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李霄云一如回应七王爷般，依她。
　　李霄云真的问了，刘惜君却陷入了犹豫，之前已经将她推入了那个旋涡一回，她怎么还能推这第二把手。
　　缓缓地将眼闭上，刘惜君不再说话，书房中静如无物，只有她的呼吸轻轻轻轻的煽动着李霄云手背的肌肤。
　　李霄云见这姿势是看不了书了，她靠进些椅子里。侧过头，目光投在窗外的那几竿秀竹上，竹子在暗夜中只剩影子摇曳，但是李霄云却深知，那竹子其实挺拔青翠，却脆如玉石。
　　第二天天一亮，七王爷回到王府，李霄云和刘惜君都在南院等他，他一看到俩人，有些意外。
　　“反正你是要说给我听的，你也累了，免的你再走动。”李霄云端着一杯茶，淡淡解释。刘惜君却多看了她两眼，没想到她说起谎话来，也居然面不改色，她明明对那并不感兴趣，却一早拉了自己前来。
　　“是一个宫女的疏忽，已经处理了。”七王爷笑了，“也没有人被烧死，算是万幸。”
　　刘惜君暗舒一口气。
　　“表面上看似如此，可我想了想还是大有文章。”七王爷眨眨眼睛笑眯眯的托着下巴沉吟道。他就喜在霄云脸上看到起伏。
　　不料霄云没有变化，而那刘画师的脸却一会儿一个颜色。
　　“看来刘画师还有交情不错的人在昭容宫。”七王爷又伸了伸懒腰，又想到什么似的点点头，这才道，“我去的时候已经将那宫女处罚了，如此不小心，自然是死罪，但处罚的速度之快，是让我始料不及的。”
　　“为了避免事件闹开，快是一定的。”刘惜君点头，有一点儿麻痹之感，她们刘家的人都为皇宫做事，自然知道那里面的事儿。
　　“可是就是那么巧，据说新受宠的江映蓉昭容今日回去转转，她前脚出后脚就起火，所以自然有矛头指向这名新贵。”
　　“不可能——”刘惜君低呼一声，这绝对是诬赖，宫中的嫁祸或是借刀杀人，那是常有的把戏。
　　“当然，谁会在自己得宠的时候搞这个乱子，但比这更傻的人就是得罪皇兄的新宠。皇宫里没有傻子，大家都宁愿等皇兄厌倦，也鲜少有人自触霉头。”
　　“两者都不是，那是谁做的？”李霄云这时才不紧不慢的插话进来，正好茶喝完了，嘴巴得了空闲。
　　“所以就是那宫女不小心罗。”七王爷哈哈大笑，潇洒起身，“搞了半天没什么事，我要出去了，霄云慢慢坐。”
　　李霄云皱了下眉，近来他的事不是一般的多，而且神神秘秘。
　　而七王爷话虽如此，刘惜君心里的疑惑却只增不减。
　　首先，起火之前，江映蓉去过昭容宫。她去那做什么？见郁可唯？依郁可唯的现状一定在宫里，那么是见着了还是没见着？如果见着了，郁可唯有没有被火连累，王爷只说没有人烧死，那有没有人烧伤呢？如果没见着的话，那郁可唯又在哪里？
　　这场火，好诡异。郁可唯与江映蓉的关系，也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更觉得诡异。
　　刘惜君的坐立不安全全落入李霄云的眼里，她叹了口气，“我看你还是去一趟吧，王爷那儿知道的，也不太仔细，抱歉，我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你一早便拉我来这里，怎么不算是帮忙，不然，我还不知道要从何问王爷呢。”刘惜君摇头，对她已经很是感激，“你说的对，如果真如王爷所说没什么大事的话，那我还是能进宫的，我这就去。”  
是不是感脚这文喧宾夺主了？- -好吧，那我想说的是，这宾将会一直存在到最后。。。

回复：63楼
呵呵，不是一般的慢，是相当慢。。。

第二十一章 药方
　　那张药方虽然很想立即拿到药店里去问，但是因为借用的纸正是皇宫里御医专用的纸，可见慧儿行事之大胆，让刘惜君不免为她捏了把汗。为了避免生事，刘惜君先将它带回了王府。
　　李霄云在中庭给花浇水，近日园中的花开的异常鲜艳。
　　刘惜君本来已经打过招呼从她身边走过，可是想想还是退了回来。
　　“我看你平日里看了不少书，医书读不读？”
　　“略有涉猎。”李霄云点头。
　　“哦。”刘惜君问过后又觉得自己太莽撞，不是说好不将她拉下这个旋涡的吗？想到这里刘惜君还是进了自己的那屋。
　　李霄云握住铜壶的手紧了紧，尔后轻轻垂下铜壶，望着她的房间，默不作声。
　　……
　　“的确，你可以的，但是要冒一些险，你可愿意？”
　　那是她第一次向自己伸出求救之手，自己不是欣然吗？
　　……
　　“问我吧霄云，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她问的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这一点，她终不似苏醒对自己的信任！
　　……
　　“我看你平日里看了不少书，医书读不读？”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有这第三次，这已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
　　……
　　铜壶里的水，已经尽数洒了出来，满地都是，在李霄云的脚下蜿蜒流淌，成线交织，如网罗密。
　　那边刘惜君进屋放下画囊，拿出那张药方，上面写着不少味药，什么五灵脂、生蒲黄、川芎、桃仁等等，她暗暗生硬的将药名背下。
　　背好药名后，刘惜君打开房门立即打算出去，却不料李霄云堵住了自己的出处。她的衣襟下摆略湿，甚至还滴了几滴水在自己门前，似是站了好一会儿的样子，平日里的李霄云总也是衣冠楚楚，刘惜君从没有见过她有类似的失态。
　　“有什么事吗？”刘惜君问，又担心自己背的东西很快忘掉，有些急。
　　“你好像总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却又没有说下去，你怕让我冒险么？”李霄云很难得这样开口，却也终究还是忍不住这样开口，几番下来，已经让她对刘惜君的矛盾有了些抵触之心。
　　刘惜君一愣，和她相处时间不长，但也慢慢了解到她对人处事并不怎么热情，看来她的确很重视自己，连湿了的衣裳也来不及换，却要来问自己这个。呵，她不是说过吗？我们是朋友。曾就认为自己会是个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原来这样的人，不止她一个。
  
　　“霄云，”刘惜君顿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她靠在了门上，歪着头，总算有些笑意，“抱歉，是我怠慢了。”
　　“不要说抱歉，如果有可以帮忙的地方，我很愿意。”李霄云摇头，轻声道。经过方才的思索，她已经明白，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开始重视她们之间的这段情谊。也许就在那天，她曲膝对苏醒说是重要的人起，或者更早一些，她认出了自己是女儿身……
　　“你进来吧，如果你有看医书，也许的确可以帮上忙。”刘惜君让开身子，让李霄云进来。尔后对着地上的那一小滩水发了下呆。
　　两人进来后刘惜君便关紧了门，从枕头下摸出张纸递给她。
　　“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问你的原因，看看这些药，有没有问题？”刘惜君叹了口气，“霄云，这样一来，你再也逃不掉了。”
　　“逃掉什么？”李霄云看她笑的明明很满足的样子，却还叹气。
　　“逃不掉和我之间的羁绊。”刘惜君让她坐下，眼里不再有犹豫。
　　“又没有人在追，逃什么。”李霄云见刚和她通了心意，她话里又古怪起来，不过她一拿到纸，就发现了这是皇宫里的东西，但对于发生在刘惜君的身上，似是已经见怪不怪。“这开的方子，治的是什么病？”
　　“啊，”刘惜君一拍脑子，恼道，“竟是忘了问什么病了。”
　　“看这药名有些可以镇痛，”李霄云逐一看去，肯定的道，“看来是心绞痛。”
　　刘惜君见她看的仔细，不觉看着她有些出神。知道她是探花郎，可是知道她是女子之后这个探花郎的份量又重了很多。自小她们四姐妹被爹娘压迫着各自学了门手艺，为求生，也为求名，可惜终不过是伺候别人的事，不是贵族出身，便很难嫁入侯门——至少她认为她爹娘是这样打算的。


晕死，等了半天，省不出来了- -到时候又狂吐。。。

　　所以，她一向虽不抗拒爹娘安排，但也不喜爱。
　　可李霄云不一样，她这样的身份，如果没有七王爷保护着，那可是丢脑袋的罪，可她估计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或者也不担心别人。故而知道她这么想帮自己的忙，确实想来有几分甜蜜。
　　刘惜君坐在她对面想着也只是一下子的事，那边李霄云看到最后一个药名时，却猛得站了起来。
　　刘惜君见她双目一瞪，不禁马上收摄心神忙跳起来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不可能、不可能！”李霄云不可置信的低声念了两遍，从头到尾将药名又看了两遍，纸也细细观察了下，这的确是皇宫中御医开药方的纸，但医术高明的人怎会犯这样的错误？看似是一时的笔误，但是怎么容许犯这样的错误？
　　唯一有点可疑的，便是这字，只能用端正形容。
　　“惜君，这是谁开，不，是谁写的方子？”李霄云直盯向她。
　　“御医开的，但是这份是郁可唯的侍女写的。”刘惜君很是紧张，也盯着她。
　　“那么，这药现在可有人在喝？”李霄云神色已经很凝重了。
　　“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吗？”刘惜君一把抢过药方，虽看不懂，可仍极力想看出些什么，却无奈。
　　“这最后一种药，本该是太子参，却写成了人参。”李霄云手指最后一个药名，缓了下，“如果不是御医开错了，便是那侍女写错了。”
　　“太子参？人参？有何区别？”刘惜君愣愣的问。
　　“区别可大了，凡懂些医的人都应该知道，人参畏五灵脂，到底是谁在马虎？”
　　马虎？马虎的不可能是慧儿，她那么紧张她家主子，不可能将药名抄错，那么，马虎是的谁？是那个张御医？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糟！  


　　刘惜君抓紧了纸，揉碎在了手心里。  
　　李霄云见她脸色比知道皇宫中失了火时还要难看，看看纸已经在她手心里消失，心中的那份凝重，变成了对她的重重担心。
　　“郁可唯有麻烦了，宫里有人，居然要置她于死地。”刘惜君看向李霄云，声音很轻很轻的透露出一丝绝望。  
　　这时李霄云已经明白郁可唯便是那画中的人儿，那么，到底她说的是什么？和这药方又有何关系？  
　　难道？
　　“你怀疑有人用药害人？”李霄云皱眉，医者，父母心，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不是怀疑！”刘惜君摇头，是，不是怀疑，连同那一场火，恐怕都是刻意有人安排的，如果不是江映蓉她们去的合适，也许郁可唯早就已经被害了，那么，那名公公不顾皇后的威慑，竟擅自处死那名宫女，这简直就是杀人灭口。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那名公公要处心积虑的害死郁可唯？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他知道了！
　　他知道郁可唯与江映蓉之间的事了，他知道郁可唯将是江映蓉一路富贵的绊脚石，也是自己的绊脚石，所以，正想要拼命的踢开。
　　那个公公，好可怕！
　　“你好像快要昏倒了。”李霄云见她突如叶坠，摇摆不定，便扶她走回到桌边坐下。
　　“霄云，皇宫真的是个肮脏的地方，如果有可能，我不会再做宫廷画师。”刘惜君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事情严重了，她反倒渐渐冷静下来。
　　“你应该不是今日才知道这一点。”李霄云淡淡点破。
　　“也是。”刘惜君怔住，以往皇宫中的事那都是身外事，可以做到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可郁可唯是她在宫中的好友，她更是见证了她与江映蓉之间的亲密，却如今，恐怕是人依旧，情难再。
　　那个皇宫，郁可唯不能再呆下去了！
　　宫中的宦官势力，莫过于借娘娘的肩膀，只要那公公还巴认着江映蓉，那么他就势必会铲除郁可唯，怎么办？ 　“你想要救她？”李霄云将那药方从她紧攥的手里抢救下来。
　　“我哪有这个力气，”刘惜君苦笑，“她那个伶俐的侍女，暂时也许可保性命无攸。”
　　“宫里可有救她之人？”李霄云虽不是大夫，但心中善良，见到她牵涉到了这么大的事，又更是关切了。
　　“有是有——”刘惜君沉吟，江映蓉能将她接出昭容宫，说明还有几分情谊，可是她会不会继续被那公公同化？或者屈于现实，她可没有忘，那日江映蓉说她大哥的事。
　　“若是有就不要迟疑，救人要紧。”李霄云见她一直踌躇不定，便道。
　　李霄云此话一出，刘惜君顿时犹如醍醐灌顶，是啊，现在能救郁可唯的只有江映蓉而已，难道这一根救命的稻草也不去相信？
  
　　“霄云说的极是！”刘惜君站起身来，因为动作太猛，一时还碰倒了桌上的杯子，冷茶溢出，倒映出刘惜君坚决的模样。
　　“原以为你认出我是女儿身算是危险的事，没想到你身上危险的事儿还不少，”李霄云扶正杯子，杯沿冰冷，令她也很清醒，“惜君，请你一定要小心。”  


　　走在前头的李霄云舒了口气，回转身来。
　　尽管刘惜君想进皇宫，但是却还是没有办法可以直接见到她想见的人，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李霄云以七王府人的身份，来御医房拿出补品。
　　刚才她就一直在药房软磨硬泡，佯装让御医仔细选药，实则注意四周的动态，直到她以为没希望的时候，却看到那画里的人儿经过窗外。
　　幸而她也是聪明的人，使了侍女追出来。
　　李霄云回转身，慧儿站定在她面前。
　　“你就是慧儿？”李霄云问，这侍女眉目清秀，看来确有几分聪明，也正是她，发觉药方有异。
　　“正是，”慧儿点头，拂了个礼，“娘娘说您是刘画师请来的？”
　　“惜君让我带话，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李霄云道，看到慧儿马上就变了脸。
　　“果然！”慧儿又点头，却已没了重心的样子，“幸好我家娘娘还不曾喝药。”
　　“你做的很对。”李霄云轻轻赞许。
　　慧儿见这玉面公子夸着自己，不禁脸红，“那如今怎么办？刘画师有没有说？”
　　“只说让你想办法让她去见江映蓉娘娘，她说你会有办法的。”李霄云带完话，便轻轻转身。
　　“啊？”慧儿看他离去，愣了一愣，再要叫时，已经叫不住了。
　　要怎么，才能够让刘画师见到江映蓉娘娘呢？
　　而当前，要怎么告诉主子药方的事！？
　　慧儿回头，只是看着御医房的宫阁，也有些凄凄凉凉的了。
　　慧儿拖着极重的步伐，回到御医房的寝室里。
　　一进去，郁可唯便扑了过来，慧儿忙扶住主子的身子，听她一连串的问她怎么样怎么样。
　　慧儿抬头，眼里是怜惜。
　　“药方真的有问题？”郁可唯身形一晃，脸色惨白，“那公公果然厉害，江映蓉怎么对付的了？”
　　“娘娘——”慧儿声音轻而惨淡，“您为什么不先担心您自己，差一点，您就没命了啊。”
　　“我没有想到，”郁可唯颈子无力垂下，眼眸干涩至苦，“那公公杀人似于无形，却离江映蓉最近——”
　　“娘娘——”慧儿突而悲愤，“您总是江映蓉江映蓉江映蓉，也许那公公本来就和江映蓉娘娘是一伙——”
　　“住口——”郁可唯厉喝一声打断她的话，扬手过去就是一巴掌，将慧儿的头打偏。
　　慧儿脸颊热辣辣的任头偏着，开始止不住委屈的落泪，将主子的那一份，一并流下。
　　“慧儿，莫要让我再伤心。”郁可唯握紧自己打她的手，将头偏到另一侧，冷冷的道。
　　好半天，慧儿才擦掉眼泪看向郁可唯，“刘画师想去见江映蓉娘娘，您有什么办法吗？”
　　“是了，是要让她知道，早做提防也好。”郁可唯抬头，关起的窗户，也掩不住外面的春色，不禁一时痴了。
　　慧儿见主子又和往常一样开始发呆，便默不作声的退出房间。
　　她退离前，郁可唯说话了。
　　“即使我去了，想必那公公也不会让我见江映蓉，你去，见不到江映蓉，应该可以找到莫儿。”
　　慧儿仍然没有做声，曲了曲膝，便出去了。
　　郁可唯收回望窗的眼，直直的看着那两扇关闭的门，心中凄苦。
　　她缓缓从衣襟里抽出张丝帕，正是惜君给她们绘的画，物是却已人非，郁可唯状态依恋，轻抚画卷，眼眸中凝成一种执着，那执着，可定为永恒。
　　慧儿，有些猜疑是人承受不起的，即使不是真的，也会承受不起。
　　但是——
　　如若是江映蓉要的，我便会给，只要是她愿意的，我都愿意。 （可怜的娘娘 ）

第二十六章 开始
　　刘惜君想到的那个替代人选，自然是近日与她走的最近的李霄云。
　　李霄云与郁可唯身形相仿，稍稍化妆，绝对可以蒙混过关，可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有待解决！
　　刘惜君等江映蓉走后，随即回王府。
　　李霄云也知她家里急召她回去，不知何事，但没想到刘惜君回来后竟直直坐到她的面前，对她仔细打量。
　　“惜君，你到底在看什么？”李霄云手上拈着书，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霄云，我只问你一句，近日的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原由，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可是仍愿意蒙在鼓里的帮我？”刘惜君想了想，还是迂回了一下，只是仍是有点小人之态，想来自己也惭愧。
　　“原来你比较婆妈，我今日才知道。”李霄云叹道。
　　“那么，我当你是愿意了，”刘惜君点头，“生也罢，死也罢，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刘惜君这条命，也赔给你。”
　　“你要办的事，没有把握？”李霄云皱眉，不愿听到她提死。
　　“不是没有把握，只怕你从没有做过，露出破绽来。”刘惜君笑，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遍。
　　“到底是什么事？”李霄云揉揉眉角，她一会儿风清云淡，一会儿又生死攸关，令人抓不住个准。
　　“霄云，我很早就跟你提过的，你，换回一次女儿身吧。”
　　什么？
　　李霄云这下呆住，她万万没有想到，要做的事，居然是这个。
　　“郁可唯不能再呆在宫里，我们要将她弄出来，她出来，你进去。”刘惜君见她像是被雷劈住一般不能动，神情好傻，还有些尴尬，于是将她和江映蓉的计划对她说了个遍。
　　“让我穿女装？”李霄云的确好一会儿不能回神，她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换回女装的一天。
　　“会给你施妆，必然不会让人认出你来。”刘惜君在心中计量，她的几个妹妹的手艺，她也都懂一点，李霄云若是散下头发，穿回女装，再加抹上脂粉，一定会让人认不出来的。
　　“让我考虑考虑。”李霄云站起身来，仍有些不安，不因别的，只因连自己都没有看过自己女装的模样，一时完全接受不了。
　　“霄云，”刘惜君也站起来，看着她，温柔的道，“我真想看。”
　　“罢，”李霄云只听她这四字，便长叹口气，这算不算是上了贼船？“我尽力而为。”
　　“霄云如此帮忙，”刘惜君仍很温柔，她早已算定，她不会拒绝，“日后我也必定为你赴汤蹈火。”
　　“我会有何事令你赴汤蹈火，只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李霄云摇头。
　　“我知道。”刘惜君点头，那样的事，她何尝不希望只此一次，再说，不可能有下次了，她早已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只是我从没有穿过，要如何？”李霄云抬抬手，有些无奈。
　　“这个包在惜君身上。”刘惜君指指自己，“到时绝不会露出马脚。”
　　“你不是怕我露出破绽吗？”李霄云横了她一眼，淡道。
　　“呃。”刘惜君语塞，刚刚只是不好开口罢了，“霄云竟然拿我打趣？”
　　李霄云似笑非笑，“我有吗？”  


　　“我来帮你。”忍着笑，刘惜君拎起衣裳，放在她身上比了比。
　　“我应该能穿。”李霄云一把夺过，然后将她的身子扳反，“你不要看，我自己能换。”
　　“真的？”刘惜君依她，却问句里十足的疑惑。
　　“你不要进来便好。”李霄云拿了衣裳，走向里屋，可惜这房屋结构简单，里屋外屋也不过一帘薄布，她似是不放心，在两者间徘徊了一会，才掀帘进去。
　　刘惜君虽然好奇，但也不好逼她，便仔细打点要带进宫的东西。
　　本来说是要请娘娘鉴赏的画，但这时变成了贺礼，莫儿昨天给了她一样东西，只是块玉，却说明天可以凭玉进宫，自然知道是锦绣乡宫的客人，看来，皇宫那都打点好了，只等她这儿了。
　　然后便是另一身衣裳，那是给郁可唯穿的，其实两人身形相仿，但李霄云恐怕还要比郁可唯稍瘦一些，且郁可唯的肩也较李霄云平。而头发后头最好盘起些，免得两人发线长短不一，又出问题。
　　细细思量着这些问题，刘惜君侧耳倾听，里屋没有什么动静，一时心痒难耐，不知一会儿之后，将从里面走出什么样的人儿来。
　　这么想着的时候，里面布帘一撩，披头散发，李霄云走了出来。
　　刘惜君双目一亮，竟忘了开口说些什么。
　　毕竟是男儿身太久的人，她怕换上女装后，李霄云依然带着不协调的男子气息，谁知，放下长发着上女裙的李霄云——记得很久以前，她自己说自己穿不出女子的柔媚，却事实证明，她说错了。
　　李霄云婷婷而立，自然是有些局促不安，但在刘惜君眼里看来，却是小家碧玉的那种羞怯，削肩细腰的，她走上几步，又似柳拂香风，令人倍感舒适。
　　“你早该，你早该……”刘惜君叹气，见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竟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不要看……”李霄云已在心中做过多番安慰，反正穿在自己身上看在别人眼里，自己眼不见，自然心不烦。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胸前的缠布，在之前刘惜君的强烈要求下，放松了些，她也只能放松，多年来这儿已经习惯了紧缠，已做不到完全拿下。
　　但她没想到，刘惜君一见到自己，竟会用那种惊艳的目光一直放肆的盯着自己，更没想到，她轻幽的叹息带给自己宛如可以侵入五脏六腑的酥麻感，一时，陌生之致，一时，又有些奇异的暗喜。
　　这几个一时，令她无从躲避，只得扑上去，捂住刘惜君的眸，“不要看……”
　　“不看不看，可还没有完成呢。”
　　刘惜君继续用那种咏叹式的声音说着，将李霄云的手拿下，不自觉紧握着，拉到准备好的铜镜面前。
　　李霄云被她压着坐下，见她捞着了自己的头发，又想一把抓回来，今天破了太多的例，饶是她这样的性子，也适应不过来。
　　但她的动作，止于刘惜君的一句话。
　　“没有很多时间了，我们得快！”
　　李霄云收回手，端正坐好，任刘惜君梳着自己的长发，头皮被轻轻扯着，她的心里也有根弦在轻轻被拨动。
　　“霄云，你的头发真好，以后有机会，还让我为你梳头好么？”
　　刘惜君见她正襟危坐，神情也严肃，便道。
　　“嗯。”李霄云应道，声音很小，铜镜中的自己渐渐发生变化，她从不知道，只是头发变了，人便也似换了一个人。
　　镜中的李霄云，因为没有时下风靡的额前留海，所以只得在额头两边留下几缕发丝，轻轻垂下，一直延到胸前，后面头发挽起，在头上用一支钗子定住，似还有一朵什么花，被她别在后面。
　　很简单的发饰，却将李霄云那张在刘惜君的眼里原来就是美人脸的脸，衬的越发动人了。
　　“剩下的就是上妆了。”刘惜君的眼神更加发亮，她摆出些粉盒，转到李霄云的前面。
　　“做什么？”李霄云见她一手挑起自己的下颌，略一皱眉。
　　“不要皱眉，”刘惜君轻抚她的长眉，她的眉梢微微挑起，幸好这一点和郁可唯相似，也都是浓眉，除了稍修一点形以外，竟不用多做手脚，这一点，当然之前自己就想到过，只是没想到真正看到时，越发的觉得两人有些相似。
　　只是，郁可唯是真正的那种冰冷，而李霄云，只不过是稍冷了的温水罢了，虽都冷，骨子里却又不一样。
　　打开粉盒，刘惜君开始上妆。
　　那种胭脂味朝李霄云扑鼻而来，她忍着要逃开刘惜君手的冲动，任她动作，心中却渐渐的看的开了，也想到，也许除了这一次，这一辈子都将不再如此打扮，那么，就这样吧。
　　李霄云轻轻闭上双目，轻轻屏住呼吸，然后轻轻启唇，“惜君，请用心些。”
　　“那是自然。”耳边是刘惜君的轻笑，她的墨似香气也扑鼻而来，温热的鼻息在自己的脸上扫着，那胭脂只抹在了她的脸上，而刘惜君的气息，却蕴到了她心底。


　　终于，上好妆了。
　　脸型上李霄云更尖，郁可唯是鹅蛋型的，只需将胭脂的颜色调整，便一切相似了。
　　的确相似，陌生人，一定会分不清楚的。
　　刘惜君满意的看着李霄云现在的模样，“你可以睁开眼了。”
　　李霄云打开眼，刘惜君将铜镜移的更近些。
　　“原来我本应是如此模样。”李霄云看着镜子，然后点点头，她并没有感觉陌生。
　　“嗯。”刘惜君看着看着，开始觉得总缺少点什么，到底少什么呢？这张脸上，眉眼分明，鼻梁秀挺——
　　啊！
   刘惜君盯着李霄云的唇！
　　是了，她的唇此刻在胭脂粉中，显得有些苍白。
　　刘惜君自己照了照镜子，她的妆上的也很浓，唇是嫣红。
　　是了，怎么少得这个。
　　刘惜君转身便去翻找，可找来找去，竟找不到那一张红纸了。
　　刘惜君不信，又找了几遍。
　　若有那红纸，只需置于双唇之间，轻抿柔唇，再舒展开来，便可让她的苍白染上嫣红，可如今，那要命的点睛之物，竟找不到了。
　　刘惜君无奈放弃，转身盯着李霄云。
　　李霄云见她一会儿困惑、一会儿顿悟、一会儿找东西、一会儿又急的独自低语，本想问她，却不料她猛的一个转身，死死的盯着了自己。
　　“干什么？”李霄云被她盯的有些毛骨悚然，她的目光里有一种炽热的东西明明灭灭，且竟抚着她自己的双唇，露出嫣然一笑。
　　“找不到了，没办法！”刘惜君俯向李霄云，轻轻诱惑，“闭上眼睛，霄云，快闭上眼睛，没时间了，我也没办法了！”
　　刘惜君的声音太过煽情，李霄云岂是对手，似是中了魔般，将眼睛闭上。
　　这一刚闭上，一个柔软的物体正对着自己的唇贴了下来。
　　李霄云一惊，睁开眼来。
　　刘惜君的眼眸就在前方等着她，让她在对方的清眸中，看到自己瞪到极致的眼，和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的双手也在等着她，李霄云一犟，刘惜君立刻捉住。
　　刘惜君将唇轻扫，确定从左到右都让自己的唇红沾染到了李霄云的唇上后，这才退离开。
　　这一下，李霄云明眸艳唇，美得不可方物。
　　大功告成。
　　“你干什么？”李霄云抚着自己的唇，那上面还留有刘惜君的温度，她一侧头，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更是呆住。
　　那镜中红唇微启，眉角情意波动，肌肤红艳似火的人，会是她——李霄云？
　　“我忘了带红纸来，没有红纸，你的唇色太苍白。”刘惜君瞧着她惊惶失措的神情，笑的好得意，这方法不比用红纸去抿的差，虽然自己的唇色淡了些，但至少两个人都有了。
　　是的，这种感觉竟然不错，她的唇上，有自己唇上的东西。
　　“或者，”刘惜君抿着嘴笑，“你比较熟悉另一个词。”
　　“什么词？”李霄云已经不敢去看镜中的自己，她只得应和着刘惜君，任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糨糊。
　　“点、绛、唇！”刘惜君轻轻吐字，笑的越发得意了。
　　点绛唇，以唇，点唇！  


　　李霄云在后面跟着，本来要过来了，但被刘惜君堵住了路，因在她身后，所以发觉了刘惜君浑身一僵的情形，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想问，便听到她前边的宫女的声音，她也是骇住，站在刘惜君的后头，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低头，跪下去。”刘惜君突然朝后面低喝，李霄云立即跪在一旁。
　　前面刘惜君也跪下去了，七王爷已走到她们身边。
　　“咦——这不是——”七王爷伸手指着刘惜君，今日皇兄太高兴，灌了他太多的酒，本来想找不知溜到何处去的另一个皇兄，没想到越转越远了。
　　“刘惜君给王爷请安。”刘惜君脑中闪过两个念头，认与不认，最终，还是认了。
　　“哦，刘画师？”七王爷点头，似是稍微清楚了一点，他扫了一眼她身边抱着画的人，“今日你也进宫了，来给新晋封的贵妃娘娘送礼么？”
　　“只是有几副画送给娘娘把玩一二。”刘惜君恭敬的答道。
　　“是了，她今日与前时又不相同，是该如此。”七王爷冷笑了一声，掉头便走，有些踉跄，边上的宫女又扶了上去。
　　“王爷慢走。”刘惜君忙叩头道。
　　七王爷哼了一声，不愿再看她，却发觉她身边的女子不出一言，只一迳的跪着，却也不是畏惧的姿势，不禁多看了两眼这才离去。
  
　　刘惜君等七王爷又转了一个角，这才赶忙拉起李霄云，飞速离开。
　　可刘惜君却不知道，她刚走，七王爷又从前一个转角处转了回来，张望了下，似是有些迷惑的神情，但终敌不过酒劲上来，只得将奇异的怀疑放在心底，任宫女们扶着走了。
　　刘惜君与李霄云一路赶到御医房，再无障碍，到了御医房，只有慧儿在门口伸着颈子盼着，一见她出现，便喜欢的跑上前来。
　　刘惜君立即给了她一个眼神，慧儿这才缓下来。
　　“娘娘呢？”刘惜君小声问。
　　“在里面。”慧儿朝内指了下，然后便好奇的去看等会儿要替主子的人。
　　居然与主子果真有几分相似，而且有点儿眼熟。
　　“她、她、她……”慧儿连她了三声，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像娘娘吧？”刘惜君拉近李霄云，三人一起进了御医房。
　　“嗯。”慧儿挣扎了下便放弃了，可能正因为像娘娘吧，所以才觉得眼熟。
　　进了御医房后，迎面竟走来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刘惜君又吃一惊，但相较于遇到七王爷来说，这又轻些，只是，她以为会安排在御医房，必然是将人都清空了才是。
　　“慧儿——”刘惜君去看慧儿，却见她态若自然。
　　“张御医，前面就辛苦你了。”慧儿对那御医行礼，那御医却似没有看到刘惜君她们一样点点头快步离开。　　“他是谁？”刘惜君奇问。
　　“他就是写那张药方的张御医。”慧儿说到这个仍有些恨恨的，但很快又笑起来，“不过你别担心，江映蓉娘娘亲自找过他，他承认了之前的药方是那公公让他篡改的，但现在江映蓉娘娘身份不一样了，他自然向风使舵，已经完全站在娘娘这一边。”
　　“原来如此。”刘惜君点点头，话到这里，慧儿也已经停到了一间房门前。
　　“我家娘娘就在里面，”慧儿说道，又轻叩了叩门，“娘娘，刘画师来了。”
　　“进来。”里面的声音低沉，让外边的人的心也随着沉下去。
　　刘惜君看了李霄云一眼，然后一齐进去。
　　李霄云这是第三次见这个郁可唯娘娘，却一次比一次见了心惊。
　　远远的坐在窗边的，那可还是人？明明就是一缕孤魂，不是因为不肯去渡奈何桥，却是因为有未了的心愿，仍在人间徘徊。
　　李霄云一进去，便愣在那里。
　　刘惜君一进去，便吩咐慧儿拿过要换的衣裳，让李霄云到床边的屏风后去换衣。
　　刘惜君吩咐完后一抬头，就低呼了一声，喊了一句。
　　“郁可唯——”
　　一声郁可唯，将郁可唯的魂幡招回了一些，她缓缓转过身，瞧见是刘惜君，那个有火一般热情的刘惜君，便微微一笑，“惜君，你来啦！”
　　同一声郁可唯，李霄云在屏风后解衣的手却一颤，隔着屏风，她从中听到太多的感情，立即回想起刘惜君的那个点绛，令她双唇烫着了般的生疼。
　　刘惜君走过去，郁可唯没有动。
　　“郁可唯，你——你怎么——”刘惜君想说你怎么如此憔悴，却看她已打了不少胭脂，硬是将憔悴遮住，所以，竟不知该不该说了。
　　“来的很快，惜君，麻烦你了。”郁可唯淡淡的道，然后开始解衣。
　　“郁可唯——”刘惜君又一个欲言又止。她已经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要说什么，是该问她江映蓉是如何劝通的你，还是问你此刻心情如何，这每一个相关的问题，都是一根刺，随时要扎进郁可唯的心里。
　　有慧儿在一旁帮忙，郁可唯很快将衣服换上，刘惜君的眼光不差，却不料郁可唯眼下消瘦的如此厉害，衣裳竟还是有些大了。
　　“霄云，你换完了衣裳没有。”刘惜君叹了口气，朝屏风后面的人喊道。
　　“可以拿去了。”李霄云将衣裳搁到屏风上面，刘惜君跑了过去拿。
　　“海——霄云？”慧儿这时一拍大腿，“是啊，是那个李霄云。”
　　“李霄云？”郁可唯这时也有些回神，她和慧儿相视了一眼，双双都望向那屏风。
　　“啊！”刘惜君一呆，立即道，“没有人选，他又是知道些事的人，所以就扮了一下女装。”
　　虽然眼下很急，但是李霄云的身份，还是不宜拆穿。
　　“什么——”慧儿尖叫一声，房中竟然有男子，娘娘却在外面换衣。


　　“一时顾不得许多，郁可唯，不要生气！”刘惜君已经动手在脱郁可唯的衣裳了，刚刚路上毕竟遇到过七王爷，说明有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所以动作要快才好！
　　“我知道，”郁可唯点头，那屏风后头的人也一直都没有出来，看来他与惜君关系不错，不然不会甘冒这么大的风险，不但敢做她的替身，更敢扮女子。只是可惜，没有看到这探花郎女装的模样，还记得，曾经在昭容宫中，他还曾是她与江映蓉惜君口头上的神秘人物。
　　想到江映蓉，郁可唯心中一麻，浑身也似麻了般，竟不会配合穿衣了。
　　重新给郁可唯换过衣裳以后，居然一般无二，这才使刘惜君松了口气。
　　“霄云，可以出来了。”
　　李霄云刚才一听刘惜君的话，便回到了男儿身，自然是不能出来的，但现在出来后她也已经弄散了头发，只低低的问，“哪里可以洗脸？”
　　慧儿立即带她出去，走前李霄云将钗子和头花交给了刘惜君。
　　房中，便只剩下两人了。
　　仍是铜镜前，刘惜君二度开始梳头上妆，只是人不是同一个人，心态也不一样了。
　　一直不敢问，刘惜君憋在心中，给郁可唯打扮。
　　郁可唯也不言语，她本来就不话多，近日来，更是整日整日的不开口了。
　　因为有过一次经验，刘惜君这回速度很快，李霄云和慧儿进来的时候，正在补搽胭脂。
　　因为主子没有说话，慧儿也便站在一旁递递东西，李霄云本已完成任务，但不知为何，脚下生了根似的，移不开步伐，她不知，等的是什么。
　　最后，也只剩下唇脂了。
　　慧儿从一旁递上红纸，红似血，艳似火。
　　郁可唯将红纸抿在唇间，左右来回扯了一下，便松开了。慧儿见唇色不够，又推了过来，郁可唯却摇了摇头，不再接过。
　　刘惜君在一旁看完，扫了一眼李霄云，见她已经擦拭净了脸，头发也梳整齐了，又变回了她探花郎的模样，有一下恍然，因为才不久前看到她的另一个面。想到那，便想到那个点唇，刘惜君抿着嘴笑了一下。的　　李霄云见她笑的戏谑，不禁脸又有些刀烧似的辣，便道：“走时路上小心，我先离开了。”
　　“嗯！”刘惜君点头，这也是事先说好的，分开走。
　　“慢着，”郁可唯站了起来，看向李霄云，“多谢李大人。”
　　李霄云曾在镜子中看过自己的女装扮样，此刻再看郁可唯，就觉得刘惜君果然会找人，也确是巧，因为她们俩是有几分相似。
　　“不必客气。”李霄云弯了弯腰，转身便离开。
　　郁可唯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突然一动，但却没有作声。
　　刘惜君追上去几步，对李霄云叮嘱了句，“你也小心。”
　　李霄云点过头，便真走了。
　　刘惜君见她走了，就回头道，“好了，我们也走吧。”  


卷尾 别依依
　　李霄云走了，刘惜君也说该走了，可郁可唯脚下此刻却似绑了千斤大石般沉重，完全提不起来。
　　“娘娘，出了宫，一切可要保重。”慧儿扑通一声跪下，没有人替她，她不能跟出宫去，江映蓉娘娘说了，即使要走，也要等她以后想法子，所以此时，只有主子一个人出宫，她是一千万个放不下。
　　“担心什么，”郁可唯扶起她来，“我只不过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罢了，不要担心，你自己在宫里好好过活。”
   “娘娘！”慧儿抱着郁可唯的腿，哇的哭了起来。
　　“慧儿——”刘惜君叫了声，又不忍打断这主仆分别，毕竟这一别，宫里宫外，可能再无相见的机会。“我送娘娘到门口。”慧儿咬咬牙站了起来，毕竟也知轻重，便哽咽着道。
　　“嗯。”郁可唯应了声，抱起桌上刘惜君带来的画便朝外走。
　　“可唯——”看她如此配合，刘惜君愣愣的叫道。
　　“惜君，这个地方，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呆。”郁可唯站住，没有回头，声音仍是淡淡的。
　　“我知道了！”刘惜君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一路返回，似从天际边传来靡音阵阵，刘惜君却只能充耳不闻，一直领头走路。
　　身后郁可唯气息甚浅，但装的也算极好，打一眼看来，确是和李霄云不分彼此。
　　回程更顺利，一路到皇宫门口。只是那城官见她们抱着东西又出来了，便奇怪的走了上来。
　　“果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根本见不着娘娘，连边也挨不着。”刘惜君从郁可唯手里拿过画，“娘娘大概是看不上了，大人倒是可以拿去卖两个钱。”
　　“真的？”那城官大喜，又拒了拒，这才收下。
　　出宫顺利。
　　刘惜君一站到了皇宫外，便觉松了口气，回头去看郁可唯，她却显得更加的冰冷了。
　　“可唯，先离开这里吧。”刘惜君轻声道，挽着她朝来时的轿子那走去。
　　再给了轿夫一大把钱，将轿夫的嘴巴堵住。毕竟从皇宫出来的人，又回到那简单的民房，有些奇异。但在轿夫眼里，也不过是想去巴结奉承之类的人，也就见的惯了，反正出手大方便行。
　　回到民房，刘惜君终究还是问了。
　　“可唯，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郁可唯看了她一眼，“你可给我打算的机会？”
　　刘惜君一愣，她——怨自己？
　　果然——是多管闲事？
　　“惜君，我真恨你！”郁可唯又道，语气风清云淡却让刘惜君如遭雷击。
　　“你恨我？！”刘惜君站在她前面，摇摇欲坠，“你恨我我也要将你救出来，在那里，你迟早会死。”　“我现在和死又有什么区别？”郁可唯反问她，浓妆之下是一颗再也不无伪装的心。
　　“那你——又为何答应出宫？”刘惜君怔怔的问，见她一点一点剥开面目，露出令人无法靠近的哀伤。“她来找我，她说，郁可唯，我求你，你出宫去吧。”郁可唯惨然一笑，“如何，她求我。这世上，已没有什么她得不到的东西，她却求我，你说我应是不应？”
　　“可唯、可唯——”刘惜君轻呼，执意冲破她的哀伤，在她面前慢慢蹲下，握住她的手，不让那两只手死绞在一起。
　　“我原本就不能为她做什么，如今，她好不容易求我，我怎么会不答应？”郁可唯一手抚上刘惜君的脸，这张平凡的脸上总是闪耀着异于常人的光辉，为了帮自己，她也算舍了命了，却仍用这种抱歉和痛惜的眼神看着自己，“你如此为我拼命，我怎么会不答应？”
　　“可唯、可唯——”刘惜君鼻子一酸，眼前开始模糊，有泪滑下。
　　“傻瓜，这样为我，不值！”郁可唯轻轻擦去刘惜君的泪，叹道。
　　“值，看你安全的在这里，就值！”刘惜君将头搁在郁可唯的膝上，又笑又哭。
　　“嗯，”郁可唯停了下，“惜君，若是为你这一番心，也该活下去对吗？”
　　“对对对！”刘惜君连连应道，抬起头来看她，“可唯，你答应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郁可唯将她扶起来，“我不宜在这里久留，马上就走。”
　　“可唯，这里可以再住几天的，宫里不会找到外边来。”刘惜君环视了下，“只是条件不太好——”


　　所以，她一向虽不抗拒爹娘安排，但也不喜爱。
　　可李霄云不一样，她这样的身份，如果没有七王爷保护着，那可是丢脑袋的罪，可她估计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或者也不担心别人。故而知道她这么想帮自己的忙，确实想来有几分甜蜜。
　　刘惜君坐在她对面想着也只是一下子的事，那边李霄云看到最后一个药名时，却猛得站了起来。
　　刘惜君见她双目一瞪，不禁马上收摄心神忙跳起来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不可能、不可能！”李霄云不可置信的低声念了两遍，从头到尾将药名又看了两遍，纸也细细观察了下，这的确是皇宫中御医开药方的纸，但医术高明的人怎会犯这样的错误？看似是一时的笔误，但是怎么容许犯这样的错误？
　　唯一有点可疑的，便是这字，只能用端正形容。
　　“惜君，这是谁开，不，是谁写的方子？”李霄云直盯向她。
　　“御医开的，但是这份是郁可唯的侍女写的。”刘惜君很是紧张，也盯着她。
　　“那么，这药现在可有人在喝？”李霄云神色已经很凝重了。
　　“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吗？”刘惜君一把抢过药方，虽看不懂，可仍极力想看出些什么，却无奈。
　　“这最后一种药，本该是太子参，却写成了人参。”李霄云手指最后一个药名，缓了下，“如果不是御医开错了，便是那侍女写错了。”
　　“太子参？人参？有何区别？”刘惜君愣愣的问。
　　“区别可大了，凡懂些医的人都应该知道，人参畏五灵脂，到底是谁在马虎？”
　　马虎？马虎的不可能是慧儿，她那么紧张她家主子，不可能将药名抄错，那么，马虎是的谁？是那个张御医？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糟！
　　刘惜君一手抓紧了纸，揉碎在了手心里。
　　李霄云见她脸色比知道皇宫中失了火时还要难看，看看纸已经在她手心里消失，心中的那份凝重，变成了对她的重重担心。
　　“郁可唯有麻烦了，宫里有人，居然要置她于死地。”刘惜君看向李霄云，声音很轻很轻的透露出一丝绝望。
　　这时李霄云已经明白郁可唯便是那画中的人儿，那么，到底她说的是什么？和这药方又有何关系？
　　难道？  
　　“你怀疑有人用药害人？”李霄云皱眉，医者，父母心，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不是怀疑！”刘惜君摇头，是，不是怀疑，连同那一场火，恐怕都是刻意有人安排的，如果不是江映蓉她们去的合适，也许郁可唯早就已经被害了，那么，那名公公不顾皇后的威慑，竟擅自处死那名宫女，这简直就是杀人灭口。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那名公公要处心积虑的害死郁可唯？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他知道了！
　　他知道郁可唯与江映蓉之间的事了，他知道郁可唯将是江映蓉一路富贵的绊脚石，也是自己的绊脚石，所以，正想要拼命的踢开。
　　那个公公，好可怕！
　　“你好像快要昏倒了。”李霄云见她突如叶坠，摇摆不定，便扶她走回到桌边坐下。
　　“霄云，皇宫真的是个肮脏的地方，如果有可能，我不会再做宫廷画师。”刘惜君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事情严重了，她反倒渐渐冷静下来。
　　“你应该不是今日才知道这一点。”李霄云淡淡点破。
　　“也是。”刘惜君怔住，以往皇宫中的事那都是身外事，可以做到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可郁可唯是她在宫中的好友，她更是见证了她与江映蓉之间的亲密，却如今，恐怕是人依旧，情难再。
　　那个皇宫，郁可唯不能再呆下去了！
　　宫中的宦官势力，莫过于借娘娘的肩膀，只要那公公还巴认着江映蓉，那么他就势必会铲除郁可唯，怎么办？ 　“你想要救她？”李霄云将那药方从她紧攥的手里抢救下来。
　　“我哪有这个力气，”刘惜君苦笑，“她那个伶俐的侍女，暂时也许可保性命无攸。”
　　“宫里可有救她之人？”李霄云虽不是大夫，但心中善良，见到她牵涉到了这么大的事，又更是关切了。
　　“有是有——”刘惜君沉吟，江映蓉能将她接出昭容宫，说明还有几分情谊，可是她会不会继续被那公公同化？或者屈于现实，她可没有忘，那日江映蓉说她大哥的事。
　　“若是有就不要迟疑，救人要紧。”李霄云见她一直踌躇不定，便道。
　　李霄云此话一出，刘惜君顿时犹如醍醐灌顶，是啊，现在能救郁可唯的只有江映蓉而已，难道这一根救命的稻草也不去相信？
　　“霄云说的极是！”刘惜君站起身来，因为动作太猛，一时还碰倒了桌上的杯子，冷茶溢出，倒映出刘惜君坚决的模样。
　　“原以为你认出我是女儿身算是危险的事，没想到你身上危险的事儿还不少，”李霄云扶正杯子，杯沿冰冷，令她也很清醒，“惜君，请你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