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饶有兴趣地看着球拍上的网球,“我没听错吧,你是在挑衅?那……”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抬手把肩上的外套一扯,丢向半空中。第一记发球越过球网,在地面摩擦出急促的声响,幸村从容地迎上去,“你如果这么认为的话,”回球高高地挑向半空,“也没错。”
在一旁围观的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渐渐认出了场上的两个少年,也难怪,即使不是这两个在整个关东区都赫赫有名的人物,单凭技巧和咬紧不放的比分,也够人目不转睛地盯住赛场挪不动步子。迹部景吾和幸村精市,再加上这两个名字,周围本身就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层层加厚,议论和尖叫不绝于耳,鼓动着球场上的两个人越发投入地继续他们不自觉的炫技。
“我说你啊……”迹部的声音在嘈杂里清晰可辩,幸村转过脸迎上他的视线,微笑着回击迅速飞来的小球,“怎么?”
向后随挥的手突然凝固在了半空,幸村愣了愣,随即整个人松弛下来。他无奈地一笑,回头对着握住自己手腕的人说:“真田,你怎么来了。好突然。”
“我不来的话,你要在这里比下去么。”真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医生……”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幸村把滑落的外套从地上捡起来披回肩上,“辛苦你特地来找我,我们回去吧。”
他走出几步,想起来什么似的,望向紧皱眉头的迹部,“迹部君,谢谢,还有,今天很抱……”
迹部看着幸村低垂的眼睛,突然有股无名之火窜上来,把球拍丢给适时出现在身旁的桦地,他快步上前翻过球网,一把握住幸村的另一边手腕。
“你,给本大爷放手。”他扬起脸盯着真田,见对方没有反应,“本大爷叫你放手。”说完,不等真田答复就从他手里硬生生把幸村的手腕夺过来。不理会幸村夹杂着惊讶和不解的表情,拉着他快速地往场外走。经过忍足身边的时候丢下一句“玩够了就带他们回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走过几条弯曲的小巷道,两人始终一言不发,默默地走上一座大桥,迹部松开握着幸村手腕的手,叹口气倚在栏杆上。
“迹部君,很抱歉。可是……”半晌,幸村望着河面轻声说。
“神之子,你……”迹部有些戏谑地笑着把头偏向一边,“就连打网球都要被那块木头管着吗,真是受不了。”
“是我的不对,”幸村摇摇头,“今天偷偷跑出来确实太任性了。”
“喂,”迹部感觉身边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回过脸刚想嘲笑他,蓦地又一次撞上了他的视线。被那个紫罗兰色晃了眼一般,迹部感觉一时语塞,到了嘴边的话也就不明原因地变化了。
“你……喜欢网球吗?”
幸村重新望向桥下的水流:“那,当然喜欢。”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有错?”
“没有,”幸村的声音轻微但坚定,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并不是每一件喜欢的事情,都可以……”
也许是有一秒钟或者更久的沉默,然后在迹部略显惊愕的目光中,幸村带着半句没有说完的话静静地倒了下去。
“诶,你……”迹部蹲下去想扶他站起来,但架在双臂间的人身子软塌塌的不听使唤,索性把他整个人抱起来,大步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赶过去。
用遥控打开车门,刚要向前一步把幸村放在后座上,就被人挡在了面前。
“迹部景吾。”不必分辨的低沉嗓音,真田弦一郎压低声音说,“你想带他去哪里?”
迹部强压住心中的怒气和急躁,越过他拉开车门:“当然是医院了,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让开。”
“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少爷。他住的是哪家医院?”真田的声调依然没有起伏。
“我当然……”迹部想自己当然知道,不就是上次遇见的那家医院吗。可是,努力回想的时候却发现居然真的想不起来,他懊丧地抬起头,“好吧,哪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