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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婊子，老子玩你是看得起你，一个下三烂的小戏子还和我玩清高，等爷们找人**烂你的屁丄眼，看你还能做出那副死样子不能。”高官高声粗鄙的叫骂响彻戏院。
金希澈微微的颦眉，知道北平是待不得了。
上海和金希澈想象中的相去不远，和北平有相同的气味，也有不同的。
这里总是飘着雨，无论冬夏，弄巷里常常传出他听不懂的软软腔调的低语。
这个周末是金希澈在剧院第三次唱整场的折子戏，金希澈想，如果有人要求返场，就冒险唱一出《贵妃醉酒》吧，很久没在戏院里唱了。
周末的时候，果然人比平时要多，看戏的人也分外热情，不出所料，敲着茶盅，要求返场。
于是，经过漫长的等待，金希澈凤冠霞帔，叮当脆响的登场了，亮相的一刻，不小的戏院一下子静了。
金希澈微微翘起食指和小指，捏住琉璃的盅盏，一饮而尽，道“金希澈谢谢各位来捧场。”却是朗朗的男音。
台下愕然声四起。
金希澈稳稳的站在台上，后背却渗了冷汗，眼锋一转，在台下交头接耳的人群中，看到一张了然的笑脸，心莫名的安定下来。
翩翩的转身，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又转东升。
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是嫦娥离月宫……...”
万般风情，千般流转，谁还在乎这颠倒众生的杨玉环是男是女，唯他当的起花容天下，当得起真龙的盛情不衰，永爱不驰。
金希澈一曲唱罢，剧院里只剩下他的余音绕梁，却不闻台下一丝声响。
然后是一声缓慢但响亮的双掌相击的声音，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每一声都那么有力，仿佛能从那掌声中听到真诚的赞许。跟着整个剧院掌声雷动。
金希澈的眼睛定在那个给了他安抚笑容，赞许掌声的男人脸上。
是个相貌出众的年轻男人，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戴了顶窄沿的礼帽，笑得时候看起来很亲切真诚。
金希澈对上他的眼睛，然后就着贵妃的扮相，微不可察的福了福身，转身回了后台。
韩庚一抹笑挂在嘴边，迟迟不褪，就这么坐在二楼的位子上，细细的品味那个几不可查的细小动作，任身边人群汹涌的退场。
以后的每个周末，金希澈总能在二楼的那个位子上看到那个男人，带着薄笑目不转睛的注视自己。
第三章
包场嘛？金希澈想。
于是，周末的时候，金希澈拿出所有的积蓄包了自己的场，只邀请了韩庚过来看。
韩庚走进戏楼的时候，偌大的场子里，没有一个观众，只有一个穿着黑蓝布卦，小臂上搭着白色手巾的茶水杂役。
韩庚在那杂役的引领下坐在了特意为他摆得，距离戏台不远不近却在正中轴线上的位子。旁边的桌上摆了专门从西式餐厅里买的精致西点，白色的陶瓷杯里飘出的是咖啡的香味，那杂役手中端的也不是惯常的大嘴茶壶，却是个细白瓷的欧式茶具。这些东西摆在这雕梁画栋的戏院里显得那么滑稽。
韩庚忍不住笑了，这般贴心的准备，这般小心的伺候呢。
杂役见韩庚坐下后，甚满意的笑容，就递上戏帖，韩庚没有接，摆摆手说，“今天就听《贵妃醉酒》吧。”
杂役应了，就站在台边，大声唱喏，“贵客点《贵妃醉酒》”，声音抑扬顿挫，京腔京韵，竟比寻常的戏还要精彩。
有人将后台的帘布撩开，金希澈盛装的扮相，莲步轻移，不染凡尘似的亮相。
玉白的手指，修长圆润，指尖如笋，带点微微的粉红。那并拢却微翘的手势，是端庄中的风流，一个轻盈的翻转，露出一小截藕般的腕，套了翠到滴绿的镯子，矜持的生动着。
金希澈的一切都紧紧的吸引了韩庚的眼睛，目光好像胶着在他身上，挪都挪不开。
当金希澈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嘤嘤得，唱得是一个女人的三千宠爱，但韩庚却分明听出了其中的近情情怯。于是对上金希澈那描画得醒目的眉眼，果然被借着一个看似自然的眼波滑过去了。
韩庚端起咖啡杯，掩饰嘴角的笑意。这个戏子，样貌出众，姿态风流，又有些难得的聪明，可是也忒多情了些。
今天金希澈的一唱一念，一笑一颦是做足了的，空旷的戏院，金希澈听到自己的声音不断的回响。一出戏唱下来，竟是一身的汗，从未动过这么大的阵杖了。其实是脑袋里绷了根紧紧的弦，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看台下的，可是一次眼风扫过去的时候，还是碰上了，虽然后来看似自然的转过去了，但金希澈总感觉那个人在之后好像一直低低的笑着，让自己有点小小的恼怒和羞怯。
金希澈卸妆时，韩庚来了后台。
韩庚说“先生今天的戏，真是妙极，贤知谢过先生成全。”
说完就摆摆手，有人捧了盆花上前，是一盆兰，极少见的紫色兰。
韩庚说“久闻先生爱兰如子，前几日偶然得了一株，我不大会侍弄这些花花草草，白白糟蹋不好，送与先生吧。”
金希澈收了一次礼，受了一次折磨，再不敢收第二次了。赶紧说“蒙韩先生厚爱，这兰是极珍贵的，希澈愚懒，绝不敢收的。”
韩庚笑眯咪看着金希澈有些慌乱的样子，缓缓的道“先生想太多了，其实贤知是觉得这兰很衬先生的风骨才送的，如果你觉得是负担，那贤知只好收回去。”
金希澈略显惊讶的看着韩庚，自从成名以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但送得都是俗到不能再俗的东西，甚至有人直接送了金条过来。哪有人像韩庚这样，件件东西都送到心坎上，每次又都把送礼的话说的这么漂亮的呢，金希澈看着韩庚笑着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于是那盆兰就开在了小公寓的窗台上，幽幽的散着暗香。
礼都收了，想不往来，怕是不能的了。于是隔三差五的，韩庚就送些东西过来，都是些小玩意，再没送过凤冠和兰花那样贵重的东西了，却也更难拒绝了。
一晃月余就过去了，金希澈有些迷惑，这是什么意思呢？以为肯定要借着这盆贵重的兰花，再提做堂会的事情呢，但是那边竟好像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金希澈又想，也许人家真的只是想交个朋友呢，岂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喜欢男人的人呢？何况之前也没听过那人和男人之间的传闻啊？金希澈这么一想，心里就对韩庚有了些许愧疚，对他的殷勤也就不大逃避了。
包场嘛？金希澈想。
于是，周末的时候，金希澈拿出所有的积蓄包了自己的场，只邀请了韩庚过来看。
韩庚走进戏楼的时候，偌大的场子里，没有一个观众，只有一个穿着黑蓝布卦，小臂上搭着白色手巾的茶水杂役。
韩庚在那杂役的引领下坐在了特意为他摆得，距离戏台不远不近却在正中轴线上的位子。旁边的桌上摆了专门从西式餐厅里买的精致西点，白色的陶瓷杯里飘出的是咖啡的香味，那杂役手中端的也不是惯常的大嘴茶壶，却是个细白瓷的欧式茶具。这些东西摆在这雕梁画栋的戏院里显得那么滑稽。
韩庚忍不住笑了，这般贴心的准备，这般小心的伺候呢。
杂役见韩庚坐下后，甚满意的笑容，就递上戏帖，韩庚没有接，摆摆手说，“今天就听《贵妃醉酒》吧。”
杂役应了，就站在台边，大声唱喏，“贵客点《贵妃醉酒》”，声音抑扬顿挫，京腔京韵，竟比寻常的戏还要精彩。
有人将后台的帘布撩开，金希澈盛装的扮相，莲步轻移，不染凡尘似的亮相。
玉白的手指，修长圆润，指尖如笋，带点微微的粉红。那并拢却微翘的手势，是端庄中的风流，一个轻盈的翻转，露出一小截藕般的腕，套了翠到滴绿的镯子，矜持的生动着。
金希澈的一切都紧紧的吸引了韩庚的眼睛，目光好像胶着在他身上，挪都挪不开。
当金希澈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嘤嘤得，唱得是一个女人的三千宠爱，但韩庚却分明听出了其中的近情情怯。于是对上金希澈那描画得醒目的眉眼，果然被借着一个看似自然的眼波滑过去了。
韩庚端起咖啡杯，掩饰嘴角的笑意。这个戏子，样貌出众，姿态风流，又有些难得的聪明，可是也忒多情了些。
今天金希澈的一唱一念，一笑一颦是做足了的，空旷的戏院，金希澈听到自己的声音不断的回响。一出戏唱下来，竟是一身的汗，从未动过这么大的阵杖了。其实是脑袋里绷了根紧紧的弦，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看台下的，可是一次眼风扫过去的时候，还是碰上了，虽然后来看似自然的转过去了，但金希澈总感觉那个人在之后好像一直低低的笑着，让自己有点小小的恼怒和羞怯。
金希澈卸妆时，韩庚来了后台。
韩庚说“先生今天的戏，真是妙极，贤知谢过先生成全。”
说完就摆摆手，有人捧了盆花上前，是一盆兰，极少见的紫色兰。
韩庚说“久闻先生爱兰如子，前几日偶然得了一株，我不大会侍弄这些花花草草，白白糟蹋不好，送与先生吧。”
金希澈收了一次礼，受了一次折磨，再不敢收第二次了。赶紧说“蒙韩先生厚爱，这兰是极珍贵的，希澈愚懒，绝不敢收的。”
韩庚笑眯咪看着金希澈有些慌乱的样子，缓缓的道“先生想太多了，其实贤知是觉得这兰很衬先生的风骨才送的，如果你觉得是负担，那贤知只好收回去。”
金希澈略显惊讶的看着韩庚，自从成名以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但送得都是俗到不能再俗的东西，甚至有人直接送了金条过来。哪有人像韩庚这样，件件东西都送到心坎上，每次又都把送礼的话说的这么漂亮的呢，金希澈看着韩庚笑着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于是那盆兰就开在了小公寓的窗台上，幽幽的散着暗香。
礼都收了，想不往来，怕是不能的了。于是隔三差五的，韩庚就送些东西过来，都是些小玩意，再没送过凤冠和兰花那样贵重的东西了，却也更难拒绝了。
一晃月余就过去了，金希澈有些迷惑，这是什么意思呢？以为肯定要借着这盆贵重的兰花，再提做堂会的事情呢，但是那边竟好像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金希澈又想，也许人家真的只是想交个朋友呢，岂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喜欢男人的人呢？何况之前也没听过那人和男人之间的传闻啊？金希澈这么一想，心里就对韩庚有了些许愧疚，对他的殷勤也就不大逃避了。
韩庚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身对下人说，“把兰花送回去吧，就说，开不开的，我倒不大在意，只是开在他家，我还放心些。”
韩家的下人捧着兰花来到金希澈公寓叩门，金希澈开了门，那下人把韩庚的话原原本本的学了一遍。金希澈听完，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说“知道了，放在门口吧。”就把门关上了。
那下人左右踌躇，放还是不放呢？这算是收了还是没收呢，回了韩公馆如何交待呢？最后还是把兰放在公寓门口离开了。
金希澈坐在窗子边，刚好可以看见那盆放在门口的兰花，风中徐徐的摇曳，散着一缕悠悠的香。
金希澈看了一会，就站起来，取出凤冠，霞帔，穿戴起来，放上唱片，在屋子里脚步轻轻，声音细小的唱起了《贵妃醉酒》。动作没有台上来得一板一眼，唱腔有些随意，脸上也未上装，只是由着性子唱念着。唱着，唱着，就滑下了一颗泪。
傍晚的时候，韩庚坐着那辆黑色的车，来到金希澈公寓前。
扣了三下门，金希澈就把门开了，请韩庚到屋里坐下。
韩庚淡淡的笑着，说：“这兰是娇贵的东西呢，放在外面淋雨吹风，怕是要坏掉的。”
金希澈神情淡淡的，看不大出他的心思，语气也很淡，说“娇贵的东西？看在有心人眼里是娇贵的，放在无心人眼里，和一盆野草没大差别。我这屋子里，是没有娇贵东西的。如果这兰是娇贵的，就待不得这屋子，如果他是盆草，我还可以把他种在后院，给他浇浇水。”
韩庚笑意浓了一点，说“先生说话果然有趣，既是先生以为它是草，它便是草吧，只是我却一直把它当盆兰的。”
金希澈眉毛挑得高高的，看了眼韩庚，喝了口茶，说“你即当盆兰，就拿回去当兰养着，放在我这里白白糟蹋了。”
韩庚站起来，走到金希澈跟前，笑笑的说，“你何必拗这个呢？给你养着，即使是当草，我也是放心的。今天来，其实是给你送柿饼的，上次的应该吃完了吧？”
韩庚放下几盒柿饼，没再说什么就带着司机离开了。
金希澈讶然的看着韩庚离去的样子，心里的疑惑一重一重的，像山前古寺里层层叠叠的纱帐一般。
第五章（上）
自从上次韩庚来送柿饼，已经过去月余了，韩庚没再去看过周末场的戏，金希澈也就再未看到过他。
金希澈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到底还是死心了，也是，哪个人能受的了自己那般不知好歹的说
辞呢，何况还是个那样的人物。当时自己气头上说的话，后来是有点后悔的，不为别的，那样的人
物，被个戏子那样顶撞了，怕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如果是要报复的话，，金希澈也是早就想好的，大
不了离开上海，不也是这样从北平出来的嘛。
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一切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反而让人不踏实起来。
礼拜六的时候，金希澈从戏楼出来，走着人力车，路过来福轩，正是饭点，来福轩的招牌菜，西湖
醋鱼一阵阵的香味飘过来，过往的路人都忍不住往酒楼里瞧几眼。金希澈正有点饿，就叫车夫停在了
来福轩门口。
下了车，金希澈低头往楼上走，没走几级台阶，就看见一双黑亮的皮鞋挡在了面前，金希澈赶忙往
边上让了一步，可却并不见那人动作，金希澈略微有些焦恼的抬头，一看，竟是韩庚。
仍是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窄沿的礼帽，脸上还是浅淡的笑，慢悠悠的开口说，“金先生，好久不
见，近来可好？”
金希澈为这个偶遇怔住，一时没大反应过来，就这么仰着头，一言不发的看着韩庚。
韩庚倒是又笑了起来，说“金先生是一个人来吃西湖醋鱼的？”
金希澈恢复了平时的神色，也不再仰头看韩庚，声音有点漫不经心的说，“恩，顺路，刚好是中饭的点。”
韩庚笑的更盛，道“那可真是凑巧，每天中饭只做十条鱼，今天最后一条让你给我点了，本来我
一个人还愁吃不完一整条鱼，既然先生来了，不如帮我吃点。”
金希澈有些愕然的抬头，看着韩庚薄笑的脸，一时不知是否该拒绝。
早有来福轩的霍老板看到，赶紧小跑着过来，一脸堆笑的将两人引到韩庚订好的雅间里。
一间放着十人桌的雅间，只坐了韩庚和金希澈两个人，雅间的门关上后，外间的喧嚣立刻被挡在
了门外。
金希澈坐在了韩庚的左侧，中间隔了两把椅子。
这时桌上还未上热菜，都是些凉拼。
韩庚脱掉外套，摘了帽子，都搭在旁边的椅子上，颇随意的从上衣马甲的口袋里拿出香烟，在烟
盒上磕了磕，细长的烟卷，然后送到唇边，点上火，慢悠悠的吸起来。
韩庚两条腿交叠的放在一起，两只手也交叠的在一起放在膝上，指间夹着香烟，一缕缕白色的烟
雾，从烟卷里钻出来。
韩庚隔上好长时间才吸上一口，金希澈就用眼睛盯着那截被燃成了灰色的烟卷残迹，大脑有点空
白，只想着，一会儿那截烟灰掉下来的时候，势必要弄脏韩庚黑色的西裤的。
自从上次韩庚来送柿饼，已经过去月余了，韩庚没再去看过周末场的戏，金希澈也就再未看到过他。
金希澈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到底还是死心了，也是，哪个人能受的了自己那般不知好歹的说
辞呢，何况还是个那样的人物。当时自己气头上说的话，后来是有点后悔的，不为别的，那样的人
物，被个戏子那样顶撞了，怕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如果是要报复的话，，金希澈也是早就想好的，大
不了离开上海，不也是这样从北平出来的嘛。
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一切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反而让人不踏实起来。
礼拜六的时候，金希澈从戏楼出来，走着人力车，路过来福轩，正是饭点，来福轩的招牌菜，西湖
醋鱼一阵阵的香味飘过来，过往的路人都忍不住往酒楼里瞧几眼。金希澈正有点饿，就叫车夫停在了
来福轩门口。
下了车，金希澈低头往楼上走，没走几级台阶，就看见一双黑亮的皮鞋挡在了面前，金希澈赶忙往
边上让了一步，可却并不见那人动作，金希澈略微有些焦恼的抬头，一看，竟是韩庚。
仍是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窄沿的礼帽，脸上还是浅淡的笑，慢悠悠的开口说，“金先生，好久不
见，近来可好？”
金希澈为这个偶遇怔住，一时没大反应过来，就这么仰着头，一言不发的看着韩庚。
韩庚倒是又笑了起来，说“金先生是一个人来吃西湖醋鱼的？”
金希澈恢复了平时的神色，也不再仰头看韩庚，声音有点漫不经心的说，“恩，顺路，刚好是中饭的点。”
韩庚笑的更盛，道“那可真是凑巧，每天中饭只做十条鱼，今天最后一条让你给我点了，本来我
一个人还愁吃不完一整条鱼，既然先生来了，不如帮我吃点。”
金希澈有些愕然的抬头，看着韩庚薄笑的脸，一时不知是否该拒绝。
早有来福轩的霍老板看到，赶紧小跑着过来，一脸堆笑的将两人引到韩庚订好的雅间里。
一间放着十人桌的雅间，只坐了韩庚和金希澈两个人，雅间的门关上后，外间的喧嚣立刻被挡在
了门外。
金希澈坐在了韩庚的左侧，中间隔了两把椅子。
这时桌上还未上热菜，都是些凉拼。
韩庚脱掉外套，摘了帽子，都搭在旁边的椅子上，颇随意的从上衣马甲的口袋里拿出香烟，在烟
盒上磕了磕，细长的烟卷，然后送到唇边，点上火，慢悠悠的吸起来。
韩庚两条腿交叠的放在一起，两只手也交叠的在一起放在膝上，指间夹着香烟，一缕缕白色的烟
雾，从烟卷里钻出来。
韩庚隔上好长时间才吸上一口，金希澈就用眼睛盯着那截被燃成了灰色的烟卷残迹，大脑有点空
白，只想着，一会儿那截烟灰掉下来的时候，势必要弄脏韩庚黑色的西裤的。
第五章（下）
韩庚两条腿交叠在一起，两只手也交叠在一起放在膝上，指间夹着香烟，一缕缕的白色烟雾，从烟卷里钻出来。韩庚隔上好长时间才吸上一口，金希澈就用眼睛盯着那截被燃成了灰色的烟卷残迹，大脑有点空白，只想着，一会那截烟灰掉下来的时候，势必要弄脏韩庚黑色的西裤的。
两人都不说话，看起来都像是专心致志的等着西湖醋鱼上桌，好像真的是为了吃鱼而临时拼成的组合一样。
终于，在韩庚那支烟要吸完的时候，小二端上了西湖醋鱼，放在桌子中央，就退了出去，并没给两个人布菜。
金希澈刚才还饥肠辘辘的感觉，早在看见韩庚的那刻就消失了，所以并未去拿筷子，只是喝着茶。
韩庚看到鱼倒是眼前一亮，在烟灰缸里按灭了香烟，也未漱口，就拿起筷子，看样子是要大快朵颐一番。
韩庚并未招呼金希澈动筷子，自己吃了一口之后，才扭过头去看金希澈，脸上仍是笑着的，说，“金先生怎么不吃，这鱼很好吃，你不吃的话，我恐怕要全吃掉的。”
金希澈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尝了一口，轻轻的说，“确实很好吃。”
韩庚叫了店小二吩咐上主食，小二一会就端了一小瓷盆米饭进来。
金希澈就看着韩庚盛了满满三碗米饭，都就着西湖醋鱼吃了下去，甚至到最后还泡了些鱼汤到米饭里。
金希澈用稀奇的表情看着韩庚，他从未想过这个人吃饭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他以为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显得不温不火，对什么都是淡淡的笑着，表示自己不高也不低的兴致。
韩庚吃完第三碗米饭，拿出随身的手帕擦了擦嘴，又擦了擦脸上的细汗，这才又扭头看金希澈，道“金先生是被吓着了么？我吃相确实不雅，但却很痛快，我经常自己一个人到来福轩，叫一桌子菜来吃，平时和那些人在一起，一小口，一小口的，怎么吃的痛快？”
韩庚说完，还盯着金希澈看了一会儿，脸上还是惯常的微笑，话虽说得像个豪爽的大汉，语气却让人觉得他刚刚是细细品了什么名贵菜肴。
金希澈不知该说什么，再看到被韩庚吃剩下的半条鱼的惨象，嘴角不自禁就翘了起来。
韩庚看着金希澈的眉眼舒展开，嘴角牵出的弧度，露出的那副表情和他一贯拒人千里之外的作风差太远，韩庚也不自觉加重笑意。
韩庚随即唤来了霍老板，说 “霍老板，今天卖贤知个面子，再做一条鱼如何？金先生还未吃到呢，都怪我嘴馋，竟吃了那么多，呵呵。”
霍老板腰弯得差点磕到椅子，忙不迭的说“韩先生太客气了，马上给您做，一会就好，您稍等。”
霍老板出去后，金希澈说“不必那么麻烦，我随便吃点米饭，就些凉菜就很好。”
韩庚站起来，边穿外套边说，“我看我在这里，你也不大自在，我这人是脸皮顶厚的，在你面前是不怕丢丑的，但你好像不大习惯，我刚好有事，先走一步，你慢慢吃吧。”
说着已经穿好外套，走到了门边。
金希澈站起身送韩庚，却发现韩庚没拿那顶礼帽，就拿起帽子，说了声“等等”，韩庚放下推门的手，回身，金希澈走到他跟前，递给他那顶帽子，眼睛看着韩庚，说，“你忘记这个了。”韩庚看着他说话的时候，细白脖子上不太突出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淡色的唇还有刚才喝茶时留下的水渍，眼睛亮亮的，从没这么近看过这个人，原来他的眼睛是如此黑白分明。
金希澈看着韩庚笑着将帽子接过来，道了声“谢谢！”。近看过去，才知道他为什么给人感觉总是笑着的，原来嘴角是天生的上翘，眉梢有些向下，眼睛的形状也很温润，甚至连双眼皮都是隐藏起来的，毫不张扬的。
韩庚推门出去。金希澈站在门边，没有关门，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回到座位上，就着才端上来的第十一条鱼，吃了三碗米饭，从没吃过那么多啊，金希澈坐着人力车回家的时候，揉着自己的胃想，“吃这么多哪会痛快呢？”但多日来颦着眉头却展开了，那神态看上去像是吃饱后慵懒的猫。
韩庚两条腿交叠在一起，两只手也交叠在一起放在膝上，指间夹着香烟，一缕缕的白色烟雾，从烟卷里钻出来。韩庚隔上好长时间才吸上一口，金希澈就用眼睛盯着那截被燃成了灰色的烟卷残迹，大脑有点空白，只想着，一会那截烟灰掉下来的时候，势必要弄脏韩庚黑色的西裤的。
两人都不说话，看起来都像是专心致志的等着西湖醋鱼上桌，好像真的是为了吃鱼而临时拼成的组合一样。
终于，在韩庚那支烟要吸完的时候，小二端上了西湖醋鱼，放在桌子中央，就退了出去，并没给两个人布菜。
金希澈刚才还饥肠辘辘的感觉，早在看见韩庚的那刻就消失了，所以并未去拿筷子，只是喝着茶。
韩庚看到鱼倒是眼前一亮，在烟灰缸里按灭了香烟，也未漱口，就拿起筷子，看样子是要大快朵颐一番。
韩庚并未招呼金希澈动筷子，自己吃了一口之后，才扭过头去看金希澈，脸上仍是笑着的，说，“金先生怎么不吃，这鱼很好吃，你不吃的话，我恐怕要全吃掉的。”
金希澈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尝了一口，轻轻的说，“确实很好吃。”
韩庚叫了店小二吩咐上主食，小二一会就端了一小瓷盆米饭进来。
金希澈就看着韩庚盛了满满三碗米饭，都就着西湖醋鱼吃了下去，甚至到最后还泡了些鱼汤到米饭里。
金希澈用稀奇的表情看着韩庚，他从未想过这个人吃饭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他以为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显得不温不火，对什么都是淡淡的笑着，表示自己不高也不低的兴致。
韩庚吃完第三碗米饭，拿出随身的手帕擦了擦嘴，又擦了擦脸上的细汗，这才又扭头看金希澈，道“金先生是被吓着了么？我吃相确实不雅，但却很痛快，我经常自己一个人到来福轩，叫一桌子菜来吃，平时和那些人在一起，一小口，一小口的，怎么吃的痛快？”
韩庚说完，还盯着金希澈看了一会儿，脸上还是惯常的微笑，话虽说得像个豪爽的大汉，语气却让人觉得他刚刚是细细品了什么名贵菜肴。
金希澈不知该说什么，再看到被韩庚吃剩下的半条鱼的惨象，嘴角不自禁就翘了起来。
韩庚看着金希澈的眉眼舒展开，嘴角牵出的弧度，露出的那副表情和他一贯拒人千里之外的作风差太远，韩庚也不自觉加重笑意。
韩庚随即唤来了霍老板，说 “霍老板，今天卖贤知个面子，再做一条鱼如何？金先生还未吃到呢，都怪我嘴馋，竟吃了那么多，呵呵。”
霍老板腰弯得差点磕到椅子，忙不迭的说“韩先生太客气了，马上给您做，一会就好，您稍等。”
霍老板出去后，金希澈说“不必那么麻烦，我随便吃点米饭，就些凉菜就很好。”
韩庚站起来，边穿外套边说，“我看我在这里，你也不大自在，我这人是脸皮顶厚的，在你面前是不怕丢丑的，但你好像不大习惯，我刚好有事，先走一步，你慢慢吃吧。”
说着已经穿好外套，走到了门边。
金希澈站起身送韩庚，却发现韩庚没拿那顶礼帽，就拿起帽子，说了声“等等”，韩庚放下推门的手，回身，金希澈走到他跟前，递给他那顶帽子，眼睛看着韩庚，说，“你忘记这个了。”韩庚看着他说话的时候，细白脖子上不太突出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淡色的唇还有刚才喝茶时留下的水渍，眼睛亮亮的，从没这么近看过这个人，原来他的眼睛是如此黑白分明。
金希澈看着韩庚笑着将帽子接过来，道了声“谢谢！”。近看过去，才知道他为什么给人感觉总是笑着的，原来嘴角是天生的上翘，眉梢有些向下，眼睛的形状也很温润，甚至连双眼皮都是隐藏起来的，毫不张扬的。
韩庚推门出去。金希澈站在门边，没有关门，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回到座位上，就着才端上来的第十一条鱼，吃了三碗米饭，从没吃过那么多啊，金希澈坐着人力车回家的时候，揉着自己的胃想，“吃这么多哪会痛快呢？”但多日来颦着眉头却展开了，那神态看上去像是吃饱后慵懒的猫。
第六章
周日的戏，戏楼里安排的是《白蛇传》，金希澈在后台上妆的时候，心里总有些牵挂，终是没忍住偷偷的将后台帘布掀起一条小缝，望向二楼的那个位置，影影绰绰的，好像是有人坐在那里，但却没大看清楚。可一颗心却不再悬着，正好戏楼管事喊金希澈去准备，才慌里慌张的跑回自己的台子跟前，穿戴起来。
登台的时候，金希澈想着，有一个月没来了吧，早知道今天就唱《贵妃醉酒》了，要不一会加唱一出？
台上的时候，和小花旦对着词的时候，不经意转身的时候，都忍不住拿眼去瞟二楼的那个位置，可今天二楼人好像出奇多，几次看过去都看不真切，不过因着那个位置韩庚不来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人坐的，现在突然人多起来，想想也应该是他吧，这样想着，唱到啼转处，剑舞到绚烂处，总会控制不住的将眼神转到二楼，却哪一次都没敢直视的。
掌声和叫好声混杂下，金希澈退到了后台。果然外面的叫好声和杯盏敲击声越来越大，戏楼的管事过来，笑着说，“希澈，累不累？要不辛苦，辛苦，再唱一出？”
金希澈几乎是还未等管事说完，就脱口而出“《贵妃醉酒》”，说完，也把自己吓了一跳。
管事立即乐呵呵的转身去吩咐，即刻就有几个小花旦，小青衣过来，帮金希澈上妆，穿戴起来。
金希澈从没觉得这般心急过，行头几乎是刚刚套好，就已自己掀了帘布，登了台，害旁边的胡琴师傅匆忙把茶盅放下，险些跌碎了杯子。
虽是急了点，戏却是极好的，一出戏下来，场子里的叫好声几乎要掀了屋顶般。金希澈却连道谢都没有，和出场的时候一样，急急的回去了。
直到坐在自己的台子前，金希澈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想着，这是做什么呢，自己也没做亏心的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刚才唱《贵妃醉酒》的时候，确实没敢看二楼，但耳朵是听得清楚的，二楼那边的叫好声和掌声尤其响呢。
我这不过是还他昨天请我吃鱼的人情罢了，再说，也不是独独唱给他一个人的。如此想着，跳的有点乱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卸了妆，金希澈又多在后台坐了一小会儿，自己也不大清楚在等什么，就是有点不愿立刻走。
坐了一会，还是出了戏楼。
街上亮着几盏豆黄的灯，戏楼的霓虹倒是很亮，门前立着一个大大海报板，上面贴着的是金希澈贵妃扮相的画像，每到周末的时候就会被立在门前。
金希澈在戏楼门前站住，四下打量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找人力车还是在找什么，不过一个相熟的人力车夫看见金希澈的时候，马上跑过来，招呼他上车，金希澈心里是有点小小的沮丧的。
一脚刚踏上人力车，就听见后面有人叫“金先生，请留步。”
金希澈心里立刻的有了些期许，所以转过头的时候，脸上不自觉的有些笑意。但是看见的是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一个，是个不认识的军官，很年轻，腰间挂着套了枪套的手枪，在墨绿的军装外面还披了件长长的薄呢军大衣，在初秋的上海，显得有点不合适宜。面目是极惹眼英俊的，带着军人特有的潇洒和霸气。
金希澈的笑几乎是立刻从脸上消失了，眉头微微皱起来，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军官，道“不知您是哪位？”
那人倒是笑了，笑起来的样子，让人不自觉的对他卸了防备，说“金先生贵人多忘事，我可是从北平一路寻过来的呢。”
周日的戏，戏楼里安排的是《白蛇传》，金希澈在后台上妆的时候，心里总有些牵挂，终是没忍住偷偷的将后台帘布掀起一条小缝，望向二楼的那个位置，影影绰绰的，好像是有人坐在那里，但却没大看清楚。可一颗心却不再悬着，正好戏楼管事喊金希澈去准备，才慌里慌张的跑回自己的台子跟前，穿戴起来。
登台的时候，金希澈想着，有一个月没来了吧，早知道今天就唱《贵妃醉酒》了，要不一会加唱一出？
台上的时候，和小花旦对着词的时候，不经意转身的时候，都忍不住拿眼去瞟二楼的那个位置，可今天二楼人好像出奇多，几次看过去都看不真切，不过因着那个位置韩庚不来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人坐的，现在突然人多起来，想想也应该是他吧，这样想着，唱到啼转处，剑舞到绚烂处，总会控制不住的将眼神转到二楼，却哪一次都没敢直视的。
掌声和叫好声混杂下，金希澈退到了后台。果然外面的叫好声和杯盏敲击声越来越大，戏楼的管事过来，笑着说，“希澈，累不累？要不辛苦，辛苦，再唱一出？”
金希澈几乎是还未等管事说完，就脱口而出“《贵妃醉酒》”，说完，也把自己吓了一跳。
管事立即乐呵呵的转身去吩咐，即刻就有几个小花旦，小青衣过来，帮金希澈上妆，穿戴起来。
金希澈从没觉得这般心急过，行头几乎是刚刚套好，就已自己掀了帘布，登了台，害旁边的胡琴师傅匆忙把茶盅放下，险些跌碎了杯子。
虽是急了点，戏却是极好的，一出戏下来，场子里的叫好声几乎要掀了屋顶般。金希澈却连道谢都没有，和出场的时候一样，急急的回去了。
直到坐在自己的台子前，金希澈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想着，这是做什么呢，自己也没做亏心的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刚才唱《贵妃醉酒》的时候，确实没敢看二楼，但耳朵是听得清楚的，二楼那边的叫好声和掌声尤其响呢。
我这不过是还他昨天请我吃鱼的人情罢了，再说，也不是独独唱给他一个人的。如此想着，跳的有点乱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卸了妆，金希澈又多在后台坐了一小会儿，自己也不大清楚在等什么，就是有点不愿立刻走。
坐了一会，还是出了戏楼。
街上亮着几盏豆黄的灯，戏楼的霓虹倒是很亮，门前立着一个大大海报板，上面贴着的是金希澈贵妃扮相的画像，每到周末的时候就会被立在门前。
金希澈在戏楼门前站住，四下打量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找人力车还是在找什么，不过一个相熟的人力车夫看见金希澈的时候，马上跑过来，招呼他上车，金希澈心里是有点小小的沮丧的。
一脚刚踏上人力车，就听见后面有人叫“金先生，请留步。”
金希澈心里立刻的有了些期许，所以转过头的时候，脸上不自觉的有些笑意。但是看见的是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一个，是个不认识的军官，很年轻，腰间挂着套了枪套的手枪，在墨绿的军装外面还披了件长长的薄呢军大衣，在初秋的上海，显得有点不合适宜。面目是极惹眼英俊的，带着军人特有的潇洒和霸气。
金希澈的笑几乎是立刻从脸上消失了，眉头微微皱起来，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军官，道“不知您是哪位？”
那人倒是笑了，笑起来的样子，让人不自觉的对他卸了防备，说“金先生贵人多忘事，我可是从北平一路寻过来的呢。”
金希澈见了青年军官笑得时候两个深深的酒窝，立刻想起了他是谁。能笑得如此明朗，坦率的人，金希澈是只认得这一个的。仿佛被对方感染一般，金希澈也笑了起来。
崔始源是北方军里高官的儿子，两人算是在少年时候就相识的，那时候金希澈还未成角，跟着师傅的戏班，每年都要去崔家做几场堂会，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演的也都是些《大闹天宫》，《空城计》之类的热闹戏码。
崔家的这个少爷，是个顶爱热闹的人，每次戏班来，都恨不能住到戏班在的院子里，渐渐的和长自己几岁，品貌都出众的金希澈就相熟起来。
后来金希澈渐渐的成了角，崔家少爷也进了军校，却也总是抽空去看金希澈的戏，只是不像少时接触的那么频繁了。
到金希澈离开的北平的时候，两人竟有近两年未见过面了。
崔始源看着金希澈也笑起来，那鲜少展露的笑颜，竟像夜色里绽放的昙花，美丽的夺目。崔始源不禁有些呆了，直到金希澈又开口问他，“崔少爷怎么到上海了？”
崔始源赶紧回神，道“哦，军校毕业之后，就进了华南军，才来上海，不到一个月呢。金先生怎的叫我崔少爷了，听着真别扭，还是叫我小十好一些。”
金希澈听着崔始源说话时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口气，细想起来，原来这也还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孩子呢，就又笑着说，“那怎么行，小的时候不懂事，叫你家中的排行，现在你是军官了，按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军爷’才对的。”
崔始源一听，急得直摆手，说“金先生，千万别这么说，别人那么唤我，我听着就很难受了，您再如此说，我真是无地自容，谁不知道我是靠着老子进的华南军呢，都瞧不起我这个愣头青当少将呢，您还如此说，真是寒碜我呢。”
金希澈看着崔始源率直的样子，忍不住又笑，说“好，好，那就叫你小十吧。”
崔始源听到金希澈如此说，仿佛真的松了一口气一样，紧接着又瞪大了眼，一副恍然的样子，拍着自己脑门，说“哎呀，咱们怎么站在这就聊起来了，金先生天都这么晚了，不如我送你回家吧，也好让我认认门，我的车停在那边。”
说着竟不由分说，拉了金希澈的袖子就往自己车边走。
金希澈被崔始源塞进车里的时候，真有些哭笑不得，再看崔始源坐在自己旁边，紧紧挨着自己，眉眼张扬，表情夸张的讲两人两年未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不禁有些唏嘘感叹，自己身边难道真的还有这样不知愁滋味，没有偏颇的人么？
车子开离了戏楼，向着金希澈所住的小公寓的方向驶去。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戏楼不远处的街角，韩庚坐在后座上，对司机说“开车，回公馆。”
第七章
“金先生怎么到上海了呢？原来在北平不是好好的嘛？”崔始源说完自己在军校的简单经历，才想起问金希澈。
金希澈脸上没什么波澜的说，“没什么，总待在一个地方闷了，想换个地方待待，听人说上海不错，就来了。”
崔始源听了，却突的抓了金希澈的手，说“你怎么不说实话呢？”
金希澈被崔始源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之后开始用力挣脱崔始源的手。
崔始源却紧紧抓着金希澈的手不放，眼睛也直直盯着他，黑暗的车厢里，金希澈感觉到崔始源灼灼的目光，然后听到崔始源和平时说话声调不大一样的声音说“当时出了那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崔家是能保护你的，那个猪头怎么样不了你的，你何必来上海呢？”
金希澈呼的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这个小少爷要做什么，不过是像少时一样，对他说些天真的话罢了。
金希澈不再试着挣脱崔始源抓着他的手，用尽量云淡风轻的口气说，“没什么的，他又没真的把我怎么样，再说哪个角儿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呢，我现在上海过得也不错呢。”
崔始源松开金希澈的手，眼睛却仍定定的看着他，这让金希澈多少有点不自在，然后突然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再不时少时和自己一起玩耍的小十了，而是个华南军的高官，且孔武有力，心里不禁有些忌惮，只盼着车子快点开到家门前。
崔始源把目光从金希澈脸上收回来，竟又恢复了之前熟捻欢快的口气说，“其实在上海也是不错的，我现在这里了，你就不用担心那样的事情了，金先生想唱什么就唱什么罢，如果有人在再做什么妄想，就让他尝尝我这个兄弟的滋味！”说着就举起他跨在腰间的枪。
金希澈看着崔始源扬起的笑脸，手里掂着枪的动作有些戏谑，有些挑衅，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张扬和自信。
车子停在了金希澈小公寓的门前，金希澈下车后，没有马上进门，而是站在门前，目送那车离去，崔始源甚至还从车里伸出半个身子和他挥手告别，那样子完全不像个华南军的军官，倒像个和自己兄长道别的小弟弟。
知道自己在上海有了后台，本是件高兴的事情，但金希澈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的时候，心里却有了隐隐的不安，他总觉得这个青年的出现，会破坏掉某种刻意维持的平静。
金希澈果然是没有料错的，这位崔家的少爷显然是没有意识到俩人之间在地位，背景上的差距，只一味把他当成当年那个戏班里的小龙套，把他自己当成了崔家的小十，每天都去戏楼找自己，今天拉去下馆子，明天拉去品好茶，如果金希澈一露出不大情愿的表情，对方就笑得越发有诚意，越发坦率，金希澈是没法拒绝那样笑着的小十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一个礼拜之后，金希澈和戏楼告了一天的假，说是嗓子不大舒服，其实不过是为了躲那个有些缠人的小鬼。
崔始源照例每天去戏楼报到，却被告之金希澈因病告假在家，就赶紧冲进对街的药房买了止咳的川北枇杷膏，跳上车后，急火火的到了金希澈的小公寓门前。
金希澈听见敲门声，第一反应是，难道是那家的仆人？门开之后，看见的却是崔军官皱着眉头的脸。
崔始源看见金希澈，就一把将金希澈拉到自己跟前，另一手探到他的额头上，一边还说着，“听说你病了，嗓子不舒服？有没有发烧？”
“金先生怎么到上海了呢？原来在北平不是好好的嘛？”崔始源说完自己在军校的简单经历，才想起问金希澈。
金希澈脸上没什么波澜的说，“没什么，总待在一个地方闷了，想换个地方待待，听人说上海不错，就来了。”
崔始源听了，却突的抓了金希澈的手，说“你怎么不说实话呢？”
金希澈被崔始源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之后开始用力挣脱崔始源的手。
崔始源却紧紧抓着金希澈的手不放，眼睛也直直盯着他，黑暗的车厢里，金希澈感觉到崔始源灼灼的目光，然后听到崔始源和平时说话声调不大一样的声音说“当时出了那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崔家是能保护你的，那个猪头怎么样不了你的，你何必来上海呢？”
金希澈呼的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这个小少爷要做什么，不过是像少时一样，对他说些天真的话罢了。
金希澈不再试着挣脱崔始源抓着他的手，用尽量云淡风轻的口气说，“没什么的，他又没真的把我怎么样，再说哪个角儿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呢，我现在上海过得也不错呢。”
崔始源松开金希澈的手，眼睛却仍定定的看着他，这让金希澈多少有点不自在，然后突然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再不时少时和自己一起玩耍的小十了，而是个华南军的高官，且孔武有力，心里不禁有些忌惮，只盼着车子快点开到家门前。
崔始源把目光从金希澈脸上收回来，竟又恢复了之前熟捻欢快的口气说，“其实在上海也是不错的，我现在这里了，你就不用担心那样的事情了，金先生想唱什么就唱什么罢，如果有人在再做什么妄想，就让他尝尝我这个兄弟的滋味！”说着就举起他跨在腰间的枪。
金希澈看着崔始源扬起的笑脸，手里掂着枪的动作有些戏谑，有些挑衅，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张扬和自信。
车子停在了金希澈小公寓的门前，金希澈下车后，没有马上进门，而是站在门前，目送那车离去，崔始源甚至还从车里伸出半个身子和他挥手告别，那样子完全不像个华南军的军官，倒像个和自己兄长道别的小弟弟。
知道自己在上海有了后台，本是件高兴的事情，但金希澈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的时候，心里却有了隐隐的不安，他总觉得这个青年的出现，会破坏掉某种刻意维持的平静。
金希澈果然是没有料错的，这位崔家的少爷显然是没有意识到俩人之间在地位，背景上的差距，只一味把他当成当年那个戏班里的小龙套，把他自己当成了崔家的小十，每天都去戏楼找自己，今天拉去下馆子，明天拉去品好茶，如果金希澈一露出不大情愿的表情，对方就笑得越发有诚意，越发坦率，金希澈是没法拒绝那样笑着的小十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一个礼拜之后，金希澈和戏楼告了一天的假，说是嗓子不大舒服，其实不过是为了躲那个有些缠人的小鬼。
崔始源照例每天去戏楼报到，却被告之金希澈因病告假在家，就赶紧冲进对街的药房买了止咳的川北枇杷膏，跳上车后，急火火的到了金希澈的小公寓门前。
金希澈听见敲门声，第一反应是，难道是那家的仆人？门开之后，看见的却是崔军官皱着眉头的脸。
崔始源看见金希澈，就一把将金希澈拉到自己跟前，另一手探到他的额头上，一边还说着，“听说你病了，嗓子不舒服？有没有发烧？”
第八章
金希澈再回过身，语调温和的对着崔始源说，“谢谢你来看我，明天别忘了来看我的戏，我今天想好好歇歇，嗓子确实不舒服。”
崔始源听出金希澈话里的意思，就爽快的站起身，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金希澈按时喝枇杷膏，看不出对金希澈有点生硬的逐客令有丝毫的介怀。
第二天是周末，下午的时候，金希澈的手绘海报就被立在了剧院门前。
金希澈几乎是刚到剧院，崔始源就像影子一样也赶到了，并且畅通无阻的直达后台。
崔始源进来的时候，金希澈正在自己上装，细细的描着眼妆，崔始源进来的动静并不小，因为几乎整个后台的人都从椅子上站起来和他问安。只有金希澈还坐在自己椅子上，气定神闲的化自己的眼睛。
崔始源看起来是个很亲厚的人，他几乎逢人便笑，他连着来了戏楼一个礼拜，大家对他都渐渐熟悉，看他青年得知却亲和有礼，剧院里所有的人都对他印象极好。背地里也就议论起他和金希澈的关系，因为金希澈对崔始源表现的太过随意甚至到无礼的程度，而崔始源又表现的过于宽容甚至到宠溺的程度。
一个是当红的戏子，品貌风流，一个是世家权贵，英俊潇洒，而且看起来两人又是旧相识，北平的时候，俩人如何，是谁也不知道的，那么在上海又会如何?好多人都巴巴的等着看。
崔始源见金希澈专心的上妆，也不扰他，拉了张椅子坐在金希澈旁边，静静的看金希澈一笔笔的画。
看着金希澈画了一会儿，要画唇妆的时候，崔始源突然站起来，对着金希澈俯下身，没心没肺的笑说，“我给你画吧，我最会画这个，我姐老让我帮着画。”
金希澈用上好妆，显得夸张的眼瞪崔始源，然后“啪”的一声将笔撂在桌上，什么话都没说，站起身去取别的行头。
崔始源顿觉自己失言了，赶紧追着金希澈过去，嘴里嚷着，“金先生，你别气啊，我是有口无心的！”
金希澈并不理会他，只拿了自己的行头出来，打算穿戴，却被崔始源一把夺过来，把那开襟的长衫拎起来，说“金先生，我口没遮拦的，你别气，我服侍你穿衣，算是给你赔不是了。”
说的时候，眉头紧紧拧着，本来挺直的身板，此刻却微微前倾着，脸上急得好像要流下汗来似的。
金希澈看着崔家十少爷的样子，心想，幸好放行头的地方是个角落，没有人过来，否则自己都要跟着丢人的。不过心里的气是确实没了的，脸虽仍是板着，却说“把衣服拿好，说要服侍我穿衣，怎么这么敷衍？”
崔始源一听，马上精神抖擞的，脸上也咧了个大大的笑，说着“好嘞，好嘞”，没半点军官的样子，倒像裁缝店里帮工的学徒忙着讨好来试衣的客人。
金希澈也被他的样子逗乐，就转过身，真让崔始源服侍他穿起行头来。
长衫刚套好，崔始源正打算去拿腰带和霞帔给金希澈戴上，就被金希澈抢了过来，说，“行了，行了，你去前面找个好位子，准备看戏得了，这里不用你了。”
崔始源立即又把东西抢过来，就往金希澈身上围，边围边说，“那怎么行，我都答应服侍你了，当然要彻底，哪能让你抓住这个小把柄，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该拿话编排我了。”
两人正在拉扯间，金希澈一抬头，看见韩庚正站在距离不到十步远的地方看着自己，不禁愣住。
金希澈再回过身，语调温和的对着崔始源说，“谢谢你来看我，明天别忘了来看我的戏，我今天想好好歇歇，嗓子确实不舒服。”
崔始源听出金希澈话里的意思，就爽快的站起身，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金希澈按时喝枇杷膏，看不出对金希澈有点生硬的逐客令有丝毫的介怀。
第二天是周末，下午的时候，金希澈的手绘海报就被立在了剧院门前。
金希澈几乎是刚到剧院，崔始源就像影子一样也赶到了，并且畅通无阻的直达后台。
崔始源进来的时候，金希澈正在自己上装，细细的描着眼妆，崔始源进来的动静并不小，因为几乎整个后台的人都从椅子上站起来和他问安。只有金希澈还坐在自己椅子上，气定神闲的化自己的眼睛。
崔始源看起来是个很亲厚的人，他几乎逢人便笑，他连着来了戏楼一个礼拜，大家对他都渐渐熟悉，看他青年得知却亲和有礼，剧院里所有的人都对他印象极好。背地里也就议论起他和金希澈的关系，因为金希澈对崔始源表现的太过随意甚至到无礼的程度，而崔始源又表现的过于宽容甚至到宠溺的程度。
一个是当红的戏子，品貌风流，一个是世家权贵，英俊潇洒，而且看起来两人又是旧相识，北平的时候，俩人如何，是谁也不知道的，那么在上海又会如何?好多人都巴巴的等着看。
崔始源见金希澈专心的上妆，也不扰他，拉了张椅子坐在金希澈旁边，静静的看金希澈一笔笔的画。
看着金希澈画了一会儿，要画唇妆的时候，崔始源突然站起来，对着金希澈俯下身，没心没肺的笑说，“我给你画吧，我最会画这个，我姐老让我帮着画。”
金希澈用上好妆，显得夸张的眼瞪崔始源，然后“啪”的一声将笔撂在桌上，什么话都没说，站起身去取别的行头。
崔始源顿觉自己失言了，赶紧追着金希澈过去，嘴里嚷着，“金先生，你别气啊，我是有口无心的！”
金希澈并不理会他，只拿了自己的行头出来，打算穿戴，却被崔始源一把夺过来，把那开襟的长衫拎起来，说“金先生，我口没遮拦的，你别气，我服侍你穿衣，算是给你赔不是了。”
说的时候，眉头紧紧拧着，本来挺直的身板，此刻却微微前倾着，脸上急得好像要流下汗来似的。
金希澈看着崔家十少爷的样子，心想，幸好放行头的地方是个角落，没有人过来，否则自己都要跟着丢人的。不过心里的气是确实没了的，脸虽仍是板着，却说“把衣服拿好，说要服侍我穿衣，怎么这么敷衍？”
崔始源一听，马上精神抖擞的，脸上也咧了个大大的笑，说着“好嘞，好嘞”，没半点军官的样子，倒像裁缝店里帮工的学徒忙着讨好来试衣的客人。
金希澈也被他的样子逗乐，就转过身，真让崔始源服侍他穿起行头来。
长衫刚套好，崔始源正打算去拿腰带和霞帔给金希澈戴上，就被金希澈抢了过来，说，“行了，行了，你去前面找个好位子，准备看戏得了，这里不用你了。”
崔始源立即又把东西抢过来，就往金希澈身上围，边围边说，“那怎么行，我都答应服侍你了，当然要彻底，哪能让你抓住这个小把柄，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该拿话编排我了。”
两人正在拉扯间，金希澈一抬头，看见韩庚正站在距离不到十步远的地方看着自己，不禁愣住。
金希澈不再去抢那些行头，任崔始源动作，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韩庚。韩庚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金希澈。金希澈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甚至脸上连他一贯的浅笑都没有，然后他看见韩庚从衣兜里掏出香烟，点上。
崔始源趁着金希澈愣神的功夫，手脚利索的将金希澈的腰带系好，霞帔戴好，临了，还用手拍了拍，抚了抚，嘴里说着，“你早这么老实，不早完事了，说是让人服侍，还那么别扭，果然不是享福的命，哈哈”
崔始源自顾自的说完，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头，看向金希澈，才发现他正专注的盯着自己身后，就转过头去看，竟发现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那里，他身材修长精干，五官柔和，可奇怪的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本来清俊甚至有点文弱的男人，却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崔始源看见他的时候，感觉那不是一个人站在那里，而是一块上古的陨铁，坚硬无比，沉重万分，任谁看了都觉得窒息。
金希澈也从未看过韩庚那样的神情，那样的气势，韩庚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总是笑着，然后说一些讨人喜欢但万分得体的话。
一时间，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开来。
就在金希澈以为这样的情形要永无止境的时候。
韩庚扔了烟头，低下头去，用脚捻灭。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挂着浅笑，声音里也仿佛渗透了那笑，说“金先生今天可是要是唱《游园惊梦》？那贤知可是要选个好点的位子了。”
金希澈用手整了整自己的行头，才开口说，“是的，今天唱《游园惊梦》。”
崔始源还是打量着韩庚，听着他和金希澈的对话，就附在金希澈耳边轻声说，“他是谁？你有麻烦？”
金希澈没理会崔始源，只是径自往外间走去，经过韩庚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口气异常正式的说道，“韩先生，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崔始源，华南军的少将，我以为你们认识。”
韩庚笑着看向金希澈说，“并不认识。”
说完才转向崔始源，伸出右手，脸上仍浅笑着，道“崔少将，在下韩庚。”
崔始源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体明显的微微震动了一下，然后也伸出右手，紧紧的握住了韩庚的，说“韩先生，久仰，久仰。“
韩庚只是笑笑，就撤回了自己的手，说“崔军官也是来看戏的？不知找没找到好位子，如不嫌弃，可以到我二楼的位子屈就一下，那里视野极好的。“
崔始源微微颦眉，似乎有些为难，但也只有片刻的时间，就立即露出嘴角的笑纹，说道“多谢韩先生，那就只好叨扰您了。“
韩庚又看向金希澈，脸上笑容不减，说，“金先生，贤知还从未听过您的《游园惊梦》，看来今天来，真是不虚此行。“
透过金希澈上了妆的脸，看不大出他真正的表情，但语气透着股冰冷，回道“那最好了，什么东西看多了也会腻，总看《贵妃醉酒》估计早就厌了。“说完就走了。
崔始源有点讶异的看着金希澈的背影，转头再去看韩庚，却发现韩庚的脸上仍是笑着，甚至比刚才笑意更浓了些。
崔始源趁着金希澈愣神的功夫，手脚利索的将金希澈的腰带系好，霞帔戴好，临了，还用手拍了拍，抚了抚，嘴里说着，“你早这么老实，不早完事了，说是让人服侍，还那么别扭，果然不是享福的命，哈哈”
崔始源自顾自的说完，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头，看向金希澈，才发现他正专注的盯着自己身后，就转过头去看，竟发现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那里，他身材修长精干，五官柔和，可奇怪的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本来清俊甚至有点文弱的男人，却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崔始源看见他的时候，感觉那不是一个人站在那里，而是一块上古的陨铁，坚硬无比，沉重万分，任谁看了都觉得窒息。
金希澈也从未看过韩庚那样的神情，那样的气势，韩庚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总是笑着，然后说一些讨人喜欢但万分得体的话。
一时间，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开来。
就在金希澈以为这样的情形要永无止境的时候。
韩庚扔了烟头，低下头去，用脚捻灭。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挂着浅笑，声音里也仿佛渗透了那笑，说“金先生今天可是要是唱《游园惊梦》？那贤知可是要选个好点的位子了。”
金希澈用手整了整自己的行头，才开口说，“是的，今天唱《游园惊梦》。”
崔始源还是打量着韩庚，听着他和金希澈的对话，就附在金希澈耳边轻声说，“他是谁？你有麻烦？”
金希澈没理会崔始源，只是径自往外间走去，经过韩庚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口气异常正式的说道，“韩先生，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崔始源，华南军的少将，我以为你们认识。”
韩庚笑着看向金希澈说，“并不认识。”
说完才转向崔始源，伸出右手，脸上仍浅笑着，道“崔少将，在下韩庚。”
崔始源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体明显的微微震动了一下，然后也伸出右手，紧紧的握住了韩庚的，说“韩先生，久仰，久仰。“
韩庚只是笑笑，就撤回了自己的手，说“崔军官也是来看戏的？不知找没找到好位子，如不嫌弃，可以到我二楼的位子屈就一下，那里视野极好的。“
崔始源微微颦眉，似乎有些为难，但也只有片刻的时间，就立即露出嘴角的笑纹，说道“多谢韩先生，那就只好叨扰您了。“
韩庚又看向金希澈，脸上笑容不减，说，“金先生，贤知还从未听过您的《游园惊梦》，看来今天来，真是不虚此行。“
透过金希澈上了妆的脸，看不大出他真正的表情，但语气透着股冰冷，回道“那最好了，什么东西看多了也会腻，总看《贵妃醉酒》估计早就厌了。“说完就走了。
崔始源有点讶异的看着金希澈的背影，转头再去看韩庚，却发现韩庚的脸上仍是笑着，甚至比刚才笑意更浓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