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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方鸿渐和唐晓芙再次相会可能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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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围城》的结尾是方鸿渐和孙柔嘉闹翻,而方鸿渐本人此时是想要听赵辛楣的话去重庆的。而此时恰好唐晓芙正好就在重庆,这就难免引发大家的无限遐想。我记得本吧里甚至有人提出过方鸿渐可能被赵辛楣安排去教大学然后正好教到了唐晓芙的设想。这种设想确实有些太依赖巧合了(虽然我很希望有人能写篇出来)。但他们两人既然在同一圈子里,又在同一城市,那迟早是会相遇的。
从主题本位的视角来看,《围城》其实已经完整地表达出了自身所要表现的主题,没有必要继续续写了。任何续写,如果不是借树开花另谈一个主题的话,都很难达到《围城》原著的高度,甚至很可能连《围城》本身的主题都表达不好(说的就是你们俩,《围城之后》、《围城大结局》)。然而,从人物本位的视角来看,苏文纨和赵辛楣的未来路线是比较能够确定的,而方鸿渐、孙柔嘉、唐晓芙这三个主要人物的结局在第九章末尾也还是不确定的、有无数种可能的。这就给了我们yy的一个基础。
这三人中又以唐晓芙的结局最难写。我完全同意钱钟书先生唐晓芙这人作为一个理想形象没必要在后面出场的观点。让唐晓芙再次出场,总难免玷污他的形象。要我说,《围城之后》、《围城大结局》两本其实有一定水平的书最致命的问题就是没写好唐晓芙,弄得她完全没有原著中的那种灵气了。吧友们探讨这个问题时提出过许多种可能,大多对唐小姐都不太友好。但我倒认为她不可能成为苏文纨或者孙柔嘉——苏文纨会养备胎、会发国难财,她的身上有不少“坏”的成分在。孙柔嘉当然称不上坏,可是在她身上也找不到“好”的成分,只是“并不使你讨厌”。与此相对,方、赵、唐身上是能找到这种成分的(这点我在后面会详论)。
既然如此,那我首先就要提一个很多人可能都没意识到的事情——我们口中总是被嘲笑的方鸿渐,其实是唐晓芙的白月光啊!大家想想,唐晓芙对方鸿渐最后的感觉是什么?是一边看着自己给方鸿渐的东西神伤一边意识到方鸿渐骂自己是因为错把自己当成了苏小姐。然后就是为方鸿渐病了。她还后悔自己过信表姐,大概率也意识到自己骂得太狠不让他辩驳有点太过了。她回想当时方鸿渐的反应的话,不难得出两个结论:第一,方鸿渐确实有过些不好的过去,否则不会直接承认自己是个骗子。第二,方鸿渐有些时候想要解释,说明这里面有些东西确实是多少有些冤枉他了的。(比如结过婚的问题)如果她再机灵点的话,应该还可以得出第三个结论:方鸿渐这人其实蛮老实善良的,而且对她也绝对是真爱,不然不会直接承认自己是骗子然后再不来打搅只是自己去神伤。从她都已经直接“不顾笑话”(原文)来叫方鸿渐再上去,以及都打电话去找方鸿渐来看,她是已经真的准备放下自己的高傲去复合了。(不然她见了方鸿渐该说什么?)也就是说她已经原谅方鸿渐的过去了。而吧里也讨论过,就唐晓芙那“我爱的人,我要能够占领他整个生命,他在碰见我以前,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待我”的爱情观,能找到理想伴侣的可能性约等于零。那么她每一次失败的感情经历后,一边大骂自己的现任男友的时候,再回想起当年那个被自己赶走的老实善良的方鸿渐,她会想到什么?只怕时间隔得越久,她对初恋方鸿渐反而会更怀念。
现在来谈谈善良的问题吧。什么是善良?对别人好就是善良。因此善良的基础就是同情心。方鸿渐的同情心几乎贯穿了全书。对他讨厌的未婚妻,在她早夭的时候,他爸爸反应是“使三年前结婚,则此番吾家破费不赀矣”,而他的反应是“鸿渐看了有犯人蒙赦的快活,但对那短命的女孩子,也稍微怜悯。”得了留学费后又“方鸿渐做梦都没想到这样的好运气,对他死去的未婚妻十分感激”。在拒绝苏文纨后,他是“忽然转念,苏小姐也许会失恋自杀,慌得什么都吃不进。忙赶回银行,写信求她原谅,请她珍重,把自己作践得一文不值,哀恳她不要留恋。”虽然他因为和唐晓芙分手破防了,但真的再见到苏文纨的时候,他都不发挥一下自己的口才,任凭苏文纨讽刺自己。事后想的是“他知道自己从前对不住苏文纨,今天应当受她的怠慢,可气的是连累柔嘉也遭了欺负。”可见他其实早就原谅苏文纨拆散他和唐了,转而觉得自己活该被苏文纨侮辱。哪怕对他不喜欢的人,他尚且会去体谅别人,对他喜欢的人自然就更是这样了。对新认识的孙小姐,就肯为她去争取到最后一章,他也还因为同情乞丐而丢了钱包。这就是方鸿渐的同情心与善良。类似的同情心在赵、唐身上是可以找到的。譬如赵辛楣失恋后找同情兄聊天,唐晓芙本来带着纸包打算把方鸿渐骂一顿甩了结果一见到他哭心就软了。而苏、孙二人是没有这类情节的。以同样骂方鸿渐的情节作为比较,唐晓芙是见到方鸿渐伤心的样子就自己心软去叫他,而孙柔嘉吵完后与方鸿渐和好时则总需要方鸿渐哄两下才行。两人的同情心强度可以说高下立判。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7-21 15:49回复
    说了这么多终于能切入正题了。我们知道,在最后,方鸿渐对于唐晓芙其实已经麻木了。所谓“一年前爱她的自己早死了”。他想到见唐晓芙的可能性也都无动于衷。可是真见到唐晓芙本人他会不会有反应呢?我觉得是肯定会有的,但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应该很难像《围城之后》写得那样一见到魂就飞了。另外补充一句,他那种木然的状态和他糟糕的生活有着不小的关系。倘若他去重庆有一个还算稳定的工作,又和孙柔嘉断了,他的一些少年气性会不会被重新唤醒?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4-07-21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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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他依然麻木,也并不意味着他和唐晓芙之间没有可能。这里有个问题,方唐之间感情的基础是什么?我觉得和方赵友谊的基础是一样的。方赵友谊来自他们都是善良之人,而且都对李、顾以及三闾大学那帮二货极其厌恶。我可以说只要赵辛楣身上还有纯粹的一面,他和方鸿渐的友谊就能继续维持。方唐之间的感情基础则是他们在苏文纨的沙龙里都被熏得吃不下东西而成为“患难之交”——两人都反感这种表演性质的社交。这种感情简直让我想到文学史上第一位“多余人”奥涅金和达吉雅娜的爱情。都是多余人和理想的女神之间的爱情,都是因为纯洁而走在一起,也都很悲剧地分开了,分开后双方对对方又都很留恋。只要他们俩都还是善良的,那么两人就还有贴近的基础。我相信就算他们没法旧情复燃,当朋友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07-21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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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再来看唐晓芙这边。我之前已经说明了,方鸿渐会是唐晓芙心中的白月光。那么很多人可能会说了,如果唐晓芙看到方鸿渐那副颓废的样子,一定不会再看得上了。但我提醒一下大家,带入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唐晓芙的视角去看的话,对方鸿渐的态度很可能是——
        都是我的错。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4-07-21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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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当初唐晓芙没有把他赶走,那么他大概率就留在上海或者跟她去重庆。也就不会去三闾大学的那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也就不会在那里磨了心性。进而也就不会遇见孙柔嘉,也就不会在婚姻中被搞得焦头烂额。唐家可以帮他安排下工作,让他不至于被高校长这种人故意把工作弄没。他如果在重庆的话也不会出现因为气节问题辞去报馆的职务这种情况。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4-07-21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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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看唐晓芙那句“可是,战败者常常得到旁人更大的同情”吧。我只担心方鸿渐混得越惨,她越会觉得都是自己的错。白月光是不可能有错的,一定都是被别人给坑了。(她和方鸿渐相处时间太短而且还是热恋期,大概率也看不出方鸿渐的缺点)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7-21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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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也许方鸿渐这时还比较麻木。可如果唐晓芙直接主动拉住他的手然后哭哭啼啼地来一句“鸿渐,都是我不好”……额,各位觉得晴暑表先生能撑得住吗。
              唉,孽缘啊。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7-21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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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觉得他们俩在一起的话,能撑过的时间应该比方和孙更多。毕竟孙柔嘉和方鸿渐吵架最多的话题还是钱以及孙柔嘉吃醋(苏、唐还有赵)。和唐晓芙在一起的话,方鸿渐只需要跟着她走就行了,她家里也知道帮他安排。而且唐晓芙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也不至于吃这些人的醋。当然最终……唉,别说了,方鸿渐已经够惨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7-21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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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说句题外话吧,我知道这对我蛮喜欢的方鸿渐很不礼貌,但是他最好的结局可能就是……去做唐小姐的狗。正好方鸿渐离开唐晓芙时就是像狗一样抖毛(原文)然后离开的,让他再像狗一样回到唐晓芙身边某种程度上也算前后呼应?何况电视剧又给唐晓芙加了个喜欢玩狗的特点。反正唐小姐找不到合适的爱人,把方鸿渐留着当宠物养着避免孤独不是挺好的吗,毕竟方鸿渐给人解闷的口才也蛮强的。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方鸿渐配不上给唐晓芙当恋人,可至少给唐晓芙当狗他总是配的吧。你要说热恋期的方鸿渐肯不肯做狗呢……算了不管了。可是方鸿渐在尘世间本来不也活得如蝼蚁一般吗?与其做世俗的奴隶,我觉得他可能还是宁愿去做晓芙的奴隶。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往这方面写写。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4-07-21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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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结尾都想好了:
                    “我好想做唐小姐的狗啊。可是唐小姐说她喜欢的是猫,我哭了。我知道既不是狗也不是猫的我。为什么要哭的。因为我只是一只老鼠。我明白的,所有人都喜欢萌萌的狗狗或者猫猫,没有人会喜欢阴湿带病的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我知道我是注定做不了狗的。但如果她喜欢狗,我就可以一直在身边看着她了,哪怕她怀里抱着的永远都只能是狗。可是她喜欢的是猫。她现在还在看着我,还在逗我开心,只因为猫还没有出现。我每天蹑手蹑脚地从潮湿的洞里爬出来,远远地和她对视。等她喜欢的猫来了的时候,我意识到我该重新滚回我的洞了。但我还是好喜欢她。她能在我还在她身边的时候多看我几眼吗?……我会去把她爱的猫猫引来的。我知道稍有不慎,就会葬身猫口。但唐小姐会把我的残破不全的身体温柔地装起来。好好的扔到门外吧。那我就成了一包鼠条。我希望她能把我扔得近一点,这样我飘荡的灵魂不会离她太远。”鸿渐想着。透过窗户向里面看去,挂着的铃铛在轻轻鸣响,唐小姐优雅地靠在沙发上,表演得非常温顺的橘猫慵懒地靠在她白皙的腿上。壁炉的火光照亮了她稚嫩的脸庞,他冻僵的心脏在风里微微发烫。这场面无意中包涵对人生的讽刺和感伤,深于一切语言、一切啼笑。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4-07-21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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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鸿渐也太惨了。本来写这东西是想给他找点念想,找点阳光的未来可能的。结果写到最后还是如同蝼蚁一般。做蝼蚁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自己是蝼蚁却无力改变。围城的后半段有时候我甚至已经不敢看了,总让我们这些人觉得自己也会这样,甚至像前半段常见的笑话也没了。这世道啊,一个好人真的就这么难以生存吗。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4-07-21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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