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六月初夏，狂风暴雨，淑贞起来，把窗关上，狂风夹着雨雪，淑贞开始担忧起来，她拿起电话给唐秋山挂了一个电话，便独自放下电话，狂风暴雨像无数个人在拍打着窗，淑贞拉上窗帘，便躺在床上看起书来。
她摸着肚子，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又犯起困意。渐渐入睡，淑贞感到肚子有点不太舒服，但也没什么在意，她爬起来拉开灯，是凌晨两点，便又沉沉睡去，好一会儿，肚子又开始痛起来，一次一次比一次厉害。
她害怕起来，紧紧地抓着床单，手上冒出汗来，打湿了床单，“妈”她叫起来，努力地起来，却摔倒在地上，英子推开门，“嫂子...嫂子..”


淑贞出嫁的那年，是张浩走的第二年，唐家用鞭炮声把淑贞迎进门，酒席的保留项目无
非就是咬苹果，例如把苹果系上绳子挂在中间，或是一颗糖果..然后两人被推来推去的，总有人开玩笑说“唐秋山，你保存点体力吧，省得洞力没力气了”
淑贞红了脸，却不好发作些什么。
等众人散去，淑贞坐在床上，唐秋山倚上门，摸摸头，彼为紧张的说“好迟了，睡觉吧”
“嗯”淑贞走上前，扯着唐秋山的小西装的小扣子，帮唐秋山把衣服脱下来，“去洗个
澡吧”
“哦”唐秋山说，“你等我一下”他把衣服脱下来，放在凳子上，便走进洗澡间。


等他洗完澡出来，淑贞正跪在床上，扑打着被面，她穿着红色的喜服，头上还簇着花，还沾着一些细细的粉，崭新的被面，虽然是夏天，但都是薄被子，被子上放着红枣，桂圆，
花生，意寓为早生贵子。
唐秋山走过去，伸过手，抱住她，“淑贞”
“哎”淑贞转过头，“睡觉吧”她呶呶嘴，下床穿好鞋，歪着头把耳环，和花族摘下来。
“好”唐秋山爬上床。
“你快点上来”他说。
淑贞爬上床。
第二天早上，小姑英子敲敲门，“你们起床了吗？”
淑贞打开门，疑惑地问。英子走到床前，‘我来帮你们整理床铺”她脱口而出，淑贞拦脸红着了，忙说不用。
英子笑笑，掀开床，却看见床上是一片空白。
唐秋山摸摸头，“那个，我们之前就己经..”唐秋山依在英子的耳边，“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唐秋山对淑贞说，“嗯”淑贞不好说什么，“以后，我自己来就好了”她走到床前整理弯着腰整理着床铺。


淑贞的脸上彼有些尴尬，不管是因为什么。雨从昨天晚上下到现在，终于停止，从瀑布
般的落下来，到滴滴嗒嗒的几滴。
淑贞探出头来，“妈”和婆婆打了个照面，小姑坐在灶台前塞着柴火，“嫂嫂，来吃饭
吧”她站起来，装了几碗稀饭，“秋山呢”婆婆把馒头摆在桌子上，“我们早餐一般就
吃这些，不知道你是否吃得惯，早上你要你是要回娘家的，晚上再弄好吃的吧，记得晚上
一定要回来。”
“嗯”淑贞搅着碗里的稀饭。“我去叫秋山来吃饭”
淑贞站起来，掀开门帘跨进门槛来，帮唐秋山整理着领带，唐秋山笑嘻嘻地说，“谢谢”便对着镜子梳起头来，“对了，中午我有约”
“今天要回娘家的，得晚上才回来”她说，“哦，对，那我推了吧”他说，一会儿，他又抱住淑贞说，“我爱你”他说。
淑贞笑笑，转身掀开布帘子“出来，吃饭吧”她把碗筷摆到桌子上。
婆婆看了她骨盆几眼，笑嘻嘻对英子说，“骨盆大的女人能生儿子”。
英子说，“哎呀，你可能不能在嫂嫂面前说这些，人家会生气的”


淑贞笑笑，唐秋山终于出来，手肘处还挂着衣服，他整整领带，“真勒”
淑贞站起来，帮他把领带松了松，“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整理自己”淑贞摇摇头。
唐秋山把衣服放在椅子上“今天回爸家吗？”他拿起碗筷，“是的”淑贞说，“今天是回门”
“哦”
“等一会儿”婆婆把一篮子糕饼放在桌子上，上面用一块红布盖着。
二人吃完饭，便下了楼，英子与婆婆倚在楼梯口，“真了件心事了”
英子刷着锅，“可不是，哥这人就欠个的管教，有人管教就皮实了。这回我们可省心。”
“哎，对了，刚才，你去整理床铺，有没有看见？”
英子停了一下，“两人早就那个过了，哥说的”英子嘻嘻笑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咋都这么猴急，不过，我只是担心秋山上当受骗，你没瞅见那阵子，秋山帮她打的那场官司吗？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嗯？”英子想了想，“嫂子应该不是那种人”。
婆婆剥着菜，“好坏也是他自己选的，将来别赖我就行，这媳妇可是他自个选的，我可没拦着他。”婆婆说。“哎，我说你可别那么猴急啊，好坏也得先带给我过目”婆婆说。英子嘻嘻笑起来。
淑贞搭着唐秋山的肩上，抬起脚，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走吧”
“走喽”唐秋山踩上自行车，弯着腰，“真轻，再过一阵子，在我家养着，包你胖起来”
淑贞笑起来，将脸贴在他背上。


他闭上眼睛，微风吹来，“哎，我说”唐秋山回头说，“你可别睡着了，小心滚下来了”
淑贞将手圈在他腰上，“没事的”她闭着眼睛说，唐秋山更加奋力地踩着车。
终于到筒子楼下，“嘿，到了”他将脚从脚踏上挪下来，“下来吧”
淑贞将脚放下来，又整整自己的衣服，唐秋山将车架好，放在阴凉处，小诺跑下来，‘你们可回来了”
“小诺”唐秋山变出一块糖果来，“来，奖励你的，帮我顺利地让她出门了。”
唐秋山对于刘倩堵着门口，想着法子为难他，不让他那么容易地接走新娘，气得牙痒痒的。
“不客气”小诺伸出手，十四岁的她，开始念初一，个子己经高出一大窜了。


“呦，淑贞回来了”阿庆嫂将水泼在外面，，“哎，阿庆嫂”淑贞背着包包急地走过来，“出了门可得也要常回来”阿庆嫂说，“呵呵”淑贞说，“可不是，今天回门呢，来糖果”
淑贞拿出糖果，阿庆嫂放下盆，将糖果剥开放进嘴里，“可真甜着呢”
“还要吗？这还急，给牛牛吃”
唐秋山将一把糖果塞在她手里，“不用，不用”阿庆嫂推托着，“谢谢啊”她看了一眼唐秋山便掀开门帘进了屋。
将盆摔在灶台上，“干啥呢”老蒋磕着烟，“没啥”阿庆嫂使劲地摁着面团子，“中午吃面条”
“又吃面条，我都吃烦了”牛牛坐在桌子上画着画，老蒋说，小菊将水倒在盆子里，“还用问，阿诚和阿明没那福气呗，”小菊倒着开水，“你又瞎说些什么？淑贞结婚的时候，你不是吃得可欢实吗？”阿明卷着书走出来，拿出一堆本子修改起学生作业来。
“那咱们出了钱，不吃得欢实点，哪对得起那些钱呦”小菊说。


阿庆嫂使劲地捏着面团，又擀起面团来，切成一条条，细细的。
“就你心眼子多”老蒋将烟在地上磕磕，地上多出一堆灰来。“谁要嫁谁，谁要娶谁，那是缘份，能勉强地得来的？要是碰上些烈女啥的，那这个世界不得糟糕成什么样子？”
老蒋最不满意老婆子正经事不做，成天叨唠这些个破事。
“哎，我不是看淑贞这么好的女孩家，模样俊，又勤快，上哪找这么好的人去？自己人当然首先替自己人找想了。”
小菊听了不舒服，便抱着牛牛上楼去，窝火窜上来，“砰”的一下将门一关，底下三人顿时没了声音，老蒋指着阿庆嫂，“就..就成天不满吧你”
“哼”阿庆嫂继续回头继续揉面条，又朝阿明吼道，“过来搭把手，呆着干嘛”阿明放下作业本和笔，洗了手，挽着袖子。


傍晚时分，二人又搭上自行车，“爸，我先回去了”
“淑贞”白伟祥站在楼梯口，“爸”淑贞又下车，白伟祥走上前去，把淑贞拉到一边，“嫁了过去就是人家的人了，”
“嗯”淑贞低下头，抽了抽鼻子，“凡事勤快些，脾气多忍着些，知道不？”
“姐”小诺站在淑贞身边，‘你可得常回来’她哽咽着说。“小诺”淑贞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眼里含着泪说。“乖”。
淑贞一转身，便捂着鼻子跑上前，侧坐在后座上，“走吧”
她不再回头。小诺和白伟祥站在楼梯口，远远地目送她离开。


唐秋山咯吱一声将车停下来，“下车吧”
“来了”婆婆绫霞探出头来，“快洗洗手，才回来，”
她接过淑贞的包，“要不要去洗个澡，”
“好的”
屋里飘出一音乐声，是邓丽君的《又见炊烟》升起。
淑贞好奇地走进隔壁一间的屋子里，“小兰”
唐秋山冲进来，“哥”
唐洁站在屋子里，随风起舞，她跳的一曲新学的舞，她剪了短发，轻飘飘地盖着头顶，像一顶西瓜，头上戴着粉色的发箍，看起来才十八岁，身上穿着一条花花的布裙子，布裙子后面有一根带子系着，她停下来，冲上来拥抱唐秋山，唐秋山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又放下来，“来，这是你新嫂子，白淑贞，我结婚，你也不回来，真不够意思，该罚”唐秋山笑嘻嘻地说。
“嫂子”唐洁轻轻地叫了一声，“你好”她伸出手，唐洁并未伸出手，而是继续舞了起来，“人家忙学业，这才刚放假呢，又放不了假，哥，来，我教你跳舞”
白淑贞倚上门，轻轻地走开。


注：小兰是唐洁的小名

这种冲动也许是缘于男人的本性，所以，当小毛敲响他的玻璃的时候，淑贞有点疑惑地
甩甩手，“谁？”
“哦”唐秋山摸摸鼻子，父亲放了唐秋山一个星期的婚假，才过了两天，他便坐不住
了，他像小毛找那些乐子，小毛告诉他，镇上来了个很劲爆的舞团，至于如何劲爆，小
毛不肯说，只是答应带他去，唐秋山拦住淑贞，“不知道谁家调皮鬼向这里扔玻璃，你
先去吃饭吧，我去关窗户”
小毛躲在窗户底下，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难免血气方刚，他看淑贞出去了，便趴在
窗口，“嘿~！”
小毛探了探头，“嫂子没发现我吧”
“没呢，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小毛与方刚猫着腰，像猫一样爬走，淑贞又推门进来，“吃饭了”
“哦”唐秋山找了个借口，“晚上要去厂里一趟，你先吃”他说，“哎”淑贞将筷子放下，“这帮哥们说没结婚没吃够，要我请客，我先去了。”
“哎，别喝太多酒”淑贞趴在窗口朝下吼,“会的，去吧”
“哥又跑了？”唐洁洗着手，“成天往外跑，嫂子你得管管他”
“呵呵”淑贞将饭装好，唐秋山一不在家，她便不自在起来，独自嚼着饭粒，英子打破沉默，“妈，今儿这菜怎么这么不好吃？”
“爸呢”唐洁将饭装好，端到桌子上，“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他了”她扒着饭，“你还晓得回来，哥结婚的时候你都不回来？”
“小洁忙嘛”英子扒着饭，“嫂子真是对不起，没得赶回来。给”唐洁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来
她递过一个礼盒，“哦，谢谢”淑贞接过礼物，没敢当面拆开，掀开门帘放进屋子里，“淑贞”门口有一个声音响起来，“刘倩”淑贞放下碗开心地叫起来，“你怎么来了？来，快进来”
“妈，这是我的同学刘倩”淑贞掀开门帘拉刘倩进来，“伯母好，我来找淑贞玩玩”刘倩不好意思地说，二人便进了屋，唐洁英子互相看了看，便敲敲地趴在门口，不知道在听什么，绫霞端着菜，拉过她们两个，“干什么呢？一点礼貌都没有”
“虚”唐洁拿着筷子，将筷子吃饭那头咬在嘴里，“过来”绫霞将菜放在桌子上，“新娘子才过门两天，你们就这么没规矩”
“哎，妈”唐洁坐在饭桌边上，夹着菜，“嫂子好像不太爱在这里”
“才来两天，能熟悉到哪儿去，谁叫你们平时不回来，她也不至于对你们这么陌生，你哥不在家，就多找她聊聊天”
“你倒挺向着她嘛，”唐洁不服气地说。
绫霞搅着饭，慢悠悠地说“东门那里要拆迁了，我们可以分到一块地基，你们姐妹俩，将来出嫁了，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她叹了口气，“你们谁要商品房，谁要地基自己增去商量，免得说我这个做妈的偏心，这年头，好人可不容易做”
“那哥呢？”唐洁搅着汤，“你哥？你哥那厂子还不都是他的了，还有这幢房子，你哥倒不愁什么，我不能让别人看扁了，将来，你们俩出嫁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她说。
“这是我两天在想的事”绫霞说，唐洁嘴里鼓着饭，英子不说话，唐俊平夹着公文包进
来，一看里屋，“秋山呢？”皱着眉头走进来，他坐下来，当了十年几的厂长，不说一
路顺风顺水，磕碰总是有的，唯一令他不放心的就是唐秋山，根据唐秋山的“野”性，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将厂子放心地交给他，他想有了淑贞，他应该会收了性子，如今还是这样贪玩，“淑贞呢？两夫妻出去吃饭了吗？”他伸出手拿出筷子，英子主动站起来替他装饭，又倒了啤酒，“没呢，淑贞在里屋，她女伴来了”
“哦”唐俊平端起饭碗。


那秋山呢？”
“他厂子里的几个小伙子说那天没吃够， 这不又招哪个小酒馆去吃了”吕绫霞说
唐俊平扒着饭，不答话。淑贞拧开台灯，刘倩坐在书桌边上，淑贞拿过衣服便叠起来，“怎么样，还习惯吗？”她拉着淑贞的手，“慢慢习惯吧”淑贞将一件衣服放在一边，又拿起另一件，“对了，秋山呢？”刘倩探头问，“出去了”
“哦”刘倩玩着手指，“张浩，他去了西北”
淑贞猛地一征，却也没说什么，故做镇定，“是吗？”
“临走时，是我送的他”
“嗯”淑贞不晓得该如何接下去，只是随便应了一声，“淑贞，有时候，爱情与现实是互相的矛盾体”。
“有时候，有一个爱自己的人，一个温暖的家就己经足够了，我们要的只是定安的生活”
“你能知道就好，说明你还没有糊涂”淑贞低着头说，缝着一件衣服的扣子，又用嘴把线咬断，再穿上针，继续缝起来。


刘倩站起来，转身坐在淑贞身边，伸过手，搂过她的脖子，像一个女儿一样，“什么时候，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
淑贞笑笑，又将线咬断。
镇上的小影院旁边响起一个喇叭，那里搭着账逢，旁边立着一张海报板，海报板上画着
一个美女，美女并非一丝不挂，而且戴着胸罩和短裤，美女脖子上缠着一条蛇，一个腰
上缠着腰包的男人使劲呦嗬，“十元一位，可能与美女蛇合影哦。”
来看这种表演的百分九十是男性，唯一来这里掺杂的女性只是来寻自己的男人，她们会粗鲁地揪着老公的耳朵，“死鬼，跑到这里来看野女人，给我死回家去洗衣服”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唐秋山愣头愣脑地被夹在人群中间。“哇”他睁大了眼睛，空气很不好，又是六点半，还不到洗澡的时候，周围都是男人的汗臭味，唐秋山捏着鼻子，“嫂子不会追到这里来吧”小毛挤进人群里说。
“你嫂子他是那种人吗？”唐秋山将头晃来晃去。方刚得意洋洋地出来说，“太刺激了”
“怎么样怎么样？”小毛激动地说。


淑贞噔噔噔地跑上楼梯，唐秋山跟在后面，淑贞步子快，一进屋就将门一关，唐秋山在外面敲门，“淑贞，你开门啊”
“你又干嘛”唐骏平拿着扇子端着茶，唐洁切着苹果，几个人一看这样子，八成是吵架了，“才结婚，你又要闹什么事情出来，淑贞，把门打开，有什么事好商量”吕绫霞端着水果走到门口，“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下午才亲热着呢，一会儿又变了脸”
吕绫霞摇摇头。
唐洁切着水果，“才来就拿架子”她用力地放下水果刀，“看那样，谁欠了她几百万一样”她拿起苹果，“小洁，你的通知书啥时候会到啊？”
唐骏平说，“报的学校会上吗？”
唐洁放慢了吃苹果的速度，将水果端进房间里，“得得得，我才放假几天，才刚考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