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眼睛，太过吃惊了……可能是因为最近背魔法史快背到脑筋短路或者客观上压根就没认清这个男人的长相，我一直没有看出来他是我来霍格沃茨那天夜里时见过的守卫傲罗布莱德先生。
    “……告诉她，她的爸爸希望她假期时可以选择回家过圣诞节。”
    我茫然地注视着他，而他无措地对我笑了笑。
    那份笑容，一改他严肃冷漠的表情。
    “好吧，”我也换换表情露出了笑容来，“我会把你的话带到的，布莱德先生。”
    这时，校医院的大门被打开了，木门发出很沉重的声响。我和傲罗同时都把目光投向了门口……里面明亮的灯光洒进走廊，助我看到那个刚刚伫立在了门口的身影。
    身着晚礼裙的纤细轮廓，辩不清容貌，我也知道那是赫敏•格兰杰教授。
    “教授！”
    我忘记刚刚答应好布莱德先生要离开这里，直接朝着门口跑去。而这时，格兰杰教授恰恰好又把门关上。
    现在走廊里的光源又只剩下月亮了。
    “克里斯，你不能进去。”教授误解了我的意思，她以为我好像很期待着想进里面一探究竟似的。“里面气氛太紧张，庞弗雷夫人快爆炸了。”
    “你好，格兰杰小姐。”我还没开口，紧随过来的布莱德先生就说话了。“我是负责学校安全的傲罗布莱德。我想我的工作小组应该可以进去调查一下情况吧？”
    “布莱德先生，很抱歉我必须拒绝您。如果傲罗进入校医院，我想里面的情况会更加恶化。这不仅仅是因为罗恩还在昏迷或者马尔福的鼻血一直止不住，而是因为你们的提问和调查会让两方人马剑拔弩张，明白吗？这也是校医院负责人庞弗雷夫人的意思，所以您最好守在走廊稳定秩序保护大家安全，而不是进去引燃导火索——就这样，晚安，长官。”
    还不容许布莱德先生再多说一句什么，格兰杰教授拉住我快速离开了走廊。
……
    我趴在格兰杰教授办公室湖边阳台的栏杆上，用两个胳膊垫住自己的脑袋。而格兰杰教授也把一只手臂搭在栏杆拐角处，另一只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十一月的晚上可不暖和。夜风吹拂着发丝，凉飕飕的。我的眼睛一直盯着湖对岸黯黯山峦，月亮正停在夜色下的山头上……这样时间长了，眼睛还被吹得有些涩涩的。但没关系，我很喜欢现有的这份宁静。
    远处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阵歌声和欢笑声，有人燃放了礼花，因为我感觉在城堡另一头我现在位置看不到的地方，发出很响亮的爆炸声，有彩色的火光打亮了那片城堡的墙壁。于是，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教授。”我没有把头从胳膊上移开，只是往格兰杰教授的方向侧了侧就开口了。都能听到自己一副懒洋洋的腔调。
    “什么事？”格兰杰教授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大衣又紧了紧，然后轻呷一口浓茶。她说话时，目光一直凝在远处的月光下微有波澜的湖面上。
    “刚刚那里有好多人，我都没来得及问您……罗恩•韦斯莱先生和马尔福先生到底怎么样了？”
    格兰杰教授嗤嗤着笑了。
    “他们好着呢，罗恩壮得像头牛，中一个昏迷咒就和睡一觉没什么区别。马尔福是有些孱弱，不过他也就是被罗恩打了几下而已，没中什么毒咒。所以你大可不必为那两个家伙担心。”
    看到老师笑，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可是我头一次见到大人们大打出手呢，韦斯莱先生动作那么猛烈，而且离我只有几英尺远的距离，太吓人了。”我这话可是事实，想起刚刚的场景，到现在我都心有余悸。“……教授，为什么韦斯莱先生会对马尔福先生那么愤怒呢？就因为他想和你进行合作吗？”


    “这好像是他们家族的通病呢。”我笑着说。“珀西•韦斯莱教授似乎也很讨厌我，在我被分到斯莱特林学院之后。”
    格兰杰教授没有看我，也没有问为什么韦斯莱教授会讨厌我。她显然早就知道答案，但是我觉得她是不想告诉我。
    “韦斯莱家人可不是天生有这种心理。”她平静地说。“他们憎恶与斯莱特林有关的事物，源于对伏地魔的仇恨。”
    “什么？”这样的回答让我实在是始料未及。
    “那时候伏地魔还没有死，他的势力蔓延到了整个欧洲。有正义感的人们组织起了反黑巫师的抗击队伍，而韦斯莱家的孩子们悉数参加了反抗伏地魔的战斗……”格兰杰教授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她无意于过多回忆起那段沉痛的往事。“可最后结果是，乔治失去了他的耳朵，而他的双胞胎兄弟弗雷德却死在了霍格沃茨的战场上。”
    我愕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格兰杰教授微微俯下身，她凝视着我的眼睛。
    “体谅一下罗恩，好吗？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来自斯莱特林的你，毕竟他失去了哥哥，他的家人失去了幸福。但我希望你可以学会去包容，你应该让他在内的那些对斯莱特林有偏见的人明白——你是优秀的，你的路通往太阳升起的地方。”
    我明白教授的意思。我相信我的道路不会选错的。
……
    现在的天气变化实在太多端了，没过一会儿工夫，阳台上已经冷得人直打寒战。于是格兰杰教授连忙把我推进屋里坐下，然后她去帮我接杯热水。
    教授的办公室依旧洋溢着温情暖意，我很喜欢待在这里的感觉，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有时我会很不知耻地想，要是格兰杰教授是我的妈妈该多好啊……
    “喵。”
    克鲁克山猫叫一声爬到了我的腿上，使我不得不打断了刚刚连翩的浮想。这个家伙真的很沉，可是他却好像赖住我一样趴我身上不走了。
    “克鲁克山，下来。”我模仿着教授的口吻警告他，可是他却打起了呼噜。“克鲁克山，别逼我不留情面啊……”
    油滑的老猫弹了弹自己耳朵，把那个猫脑袋转向看不到我的地方去了。
    被惹火的我立即作出了撇开双腿的决定，于是克鲁克山冷不防地掉到了地上。我在笑，而他则恼火地扭头冲我嘶鸣，还用爪子挠了一下我的裤子。
    “唉呦——你这混蛋！”
    我作势要气势汹汹地伸出双手去抓他，克鲁克山见势立即三步两步蹿到墙边的写字台旁。我起身打算追打他，他就蹿上椅子，然后又爬到写字台上，蹲在那里对我虎视眈眈。
    “你这家伙公然挑衅我。”我很小心翼翼地往写字台那里挪过去，两脚轻拿轻放，生恐惊动了这只太过机灵的老猫。我的计划很简单，等到挨近了，在他没有扑跳之前冲上去按住他。
    但是计划过于简单了点。我还没有冲上去，克鲁克山就绷紧肌肉一个俯跃蹿下了写字台……更不幸的是，他撞翻了格兰杰教授放在写字台上的墨水瓶和相框。
    “克鲁克山，看你干的！”格兰杰教授在我身后惊呼，我听到她把水杯放到茶几上的声音，还有她走过来的脚步声。
    我已经放正了墨水瓶，但它洒出来的墨汁已经溅落到地毯上和教授相框里的照片上。在教授没赶过来之前，我连忙抽出魔杖把地毯上的墨迹清理一新。
    “对不起，教授。是我把克鲁克山赶到了写字台上，我错了。”我连忙对来到写字台旁拿起相框的教授低头道歉。
    “没什么可道歉的，这种情况何必要把问题归咎于自己？别总把‘对不起’挂在嘴边，克里斯。”教授拍拍我的后背，对我安慰地笑了笑。
    格兰杰教授也很快清理干净了相框上的墨汁，我又能看清照片上的情景了。
    被皑皑白雪压得快看不出模样的楼房，两个穿着长袍和斗蓬的身影，卷发褐眼，乱发眼镜，同样灿烂的笑容。
    “教授。”我忍不住开口了。“为什么……照片上没有罗恩•韦斯莱，可现实中，却见不到哈利•波特呢？”
    格兰杰教授的手在相框上停滞住了。她两边的发丝垂着，我也看不出来教授现在是何样的神情。
    “格兰杰教授，”我以为她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节前大家不是都纷纷说哈利•波特会在返校节时回到学校来吗？为什么……他始终都没出现？”
    “……教授？”
    我难道又说错话了么，怎么格兰杰教授又变得沉默起来了。
    缓缓地，她从相片上移开了视线，然后把相框放回到写字台上。我以为她会什么也不再说，但是她转过头对我微微一笑，一只手支在了写字台的边沿上。
    “好朋友也应该给对方留点秘密，我告诉过你的。”格兰杰教授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就好像在告诉我‘你够傻的’一样。“况且，不是所有好朋友都会亲密到连他现在在上厕所还是在玩报纸上的数字游戏都知道。”教授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膀。“……我也期待哈利今天会出现在舞池中呢，但很可惜，那不太现实。”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波特先生会回来的，对吗？”
    杯子和茶几桌面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原来是克鲁克山又偷偷溜到茶几上伸出舌头舔起我的热水来。
    “当然会啊。”格兰杰教授笑了。“我相信，在不久之后大家就可以收到他送的圣诞礼物了。”
……


    “但愿您并无大碍。”我违心地说。比起罗纳德•韦斯莱，我似乎要更厌恶马尔福一点，因为我觉得他是个坏人。
    为什么韦斯莱不多给他两拳？应该让他也昏过去才好。
    “我先回去了，再见。”不想再站在这个是非之地，我调头向通往地下的楼梯走去。
    “等一下。”
    德拉科•马尔福的速度实在是令人乍舌，我还没走出三步远，他就上前来拉住了我的衣服。
    “干什么？！”我有点恼火了。今天这么多事弄得我筋疲力尽，我想去睡觉可是不知分寸的马尔福先生居然还想阻挠我。
    他是成人，个头不知比我高出多少，我的胜算几乎是0%。于是我明智地选择皱住眉头停在原地等他的下文。
    马尔福先生的眼睛瞥了他的家丁们一瞬，然后他稍稍低下头来，在我的耳边轻声道：
    “那天在黑魔法防御术教室旁一个空房间的门口……就是你华特森听到了我和伊思特教授的谈话吧？”
    大脑接受到声音信号的那个瞬间，我觉得我不能呼吸了。
    德拉科•马尔福重又傲慢地仰起头，然后把双手插在了裤子口袋里。但是他的眼睛还在以一个俯角凝视着我……那个眼神，充斥着邪意的杀气。
    我一时惊恐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事实上，我的心脏都是停止跳动的。
    早就明白的——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那天在门口，利昂•伊思特喊出了我的名字，尽管我躲避及时没有让里面的人当场发现我，但是无疑，他们清楚一个叫华特森的人在门外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而马尔福，就是其中一位。所以自然而然，他知道我是他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所以，他恰在等这么一个机会，在幽寂宁静的场合，让他能够举起魔杖对准我这个偷听者的脑门，念出一句死咒……
    “你听到了多少？”马尔福倾俯过身，眼神犀利地盯着我。我觉得连他说的话都是咬着牙嘶语出来的。“我问你，那天的对话你听到了多少？”
    “什……什么对话？”我踉跄着往后退去。
    该死，我真不应该离开格兰杰教授的办公室的……现在这个地方除了我和马尔福，还有他的手下以外，已经见不到第三方人马了。
    “别说谎，小子。我知道你就在那里，”马尔福冷冷地说，“有人叫了华特森的名字，那当然是你。快点告诉我那天的内容你到底听了多少，这很重要。”
    “我……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咬住牙，打算硬撑到底。
    “克里斯•华特森！”马尔福先生一把揪住了我的领口，“别让我对你感到厌烦，否则你的下场会非常非常惨……”
    “如……如果您今天晚上邀请我到您的席位去赴宴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威胁我的话，”我强忍住心中可怕的恐惧感，稳住自己的语气梗起脖子来对他说。“那你马尔福也不过如此。”
    我看到他的眼神中略过犹疑，但他并没有如我所想的那样松懈下来，反而，他把我拽得更紧了。
    “你什么都不懂，华特森。”他牙关紧闭着，这么近的距离，我都能看到他下颌紧绷起来的轮廓。“这事关——”
    “克里斯？马尔福先生？”
    我和他同时都朝着楼梯上回过头去……是威廉，还有他身边的海蒂。
    “你们这是干什么？”威廉纳罕地看着这个古怪的场景：他眼中喜欢魁地奇运动、为学校奉献力量、是商贸巨头的德拉科•马尔福先生怒气冲冲地拽起一个一年级小孩的领子，正在恼火地威胁着他。
    “没事。”
    马尔福松开了手，我突然失去重心，一个冷不防摔倒在了地上。但是当我接触到冰冷的大地那一刹那，我却觉得有如重生般快乐。
    死神在黑暗的尽头向我招手，但我的身后，威廉和海蒂把我拉了回来——我得救了。
    海蒂来到了我的身旁，我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点。因为我感觉到一只女孩的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正在有些吃力地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你没事吧？”
    我觉得我的大脑神经有些麻木，以至于当海蒂和威廉都在关切地注视我时，我才意识到我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我想睡觉。”我听到自己懒懒散散地对他们说。
    “马尔福先生，”威廉掉转过头对向德拉科•马尔福，“再次感谢您今天下午对克里斯和我的照顾，但是……我们必须要送他回休息室了。如果您不介意——”
    “当然，当然，”马尔福模糊地挥了挥手，好像要表示他无所谓。但我知道他明明是有所谓的。“送他回去，没问题……嗯，我也要走了，晚安。”
    马尔福的家丁立即迎上来，但他还没有要动的意思。
    我的目光撞上他的，他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我。
    “华特森，小心。”
    德拉科•马尔福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向正门大步走去……
    “谢谢，先生。”我的视野变得越来越模糊了，但我的头脑依然清醒。“我以后会小心你们的。”
    威廉从海蒂手中接过我的胳膊，他像对待伤员那样把我架了起来，于是昏昏沉沉的我和他一起向通往地下的楼梯走去……


Chapter 21
    十二月。霍格沃茨下雪了。
    皑皑冰封，湖边视野所尽之处，皆化作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天气愈寒，师生们都已经披上了冬季的毛领绒斗蓬，喜欢到湖边游玩的人也无心再去寻觅温季时残留的痕迹了。
    我把手撑在扶手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湖色。
    “想好圣诞节假期怎么过了吗，克里斯？”安妮就站在我身旁，她好奇地朝我这边歪歪脑袋。
    我摇了摇头。
    圣诞节假期……说真的，在宾斯教授愉快地对我们喊出“提前预祝大家假期玩的开心！”之前，我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假期自己应该到哪里过。昨天前，我还有理由说因为自己要担心学业阶段测试，没时间和精力去考虑假期的日子。但是现在测试已经结束了，轮到该给假期做计划的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我知道你以前一直在孤儿院生活。”安妮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似乎是在小心别触犯到什么，“……那你这个假期——”
    “我不会再回去的。”我斩钉截铁地回答她，这是无须犹豫的事情。“我恨那里。”
    可能是我的语气把安妮吓到了，她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我轻声道歉。轻轻叹口气，我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那么……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要回家。”安妮微微一笑，“爸爸妈妈一定都会在家里等我呢。”
    我凝视着安妮……她现在应该是最幸福的吧。曾经险些破裂的父女情被重新拾回，现在她在学校外身着制服巡逻的爸爸正在和她一样，倒数着圣诞节假期到来的日子，期待和女儿的见面。然后，她的父母就可以和她一起在他们温馨的家里快乐地往圣诞树上放小灯泡和礼物了。
    “祝你玩得开心。”我强挤出一个笑容。
    今天基本上所有的课程都已经停了，后半本书的内容都将在圣诞节假期结束后才会继续。当大把大把的时间都可以被掌握在自己手中时，我的心里却徒然产生了莫名的空虚感，仿佛一下失去动力了似的。
    下午，我单手拎着背包从图书馆里走出来。包里放着我刚刚借出来的几本关于神奇生物的读物，现在也只有这种东西才能刺激起我的好奇心了……
    走廊里传来了高分贝的嬉闹声。有几个格兰芬多的学生手里抱着大雪团，然后在一边跑一边拿雪团上的雪往对方身上砸。
    我靠住墙绕开他们，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或者说他们无意于在意我的存在。但是那些人脸上快乐的神情，却深深刺激了我……
    那是种因为假日将近而洋溢出的由衷的幸福感。
    为什么我却得不到这种感觉呢？想想我的朋友们——安妮要回家，威廉要去苏格兰见他的亲人，斯蒂夫要回去照顾他因失去长子而悲伤万分的父母，就连沃尔夫也在为能够见到父母而感到高兴……可我呢？何去何从？
    我的心头憋着一股压抑之气，勒得我喘不过气来。现在失去了方向感的我，连睁开低垂的眼睑的勇气都没有……
    来到门厅里，我懒散地抬起头，发现在门厅的另一端，三三两两的学生围着一个桌子，桌后坐着一个带着眼镜的教授，而她身后是显然刚刚新贴出来的公告。
    我凑过去才发现，那个通知的内容是：请今年圣诞节假期想要留校的学生到门厅报名点去登记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个站在报名点前的学生也离开了。桌前无人，于是我走过去，扫了一眼登记表上的名单……
    只有五个人，而且都是拉文克劳五年级或七年级的学生。要知道，他们都是些必须准备普通巫师等级考试和终极巫师等级考试的人，尤其还在拉文克劳，那里的人更是些为了成绩不惜牺牲一切的家伙。


    之所以可怕，就在于这样做的结果——克鲁克山一爪子挠在我裸露的一节手臂上，血立刻就渗了出来……
    二十分钟后，我从格兰杰教授的办公室走出来。俯头观察一下那个伤口，血早就已经止住，但是那道猫抓过的伤痕依希可见。
    但是没关系，我已经收获了满满的幸福感。
    ‘这个假期不再孤单了，我会和格兰杰教授一起过圣诞节，哈哈，太好了！’这是我由衷的心声。
    “你兀自在笑什么啊？”一个好奇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传来。
    我回过头，直接迎上了海蒂•凯特斯微笑的面容。
    “哦——你好，海蒂。”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你好，”海蒂浅浅地笑着，她的怀里正抱着几本书，似乎也刚从图书馆回来。“你刚刚……怎么那么开心啊？”
    “没什么。呃——”我连忙转换话题，“你这是从图书馆回来吧？你借了什么书？”
    “几本关于黑魔法防御术的，”海蒂耸耸肩，“为了打发这段留校的假期时光。”
    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脏掉到地上的声音。
    “你……要留校？”
    “嗯。”海蒂认真地点点头，她的笑容略有所敛。“我的家人……我的家人都不在了。所以别无选择，我只能留校。”
    “可是我刚刚怎么没有看到那个登记薄上有你的名字呢？！”失落感伴随惊诧蔓延我的全身。
    我的声音很大，海蒂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刚……刚刚？”她低下头思考了一下，“我是在五分钟前登记的，你在那之前就去过了吗？”
    为什么时间总和我开这种玩笑……
    “克里斯……克里斯？”海蒂有些不安地打量着我的脸。我低头思索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就微微低下下巴抬起眼睛注视我，“怎么了？”
    “没事。”我只能这样回答她。
    “那么，”海蒂看我的表情正常了，她又露出了微笑。“你愿意留校过圣诞节吗？嗯……和我一起？”
    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于是我把目光移向了楼梯下那些正在谈天说地的赫奇帕奇学生……
    “抱歉，海蒂。”我的声音很小，小得就好像只有我自己才听得见。“我答应了格兰杰教授，我……我不会留在霍格沃茨的。我要去她那里过节。”
    海蒂沉默地看着我，但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我以为她会郁闷，甚至会生气……但是，片刻之后她只是对我笑了笑。
    “格兰杰教授真是个好人。”她说。“我相信在她那里，这个圣诞节一定会很开心的。”
    “海蒂，”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你愿意一起来吗？我……我想我可以去请求教授，她那么喜欢你，一定会答应的。我们可以一起过圣诞节。”
    海蒂无奈地耸耸肩，她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我不用等她开口就知道我的希望落空了……“对不起，克里斯。恐怕办不到了，我已经答应了利昂要留下来，刚刚是我们一起去登记留校的，我不能半途反悔。利昂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从来没有如此纠心过……是因为听到她说“办不到”……还是因为她说“利昂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他本来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我明白了。”我艰难地露出笑容。“那祝你们假期过得愉快。”
    “海蒂！”远处，利昂•伊思特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正在欢快地朝着海蒂•凯特斯招手。因为海蒂的身影挡住我的缘故吧，他并没有意识到我在这里。“……来啊！他们已经在湖边堆起雪人了！我们要快些了！”
    “那……”海蒂局促地对我微微颔首，我知道她对此有点不好意思。“我要走了，也祝你假期愉快——哦，顺便代我向威廉•普莱克斯学长问好，谢谢他一直关照我。”
    “我会的。”
   
    看着海蒂随伊思特一起远去的身影，我突然觉得……这第一次的错失的感觉，在我心中造成的空虚比孤独寂寞更加的可怕。


    天色渐晚，寒冷也加重了一层。凛冽的寒风吹在身上，即使我穿着羽绒衣也感到非常的冰寒……我们朝着我所未知的方向前行，渐渐的，周围的房屋也从教授家那样的庭院变成了挤挤挨挨的巷楼。积雪的小巷里，这些楼房被白雪覆盖得竟快使人看不出这里原先的模样了。
    这时，教授拉着我朝向雪巷尽头的空地走去，我意识到那应该是一个中心小广场——很多欧洲小城都喜欢这种布置风格，在城镇的中央建广场广纳群众。
    “教授，那个塔一样尖尖的石碑是什么东西？”我已经把羽绒衣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但是依然感到刺骨的寒冷。因而我是鼓足很大的勇气才开了口的。
    赫敏•格兰杰教授的目光静静落在幽幽月光下那座广场中央尽显孤寂的石碑上，她的眼中带着淡淡的伤怀，脸上却面无表情……
    “教授……”我轻声低喃，而她却没有回应。
    格兰杰教授松开了我的手。我看着她缓缓向石碑靠近了过去，有心想喊住她，但我却没有那么做，我明白教授现在一定陷入了沉思中，是不会理会我的。
    她凑近到尖塔一样的石碑前，伸起了自己的右手……看起来好像是想去触碰它，就像去触碰一段难以令人释怀的回忆一样。
    然后，奇迹般的事情发生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石碑开始幻化，透着朦胧的莹光，我渐渐看出来它是变成了一对夫妻的雕像，他们穿着绒长袍坐在石椅上，妻子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幼小的婴儿。
    格兰杰教授背对着我，却迎着这温馨的一家人，我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我知道她的眼中一定满含着深深的情感……我的目光再次移到那对夫妻的脸上，他们都在低头凝视着他们可爱的孩子，嘴角挂着温情的笑容，在这十二月寒冷的戈德里克山谷……
    没过五分钟，格兰杰教授拉住我的手开始原路返回。
    她没有给我任何理由。关于为什么要来这里，又为什么要看着一家人的雕塑良久后就开始往回走。但我知道她有她的想法，她希望用这种方式去淡淡地品尝过去，或者说抚慰自己久未平和过的心灵。
    只要看教授的眼睛就知道，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路很长，路上我和教授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我想教授应该希望我不要开口，所以我只是低头，让她认真去思考她自己的事情。
    幽寂的夜中，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所以很少有人出来的缘故，走道上人行踩过的痕迹非常少，还包括了我和教授来时留下的脚印。现在天空已经飘下纷纷的雪花来，所以，过些时候这里的雪会堆得更厚实。
    我抬起头向前观望了一下，借着家户星星点点的灯光，看到了格兰杰教授家旁边很是空寂的公园。我想如果要是在夏日里，这个小公园还可以给我提供一个悠闲散步的场所，晚上眺望一下星空，享受仲夏夜百虫齐鸣的闲适。但现在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我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个公园的桦树林子太过妨碍人们的视线，以至于我辨不清那个格兰杰教授温暖而美好的房子。
    这时……在幽靛环境下，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道古怪的深色……那是一条从树林深处延伸而出拓于雪上的痕迹。
    那像是……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改变方向朝着布满桦树的公园疾步走去。
    “克里斯，你去哪儿？”
    “教授……”我确定我的猜测不会有错的，那个夜色笼罩下的小公园的空地上，有什么东西曾经紧贴着地面从这里行过。“这里有一条奇怪的脚印！快来！”
    “小心点！”格兰杰教授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她也尾随我身后赶了过来……


    我低下头，确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测是正确的。沿密林深处而过的痕印，确实是一道脚印，而且还是动物的脚印，可是不仅仅如此，虽然天色很暗，但我依然能辨出脚印周围散布着的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断断续续还有些身体擦过雪面的印记。
    “看得出来，这是大型动物留下来的足迹，而且……”格兰杰教授仔细观察了一下脚印周遭的那些血迹，“它受伤不轻……应该没有走远。”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夜风拂过的声音。我的心变得焦躁，因为我知道每时每刻，那个几乎快耗尽力量的生命都有可能死亡。
    我开始沿着那道血色下的脚印朝向公园另一端的树林后走去。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风声渐紧，雪片被吹打到我的脸上，硬生生的疼。不知道那个受了伤的大家伙，面对这样寒冷的环境，是否还有毅力坚持下去。
    很快，我们跟踪着足迹看到了那个在公园石椅后僵卧着的东西。它拥有黝黑色的皮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也已经盖上一层薄薄的积雪。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它——夺目的血痕沿着它所碾压过的痕迹一直延到它现在所躺着的地方……缓缓靠近，竟发现鲜血仍然从它的身上汩汩流出，渐渐把雪染红，然后任这鲜红在白色的雪地上逐渐蔓延开来，血与雪融为一体……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局面……哪怕是在孤儿院时不小心割破了自己的静脉，血色的场景也没有这么令人胆寒过。
   “它流了好多血……是不是死了？”我一边喃语着一边向那个黑色的东西靠近过去，想近距离看看它究竟怎么样了……
    转瞬之刹，先是一声愤怒而低沉的咆哮，然后这个黑色的野兽突然撑起它的两只前腿从雪地上站了起来，绷紧的肌肉只在我眼前闪晃了一下，就看到一嘴明晃晃的利牙直接朝向我的脸而来……
    “小心！”
    我觉得有人从背后突然用力拉了我一下，但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自己已经向后倒在雪地上了。
    格兰杰教授把大喘着粗气的我从地上扶了起来，于是我得以重新将目光落到那个野兽身上……月光下，它遍体鳞伤的，甚至在侧身有一个被撕开了的口子，森森的肋骨伴着鲜血暴露在外，严重削弱了它的力量。
    刚刚对我的攻击显然耗尽了这个倔强家伙的体力，它一个趔趄又重重摔倒在雪地里。但是即使疲惫，它依然不顾伤痛地挺直脖子，然后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对我愤怒地嘶吼。


    只有曾经被伤害过，才会这样彻底的去透过瞳孔来表达自己深深的仇恨之意。
    我仰起头看着教授，对于面对这样一个身受重伤的动物我们现在究竟应该做些什么我是一点主意也没有。事实上，现在我的大脑是一片空白。
    但是格兰杰教授的眼神却异乎寻常的坚定。
    “我们要救它……让我来吧。”
    我惊诧地看着她向那个一身血伤的大家伙靠近过去……它棕色瞳孔所透出的目光在我和教授身上谨慎地游移着，从口鼻中呼出的粗气化作冬日里的白雾在夜风中飘散，并且依然在对着我们威胁性的呲牙低哮，就像一匹处于穷途末路又精疲力竭的战狼那样绝望。
    在离它只有一步远的地方，她在它面前缓缓蹲了下来。我很担心她这么做会有危险，但那头野狼一样的野兽只是在瞪视她，并没有攻击的样子。
    我站在赫敏•格兰杰教授的身后，凝视着她的背影，看不到她的神情，看不到她的眼神，更想不出她面对着它想要做些什么……
    就这样伫足了良久后，那只倔强的野兽依然注视着格兰杰教授，但却敛起了它锋利的牙齿。它静静地看着教授的眼睛，看着凛冽的寒风下她被风吹起的发丝……格兰杰教授忽然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舒张着伸开的十指轻轻缓缓地移向那头野兽。
    我真的很担心她这么做会有危险，但是想让她别这么做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好摒住呼吸看着她的手越来越靠近对方……
    月光下，镀上银辉的手指微微抚在了黑色犬类的鼻尖上。
    仿佛有一股电流从中涌过。
    起初的接触只是试探性的，但是当黑犬感觉到她温柔的触碰后，它透着冷光的眼睛别开了视线，而那里竟褪了几分斗狠。然后……它用鼻子轻轻拱了拱她的手，。
    格兰杰教授把整个手都放在了黑犬的鼻梁上，然后缓缓抚动，似在安慰，又如耳畔的绵绵轻语……于是它在默默与教授对视时，平静地眨了眨眼睛，就松懈般把头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动了。
    毕竟，它太过疲惫。
    而格兰杰教授……我听到她紧张过后轻轻叹了口气的声音。
……
    “去我的卧室找些纱布过来！”
    我在门厅和教授的房间之间来来回回穿梭奔忙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到了关键时刻，我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床头有一个抽屉是教授用来装药品的地方，这些药品根据其作用类别规划得非常齐整，但是我就是紧张得找不到纱布，那个该死的纱布……直到几分钟过后，我才拿着它冲回到门厅去。
    当我回到门厅的时候，格兰杰教授已经拿出魔杖在给那动物愈合伤口了。她的杖尖涌出一道暖暖的红光，我们目送着红光渐渐流入这个家伙的体内，确定它肋上的伤口不再流血时，教授又继续对其它破损的位置使用那道咒语……直到它的身上再没有可以出血的地方。
    教授做完这些事情以后，迅速回头从我手里接过纱布然后开始给它包扎。“这只狗身上的伤非常严重，有五、六处抓痕，看来它曾经和几个和它同样大块头甚至比它还要庞大强壮的对手激烈打斗过。”格兰杰教授用纱布把它的前腿伤口包扎好，然后开始转向另一个施过魔法的伤口。“招招致命。”
    “教授，它会好起来么？”我有些担忧地问，但也不知自己在为这个大家伙担忧，还是在为我们今后的安全担忧。
    “没问题……”格兰杰教授的动作稍微用力了一些，它不禁疼痛地发出一声粗喘，我因此而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但是教授却是很歉意地用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对它喃语道：“放轻松，我会把你治好的，别怕……”
    “可是它看起来很虚弱啊。”
    “现在暂时的虚弱而已，它依然是非常强壮的。虽然受了伤但那是和强者撕杀时留下的战伤，这么壮硕的大狗，可以抗过去的。而且……”教授一边宽慰它一边继续给它包扎，“刚刚的魔咒是可以止血并且使伤口愈合的，这只大狗的伤固然重，只要没死，施过咒后伤口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大狗？”我惶惑。刚刚在雪地里的时候，由于光线太暗而且它全身血污，我根本没看出来这个拥有黑亮皮毛的东西是一条狗，它的块头更像一头小黑熊。恐怕得有九十多千克重。在我看来，一头迅猛的高加索犬恐怕都及不了这个家伙。
    这明明是条巨狗才对……
    这头黑狗似乎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尽管它依然顺从着为它包扎的教授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它棕色的眼睛却突然瞄住了我，死死瞪着我看。
    我连着吓退了两步。
    和这只充满威胁性的家伙待在一栋房子里，看来以后有我受的了……


Chapter 22(上)
     那只壮得像头熊的狗在格兰杰教授家里调养了一个星期之后，他基本上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于是，格兰杰教授和我开始四处询问是否有人遗失了这样一条比英产吉布森犬还要更壮更高的狗，不过回答都是相同的：“我家没有养这种狗。”
     教授和我也怀疑过这只狗是森林里职业的猎食者，天生就是狼一样强大的杀手。毕竟这里是山谷，周围有很多茂密的森林，住户门前出现竞争斗狠的野生动物也不算什么希奇事情了。于是我力主把他放回到他出现过的地方去，这样一来，我们双方都少了好多麻烦，那只大狗也没必要天天看我不顺眼了。
     “不行，我们必须留下他。”格兰杰教授的回答异常坚定。
     “为什么？”我非常惊讶，不仅因为教授否定这种观点，更是因为她否定的如此迅速，似乎连想都没想一下。她手里抚摸的那只大狗，争论的焦点，正在用他似锐利又柔和的目光看着教授的脸。
     “因为……”格兰杰教授的脸上闪过一丝犹疑，她好像有什么话不想说出口。于是，我等着她的沉默被自己打破……“因为他当时是被很多对手一起攻击的，那些家伙出手非常狠，显然是要置他于死地。他现在这么虚弱，如果我们把他送回去，不是让他去送死吗？而且戈德里克山谷的野兽非常多，即使我们是巫师，也很难保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如果让他在家里，和我们在一起，那会解决很多麻烦。”
     我觉得这个家伙才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才对。
     但是毕竟这里是教授的家，让他留下是教授的选择。“我明白了，教授，那就让他留下吧。”
     不能不说教授的决定非常冒险，像他这种充满野性的狗，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幼年时期的狗，留在教授的家里很有可能伤害到我们。不过，从那天夜里在雪地中见到他时，我就发现这只狗好像对格兰杰教授有种别样的情绪，像是由衷产生的依从，或者说是依恋。总之，他并没像我想象的那样再对我们透出凶狠，每当我看到他时，反倒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种波澜不惊的平静。教授不在他身边时，他就静静地蹲坐在那里，或看着窗外，或闭上眼睛倾听自己。
     就好像一个世外高人一样。
     他倒是时不时会瞪我两眼，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我想这是因为我没有格兰杰教授那样大的魅力的缘故，或者是看出来了我对他也不抱什么好感。因而，我和他之间显然会一直保持着某种距离。
     格兰杰教授偏偏要打破这种局面。又是下雪的一天，我们坐在起居室温暖的壁炉前，我在看教授送给我的书，而教授正端着一杯热咖啡取暖，那条已经恢复得非常好的健壮大狗默默趴在教授座位旁的地板上打盹，他这么做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总喜欢陪伴在教授身边。
     “给他起个名字吧，克里斯。”格兰杰教授突然打破了沉默。
     “什么？”我没听明白。
     “给大狗起名字啊。我们总不能一直叫他大狗吧？如果没一个称呼的话，会显得很生疏。你是发现它的人，所以是你救了它，应该由你来。”
     我惶惑地看了大狗一眼，他正在懒洋洋地把头搭在自己的两条前腿上休息。“呃……巴克怎么样？”我没把握的说。
     “巴克？”教授笑了，“你好像还是对那天夜里他对你咆哮的事情耿耿于怀啊。”
     我不置可否。“只是他的眼睛让我想起树皮的颜色而已。”
     后来格兰杰教授并没有继续提出她的质疑或者否定我给他取的名字。于是这条被我们捡回条命的大狗有了他的新名字，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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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教授。”我老老实实地认错。事实上，我已经被她现在愤怒的神情吓到了。她的嘴角紧紧抿着，眼中的怒意令人生畏。“我只是……只是想回魔杖店看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你确定这个斯莱特林的小子值得你在他身上投注那么大精力吗？”这时，在教授的身边，那个男人突然以很不屑的态度开口了。“只是他自己说他想去魔杖店。难道……他刚刚没有打算往那个黑暗丑陋的翻倒巷跑？他们这些人我见过太——”
    “罗恩•韦斯莱！”格兰杰教授怒不可遏的眼神随目光转过去直射在韦斯莱先生的眼睛里。他立刻乖乖地住了嘴。
    ‘这就是我和格兰杰教授一起过圣诞节的代价吗？’我苦恼地在心里问自己。‘先是海蒂留在了霍格沃茨，后来是家里留下一只对我虎视眈眈的可怕的大狗，现在是出现了这个家伙——罗纳德•韦斯莱！’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们来对角巷前的那天晚上，一只猫头鹰给格兰杰教授送来一封信，内容是要求她第二天上午到对角巷里那个很高档次的爵士酒吧去见一个人，这个人掌握着她所想知道的非常重要的消息，并且将会给她一个惊喜。格兰杰教授虽然不知道这封信出自谁手，所指的消息和惊喜究竟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坐在那里等待她的究竟会是什么人。但是这天她还是坐在了爵士酒吧里，并且，也见到了那位给她所谓惊喜的家伙——她的准男友罗恩。
    虽然教授没有告诉过我韦斯莱先生在信中所指的“非常重要的消息”究竟是什么，但从我对他的分析来看……他想对教授说的无非就是——
    “我喜欢你，赫敏。而且当我在德国进行训练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有多么想念你，我觉得自己都快疯了，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赶在圣诞节之前回来拥抱我的恋人，没有她我的生命简直就是一个空洞！’——所以，赫敏，我回来了，盛载着我满满的……”
    “爱。”格兰杰教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此时此刻，我们刚刚回到戈德里克山谷，教授和韦斯莱先生都正站在门厅里换鞋。“罗恩，你没必要反复强调我是你的，这会让事实变得像一个谎言一样，你明白吗？爱是不需要在嘴上重复那么多次的。而且……你回来可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的球队给你放了圣诞假期，你本来就应该回来——”看到韦斯莱先生急着想要辨白，她又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他先听她说完。“最后，你难道不想先体验一下我们的新家吗？”
    我站在门厅里怔怔地看着门口的他们两人，而巴克破天荒第一次产生了好奇因而也跑进了门厅……而且我没有意识到，我们两个正并排站在一起盯着韦斯莱先生发呆。
    “新……家？”韦斯莱先生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刚刚被格兰杰教授逼着吞下一个铁锤一样。他的目光在我和巴克身上游移着。“可这是什么东西？！”他突然暴跳如雷地伸出一根手指朝这边指过来。
    我有心想问他“你在指我还是在指我旁边这只可怕的具有强烈占有欲的黑狗？（这家伙霸占了格兰杰教授的房间，只要我进去他就开始瞪我，但是教授却平安无事）”可我觉得这么问有些多余，因为答案太明显了。
    “他是巴克，”格兰杰教授平静地解释。“是我和克里斯从雪地里救回来的。那时他奄奄一息，差点丢了命。”
    “可是他看起来……看起来……”韦斯莱先生急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表示这只狗很有威胁性，他的耳根都红了。
    “我知道，罗恩。你认为巴克太过强壮，会伤害到我们是吗？”格兰杰教授直接把他的心里话都挖了出来，不过还没允许韦斯莱先生肯定地点头，她又继续说了下去，“但巴克真的很好，他爱着给他第二次生命的人，我相信他。”


    巴克用他锐利的目光直直瞪着韦斯莱先生，毫不动摇，不退半步。
    “快点让开！否则我对你施昏迷咒了！”
    巴克依旧用他冷漠的眼神看着对方，纹丝不动。
    “你——”韦斯莱先生简直要气绝，他的杖尖已经对准巴克的脑袋了。
    “罗恩，你在做什么？”格兰杰教授从书房走出来，她的手里居然还抱着几本书，看来是要打算通宵苦读了。这样的架势，果然不愧是赫敏•格兰杰。
    不错，现在时机刚刚好，我知道我有必要登场扮演我的角色了。
   “大家都要睡觉了么？教授晚安，啊……韦斯莱先生晚安。”我知道当我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并且直接向他们那边走过去的时候，韦斯莱先生一定绝望极了。“咦？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晚安，克里斯，我也要休息了。”格兰杰教授的声音很轻快，“罗恩，你也要休息了吧？你的房间在左手边第三道门，忘记了么？”
    “我知道，”韦斯莱先生显得烦躁极了，“可是……”
    格兰杰教授意识到他正狠狠地盯着巴克看，于是她很心安地走到自己房门前拍了拍巴克的脑袋并对韦斯莱先生说：“放心吧，罗恩，巴克每晚都守着我的，不用担心。”
    教授说话的时候，巴克已经给她让开了路，于是她走进房间，对站在走廊里的韦斯莱先生和我挥挥手：“那么，晚安了，先生们。”
    在格兰杰教授临关门前的那一霎那，我投给巴克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在此之前，我从不敢与巴克对视。
    “那只可恶的大黑狗分明就是和我过不去！”韦斯莱先生开始对着门发火。“它没出现之前一切明明很正常的！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被拒绝过！喂，到底我是她的男朋友还是那只黑狗是她的男朋友啊！”
    “事实上，先生，”我仰起头板着脸对罗恩•韦斯莱先生说，“狗都是这样的，它们会不浪费每一秒钟去让它们的主人注意它们，而如果出现了第二个人和它们抢主人的话……无论他是谁，它们会想方设法让你不能得逞。”我觉得我现在的神情应该是在表示理解他，但也有可能失败了……“没有办法，狗就是这样一种占有欲相当强的动物。所以，您还是回去睡觉吧。”
    韦斯莱先生瞪了我一眼，反身向那个左手边第三道门走去……我想，今后他厌恶我的程度可能要比厌恶巴克更深了。
……
    距离圣诞节真的已经没有几天了，有时走到社区里，可以看到好多人家都开始为节日而精心装扮起自己的花园，一到晚上，漂亮的霓虹彩灯与洁白的雪相得益彰。甚至空气中都可以嗅到一股股圣诞来临前的兴奋。
    好像寒冷都被这样的欢乐所融化了。
    但是格兰杰教授与韦斯莱先生的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圣诞节上，这些天里，他们经常一起离开家门，并且不会给我留下任何理由，只是匆匆说一句“我们要去出去一趟，不过会尽快赶回来的。”而且，似乎他们每一次都说是去处理公务，并且每一次都是直到天黑时才会回到家里，并且脸上都会挂着疲惫和沮丧。
    拜托，这可是圣诞节假期啊！他们怎么搞得就像刚刚加班熬夜过似的。
    这种郁积失落于心的做法对他们来说显然是不可取的。于是在12月23日的晚上，在格兰杰教授和韦斯莱先生又一次从伦敦回来之时，韦斯莱先生终于克制不住情绪，在没进家门之前彻底地宣泄起来。
    “……可恶！畜生！” 我还没看到罗恩•韦斯莱的身影走进门厅，就听到他站在门口时对教授大声说话的声音。“那些家伙明摆着是在嘲弄凤凰社！他们根本就是想趁此机会制造恐慌，表明——”


    “嘘，别说了。”格兰杰教授的声音也传进了起居室，“那些事情魔法部自然会去处理的。”
    一阵沉默，然后……
    “如果哈利没有失踪的话，食死徒是绝对不会这么猖狂的。” 是韦斯莱先生的声音，轻得有些不大像他，但平静下似乎又在压抑着什么……“只要他还在这里，哪怕遇到再危及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和他一起克服。但是……现在魔法界失去了他，就好像失去了引路的明灯，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
    “罗恩。”
    “哈利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罗恩，别这样——”
    “砰！”
    霎那，传来拳头砸在墙壁上的声音。坐在起居室里的我竦然一惊。
    “哈利那个混蛋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韦斯莱先生像爆发了一样突然怒喝起来，“我们找他找的那么辛苦，他到底想干什么！
    “罗恩……”
    “他到底有没有责任感？他爱他身边的人吗？”与其说韦斯莱先生在提问，不如说他在指责。“——自他离开后妈妈的心病雪上加霜，而爸爸从那以后就再没露出过笑容，金妮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学业都不想要了，还有你，伪装成无所谓似的，可我一眼就看出——”
    “你说什么？金妮告诉过你她想荒废学业？”赫敏•格兰杰敏感地捕捉到了问题所在，她刻意的转移了话题。
    “是的。我为此还和她大吵过一架，我告诉她不要因为一个男人自暴自弃，无论那个人是谁。但是她却告诉我，如果哈利不在了那她的生活毫无意义！ ”
    教授没有说话，于是他们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们一家人已经失去了弗雷德，我们无法再承受失去哈利了！”韦斯莱先生不顾一切地继续说了下去，“他在这个最需要他的时刻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字也不留就离开这里、离开大家，然后一别数月毫无音讯，他到底要干什么！”
    “罗恩，你冷静些……也许哈利是有什么想做并且必须要做的事情羁绊住了他，所以没有办法与我们联系……再等等，再等几天好吗？他会回来的，我发誓他一定会回来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韦斯莱先生的语气里突然充满了怀疑。
    “因为……”格兰杰教授犹豫了，她迟疑着，“因为我相信他。”
    “哈。”韦斯莱先生嗤笑一声，冰冷的有些刺耳。“你相信过太多人了，赫敏。你相信食死徒马尔福，你相信那个住进家里的斯莱特林小孩，你相信那只充满敌意的黑狗……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你所不相信的？”
    “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和你吵架，罗恩。”格兰杰教授的态度随即冷淡起来。
    “我也不想！但是你总是用‘你应该相信我的直觉和我的判断力，罗恩’或者‘难道你嘴里口口声声的爱我并不包括信任我吗’这样的话来敷衍我，每每如此！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个理由，让我能对你心服口服？！”
    “你宁可相信一个理由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你……我已经说过这套已经不管用了。”
    “你觉得这些话都是我对你用的套路？”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赫敏。但你不觉得这么久以来，你一直欠我一些解释吗？”
    格兰杰教授不语，门厅里便又沉寂下来……
    “圣诞节前。”
    “什……什么圣诞节前？”韦斯莱困惑地问道。


    “圣诞节前，哈利就会回来的。”赫敏•格兰杰静静地回答。
    “……你说什么？”
    教授轻轻叹了口气。“圣诞节前回家，这是他在苏格兰时曾给我的承诺。”
    又是良久的沉默。
    “哈利……”韦斯莱先生艰难地理解着她的话。“他在……苏格兰？他还承诺你在圣诞节前……回来？”
    教授避而不答。“……这算是我给你的让你心服口服的解释么，罗纳德？”
    “赫敏……”
    当格兰杰教授避开他的视线回身离开门厅时，我正站在门厅与起居室交接的立柱旁。她来的太突然，我促不及防险些和她撞个满怀。但是教授只是有些讶然地看了我一眼，便无言地向通往二楼卧室的楼梯走去……
    教授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弯处时，我回过头，看到罗恩•韦斯莱先生正站在门拱后，一脸的懊悔和忧伤。
    他的一只手紧紧按在立柱上，几乎要把手指陷进去了……
    冷意袭来，房间里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
    那天夜里，赫敏•格兰杰哭了。
    我并没有在她哭泣的时候意识到这一点。格兰杰教授冲进自己卧室以后显然对房间施了封闭咒语，因为韦斯莱先生在想向她说些什么的时候试图打开那道门，但非常遗憾的失败了。而我很多次经过那道门时，也根本听不出里面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更加离奇的是，巴克不得不睡在起居室的地板上而不是格兰杰教授的房间里，这还是头一遭。
    但毋须怀疑，格兰杰教授真的哭了——第二天早晨，教授红肿着眼睛向我们打了招呼。在端过来早餐的餐盘时，我注意了一下她的神情，感觉她好像一晚上都没有睡过觉似的，眼睑低垂，而且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就像得了重感冒一样。
    韦斯莱先生就坐在她的身边，但是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亲密地与她聊侃。他烦恼地把摆在餐桌上的《预言家日报》扔到一边，开始闷头往嘴里塞吐司。
    韦斯莱先生很愧疚，很担心格兰杰教授的身心。他非常在意她。这点是人就能看得出来。而后来我渐渐也看清了这一点——他爱自己的女友，可以达到亲密和激情相共熔的程度，但是他却又缺乏足够的耐心，显然会让他与她的一切擦边都迸射出火花，是迷恋的火花，但也是争执的火花。
    “妈妈昨天发了一封信过来。”吃饭中，韦斯莱先生低声打破了沉默。他说话时没有抬头。“她让我们赶回陋居去过圣诞节。”
    陋居？我听说过那个地方。格兰杰教授曾经告诉我，那是韦斯莱一家的房子，她小的时候经常在那里陪韦斯莱家人一起度过假期，并且和她一样经常在那里寄居的还有波特先生。
    “好的。”格兰杰教授回答得很平静。沉默期间，只能听到餐具与餐盘碰撞的清脆作响。“我也很想去见见韦斯莱夫人和金妮他们……”
    在这种沉闷冷淡的气氛中，我嗅到了不祥，我觉得我又快要被聚为焦点了……
    “但是克里斯也必须和我们一起去陋居过圣诞，不反对吧？”格兰杰教授突然放下刀叉，侧过头瞥了韦斯莱先生一眼。
    他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由你来定，我没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