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玄霄!你心魔已成!本座先将你打入东海漩涡最深之处,另禀天帝,再议生杀!”
……
孤身一人站于卷云台上,手执羲和,真气激荡衣袍猎猎作响。面前高高悬浮于空中的九天玄女面带轻蔑不屑,如打量蝼蚁一般地看着我。
我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真的有些倦了。
经脉之中的汹涌真气骤然间退去,四肢百骸虚软无力,手中的羲和亦拿捏不稳,跌落在地。
轻微的“叮”一声,羲和失了火色光华,躺在尘土之中。心里有什么东西空了一块。
平静抬头,声音平静而轻淡:“不过便是要我的命罢了,何须如此惺惺作态。玄霄行至今日,已是失却了自己所能失却的全部,若还剩什么,便也就是这条命。”
无法躲闪。
那样深重的忧伤丝丝缕缕地纠缠上来,作茧自缚。
何以求胜负,何以争赢输。
不过,最终殊途。
俯下身去,握住了羲和的剑锋。手中的触感冰冷却不觉疼痛,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聚成一汪血泉。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就这样,干净利落地把羲和送入了自己左胸。羲和极为锋锐,削金断玉不过转瞬之间。然而在剑尖接触到心的位置时,却尖锐地痛了一下。
耀目的血红沿着羲和剑身铺开,白衣上浸染了血,令我无端想起昔日助紫英驱寒时,紫英白色里衣沾了血,开出的凄艳的梅枝。
缓缓阖了眼,将羲和刺得更深了些,直至从后心透出。放开手,声音仍然平静无波:“九天玄女,你可满意?”
胸前插着羲和,看着九天玄女带着怜悯的高傲,叹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染血的笑,便向前倾身,带着四尺长的羲和直直坠下了卷云台。
一生,便也如此了。
我活着一日,便能护你一日周全。
我若不在了,你便忘了我罢,不会伤心,亦不会难过。
九重天上,必有你一席之地,再无人阻你脚步。
玄霄,不过慕容紫英生命中之一过客,无伤大雅,亦不必费心牵挂。
你我,终有一日拔剑相向,届时,便可毫无顾忌将我性命予你,成就你无量功德,位列仙班,再无须受制于那满天神佛。
你,不记得我了。
这世上,也再没有我了。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划过。遥遥看着卷云台上出现的那抹深蓝色身影,极淡极淡地笑了。慕容紫英,我所能为你做的,便止于此了。
一切都消失了。你不再需要我助你什么,紫胤真人。
不悔此生种深情,甘愿孤旅自飘零。
长恨鸳侣唯梦里,宁负苍天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