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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佛罗伦萨1492的爱与死(AT)BY Asuka千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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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转文一定要授权

60 回复:【转载】[AT]佛罗伦萨1492的爱与死 by Asuka千帆  
 举爪~~ 
千帆亲,这个文能让我转载么? 
我一定会好好注明作者和出处~也会保证不被二次转载~ 
好不好,好不好呢~星星眼中……  
 
  
 作者: 爱吃面包的鱼  2006-2-16 09:24   回复此发言  

  
61 回复:【转载】[AT]佛罗伦萨1492的爱与死 by Asuka千帆  
 告诉我你要转到哪里,给个link就可以啦 

 
62 回复:【转载】[AT]佛罗伦萨1492的爱与死 by Asuka千帆  
 也是BD的~ 
http://post.baidu.com/f?ct=&tn=&rn=&pn=&lm=&kw=%CD%F5%D7%D3%B5%C4%D0%C4%B8%CE&rs2=0&myselectvalue=1&word=%CD%F5%D7%D3%B5%C4%D0%C4%B8%CE&tb=on  
 
  
 作者: 爱心心滴CJ鱼鱼  2006-2-17 19:53   回复此发言    
 

 
63 回复:【转载】[AT]佛罗伦萨1492的爱与死 by Asuka千帆  
 大人请转  
 
  
 作者: Asuka千帆  2006-2-21 15:52   回复此发言    

 







1楼2006-02-25 14:32回复
    由于寒冷和疲惫,Tezuka没有来得及反映,他挽紧了缰绳,由于Atobe掀开披风的动作过快,他在马鞍上摇摇欲坠,直到由于过度的饥饿,他一头栽了下来。 



    在日后的回忆里,Atobe总会想起Tezuka就是用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姿势栽进了他的怀里。他身上似乎有来自遥远的地方的气息,颈窝和锁骨很深,苍白的皮肤似乎在这样的夜里能够将人灼伤,他有一双琥珀色狐狸一样高傲却寂寞的眼睛,从他怀里的角度能够看见他干净的亚麻白色衬衫的领口。Atobe轻轻搂着他的腰站了起来,隔着一层披风和衣料依旧能感觉到少年清瘦的骨骼,平整舒展。父亲走过来分开了他们彼此,但是他们的目光依旧纠缠。然后Atobe看见他低垂下长长的眼睫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 



    父亲告诉他,这是他从北方带回来的画家。 

    北方是Atobe没有去过的遥远的所在,但是从书中他知道那里靠近大海。那里潮湿的太阳改变了人的一切,从身体到灵魂。 

    那个画家出生在洪水泛滥的年代,人们将幼小的婴儿顺河流抛弃到水中,他在一块柚木的棺材板上漂流到了修道院。那里的修道士们在他6岁那年明白了上帝之所以让他活下来是因为他描绘世界的天赋,于是他成为了画家的学徒。父亲见过他绘画的小礼拜堂,天使加百列五彩的翅膀,圣母纯真的脸,飘逸的裙摆那精致的色彩,所以父亲决定带他来上帝宠幸的佛罗伦萨,为Atobe家族绘制小礼拜堂。 



    从那一天起Tezuka住进了Atobe家花园旁还没有完工的小礼拜堂。 

    那是1492年的春天,栀子花开胜雪,空气里有玫瑰的香味。他们初次拥抱彼此,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佛罗伦萨在艺术的光芒中微笑。那最好的年代即将终结。 



    tbc


    3楼2006-02-25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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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Pittore Tezuka 



      Atobe依稀记得他再次萌生了去见见那位画家的念头,是托斯卡纳炎热春天的午后。 



      五月的太阳白的发黄,天空时常有深色的鸟划着翅膀,仿佛是被火烧云追逐般的仓皇。午后的石头房屋因为梧桐的剪影密密实实的遮挡着他房间的窗所以显得有些声冷,远远望见大教堂的尖顶,在尘埃升腾的佛罗伦萨沾染了俗世的烟火气息。Atobe修长的手指划过窗棂,绿色天鹅绒系着金银丝线编织的细绳,梧桐的阴影将世界分割成两个面,一半阴郁,一半纯白。 



      画家如同这个家族的阴影,没人注意却真实存在。Atobe仅仅知道他居住在花园尽头的小礼拜堂工地边上临时搭建的小屋。对于一个瘦弱的北方人来说,托斯卡纳炎热的春天应该让人发狂。然而年轻的画家既没有 

      出现在荫凉的宅邸里,也从来没有在太阳坠入云海以后出没在有阴臭味道堕落的街头巷尾。 



      Atobe等了很久,他一直忘不掉那个火把熊熊燃烧的寒冷的春季夜晚。怀里身体的轮廓和温度。 



      此时此刻他眯起眼睛看着午后炽热的阳光之下,思索着怎样才能逃过父亲的目光去看看“他的”画家。似乎是注定的,他相信这个来自海的方向的画家是属于他的。在佛罗伦萨,画家被认为是更接近上帝的存在,然而Atobe Keigo更想知道,上帝的宠儿归顺在他身边的模样。 



      在这一个揭开蒙罩于万物之上薄薄面纱,宗教因为艺术灿烂,因为艺术走入绝路的年代,私下里质疑上帝是一股瘟疫,正在像火一样渐渐燃烧这座世俗人世的圣城。 



      意想不到的,Atobe看见他的画家夹着黄杨木板和银尖笔坐在喷泉后的花池边,面对金色笼子里睡着的孔雀拿起了画笔。他发现他的画家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Atobe是佛罗伦萨的宠儿,在他的世界里似乎享乐不是追随,而是一种乞求,他从不缺少女人做伴,聪明的,单纯的,美丽的,高贵的,但是他想在那些来去匆匆的美丽女子的身上,纵然她们用精致昂贵,镶嵌着宝石和金丝线的西班牙香扇遮挡住面庞,只剩下那双雕琢细致勾人摄魄的眼睛,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 



      琥珀色的眸子,因为专注于某事而特别明亮,他时而抬起头望着孔雀蓝色绿色的羽毛,时而专注于画板,线条仿佛有了生命在他手下流淌,身体的角度精密而英俊,腰身清浅,手臂坚定有力,似乎是造物的美德。但忽然的,似乎是被什么击中了,他抬起头迎上了绿色天鹅绒窗帘之后Atobe的眼睛。Atobe的眼睛是蓝色的,一种佛罗伦萨所没有的蓝,父亲从东方贩卖的丝绸锦缎里也无法找到的蓝色,所以母亲曾经说他的眼睛属于地中海。但是除了童年时候在比萨匆匆瞥见了晨曦之中的大海的轮廓之外,Atobe从来没有见过一望无际的海洋。他扬起嘴角浅浅的对年轻的画家轻慢的笑了。


      4楼2006-02-25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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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一样蓝的眼睛,家乡的大海,潮湿汹涌,却朦胧中让人安静。 



        本大爷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去看看南方的美人?啊嗯? 

        不用了。我是为了上帝而绘画,是上帝让我能够绘画。 

        是上帝拯救了那个顺着棺材木板漂流在波河上的婴儿,让他来到了光荣的佛罗伦萨共和国。Atobe耸耸肩膀,向小礼拜堂外面的梧桐树林走去,他即将关上门的时候回过了头。 

        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发掘自己身体的美丽。本大爷,可以教你。知道了么? 



        Tezuka觉得自己的画笔在左手尖微微颤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个人走进了五月佛罗伦萨的阳光里,渐渐不见。 



        tbc


        6楼2006-02-25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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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的Atobe不知道,感觉到背叛的痛楚是因为他已经爱上。 



          于是Tezuka就在夜中央的时候看到靠着墙壁的Atobe,他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他小心翼翼的靠近,然后轻轻的喊他的名字,他照他所说的叫他Keigo。于是Atobe睁开眼睛,那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故乡的海一样的眼睛里,有鄙夷和邪恶。Tezuka微微一动,然后下意识的后退,Atobe逼近,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 



          感谢佛罗伦萨精美的食品,他的画家比之刚刚来到Atobe家族的时候已经健康了很多,他们如此接近,目光交错,他能闻到他身上老桥特有的味道,人体的味道。Tezuka的目光瞬间锋利然后扭头躲开了Atobe的手,但是他忘了在Atobe并不是随便就可以摆脱的人,他的另外一只手狠狠钳住了他的腰,侧身将Tezuka摔到了墙上,后脑钻心的疼痛,让Tezuka皱眉,这是不同于曾经拥抱的力量,胸口的空气被压迫,肋骨生疼,眼前因为脑后的钝痛而朦胧。 



          朦胧中Atobe的手穿越衣料的束缚,伸到他的两腿中间,Tezuka瞬间睁大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Atobe,但是男人在夜里的轮廓好像野兽一样伏在他身上。 



          等痛苦好像海潮一样褪去,Tezuka觉得自己好像故乡海边落潮的鱼,盲目的睁大了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弓起身子想要逃开Atobe的一只手却发现被追逐的更深,脑海中炸开一道白光,唯独那一个人脸上深蓝色的痣点刻骨清晰,陌生的感觉席卷了身体。他忽然想起童年时候的修道院里,他曾经瞥见过在石头洞穴里,耶稣的雕像底下,墙壁上那些天使与圣母的注视之下,黑色的道服掩盖着两具纠缠的身体。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在上帝最宠幸的城市里飞速的跌落在了看不见的深渊。伏在他身上的那个男人,那个让自己叫做他Keigo的男人曾经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是此时此刻他纠缠的那么紧却只能让人觉得冰冷的绝望。 



          他想起有人曾经说恶魔有一张女人的脸,因为她会诱惑你偷吃禁果,但是这一刻Tezuka却知道了。像蛇一样缠紧了自己的人,魔鬼有一张Atobe Keigo的面孔,华丽温柔,却带你下地狱。 



          Atobe狠狠的贯穿Tezuka的身体,在墙壁底下,Atobe家的火把彻夜不灭,火光鬼魅,如同跳动的魔鬼的脸。他想起但丁神曲中的炼狱,自己是否正在其中,却沉迷的不可自拔。他可悲的发现砸碎了自己幻想的男人的身体同样对他如此吸引。直到画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死掉一样昏了过去,他才停下自己的动作,看着血从他的身体里流过,他顺着墙壁滑落,散在地上雪白的画纸,如此刺眼。 



          很多年以后佛罗伦萨已经失去了一切光荣,灰色的雪花将南方的城市覆盖。Atobe会想起他和画家第一个属于彼此的夜晚。那火光照亮了他的脸,淡淡的红色给苍白平添了妩媚,他们没有接吻也没有拥抱,仿佛是一场战争,没有任何尘世的快乐。在黑暗中他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冰凉的昏迷的身体,捡起了散落的画稿将他抱回了小礼拜堂。Atobe忘记了放下画稿就回到了自己漆黑的房间,穿过花园,孔雀发出凄冽的尖叫。 



          那些画稿在黑夜里发出惨白的光芒,他沉沉无梦,等待下一个粉红色的黎明。


          8楼2006-02-25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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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iroh并没有走开,而是沉默的站在了雪松木餐桌的另一端。银色的餐具上倒影出人们的脸,老气横秋欲壑难填。他抬起头来,带来更糟的消息。 



            在同一个夜晚,伟大的学者,外交家,政治家,佛罗伦萨最伟大的公民,豪华者洛伦佐躺在Careggi的豪宅中派人去大厅大教堂坠落的大理石。随后他闭上眼睛说:“果然是这样,那么我今晚要死了。” 



            他真的在那个夜晚死去了。 



            Atobe在洛伦佐死去的那个晚上在城市的深处醉生梦死。他企图忘掉自己的罪过和上帝的审判。但是他发现,尽管如此,他无法忘记画家在自己身下的时候,来自心灵最深处血液的沸腾,那种无法控制的冲动。男人的身上有一个魔鬼,它依靠掠夺另外一具身体而存活。然而男人的身体上也有一种瘟疫。那瘟疫无法治愈,来势汹汹。 



            Atobe知道,那是爱。 

            他中了画家的毒,虽然他打碎了他关于纯洁的幻觉,虽然他得到了他的身体,但是他不满足,灯火阑珊的午夜,拥抱着的身体轻轻的颤抖,他想为什么没有吻他的嘴唇和锁骨,那么爱怜的拥有。他将四个佛罗林扔在了酒馆的桃木台子上然后回家。 



            城市遭遇了不逊于大教堂的雷击,洛伦佐的死彻底将佛洛伦萨拖入了绝境。在路上Atobe听见有牧师或者教师徘徊在街上哽咽着诵读Pericles希腊语的悼词,眼泪将手抄本浸透。他的父亲在那一天暂停的了生意,Jiroh的父亲和他拥抱着在房间里哭泣。在Atobe出生之前,洛伦佐。美第齐,这个佛洛伦萨最有影响力的人,他的去世如同一场风,让人不寒而栗。 



            春天的佛洛伦萨吹起干燥的风,紫色不知名的小花被风吹散,落在他金色的发上,花瓣饱满干燥。 



            洛伦佐的尸体被安放在圣马可修道院,在Atobe经过的时候,他看见有面戴黑纱的妇女低声哭泣。他记得听说洛伦佐丑陋的如同野兽,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抗拒他的才华。他孤傲的笑笑,然后与那高高再上的灵柩擦身而过。 



            当重新回到自己家的时候,Atobe眯起眼睛。春天的佛洛伦萨日光刺眼。他眺望远处的小礼拜堂,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画家。他想拉着他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让他听听因为爱情瘟疫而疯狂的心跳。然而他无法忘记画家绘画上帝时候明亮的目光以及纯洁的信仰。 



            他是为了上帝而作画。 

            而他对他犯下的罪,不可原谅。 



            于是他收回了炽烈的脚步回到了他的房间。雨中没有关窗,桌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没有他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进入这间房屋。他解开衬衫的扣子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他看到桌上已经皱褶的白色画纸。那是混沌之中拿回来的画家的草稿。 



            他自朝那一瞬间的自己是如何的慌乱,摘掉了所有的假面,只因为他。 

            他将那纸展开,在床上铺好。 



            它从中间被撕开,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Atobe走远眯起眼睛。他才看出。画面上是一个男人身体的一部分,赤裸的腿还有大半个身子。撕裂的部分应该是脖子的所在,画笔潦草却让人印象深刻。画中的男人身体被割开,从锁骨到腹部有一道刀痕,他的身体如同屠夫的牲畜一样,内脏被掏出来放在一边。 



            Atobe手中的酒发出清脆的响声坠在地上,一地血红。 

            他终于明白,他的画家身上不属于他的味道。 

            Atobe终于明白,夜里在外面,和他的虔诚的画家打交道的。 

            不是妓女,而是死人。 





            本章引用The Birth of Venus较多细节。 

            感谢原作。 



            TBC


            10楼2006-02-25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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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tobe笑了笑,他的笑声让Tezuka错觉阴惨的渗入骨髓:“你忘记了是,在我抱你的时候,丢掉了一些什么东西给我?” 

              夏季的晴天,忽然闪了电,Tezuka在燃烧着火焰的房间里感觉全身冰冷。他看着Atobe慢慢转过头来。 



              他早知道这个男人有一张魔鬼的脸。 

              他走到他的跟前,霸道的牵起他的手,却温柔的吸吮过修长的指尖,他身上天生的四季橘的香味让Atobe很喜欢。然而Tezuka仅仅是愣住,思绪漂移到很远的地方。Atobe趁机拉过他的腰,在他耳边轻轻说:“想要回他们就去找我。啊嗯?” 



              Tezuka的手肘即将抵上Atobe的肋骨,后者巧妙的躲开牵起嘴角自负的微笑随后消失在小礼拜堂的薰衣草丛之后。画家静静的站在火焰之后,仿佛刹那蘖磐。之后,雪白的墙上那道修长的影子慢慢滑落,之后沉默。 



              他怎么会和魔鬼作交易。 

              纵使魔鬼可以让他回到上帝身边。 



              Atobe安静的等待到了第三天。他一直都是一个出色的猎人,伺机而动是他最拿手的计策。 

              这个礼拜天,百花圣母教堂人潮汹涌,从上面到下面的楼梯都挤满了人。Atobe记得曾经自己觉得这样高大的穹顶,会充满了从坟墓上升到天堂等待末日审判的鬼魂。那么现在也许的确如此。萨伏拉在布道,他的声音激昂而沙哑,他和洛伦佐的丑陋不相上下。 



              “他们将银子抛洒在街上,金子如同污秽之屋,他们的金银不能救他们,佛洛伦萨,那是一头死去出生的身体,耶和华发怒了!” 



              Atobe低下头笑了。然后抬起头来随即神情肃穆。 

              Jiroh在他身边似乎微微的打瞌睡,被萨伏拉忽然抬高的声音惊醒,睡眼惺忪。他歪着脑袋看看Atobe随后看看远处的Atobe先生与夫人似乎忽然想了什么:“Keigo少爷,您今天下午准备穿什么衣服?” 



              Atobe有些不解的挑眉:“你说什么?” 

              Jiroh有些茫然:“老爷和夫人还没有告诉你么?那个来自北方的画家开始着手准备小礼拜堂的湿壁画了。” 

              “啊嗯?” 

              “他说今天下午,他想要先画你。” 



              萨伏拉说,在每一条上帝光芒遮蔽的小道上都是罪恶和暴力,这个城市已经无可就要。然而此时此刻的Atobe却觉得,佛洛伦萨从来没有如此耀眼。 



              tbc


              12楼2006-02-25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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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抓起Tezuka的右手。夜光之下,那美丽的修长的手上有两个巨大的伤口,仿佛耶稣受难的时候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钉子穿过了画家神赋天才的右手。绝望像一股毒素弥漫在画家的身上,他轻轻地说:“我不配拥有什么天赋……”然后他望向窗外鬼魅的银色的月亮。 



                Atobe瞬间想起来老师说过的,肉体上的痛苦可以拯救精神的阴霾,他明白了一切。他紧紧的拥抱着画家的肩膀,似乎想要将他从这场无边无际的绝望中捞起。 



                “上帝。你怎么可以对自己这样残忍……Tezuka……” 

                这个城市充满了罪恶,等待着上帝去降罪,但不是你。不是你。 



                TBC


                19楼2006-02-25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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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I。Andarsene 



                  Tezuka最后终于在Atobe的怀里睡着了,Atobe第一次看到画家的睡颜。由于疲劳和痛苦,他的皮肤干燥,睫毛微微垂下在烛光中投下一枚扇形的浅浅的阴影。他的左手无意识的扣住了Atobe的手,那是因为右手巨大的疼痛让人不由自主。Atobe无法理解是怎样的绝望能够让他将自己天才的右手洞穿。在Atobe的世界里,除去一年前那个拥抱画家的夜晚,他从来没有感觉到上帝在天国顶着光环愤怒的注视着人间。 



                  他终于明白,自己曾经对画家的伤害有多么让人不能原谅。他温柔的将Tezuka放在床上,在眉心留下浅浅的一个吻。他站起身来在小礼拜堂和画家简陋的房间穿梭。 



                  帆布将天花板和墙壁都遮盖了起来。Atobe伸手将两股绳索拽下来。夜晚的光线并不好,借着微弱的烛光,能够隐约的看到跳动的影子。Atobe很难解释为什么他会如此震撼。如同所有生活在佛罗伦萨的人一样,他们凡人的世界一直被神圣的人们充塞。Atobe曾经以为那些圣母的脸,天父的脸,天使的脸,从来都是那么圣洁呆板而无聊。但是这一个夜晚,他被画家墙壁上的圣经故事的美丽惊呆了。 



                  新画好的壁画在墙上放出光芒,圣女加大列纳的一生被分成八个部分。小时候在父亲的家里,在田野遇到奇迹,在这些场景中那些婀娜多姿的色彩呼之欲出,她看起来并不是完全的圣洁,还有一种复合年龄的亲切,非凡的灵动。在第二个场景,Atobe看到圣女在面对审判的修道士,她绝没有像佛罗伦萨千千万万个教堂中的加大列纳一样露出殉道时候天使一样的笑容。Atobe看得出她的恐惧还有焦躁,那一瞬间他想起某个片断,死在画纸上的少女。 



                  他怎么可以放弃绘画?就算真的有上帝。 



                  最后一块帆布也被揭开,那是一群天使。 

                  他们伸展的翅膀轻柔美好,Atobe相信那些羽毛来自鸽子和孔雀。天父理所当然的站在天花板的中央,壮丽非凡的坐在金色的宝座上,闪烁夺目的光彩,一群飘飘欲仙的圣徒环绕在他身边。 



                  然而那些圣徒们,有着魔鬼黑色的翅膀。Atobe强忍住心头的悸动走到画家的小房间,他掀开了最后一块白布。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条蛇的身体,纠缠冷酷,鳞片如此清晰的排列成环形的花纹,他顺着蛇的身体抬起头看到一张相似的脸。 

                  那张脸在眼角的位置,那枚蓝色的痣,他如此熟悉。 



                  画家似乎陷入了恶梦里,发出一声颤抖的呻吟,而Atobe站在“自己”画像的对面却轻轻的微笑了出来。他当然不知道,在他离开这一年的日子里,这条蛇的每一枚鳞片都被画家用银色的笔尖描绘了。然而在墙壁上,那呼之欲出熟悉的气息,还有经年的等待守候的夜晚自己的脸。 



                  或许这也是一种,戒不掉的想念。 



                  以后的几个星期,佛罗伦萨继续步入深渊,而Atobe和画家之间发生着一些奇妙的事情。由于画家目前已经无法画画,他决定回到北方去,至少回到北方的威尼斯,在那里虽然时常和米兰交战,至少没有一个疯狂的修道士想要将所有人体雕像砸碎。然而画家终究没有离开。 



                  他准备他上旅途的清晨,十一月的晨风已经推尽炎热干燥。Atobe站在无花果树下看着他推开门的身影微微笑了。画家锁好了房门抬起头来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我听说我的画家要飞走。”Atobe挑眉,靠在树上。天气很凉,看得出他出来的很急,只穿了一件衬衫。


                  20楼2006-02-25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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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如果新政府掌权,Atobe家族能够继续在佛罗伦萨风光无限,但如为免Medici家族东山再起,父亲决定让Atobe前往城市的另一端接任生意。从而有了经济的保障。Atobe在吃过午饭以后回到房间收拾行李。画家依然在窗前,直到父亲雇佣的那些人退出Atobe的房间。他们大肆谈论着如何洗劫Medici家族的宫殿,Tezuka皱眉不着痕迹的走到Atobe身边:“逃难的话,带这些人走是没有用的。”Atobe显然是很疲惫,他将脸埋在双手之间,深深的叹口气,随即玩世不恭的笑了起来:“不要说逃难那么不华丽,本大爷是去继任的。” 



                    Tezuka耸耸肩膀不置可否,想要离开却被Atobe拉住了手。 

                    这一次他并可有笑而他也没有躲,在Atobe的悉心照料下,Tezuka的右手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而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Atobe怜惜的轻轻放在唇边,Tezuka微微的颤抖,Atobe抬起眼睛来有着Tezuka没有见过的淡淡的哀愁和闪烁:“一个人离开家,是什么样的感受……” 



                    画家的表情瞬间柔和,似乎是有着淡淡的笑容。 

                    Tezuka缓缓的,却有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冷漠的温柔:“那就好像勾勒天使的翅膀,起初看到那些羽毛你会认为繁杂无序心生绝望,但是慢慢的,你会发现在凌乱中也有规律,在千篇一律的白色之中也有加百列五彩的翅子,会惊喜或者开心。这取决于你在离开家的日子里遇见什么样的人。” 

                    Atobe温暖的怀抱将画家环在胸前:“那么我是你金色的羽毛么?” 

                    “你曾经是我的魔鬼。我如此害怕你。”Tezuka的眼神极其认真,Atobe轻轻的笑出了声音:“我有蛇一样的身体。”Tezuka有些吃惊:“你看到了?!”“画家,不要将话题偏离轨道。我曾经是你的魔鬼,那么现在呢?” 



                    “当我发现,我也是魔鬼之后,我不害怕了。” 

                    那一天晚上Tezuka彻夜未眠,Atobe紧紧拥抱着他的画家一次一次的告诉他他不是魔鬼。直到Tezuka觉得Atobe任性又孩子气,看着他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他站起身来看着灯火通明的佛罗伦萨。他应该忏悔吗?他爱上了一个男人。但是如果上帝都已经将他驱逐出了他的疆土,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午夜的时候夜空是深蓝色的,画家看着熟睡的Atobe,竟然有些凄凉的笑了。将自己的手指尖当作画笔顺着自己敞开的衬衣的胸膛的肌肉纹理,轻轻的流动。 



                    在星光之下,你能够看出,那是一条蛇的图案。 



                    隔一天他们上路,向城市的另一端行进。画家的马与Atobe并肩。15岁的少年并不知道这个城市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Atobe甚至没有理解母亲口中所谓的新耶路撒冷又该是如何的模样。 



                    街道上没有人停下来对Atobe家族的富庶表示赞叹,佛罗伦萨到处乱哄哄,每个街道的角落都挤着一群群的男人。他们行进到大教堂的时候,不得不停下来更换路线,因为大教堂被封锁了。封锁线有一道缺口,能清楚地看到里面:洗礼堂的台阶上躺着一个人,他的身体瘫在装饰着吉贝尔提的雕塑大门前。他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要不是他身下的一滩黑血像洪水般流动,他看起来好像宿醉未醒。 



                    Atobe教育自己的坐骑继续向前走。不过马儿一定嗅到了血腥味,因为他拒绝前行。一变喷着响鼻,一边踩着脚下的鹅卵石。就连高大的Kabaji无法驯服他,Atobe摇摇欲坠抓紧了马鞍。Tezuka从后面追上来,他下马拽紧了马的缰绳,然后安抚一样拍拍马的面颊,那牲口意外的竟然安静了下来,恭敬的低下头。Atobe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亲爱的画家,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有如此神奇的能力,可以和万物沟通。”Tezuka知道他在玩笑,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在北方的修道院,我的工作就是饲养动物。” 



                    Tezuka转身朝自己的马走去,恍惚的他看见那个死在大教堂的男人。他的头和身体半分离着,他的脸血迹斑斑。对于Tezuka来说这并不算什么,而恐怖的是,他的鼻子被人割了下来。 



                    Tezuka觉得自己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气。


                    23楼2006-02-25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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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佛罗伦萨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那代表什么意思,甚至连Atobe都不知道,但是对于北方来的修道院长大的画家。他如此清楚的明白,魔鬼在黑暗的时候横扫了这座城市。 



                      我们都是魔鬼。Keigo 





                      TBC


                      24楼2006-02-25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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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L。Oshitari 



                        无论Atobe如何努力,Tezuka依旧不愿意重新拿起画笔。于是因为这件事情两个人冷战了将近一个星期。礼拜日的时候,Atobe早早吃过早餐独自一个人带着Jiroh朝百花圣母教堂的人潮去了,而Tezuka则在太阳升起以后独自披上披风融入了惊恐的佛罗伦萨人之间。 
                         百花圣母教堂人潮汹涌,从上面到下面的楼梯都挤满了人。Tezuka想起初到佛罗伦萨的时候他在城里四处参观这些伟大的建筑和艺术,他仰视着屋顶,仿佛可以看见最后审判的来临,欧洲四处都在赞美百花教堂布鲁内莱斯基奇迹一般的穹顶,Tezuka似乎能够看见天使的翅膀在圆屋顶上扑动,还有从坟墓里升上来的鬼魂。 



                        在人山人海之中他并没有看到Atobe。 

                        礼拜曾经是神圣的,然而从前佛罗伦萨德的礼拜日沦为了商人结识权贵的职场,当佛罗伦萨人重新因为恐惧查理的军队而虔诚起来,上帝只能发笑。Tezuka知道Atobe对于上帝并不信赖,所以他之所以出席这种场合是为了避免流言四起——Atobe家族的新继承人是个异教徒,并且带着一个北方来的画家居住在老宅。Tezuka当然知道,只有远行之前,Atobe才会起到。 



                        萨伏拉走上了讲经台,教堂里人声嗡嗡瞬间平静,如同死寂。 

                        Tezuka双手交叠坐在大厅的一把杉木椅子上。这个时代最大的讽刺莫过于佛罗伦萨最丑的男人竟然是最神圣的男人。不过得承认,萨伏拉在布道时言词滔滔,使人忘记了他侏儒一样的丑陋。人们以前经常想要将他与洛伦佐当成彼此对立的对折画,画的背景则是佛罗伦萨。然而现在,谁有这个胆量呢? 



                        萨伏拉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双手抓住石坛两侧,眼睛掠过了人群。 

                        “今天你们来到这里,是因为恐惧和绝望久像地狱之火正灼烧着你们的脚底,你们渴望救赎。” 

                        Tezuka微微低下头。在画中,地狱的火焰是红色的或者青色的,他从来没有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世界沦陷,然而他却知道,当每一个夜晚来临,Atobe拥抱着他的时候,从心底窜升的暖流,那欲望的火苗足以让他灭顶。 



                        然而可怜的,他知道他已经无可救赎。 



                        萨伏拉的声音如同响雷一样从喉咙里滚出来,他从长袍中抽出一面小镜子,朝人群高高举起,它的角度捕捉到烛火的光芒,整个教堂闪闪发光:“看这个!佛罗伦萨,我朝你的灵魂举起一面镜子,现在它反应的是什么?堕落和腐烂!一度是个神圣的城市,如今街上满是污秽,比亚诺河水泛滥还要肮脏!淫乱合暴力,罪孽和鸡奸!” 

                        Tezuka觉得自己的灵魂与佛罗伦萨的肮脏正交和在一起,在萨伏拉的镜子中闪闪发光,他似乎是惊恐的抬起了头,然后他看见了Atobe。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是如何的恐惧,虽然强壮镇定一直是他的面具,但是当上帝的怒火焚烧了佛罗伦萨,撕裂的他的面具,他对于同样恐惧的男人投来的目光是毫不设防的信任和害怕。 



                        他害怕终于有一天,Atobe Keigo遭受到他们穿过城市的那天,这座教堂前,那个男孩的下场。 



                        Atobe的目光越过几列座椅正落在Tezuka的脸上,他的双眼发光,目光执著。他的眼神混合了温柔还有桀骜,似乎还有深深的颤抖。 

                        萨伏拉在继续他的咆哮:“问问你们自己!佛罗伦萨的男人和女人们,为什么上帝派遣法国的军队进攻我们?这是要告诉我们,这座城市忘记了上帝的传道,而是让黄金弄花了眼睛,让异教徒的经典登堂入室!” 



                        Tezuka瞬间平静下来回望着Atobe的眼睛。他们在心里同时做出了一个决定。 



                        中午的时候从大教堂回来的路上,Atobe的马车在大教堂十字路口追上了提前离开的画家,他伸手撩开了车帘然后伸出手:“Kunimitsu,上来。”画家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Atobe的马车跟再他身后,直到四周没有什么人,Tezuka才自己掀开了车帘坐到了Atobe身边,他沉默寡言,看着窗外白色的,灰色的石头铸就的城市。Atobe微笑,轻轻的抚上他的手,简单的十指紧扣,一点一点缠绵的纠缠,仿佛两个人的身体那样靠紧贴近不留距离。 



                        “明天,和我一起走商路吧,Tezuka。啊嗯?” 

                        画家有些惊讶的回过头:“你在做梦么?” 

                        “本大爷说真的。”Atobe看着Tezuka惊异的神色微微笑了起来。 

                        “我不能。” 

                        “不要拒绝的这么彻底,我的画家。”Atobe将食指竖在Tezuka的唇边。听到画家的称呼,Tezuka有些黯然。


                        27楼2006-02-25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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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shitari伸出手,Tezuka仔细的看着他的脸。 

                          一朵云从天空掠过,光线阴暗,在光与影的缝隙中方能看清楚人的模样。 

                          他们曾经在那个地方见过。 

                          那个他曾经以为可以拥有上帝,那个老桥边恶臭的仄泽走廊,那个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出现的阴暗的地方。 



                          那些久远的似乎已经遗忘的回忆,瞬间潮涌清晰。Tezuka觉得世界末日是不是已经来了,所有穹顶上的天使朝他压下来,推他下地狱。 



                          TBC


                          29楼2006-02-25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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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Atobe在身边。 



                            画家睡了三天,似乎是因为精神的极度疲劳,在他醒来之后很久的一段日子没有Atobe的消息。于是他几乎每天看着空着脚的鸽子在庭院里飞来飞去啄食着谷类,然后就去Oshitari的教堂祷告或者聊天。似乎是因为经历的相似,Tezuka和Oshitari很快成为了朋友。然而唯一不同的是Tezuka并不知道,在修道院长大的Oshitari,身上对于上帝的叛逆来自何处。而Oshitari得知Tezuka不再画画的理由的时候轻轻覆上Tezuka的右手,那丑陋的伤痕已经慢慢淡去了,神父告诉他:向上帝忏悔之后,你依旧可以拿起画笔。 



                            Tezuka摇摇头。他和上帝无话可说。 



                            Atobe的第一封信拴在信鸽的脚上飞到了窗边。那是1494年的春天了。窗外的无花果树嫩绿的叶子已经慢慢变深了颜色,Tezuka觉得信的字里行间甚至有家乡海洋的味道。摊开掌心任凭信鸽啄食着自己的皮肤,微微的疼痛让人觉得真实。Atobe的字迹一如既往圆体的华丽。 



                            Kunimitsu: 



                            本大爷一切都好,出乎意料的北方并没有下雨。过了这么多天才写信给你,是因为今天才看到了大海。虽然并不是你的故乡,但是在威尼斯看到许多美丽的湿壁画让我想起了你。 

                            我走的那一天没有看到你。我不快乐。我想你明白我只是一时气话,我想我也明白你是为了我。我们一直都是如此,彼此伤害才能相爱。 

                            在亚得里亚海边,本大爷忽然觉得我也一样脆弱,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经常会看到你的幻觉,你知道吗,这里的人并不像我们将一个修道士的布道当作金句警醒,我曾想过如果我们离开南方,一路向北进入那个多雨的季节,是否一切都会不同。 



                            然而我们离不开佛罗伦萨,佛罗伦萨是我们的宿命。 

                            在海边,容易想起你告诉我关于北方的故事,米兰城的士兵经常闯过国境进犯威尼斯,北方时常有战事,然而人们依旧歌舞升平。如此醉生梦死,他们不害怕审判。 



                            活在当世。即使将要下地狱。最好可以有人陪伴。 

                            我想念你。Kunimitsu,想念你的画,想念你的小礼拜堂给了我一整个崭新的世界,是你让我相信上帝的存在,因为他给了你最美的天赋,我想念你站在火焰之中将穹顶描绘成天堂的模样,想念你灵动的眼神,轻柔的笔触描绘着我的双手,甚至我想念你画在墙壁上有我的面孔的那条蛇。我如此想念我的画家,我童年时代唯一的梦想。 



                            我曾经承诺过,让你永远快乐的画画。 

                            Tezuka,给我一个履行承诺的机会。曾经的我们,隔着一张画纸多么的快乐,你记得吗? 



                            Keigo 



                            那一天的下午佛罗伦萨依然下着大雨,Tezuka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随着大雨萌芽。那倾城的思念刹那漫天漫地直到灌溉了大海。他是在思念Atobe,思念从北方来到佛罗伦萨那段1492年最黄金也最快乐的时代,站在季兰达约的礼拜堂前仰视这个五彩缤纷的城市的美,他想起15岁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神色温柔庄严的承诺,“等到我从北方回来,我将独自前往佛罗伦萨的另一端继承家中的另一分产业,本大爷希望,有你在那一个石头城堡里绘满了天使……” 



                            原来世上。流光易散。他看着自己右手上粉红色伤痕如同黎明的颜色。 

                            于是Tezuka打着黑色的雨伞冲向Oshitari的礼拜堂。 



                            当他转过街角的时候,大教堂就在他的眼前,巍然耸立在街道的尽头,它的圆顶比阴沉的天空还要黑。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走的越近,它就越雄伟,仿佛整个城市都在这个教堂的阴影之下苟延残喘,慢慢的它好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大鸟,腾空而起,直奔天堂。 



                            然而,Tezuka知道自己的灵魂已经如同那个死在大教堂前的男孩一样。 

                            它不想要去天堂了。 

                            即使是下地狱,有人陪伴就好。 



                            他敲开了Oshitari的门,在大雨中他苍白精致的脸仿佛有一种绝望的意味,Oshitari将他拉进了小礼拜堂,Tezuka微微颤抖,嘴唇清白:“神父,我要忏悔。” 

                            Oshitari微微一愣。旋即,他看见Tezuka的笑容。转瞬即逝仿佛佛罗伦萨的雪。弥足珍贵的,金色的笑容。 

                            “然后,我要画画。” 

                            Oshitari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Tezuka,哪怕是两年以前在阴暗恶臭的停尸间,他全神贯注描绘着人的身体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炽烈的眼神。那仿佛是一朵苍白的火焰绽放在了他琥珀色的眼睛里,然后那非凡的火焰点燃了世间的一切。 



                            Oshitari微笑着点头转过身套上神父的长袍然后执起一盏长明灯走向木阁间。 

                            Tezuka随着他走进了一片无尽的黑暗。那黑暗仿佛黎明之前没有星星的天空。 



                            TBC


                            31楼2006-02-25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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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N 1494年十一月的黄昏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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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惋惜的看着Tezuka琥珀色的眸子。 

                              他的绘画足以揭开新时代的黎明,而他的心属于1400年之前的亚平宁。 



                              “我爱上了一个男人。”Tezuka的声音穿过了重重阻隔如此艰涩而平缓。“我曾经以为我不爱他,而是一种畏惧,如同畏惧魔鬼一样畏惧着他。”Oshitari醇厚而让人安心的声线回荡在画满了天使与圣经故事的房间:“为什么畏惧,你们都是天父的子民。”Tezuka抬起头来,眼光如此明亮,让Oshitari恍若错觉,也许事过境迁,在北方的海岸,听见城市的声音缓缓而急促的仿佛时光的河自身边流淌,Oshitari也会想起,在佛罗伦萨阴沉的雨天,穿过了花格窗的Tezuka的目光,如此明亮。 

                              “因为我贪恋他的温暖。太久不曾拥有过的温暖。” 



                              “你是如何发现你爱上他的?”Oshitari平静的问。 

                              “不知道。”Tezuka淡淡的回答,轻轻的皱起了眉头:“神父,我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是爱。而我想除了这个字,世界上的感情都不是我对他的那一种,所以我想,那就是爱了。” 

                              Oshitari微微笑了起来,似乎多年以前下着雨的冬天,曾经也有一个少年静静的坐在忏悔阁前,烟红色宛若水晶的眼睛盯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黑暗中来自异乡的少年在木阁的角落屏着呼吸听到他忏悔时候的表白。他的目光柔和的望着琥珀色眼睛的少年:“上帝希望人们有爱。” 

                              “可是……” 

                              Oshitari忽然打断他,用庄严的口吻问他:“Tezuka,你爱他的灵魂而不是他的欲望?” 

                              “我爱他的灵魂,而不贪图他的欲望。”Tezuka平静的回答。 

                              “你爱他的生命而不是金钱?”“我爱他的生命而不是金钱。” 

                              “你愿意用你短暂的生命穿越他人生曲折的旅途吗?” 

                              “我愿意。” 

                              雨似乎渐渐停了下来,街上重新响起了人们的声音。街道两边的流水顺着通道散开到城市的四面八方。Oshitari熄灭了烛光推开门轻轻的拥抱着Tezuka的肩膀:“希望有一天,我能听见你爱的人,说同样的这一句话。Tezuka。” 



                              那天晚上,信鸽从佛罗伦萨飞往遥远的地方。它细弱的腿上缠绕着画家苍白而坚定的誓言。他告诉东方的Atobe。 

                              我从新开始画画了。用我的左手。等你回来。 



                              然而佛罗伦萨并不像16岁的少年那样憧憬着久别重逢的1494年十一月。圣特立尼达桥上的尸体仍在诉说着疯狂的杀戮,尸体被吊在靠近小教堂的柱子上。修道士发现的时候,已经让野狗饱餐了一顿。Jiroh心有余悸的说:唯一让人安慰的是,他死后才被掏出了内脏。Tezuka听后微微跳动了眉头。他时常出入在Atobe父亲的宅第和他与Atobe的家之间,穿过城市的中心,脚下阴沟泛滥出的血水不知道来自牲畜还是夜晚死去的人。有时候下午会到Oshitari家喝上好的红酒或者他私藏的红茶。 



                              某个下午忽然有穿着制服的人闯进小礼拜堂,Oshitari恭敬的接待了闯入者。来的人言词冷静的表示这个礼拜堂在法国军队穿过佛罗伦萨的时候将要用来接待法国军队,随后带着Oshitari酒窖中托斯卡纳1482年的红酒风一样的离开了。Tezuka有些莫名,于是他问Oshitari:“为什么教堂还要接待法国军队?不是佛罗伦萨未婚的少女都躲进了修女院?” 

                              Oshitari举起一杯红茶若有所思轻轻的摇了摇头:“这座教堂的主人已经死了,而他将遗产留给了我,所以这座教堂并不是一座真正的教堂。他是属于某人的纪念。”Oshitari边说边走向了湿壁画的高墙。 



                              他抬着头仰望着自己的画。目光深邃温柔如同广袤的夜。 

                              Tezuka忽然想了什么站在他身后轻轻的,害怕打破他的梦一样:“是Kikumaru家族吗?我看到门外的石头墙壁上蔷薇花的纹章。”


                              32楼2006-02-25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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