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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微澜-正文】Chapter 5青岛 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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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度娘 、


IP属地:广东1楼2010-09-01 00:30回复
    米澜从来都不信命运会有安排,她一直坚信两个人如果能像遇,必然是彼此的意愿使然——我想找到你,而你愿意出现在我面前,那么我们遇见彼此是迟早的事。
         天时地利或许全都只是布景,无非是遇见时美好与不那么美好的区别。
         当夏天快过去一半的时候,米澜终于收到了路懿发来的邮件。
         在此之前她依然精力充沛地投入生活,工作之余常跟我一起逛街吃饭聊天,也偶尔会参见各种朋友聚会。她虽然经常都玩得很晚,但从来不会夜不归宿,就连留在同性朋友家过夜都没有过。
         经过了这么多年,我才发现大家原来都误解了米澜——她其实是一个保守又谨慎的女人,虽然活得自由又丰盛,却永远保有一个底线。就好像一个电磁炉,即使温度再高也不会看到真正的火焰。她对生活的热情并不是为了燃烧,只是让自己保有热度而已。
         路懿,成了她唯一的例外。
         收到邮件那天晚上,她跑来找我聊天。
         邮件正文什么也没有,附件是一首歌。她点开来听。那是一首很有旅行感的歌,小提琴前奏像夕阳被拉得很长,爵士舞般的节奏和低沉的男声不疾不徐,像夜行列车,景物不停地掠过,窗外渐渐暗下去:
         I always burnt by the sun,Said goodbye to the sea,When I saw you were losing your love for me,Your eyes told te tale……我从CD架上找出一张小提琴专辑,放给她听:“他传给你的这首歌是Sophie Solomon个人演奏专辑里的《Burnt Bythe Sun》,男声是前Pulp乐团的吉他手Richard Hawley。你听。”
         她伸出手摇晃我的胳膊:“小提琴声音太美了!原榛,我要去求叔叔收我做学生……”
         我哭笑不得,敲她头:“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当然有,你知道我一定会去找他,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浪费心情去考虑。”
         “你要去哪里找他?万一跑错地方怎么办?”我觉得她简直是疯了。
         “别担心,我相信我们有这个默契。其实我真羡慕你,你跟路懿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只是刚好碰巧过一次而已,我跟这种飘渺的男人绝对不是同一类人!”
         “不要因为我而对他有那么大的意见,说不定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她还在为他辩解。
         “你也会说‘说不定’!米澜,你真的要在这种游戏中浪费自己的时间吗?”
         她并没有再回答我,只是按下了CD机的Replay键,悠扬的小提琴声和低沉的嗓音一次又一次在房间里回旋。
         接下来的几天,米澜去了青岛。
         她那时刚进新公司不到一年,年假还很少。但她一次用完了五天的假期,只匆匆给我发了个短信就开始了旅行。
         收到米澜的短信时,Jacqueline正在我的宿舍里磕磕巴巴地拉着《La Valse D'Amelie》。我终于同意她开始练这首歌,她兴奋得在上课前就自己预习了好几天。
         她已经能熟练地处理切分音,这首曲子典型的三拍节奏也很好掌握,我甚至在她练习的时候关掉了节拍器。
         课后来接Jacqueline的是她父亲,他姓Chauffier,是位个子不高的法国男人,在做某本家居杂志的运营总监。我告诉Chauffier先生,孩子现阶段的课程已经可以告一段落,因为我的工作实在太多无法继续辅导她。
         他很有礼貌地表示遗憾,用语调不太自然的中文问我:“如果我们提高课时费,Jacqueline有没有可能继续在这里上课?”
    


    IP属地:广东2楼2010-09-01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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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想:是不是他也打算每天此时都在这里出现,一直到等到她来为止?
           他们之间模糊的约定在别人看来就像一出荒诞剧,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可能这才是真正不愿意错过对方的证据。
           不管这算是考验还是游戏,他们始终在努力完成对彼此的证明。
           没等他再开口,米澜又说:“如果你下次再这么含含糊糊地约人,我一定不会再出现!”
           路懿用力将她拉近,抱紧,一百七十公分高的米澜头顶也只碰到他的鼻梁。
           黄昏的栈桥人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地一拨一拨从身边走过,像潮水一样漫散又充满规律。他们就这样站了很久,他说:“不要动,我们等晚一点,可以看到海面上有很多孔明灯。”
           她微微抬头,额头刚好蹭到他脸颊:“你的意思是,你要一直到天黑下来才会松手?”
           “你不同意吗?”他问。
           “我很荣幸。”她回答。
           夜幕彻底降落在海平面上,浪潮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击着石桥,却瞬间就被喧闹的人声淹没下去。栈桥的小摊小贩开始扎堆,卖冷饮、卖纪念品、拍快照、卖孔明灯……路懿示意米澜抬头,她看见好多盏孔明灯从头顶上渐渐往外飘去,蜂蜜色的灯光穿透薄纸外壳,像从海面往天空上升的星星。
           “快许愿!”路懿的手从背后环绕住她的肩膀,抬头看向孔明灯。
           “一盏灯里装了太多愿望会不会飞不高?我们要不要也点一盏?”米澜回过头问。
           他很快否定:“不要。放孔明灯许愿是够浪漫,但灯里面的明火是很大的火灾隐患,一旦它落到高压线、通信光缆、房屋或者油库、山林这些地方就糟了。就算是落进海里,也会造成生态污染。”
           她喜欢看他认真说话的样子,有一点严肃,有很多坚定,语气却依然温柔。但还是忍不住要反问他:“那,环保专家,为什么你还要陪我看孔明灯?”
           “我们正在呼吁不要放孔明灯,这种景象以后也许会越来越少。趁着它还在,为什么不看看呢?”
           “其实孔明灯真美。”米澜看着海面说。
           “是啊,海面上所有亮着的全部都是愿望。”
           “刚才你让我许愿,你自己有没有许愿?”她问。
           他点点头:“有啊。我经常会趁着别人放灯的时候捎带许一个愿,既不会对不起地球,又没有让自己失望。”
           她被逗笑了:“哪有你这样的环保专家!”
           “我说的是实话, 难道要地球为了我渺小的愿望而多承受一点污染?那可不行……”他说着说着又把手肘往她肩膀上搭过去。
           “你刚才许了什么愿?”她问。
           “不能说,说了一定会不灵!”
           “喂,你怎么说都是科学工作者,怎么也这么迷信?说来听听吧!”
           “是真的,我好几次许愿都实现了!”他的表情很任职。
           “都有什么?”
           “第一次是快毕业那年,我的愿望是补牙的时候不要太痛。后来从新西兰回来后又有一次,我许了个很难实现的愿望,结果也实现了!”他故意慢吞吞地卖关子,看了她一眼才说,“祈祷以前常去的餐厅不要涨价……”
           “啊,跟你比起来我真是差远了,你猜我刚才许什么愿?”
           “你考虑清楚,说了就不灵了!”
      


      IP属地:广东4楼2010-09-01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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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也去抓小螃蟹?”她问。
             “天都这么亮了,有小螃蟹也回家了。再不,就在他们桶里。”路懿用眼神示意沙滩上的行人,“我保证你一只都看不到。”
             “那如果我能抓到怎么办?你陪不陪我去?”
             他一口答应,却提出了条件:“好。如果能见到小螃蟹,我就背你回酒店;如果见不到,一会儿去餐厅你喂我吃早餐。”
             “我反对,这是不平等条约!”
             “不满意啊?那不然换一换,如果能见到小螃蟹,一会儿去餐厅我喂你吃早餐;如果见不到,你背我回酒店。”
             她立刻投降:“好吧,我还是选刚才那个。”
             “不许反悔,先来拉钩!”他还真的伸出右手来。
             米澜也只好握住右手前四个手指,用小指跟他拉钩。
             他们穿着拖鞋就出了门,沙滩上的沙粒并不细,走得有些磨脚。米澜干脆把鞋子脱下来拎在手上。
             “当心脚被割伤!”路懿想把她抓过来穿上鞋,而她一步跳出去好远,回过头来说,“这么薄的鞋子穿着也不保证不会割伤,光脚走还不用担心进沙子!你也脱掉试试啊!”
             他忽然指着她脚下:“你看你踩到了什么的便便!黑糊糊的!”
             “你少骗我……”
             “真的,你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自己也脱了有点碍事的一次性拖鞋朝她奔过去。
             米澜见状只好低头看,似乎没有踩上任何东西。可是看路懿的样子不像是玩笑,于是扶住他伸过来的手,把鞋递给他,抬脚起来仔细看。左脚刚刚抬起来,就被他一把抓住,套上了拖鞋……他们逛了差不多四十分钟,不时翻开潮湿的沙子和小石头,完全看不到小螃蟹的踪影。
             米澜还不死心要继续翻,路懿在一边夸张地摸着自己的胃:“我好饿!”
             她瞪他:“不要闹啦,让我找螃蟹!”接着蹲下身去拿小铲子翻沙粒。
             “我——好——饿!”他从背后把她抱起来,她吓得反过手拍他。两对脚印一路延伸成弯弯扭扭的曲线,那把蓝色的塑料小铲子安安静静地躺在湿润的沙滩上。
             餐厅里,她坐在桌边等他拿早餐。此时此刻他背对着她,餐厅的一整面玻璃墙正对着他的侧面,橘色的日光穿透玻璃将他的右侧轮廓描上一道边。他细碎的短发随着走路的频率有轻微的跳动,光线顿时被分成很多闪亮的碎屑。
             她出神地看着他,想:我终于看到了你的背影……“发社么呆?现在该你了!”路懿回到桌边放下粥、果汁、鸡蛋、吐司和煎饺,把勺子递给她。
             米澜愿赌服输,接过勺子作出真的要喂他吃东西的样子。
             路懿却伸出手把一碗粥端到自己面前:“好了,今天放过你。不过要算你欠我的。”
             “不用客气,还是让我来吧!”她看他反而不好意思,就觉得有趣起来,又夹起一个煎饺往他面前送。
             他很轻巧地躲过去,端起自己的小碟子抬到她筷子下面接着:“不行,一定要让你欠我一次,不然你一定会忘记我的。”
             “我不会的。”她脱口而出。
             “我不信。”
             “我真的不会。”
             他停顿了片刻,又是忽然间转变话题:“你有没有看过《绝代艳后》?”
             “看过,也是Sofia Coppola的作品,终于不像《迷失东京》那样让人心情复杂了。”
        


        IP属地:广东6楼2010-09-01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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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我信你。”
               “那我们就在这里结婚吧!”路懿抽回右手,用拇指和食指弯成一个圈状,“发什么呆,还不把你的手指头伸过来!”
               米澜躲开他的“手指圈”:“婚姻大事是很严肃的,怎么能用这么忽悠的戒指!就算路边没有草不能编,你身上总该有鞋带吧!袜子也可以啊!”
               “啊,对,我马上脱袜子给你!”路懿松开手就要弯腰脱鞋,可是,他们都还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她抬起脚尖踩了踩他的拖鞋后跟,故作鄙视:“连袜子都没有还要结婚……”
               “有了有了我想到了,来,跟我来!”他又拉着她穿过大堂冲进电梯,一直冲到她的房间。
               一进房间他就开始东翻西找,枕头,床头柜,电视柜都不放过。终于找到了,他拿起一块又窄又长的黑色硬物体赛道米澜手里,郑重地问:“米澜,你愿意这一辈子都当我的遥控器吗?”
               她这才看清楚,他塞过来的物体原来是电视机的遥控器!
               还没来得及笑,他催促她:“快,该你了!”
               她只好跑进洗手间找来一个一次性浴帽:“你愿意永远都罩着我吗?”
               他先忍不住噗地笑起来:“怎么听起来像加入不法社团?”
               “那你还给我。”她伸手要抢回来。
               他不给:“你想得美,送了人的礼物哪能要回去!”
               “你一定要好好保存,这可是定情信物。”
               他满脸不爽地抱怨:“你还好意思说,也不亲手绣个荷包什么的,就送这种现成的信物……”
               “说的也对,”米澜若有所思,“不然我亲手编一根麻绳送给你吧!这样你就不会再不声不响地跑掉了。”
               她说出这句话之前并没有预期,它就像一直在米兰心里磨得发痛的小石头,忽然之间找到一条轨道,不经大脑就滑了出来。她立刻开始后悔,后悔提起他的不告而别,更后悔自己表现出的在意。
               他们沉默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也都没有看对方。这是他们之间的禁忌——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更不知道他们这种糊里糊涂的关系是对还是错。
               楼层服务员来敲门,询问是否可以打扫房间。米澜隔着门说不用了。
               “对不起。”路懿背对着她坐在床沿上,眼睛不知道看向哪个方向。
               她摇摇头,也说:“对不起。”
               他转过身来,摸摸她的头:“一会儿想去哪里?我陪你。”他还是只字不提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仿佛是她任性犯了一个错误,而他原谅了她一样。
               “我有一点想睡,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吃太撑。”
               “那你睡吧。”他弯下腰帮她脱鞋子。
               米澜躲了躲,没有躲过,任由他把她的脚从拖鞋里脱出来。他低着头,后颈部的发根位置有一颗很小的浅褐色痣。
               “脚上还有一点沙子,洗洗再休息吧。”他说着,打电话给楼层服务员,请她们换一双干净的拖鞋。
               米澜洗完澡躺好,路懿帮她调好空调的温度,盖好被子。
               “要不要我在这里陪你?”他坐在床边,俯下身问。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睡一会儿。”
               “那好,别睡太久,不然晚上会失眠。”
               “嗯。”
          


          IP属地:广东8楼2010-09-01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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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一定不是我,我只有钱包是在agn è s b.买的。”
                 “你的手机绳不是吗?黑色那条。”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啊,那是米澜送的,她也有一条。而且,两样小东西怎么能算很多?”
                 “已经不少了,我好像很少会用同个品牌的不同东西,比如喜欢谁家的衬衫,我就会一直在那家买衬衫,但绝对不会去买鞋。”
                 “你这是什么理论?如果你在同一家买了很多件衬衫,也能算得上‘很多东西’啊!”
                 “衬衫再多件也是同一种类,不能算。项链和手机绳是不同的东西嘛,比如你喜欢喝对面那家的茉香奶绿,喝过无数次,但不能说喝过他们家很多东西……”
                 我被他认真的样子逗乐了:“你这么认真,像在辩论。”
                 “不管多小的事情都是可以有条理的啊,我说你有很多他们家的东西并没错……”
                 “你这么在意表达上的歧义,是不是怕以后会跟我吵架?”
                 “这只是小事,我怕以后在不小的事情上跟你沟通和理解出现偏差,这样才容易吵架。我们无论什么事情都把自己理解的含义表达清楚不好吗?”他的样子很认真。
                 “好,我以后会跟你说,今天太热了,但我的意思不是不跟你约会,只是单纯地抱怨一下,怎么样?”
                 “当然好,不然我一定以为你在拒绝我。”
                 “这样解释来解释去会不会太累?”
                 “现在我们互相还不够了解,等很了解对方了就不需要了。如果现在都不努力让对方了解自己,可能我们相处了很久以后还会常常猜错对方。”
                 这是不是也来自“恋爱的经验”?我不得不认同他说的道理,却忍不住猜测这是谁给他的经验。他过去的恋爱留下了太多的标本,作为我们相处的参考。我问:“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女人太难懂了,容易产生误会,容易生气,又不容易哄好。所以我很紧张我们每一次究竟想向对方表达什么。”
                 “可是人有的时候就是不想表达什么,纯粹想有个人说话,有什么说什么,不用紧张表达方式,不用思考有什么意义,只要分享就行了,这才是恋爱吧?”
                 “好吧,我送你进去,不然一会儿商场关门,地铁人该多了。”
                 我进了地铁。车厢还有一小半的空位,这个时间不是很早也不是很晚,下班高峰已经过去很久,末班车前一小时的高峰时段还没有来。他每次都留意不会在人多拥挤的时段送我进地铁,每次到站都会接到他的电话,陪我聊到一直进宿舍楼,误差不超过两分钟,电话响起来不是在我刷卡出站后,就是在出口的电梯上。有时候我会在到站后主动打给他,但每一次都听到占线的嘟嘟声——我们两人的电话都有呼叫等待,如果正在与别人通话仍然可以接入等待,出现嘟嘟声唯一的原因就是我们正在拨对方的电话。
                 我把装着礼物的小纸袋放在膝盖上,小心拆开,里面是一个钥匙扣。简单的银色圈,挂着钥匙环,还挂了两把钥匙。那两把银色的钥匙一大一小,厚度差不多。翻开黑色绒垫,里面果然有一张便条:“我家的钥匙都给你了,什么时候来?”
                 我忍不住在地铁上就笑出声来。他写的字笔画都有些朝左边歪,让人联想到他匆匆忙忙写便条的样子。我给他打电话:“谢谢你的礼物。”
                 “你是不是打算马上跑回来?”他问。
                 我几乎马上要点头答应。这时,听见有电话插播的提示音。是米澜。
            


            IP属地:广东13楼2010-09-01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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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想到米澜会提前这么多天回来,更没有料到她会来学校等我。
                   学校附近的餐厅从早到晚都人声鼎沸,精力充沛的学生聚会一拨接着一拨。看到他们,我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学生时期是不是白白虚度过去,既没有恋爱也没有逃学更没有这样不知疲倦地跟朋友聚会。只有上课,练琴,跟同学偶尔聊天逛街,课余打工,连旅行的次数都很少,不是没有条件,而是不觉得多有乐趣。在国内不过如此,出去了也还是不过如此。或许正因为我对生活没有太多要求,也就能从来不善于发现惊喜。
                   火锅夹在米澜和我中间不停地翻腾,不断有白雾般的热气从我们眼前聚起又散去,一碟一碟干净整齐颜色各异的菜终于成了一锅色泽暗淡的汤,周围的喧闹声盖过了火锅沸腾的声响。
                   米澜一直低头吃着粉丝,好像用漏勺盛起来的那一勺粉丝永远也吃不完一样。
                   我替她的杯子倒满冰酸梅汤,问:“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我也以为会留到假期结束才回来的,大概是不适应吧。”她总算是抬了抬头,帮我把手边还剩下半碟的黄喉倒进了锅里。
                   我看看手机,时间不早了。于是提议她留下:“都快十一点了,今天晚上你住我这儿吧。”
                   “好。”她干脆得让我有点吃惊,从来不会夜不归宿的米澜今天破例了。可见她回到北京之后直接来了这里找我,根本没有回家。
                   她看看我,又看看自己身边的椅子上放着的小旅行包,说:“坐了五个小时火车回来的,我也懒得再往家跑了。今天就麻烦你收留我吧!”
                   “你要真是累了懒得回家,早就住商务酒店了,住酒店不会比一路打车来我这里贵几块钱。心情不好想让我陪你又不丢人,干吗不承认?”
                   “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饶人了,跟安亦卓学的吧?以前你可是会为了我装聋作哑的!”她被我戳穿了,开始愤愤不平,“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坐地铁来的?从南站打车到地铁站也只要二十块。”
                   “坐地铁的话你应该跟我一样出现在北门,但我们现在在东门附近坐着。”
                   她瞪我一眼:“我现在深刻地感觉到安亦卓真不是好人!你跟他在一起以后变得真邪恶……”
                   “我邪恶吗?只是比以前更加直接了吧!怎么想就会怎么告诉你,关心你也比较直接。”
                   “好肉麻,你是不是暗恋我?”她装作很惊恐的样子。那一瞬间,以前我认识的米澜又回来了。
                   “不是你暗恋我吗?今天主动要来侍寝的不是你吗?”
                   她哼了一声不再理我,拿起漏勺伸进火锅专心找吃的。
                   回到我房间时校园里很安静,学生宿舍应该已经熄灯了。路灯孤单地立在树影中间,橘黄色灯光带着微温,在我们身前投下细长的影子。
                   上楼梯的时候我才发觉米澜没有穿高跟鞋,楼道里只有平底鞋摩擦地面发出的轻微声响,连声控灯都没有惊动。漆黑的楼梯口只剩下开关感应灯闪着微弱的红光,她伸手去按灯,暗黄的灯光下她的睫毛疲惫地垂着。


              IP属地:广东14楼2010-09-01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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