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不吸烟的,他买烟是为了送人。他把烟轻轻地安置在自己的背包里,顶着重心不稳的大伞,尾随着一条毛被淋湿的黄毛狗从大路出了居民区。
夏天来到了公交车站,道路的两边种植了粗壮高耸的香樟树。香樟有一种令人安神的气息,这不同于那种攀附墙壁的植物果实切开后流淌出的白浆的危险气味。夏天看到一行座椅,他刚想要坐上去时,发现它们被斜斜飘入的雨打湿了。椅上原先光亮的漆被磨掉了,暴露出它先前深重的木色,携带霉菌的雨浸入木纹,让它们呈现一种哀伤的颜色,夏天甚至能听到芽苞样的细菌钻出乱麻似的木纤维。也许令人神安的气味是从这行座椅中散发出来的,他没有坐上椅。车在这个时候摇摇晃晃地从被雨洗得新亮的柏油路上驶来,夏天看到它头顶着醒目的红色数字身披大片绿的蓝的植物,待它近了,才发现那些植物,不过是某家地产公司的广告罢了。夏天把手伸进空荡荡的袋,从裤子布料的夹缝里变魔术似的摸出了一枚尘土颜色的硬币。他把它握在手里,知道它异常重要,甚至要超过那个抛弃自己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