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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四国历史:福尔摩斯探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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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的详细检查只是使案情变得更加复杂。第一,举不出理由来说明为什么这个年轻人
要从屋里把门插上。这有可能是凶手把门插上了,然后从窗户逃跑。由窗口到地面的距离至
少有三十英尺,窗下的花坛里正开满了番红花。可是花丛和地面都不象被人踩过,在房子和
街道之间的一块狭长?草地上也没有任何痕迹。因此,很明显是年轻人自己把门插上的。假
使有人能用左轮手枪从外面对准窗口放一枪,而且造成这样的致命伤,这人必定是个出色的
射手。另外,公园路是一条行人川流不息的大道,离这所房子不到一百码的地方就有马车
站。这儿已经打死了人,还有一颗象所有铅头子弹那样射出后就会开花的左轮子弹和它造成
的立刻致死的创伤,但当时却没有人听到枪声。公园路奇案的这些情况,由于找不出动机而
变得更加复杂,因为,正如我前面所讲的,没人听说年轻的阿德尔有任何仇人,他屋里的金
钱和贵重物品也没人动过。
     我整天反复思考这些事实,竭力想找到一个能解释得通的理论,来发现最省力的途径,
我的亡友称它为一切调查的起点。傍晚,我漫步穿过公园,大约在六点左右走到了公园路连
接牛津街的那头。一群游手好闲的人聚在人行道上,他们都仰起头望着一扇窗户。他们给我
指出了我特地要来瞧瞧的那所房子。一个戴着墨镜的瘦高个子,我非常怀疑他是个便衣侦
探,正在讲他自己的某种推测,其他人都围着听。我尽量往前凑过去,但他的议论听起来实
在荒谬,我有点厌恶地又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正在这时候我撞在后面一个有残疾的老人身
上,把他抱着的几本书碰掉在地上。记得当我捡起那些书的时候,看见其中一本书名是《树
木崇拜的起源》。这使我想到老人必定是个穷藏书家,收集一些不见经传的书籍作为职业或
者作为爱好。我极力为这意料不到的事道歉,可是不巧给我碰掉的这几本书显然在它们的主
人眼里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他讨厌地吼了一声,转身就走。我望着他弯曲的背影和灰白的连
鬓胡子消失在人群里。



150楼2010-08-18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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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多次观察公园路427号,但这对弄清楚我所关心的问题毫无作用。这所房子和大街
    只隔着一道半截是栅栏的矮墙,高不过五英尺,因此任何人想进花园都非常容易。但那扇窗
    户可完全够不着,因为墙外面没有水管或者别的东西可以帮助身体轻巧的人爬上去。我比以
    前更加感到迷惑不解,只得折回肯辛顿。我在书房里呆了没到五分钟,女仆进来说有人要见
    我。叫我吃惊的是来者并非别人,就是那个古怪的旧书收藏家。灰白的须发中露出他那张轮
    廓分明而干瘦的脸,右臂下挟着他心爱的书,至少有十来本。
         “您没想到是我吧,先生。"他的声音奇怪而嘶哑。
         我承认没有想到是他。
         “我感到过意不去,先生。刚才我一瘸一拐地在您后头跟着走,碰巧瞧见您走进这所房
    子。我对自己说我要进来看看那位好心的绅士,对他说要是我刚才的态度有点粗暴,可没有
    恶意,还要谢谢他替我把书捡起来。”
         “这点小事您看得太重了,"我说,"可不可以问一下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先生,如果不太冒昧的话,我算是您的街坊,我的小书店就在教堂街拐角的地方。大
    概您也收藏书吧,先生。这儿有《英国鸟类》、《克图拉斯》、《圣战》——非常便宜,每
    本都很便宜。再来五本书您就可以正好把那第二层的空档填满。现在看来不大整齐,是不
    是,先生?”
         我转过头去看了看后面的书橱。等我回过头来,歇洛克·福尔摩斯就隔着书桌站在那儿
    对我微笑。我站了起来,吃惊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我好象是晕过去了,这是我平生头
    一回,也是末一回。确实有一片白雾在我眼按蛐0?雾消失了,我才发现我的领口解开
    了,嘴唇上还有白兰地的辛辣余味,福尔摩斯正俯在我的椅子上,一手拿着随身带来的扁酒
    瓶。
         “亲爱的华生,"一个很熟的声音说,"我万分抱歉。我一点也没想到你会这样经受不
    住。”
         我紧紧抓住他的双臂。
    


    151楼2010-08-18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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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尔摩斯!"我大喊了一声,"真的是你?难道你还活着?你怎么可能从那可怕的深渊
      中爬出来?”
           “等一等,"他说,“你现在真觉得有精神来谈这事儿了吗?瞧我这多此一举的戏剧性
      的出现给了你多大的刺激。”
           “我好了。可是说真的,福尔摩斯,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世界上这么多
      人,单单会是你在我书房中站着。"我又抓其他的一只袖子,摸着里面那只精瘦而有力的胳
      臂。"可是不管怎样,你不是鬼,"我说,"亲爱的朋友,看到你我太高兴了。坐下来,告诉
      我你是怎样从那可怕的峡谷中逃生的。”
           他面对着我坐下来,照老样儿若无其事地点燃了一支烟。他全身裹在一件卖书商人穿的
      破旧长外套里,剩下看得见的只有那一堆白发和放在桌上的旧书。福尔摩斯显得比以前更加
      清瘦、机警,但他那张鹰似的脸上带着一丝苍白的颜色,使我看出来他最近一阵子生活不规
      律。
           “我很高兴能伸直腰,华生,"他说,"让一个高个子一连几小时把身长去掉一⒊哒娌皇
      峭嫘ΑV劣谌绾谓馐驼庖磺校?我亲爱的老朋友,咱们——如果我可以求你合作的话——面
      前还有一个晚上的艰险工作。或许最好是这项工作完了以后,我再把全部情况告诉你。”
           “我很想知道,更喜欢现在就听到。”
           “今天晚上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随你说什么时候、去什么地方都行。”
           “真的还象过去那样。咱们出发前还有时间吃点晚饭。好吧,就说说那个峡谷。我从峡
      谷中逃出来并没有多大困难。理由很简单:我根本没有掉进去。”
           “你根本没有掉进去?”
           “没有,华生。我根本没有掉进去。我给你的便条可完全是真的。当我发觉模样行┮跸
      盏哪镅堑俳淌谡驹谀翘跬?向安全地带的窄道上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怀疑我的末日到了。
      在他的灰色眼睛中,我觉察到一个无情的意图。于是我跟他交谈了几句,得到他彬彬有礼的
      许可,写了那封后来你收到的短信。我把信、烟盒和手杖一起留在那里,就沿着那条窄道往
      前走,莫里亚蒂仍紧跟着我。我走到尽头便无路可去了。他并没有掏出武器,却突然冲过来
      把我抱住。他知道他的一切都完了,只急着对我报复。我们两人在瀑布边上扭成一团。但是
      我懂点日本式摔跤,过去有好几次都用上了这一手。我从他的两臂中褪了出来。他发出一声
      可怕的尖叫,疯狂地踢了几下,两手向空中乱抓。尽管他费了很大的气力,仍旧无法保持平
      衡而掉下去了。我探头见他坠下去很长一段距离,然后撞在一块岩石上,又被弹出去,掉进
      水里。”
      


      152楼2010-08-18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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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惊奇地听了福尔摩斯边抽烟边作的这段解释。
             “可是还有脚印哪!"我大声说,"我亲眼看见那条路上有两个人往前走的脚印,往回走
        的一个也没有。”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教授掉进深渊的一刹那,我忽然想到命运给我安排了再巧不过的
        机会。我知道不仅是莫里亚蒂一个人曾经发誓要置我于死地。至少还有三个人,他们要向我
        报复的欲望只会由于他们首领的死亡而变得更强烈。他们都是最危险的人。这三人当中,准
        有一个会找到我。另一方面,如果全世界都相信我死了,这几个人就会随便行动,很快露
        面,这样我迟早能消灭他们。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宣布我仍在人间。大脑活动起来是那么
        迅速,我相信在莫里亚蒂还没有沉到莱辛巴赫起布下的深潭底之前,我已经想出了这一切。
             “我站起来观察后面的悬崖。在你那篇我后来读得津津有味的生动描述中,你断言那是
        绝壁。你说得不完全对。悬崖上仍有露在外面的几个窄小的立足点,并且有一块很象岩架的
        地方。想要一直爬上那么高的峭壁显然是不可能的,再想顺着那条湿漉漉的窄道走出去而不
        留下脚印也同样不可能。当然,我也可以象在过去类似场合做过的那样把鞋倒穿,但是在同
        一方向出现三对脚印,无疑会使人想到这是仆人的手法。所以,总的看来,最好冒险爬上
        去。这可不是一件叫我高兴的事,华生。瀑布在我脚下隆隆作响。我不是个富于幻想的人,
        但是一点不假,我仿佛听见莫里亚蒂的声音从深渊中冲着我喊叫。好几次当我手没抓住身边
        的草丛或是脚从精湿的岩石缺口中滑下来的时候,我想我完了。但是我拼命往上爬,终于爬
        上一块有几英尺宽的岩架,上面长着柔软的绿苔,在那儿我可以很舒服地躺下而不被人看
        见。亲爱的华生,当你和你的随从正在极其同情而又毫无效力地调查我的死亡现场的时候,
        我就躺在岩架上。
        


        153楼2010-08-18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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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作出了完全错误的结论就离开那里回旅馆去了,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以为我的
          险遇到此结束了。可是发生了非常突然的事故,使我预感到还有叫我吃惊的事情就要来到。
          一块巨大的岩石由上面落下来,轰隆一声从我身边擦过去,砸中下面那条小道,又蹦起来掉
          进深渊。我当时还以为这块岩石是偶然掉下来的。过了一会儿,我抬头望见昏暗的天空中露
          出一个人头。这时又落下来一块石头,砸在我躺着的地方,离我的头部不到一英尺。当然,
          这意味着什么就很清楚了。莫里亚蒂并非单人行动。在他对我下手的时候,还有一个党羽在
          守望,而我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党羽是个多么危险的家伙。他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亲眼目睹了
          他的朋友淹死和我逃脱的情况。他一直等着,然后绕道上了崖顶,企图实现他朋友未能得逞
          的打算。
               “我思考这一切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华生。我又看见那张冷酷的脸从崖顶朝下张望,
          这是有另一块石头要落下来的预兆。我对准崖下的小道往下爬。我不认为自己当时能满不在
          乎地爬下去,这比往上爬更难百倍。但是我没时间考虑往下爬的危险,因为就在我双手攀住
          岩架边沿、身体悬空吊起的时候,又有一块石头呼地一声从我身边落下去。我爬到一半的地
          方脚踩空了。幸好上帝保佑,我掉在那条窄道上,摔得头破血流。我爬起来就逃之夭夭,在
          山里摸黑走了十英里。一星期以后,我到了佛罗伦萨,这一来包管世界上谁也不知道我的下
          落。
               “那时候我只有一个可信赖的人——我的哥哥迈克罗夫特。我再三向你道歉,亲爱的华
          生。但是当时最要紧的是让大家认为我死了。你要是不相信我死了,你也一定写不出一篇那
          么令人信服的关于我不幸结局的故事来。在这三年中,我几次提笔要给你写信,但总是担心
          你对我的深切关心会使你不谨慎而泄漏秘密。也是为了这个缘故,今天傍晚你碰掉我的书的
          时候,我只能避开你,因为我的处境很危险,当时只要你稍露出点惊奇和激动,就可能引人
          注意我的身份而造成可悲的、无法弥补的结果。至于迈克罗夫特,那是为了得到我需要的
          钱,我必须把我的秘密告诉他。在伦敦,事态的发展并非象我所想得那样顺利,因为在莫里
          亚蒂匪帮案的审理中,漏掉了两个最危险的成员,使这两个与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得以逍遥法
          外。我在西藏旅行了两年,所以常以去拉萨跟大喇嘛在一起消磨几天为乐。你也许看过一个
          叫西格森的挪威人写得非常出色的考察报告,我相信你决想不到你看到的正是你朋友的消
          息。然后,我经过波斯,游览了麦加圣地,又到喀土穆对哈里发作了一次简短而有趣的拜
          访,并且把拜①②访的结果告诉了外交部。回到法国以后,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来研究煤焦
          油的衍生物,这项研究是在法国南部蒙彼利埃的一个实验室进行的。我满意地结束了这项研
          究,又听说我的仇人现在只剩下一个在伦敦,我便准备回来。这时候公园①苏丹首都。——
          译者注②伊斯兰教国家政教合一领袖的称号。——译者注路奇案的消息使我加速行动,不仅
          因为这件案子的是非曲直吸引了我,而且它似乎给我个人带来了最难得的机会。我立刻回到
          伦敦贝克街自己家里,竟吓得赫德森太太歇斯底里大发作。迈克罗夫特把我的房间和我的记
          录照原样保存着。就这样,我亲爱的华生,今天下午两点,我发现自己坐在我原来屋里的那
          把旧椅子上,满心希望能见到我的老朋友华生也坐在对面他一向常坐的那把椅子上。”
               这就是四月里的那天晚上我听到的离奇的故事。要是没有亲眼见到我以为再也见不着的
          那瘦高的体形和热诚的面容来证实的话,这个故事就纯属无稽之谈。我不清楚他是怎样知道
          了我居丧的消息,以动作代替言辞表示了他的慰问。"工作是对悲伤最有效的解药,"他说,
          今天晚上,我给咱俩安排了一件工作,如果咱们能成功地结束它,就不枉活在世上。”我
          求他讲详细些,但是不管用。"天亮前够你听和看的,"他回答说,"咱们有三年的往事要
          谈,但只能谈到九点半,就要开始这场特别的空屋历险。”
          


          154楼2010-08-18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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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象过去那样,到了九点半,我发现自己挨着他坐在一辆双座马车上,我口袋里装着手
            枪,心里充满了历险的激动。福尔摩斯冷静镇定,一言不发。街灯的亮光忽明忽暗地照在他
            严峻的脸上,只见他皱眉沉思,嘴唇紧闭。我不知道我们将在伦敦这罪犯充斥的黑暗的丛林
            中搜寻什么样的野兽,但从这个狩猎能手的神态来看,我完全相信这是一次十分冒险的行
            动。他那苦行僧般的阴沉的脸上不时露出讥讽的微笑,预示着我们搜寻的对象凶多吉少。
                 我本来猜想我们要去贝克街,但就在卡文狄希广场拐角的地方,福尔摩斯叫马车停下
            来。我看见他下车时向左右探望了一下,接着在走过的每条街的拐角上又极其细心地看清楚
            后面有没有人跟踪。我们走的这条路线无疑是独一无二的。福尔摩斯对伦敦的偏僻小道异常
            熟悉。这一次他迅速而有把握地穿过一连串我从来不知道的小巷和马厩。最后我们出现在一
            条小路上,两旁都是一些阴暗的老房子。我们沿着这条小路到了曼彻斯特街,然后到了布兰
            福特街。在这里他立刻拐进一条窄道,又穿过一扇木栅栏门进了一个无人的院子。他用钥匙
            打开了一所房子的后门,我们一起走进去以后?门关上了。
                 这里边漆黑一团,但很明显是一所空屋子。没平地毯的地板在我们脚下吱吱地响。我伸
            手碰到一面墙,上面糊的纸已裂成一片片往下垂着。福尔摩斯用冰凉的手指抓住了我的手
            腕,领我走过一条长过道,直到我隐约看见门上面昏暗的扇形窗才停住。在这儿福尔摩斯突
            然往右转,我们便进了一间正方形大空房,四角很暗,只有当中一块地方被远处的街灯照得
            有点亮。附近没有街灯,窗户上又积了一层很厚的灰尘,所以我们在里面只能看清彼此的轮
            廓。我同伴一手搭在我肩上,把嘴凑近我的耳朵。
                 “你知道咱们在哪儿?"他悄悄地问。
                 “那边就是贝克街,"我睁大眼睛透过模糊的玻璃往外看。
                 “不错。这里就是咱们寓所对过的卡姆登私邸。”
                 “咱们干吗来这儿?”
            


            155楼2010-08-18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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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从这儿可以看清楚对过的高楼。亲爱的华生,请你走近窗户一点,小心别暴露自
              己,再瞧瞧咱们的老寓所——你那么多的神话故事不都是从那儿开始的吗?让咱们来看看我
              离开这三年是不是完全失去了我使你惊奇的能力。”
                   我轻轻地往前移动,朝对面我熟悉的窗户望去。当我的视线落在那扇窗上,我吃惊得叫
              起来了。窗帘已经放下了,屋里点着亮灯,明亮的窗帘上清楚地映出屋里坐着一个人:那头
              的姿势,宽宽的肩膀,轮廓分明的面部,看了决不会弄错。那转过半面去的脸,如同我们祖
              父母那一辈喜欢装上框子的一幅剪影,完全象福尔摩斯本人。我惊奇得忙把手探过去,想弄
              清楚他还在不在我身边。他不出声地笑得全身颤动。
                   “看见啦?"他说。
                   “天哪!"我大声说,"这妙极了!”
                   “我相信我变化多端的手法尚未因岁月流逝而枯竭,或者因常用而过时吧。"他说。我
              从他的话中,听出了这位艺术家对自己的创作所感到的高兴和得意。"确有几分象我,是不
              是?”
                   “我可以发誓说那就是你。”
                   “这个功劳归格勒诺布尔的奥斯卡·莫尼埃先生,他化了几天的时间做模子。那是一座
              蜡像。其余是今天下午我在贝克街自己布置的。”
                   “你认为有人在监视你的寓所?”
                   “我知道有人在监视。”
                   “是谁?”
                   “我的宿敌——那可爱的一帮人,他们的头子此刻躺在莱辛巴赫瀑布下面。你别忘了他
              们知道我还活着,也只有他们才知道。他们相信早晚我会回寓所,就不断进行监视。今天早
              上他们看见我到达伦敦。”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正从窗口往外瞧,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派来放哨的人。这是个对我不足为害的家
              伙,姓巴克尔,以杀人抢劫为生,是个出色的犹太口琴演奏家。我不在乎他,但是我非常担
              心他背后那个更加难对付的人。这人是莫里亚俚闹呐?友,伦敦最狡猾、最危险的罪犯,
              也就是从悬崖上投石块的那个人。华生,今天晚上在追我的正是他,可是他一点不知道咱们
              在追他。”
              


              156楼2010-08-18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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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朋友的计划渐渐显露出来了:从这个近便的隐蔽所,监视者正受人监视,追踪者正被
                人追踪。那边窗户上削瘦的影子是诱饵,我们俩是猎人。我们一同沉默地站在黑暗之中,注
                视着在我们面前匆匆来去的人影。福尔摩斯不说话也不动,但我能看出他正处于紧张的戒备
                状态,专心盯着过往行人。这是个寒冷喧嚣的夜晚,风刮过长长的大街,发出一阵一阵的呼
                啸。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都紧裹着外套和围巾。我有一两次似乎看见了刚见过的模
                样相同的人影,特别注意到两个象是在附近一家门道里避风的人。我让福尔摩斯注意这两个
                人,但他不耐烦地叫了一声,又继续目不转睛地望着街上。他有时又局促不安地挪动脚步,
                手指不住地敲着墙壁。显然他开始担心他的计划不会完全象他希望的那样有效。最后,将近
                午夜的时分,街上的人渐渐少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不安,在屋里踱来踱去。我正要对他说
                点什么,抬眼望了望对过亮着的窗子,使我又跟刚才那样大吃一惊。我抓住福尔摩斯的胳
                臂,对着前面一指。
                     “影子动了!"我叫出来了。
                     窗帘上的影子已经不是侧面而是背朝着我们。
                     三年的时间并没有消除他粗暴的脾气,也没有减少他对智力低于他的人所表示的急躁。
                     “它当然动了,"他说,"华生,难道我是一个那么可笑的笨蛋,会支起个一眼就认得出
                的假人,希望靠它来骗住几个欧洲最狡猾的人?咱们在这屋里呆两个钟头,赫德森太太已经
                把蜡像的位置改变了八次,每一刻钟一次。她从前面来转动它,这样她自己的影子就决不会
                被人看见。啊!"他倒吸了一口气。在微弱的光线中,我见他往前探头,全身由于注意而紧
                张起来。外面大街上已空无一人。那两个人也许还蜷缩在门道里,可是我已看不见他们了。
                万籁俱寂,除了我们对面钦邢殖鋈擞暗拿髁恋幕粕傲敝猓裁匆部床患T?一平静
                寂中,我耳边又响起了只有在忍住极度兴奋时才会发出的那种细微的咝咝声。不一会儿,他
                拽住我退到最黑的屋角里,一手捂着我的嘴。他的手指在颤抖,我从未见过我的朋友这样激
                动。那黢黑的大街仍旧荒凉地、静静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157楼2010-08-18 10:47
                回复
                  但是,我忽然发觉了他那超人的感官已经察觉了的东西。一阵轻轻的蹑手蹑脚的声音传
                  进我的耳朵,这声音并非来自贝克街的方向,而是从我们藏身的这所屋子后面传来的。一扇
                  门打开又关上了。过了一会儿,走廊里响起蠕动的脚步声。这本来想不弄出声的脚步,却在
                  空屋中引起了刺耳的回响。福尔摩斯靠墙蹲下来,我也照样蹲下来,手里紧握着我的左轮枪
                  柄。我朦胧中看见一个不清楚的人影,颜色稍深于敞开着的门外的暗黑。他站了片刻,然后
                  弯下身子威胁似地、偷偷地走进屋里。这个凶险的人影离我们不到三码。我已经准备好等他
                  扑过来,才想其他一点也不知道我们在这儿。他从我们旁边走过去,悄悄地靠近了窗子,轻
                  轻地、无声地把窗户推上去半英尺。当他跪下来靠着窗口的时候,街上的灯光不再受积满灰
                  尘的玻璃的遮挡,把他的脸照得清清楚楚。这人似乎兴奋得忘乎所以,两眼闪亮,面部不停
                  地抽搐。他是个上了岁数的人,鼻子瘦小而突出,前额又秃又高,留着一大撮灰白胡子。一
                  顶可以折叠的大礼帽推在后脑勺上,解开的外套露出夜礼服的白前襟。他脸又瘦又黑,满是
                  凶悍的皱纹。他手里拿着一根象是手杖的东西,当他把它放在地板上的时候,却发出了金属
                  的铿锵声。然后他由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大块东西,摆弄了一阵,最后咔哒响了一下,好象
                  把一根弹簧或者栓子挂上了。他仍旧跪在地板上,弯腰将全身力量压在什么杠杆上,接着发
                  出一阵旋转和摩擦声,最后又是咔哒一响。于是他直起腰来,我这才看清楚他手里拿的是一
                  支枪,枪托的形状非常特别。他拉开枪膛,把什么东西放了进去,又啪地一下推上了枪栓。
                  他俯下身去,把枪筒架在窗台上。我看见他的长胡子坠在枪托上面,闪亮的眼睛对着瞄准
                  器。当他把枪托紧贴右肩的时候,我听见一声满意的叹息,并且看见那个令人惊异的目标—
                  —黄色窗帘上的人影毫无遮挡地暴露在枪口前方。他停了停,然后扣动板机。嘎地一声怪
                  响,跟着是一串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就在这一刹那间,福尔摩斯象老虎似地向射手的背上扑
                  过去,把他脸朝下摔倒了。他立刻爬了起来,使尽力气掐住福尔摩斯的喉咙。我用手枪柄照
                  他头上给了一下,他又倒在地板上。在我扑过去把他按住时,我的朋友吹了一声刺耳的警
                  笛。人行道上马上响起一阵跑步声: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和一个便衣侦探从大门冲进屋来。
                       “是你吗,雷斯垂德?”
                  


                  158楼2010-08-18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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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福尔摩斯先生。我自己把任务接过来了。很高兴看见你回伦敦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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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处理莫尔齐的案子不象你平时那样——就是说你处理得还不错。”
                         大家都已经站起来了。我们的囚犯在大喘气,他两边各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察。这时
                    已经有些闲人开始聚集在街上。福尔摩斯走到窗前把窗关上,又放下了帘子。雷斯垂德点着
                    了两支蜡烛,警察也打开了他们的提灯,我终于能好好地看看这个囚犯了。
                         对着我们的是一张精力充沛而奸诈万分的面孔。这人长着哲学家的前额和酒色之徒的下
                    颌,似乎他天赋大才,是好是坏姑且不论。可是,只要一看他那下垂、讥诮的眼睑,那冷酷
                    的蓝眼睛,那凶猛、挑衅的鼻子和那咄咄逼人的浓眉,谁也能认出这都是造物主最明显的危
                    险信号。他一点都不注意别的人,只盯住福尔摩斯的脸,眼中充满了仇恨和惊异。"你这个
                    魔鬼!"他不停地嘟哝,"你这个狡猾的魔鬼!”
                         “啊,上校!"福尔摩斯边说边整理弄乱了的领子,“就象老戏里常说的:'不是冤家不
                    碰头。'自从在莱辛巴赫瀑布的悬崖上承蒙关照以后,我就没有再见到你。”
                         上校就象个精神恍惚的人那样,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朋友。他能说出的只有这一
                    句:"你这狡猾的魔鬼!”
                         “上校,我还没有介绍你呢,"福尔摩斯说,"先生们,这位是塞巴斯蒂恩·莫兰上校,
                    以前在女王陛下的印度陆军中效力,他是咱们东方帝国所造就的最优秀的射手。上校,我想
                    这样说是对的:你在猎虎方面的成绩仍然是举国无双吧?”
                         这个凶恶的老人一声不响,仍旧瞪大眼睛看着我的伙伴。他那充满野性的眼睛和倒竖的
                    胡子使自己活象一只虎。
                         “奇怪,我这个很简单的计策能使这么一个老练的猎手受骗。"福尔摩斯说,"这应该是
                    你很熟悉的办法。你不是也在一棵树下拴只小山羊,自己带着来复枪藏在树上,等着这只作
                    为诱饵的小山羊把老虎引来吗?这所空屋成了我的树,你就是我想打的虎。你大概还带着几
                    支备用的枪,以防出现好几只老虎,或是你自己万一没有瞄准好,而这是不大可能的。他们
                    都是我的备用枪,"他指了指周围的人,"这是个确切的比拟。”
                         莫兰上校一声怒吼向前冲来,但被两个警察拽了回去。他脸上露出的愤怒表情看着真可
                    怕。
                    


                    159楼2010-08-18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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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承认你有一招出乎我意外,"福尔摩斯说,"我没有料到你也会利用这所空屋跟这扇
                      方便的前窗。我猜想你在街上行动,那里有我的朋友雷斯垂德和他的随从在等着你。除了这
                      一点以外,一切都如我所料。”
                           莫兰上校转过脸对着官方侦探。
                           “你可能有、也可能没有逮捕我的正当理由,"他说,"但至少没有理由叫我受这个人的
                      嘲弄。如果我现在是处于法律的掌握中,一切都照法办吧!”
                           “你说得倒是很合理,"雷斯垂德说,"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走以前,你还有别的要讲
                      吗?”
                      


                      160楼2010-08-18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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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没有机会摆弄它。雷斯垂德,我特别把这支枪,还有这些适用的子弹,都交给你们保
                        管。”
                             “你可以放心交我们保管,福尔摩斯先生,"雷斯垂德说,这时大家都向房门口走去,"
                        你还有什么话吗?”
                             “就问一下你准备以什么罪名提出控告?”
                             “什么罪名?自然是企图谋杀福尔摩斯先生了。”
                             “这不成,雷斯垂德。我一点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出面。这场出色的逮捕是你的功劳,
                        而且只是你的功劳。雷斯垂德,我祝贺你!你以经常表现的智勇双全抓住了他。”
                             “抓住了他!抓住了谁,福尔摩斯先生?”
                        


                        161楼2010-08-18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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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老房间,多亏迈克罗夫特的监督和赫德森太太直接照管,完全没有改变样子。我
                          一进来就注意到屋里的整洁确实少见,但是一切原有的标志依然如故:这一角是作化学试验
                          的地方,放着那张被酸液弄脏了桌面的松木桌;那边架子上摆着一排大本的剪贴簿和参考
                          


                          162楼2010-08-18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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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都是很多伦敦人想烧掉才高兴的东西。我环视四周,挂图、提琴盒、烟斗架,连装烟丝
                            的波斯拖鞋都历历在目。屋里已经有两人:一个是我们进来时笑脸相迎的赫德森太太,另一
                            个是在今晚的险遇中起了那么大作用而样子冷淡的假人。我朋友的这个做得维妙维肖的、上
                            过颜色的蜡像,搁在一个小架子上,披了一件他的旧睡衣,从大街上望过去,完全逼真。
                                 “一切预防措施你全遵守了吗,赫德森太太?”
                                 “照你的吩咐,我是跪着干的,先生。”
                                 “好极了。你完成得非常好。你看见子弹打在什么地方了吗?”
                            


                            163楼2010-08-18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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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舞的人
                                   福尔摩斯一声不响地坐了好几个钟头了。他弯着瘦长的身子,埋头盯住他面前的一只化
                              学试管,试管里正煮着一种特别恶臭的化合物。他脑袋垂在胸前的样子,从我这里望去,就
                              象一只瘦长的怪鸟,全身披着深灰的羽毛,头上的冠毛却是黑的。
                                   他忽然说:“华生,原来你不打算在南非投资了,是不是?”
                                   我吃了一惊。虽然我已习惯了福尔摩斯的各种奇特本领,但他这样突然道破我的心事,
                              仍令我无法解释。
                                   “你怎么会知道?"我问他。
                                   他在圆凳上转过身来,手里拿着那支冒气的试管。从他深陷的眼睛里,微微露出想笑出
                              来的样子。
                                   “现在,华生,你承认你是吃惊了,"他说。
                                   “我是吃惊了。”
                                   “我应该叫你把这句话写下来,签上你的名字。”
                                   “为什么?”
                                   “因为过了五分钟,你又会说这太简单了。”
                                   “我一定不说。”
                                   “你要知道,我亲爱的华生,"他把试管放回架子上去,开始用教授对他班上的学生讲
                              课的口气往下说,“作出一串推理来,并且使每个推理取决于它前面的那个推理而本身又简
                              单明了,实际上这并不难。然后,只要把中间的推理统统去掉,对你的听众仅仅宣布起点和
                              结论,就可以得到惊人的、也可能是虚夸的效果。所以,我看了你左手的虎口,就觉得有把
                              握说你没有打算把你那一小笔资本投到金矿中去,这真的不难推断出来。”
                                   “我看不出有什么关系。”
                              


                              165楼2010-08-18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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