派总会诚惶诚恐,认真起来。归根到底,乐天派是离不开戏台的,他不仅要当主角,而且要在最大的舞台上站主位!就算吃了点苦头,萌生退意,只要用激将法刺激一下,乐天派的精神劲儿便会像火苗一般燃起来。
“就是这样,这才是我认识的乐天派!”玄武乐开了花,向雷翼要了两杯覆盆子汁,和乐天派推杯换盏。“我向公主请了长假,就是为了看你在舞台上大放异彩,我和剧院的小马打听过,你们剧团还缺乐手吧?我也可以去帮个忙,这样我们又再次珠联璧合了...”
就像亲兄弟似的。
水镜坐在一旁,左蹄子端着报纸,心思却完全不在报纸上,另一只手把玩着一面金丝装裱的镜子。在日光照射下,镜子中隐约浮现出一张全家福,一位留着络腮胡、身穿巫师袍的中年独角兽,搂着一位妇人,夫妻俩身前是三个相貌相近的孩子,最左侧的姑娘笑容灿烂,亲昵地搂着戴眼镜的小雌驹,小雌驹看似抗拒,却也不排斥来自姐姐的拥抱,蹄子还在抚摸妹妹的鬃毛...
水镜心里生出一股冲动,想加入到乐天派和玄武的讨论中,至少先打个招呼。可乐天派没把自己介绍给玄武,或许他根本不信任自己,自己和他的关系并不比雷氏姐妹更亲近,更别提那个叫赛登的小家伙了。
也好在,保持适当距离,这样接下来要做的调查,才能顺利进行。水镜将注意力转移到报纸上,翻阅起“失物招领”版面。
“是啊,这下才有重聚的感觉!”听了玄武的话,乐天派豁然开朗,原本倦怠的思维活跃起来:“等到暖炉节特别表演时,我和大叔们修葺的新式舞台就要公开亮相了,那会儿会很热闹,一定...”
乐天派的胸口传来震动,沉寂许久的徽章,霎时间绿光大作。
“一定好玩极啦,是不是呐,朋友们!”
砰地一声,一颗绿色的大头突兀地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