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在19楼

08、不满一个月，也算三百
陆离如遭雷击，那些遥远的噩梦，重新拉近回到他的世界里，又将无安宁之日。
其实，陆离真的慌了，他非常需要钱，他的白化病伴有免疫缺陷，视力也在日渐减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看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给医院送巨额存款。
他计划在彻底失明之前，赚到越多钱越好，然后找个物价低的小县城安享余生。如果现在被顾屿封杀，他真的不知道从事什么工作更赚钱，更准确来说，他是不知道什么岗位愿意招聘他这样一个“怪物”。
六年前，他为了给病重的外婆看病，四处奔波找工作，不是被嫌弃吓人，就是只愿意开出比市面低很多的不正常工资，一天下来只能赚到五六十块，不仅无法支撑日常开销，更是远远够不上高昂的医疗费。
意想不到，一份合同突然递到他面前，为期二十年，签约暖洋洋娱乐公司，他可以一次性拿到二十万给外婆治病，所以他毫不犹豫就签了。当时十八岁的他，学历是初中未毕业，连怎么看明白合同条款都不懂，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六年了，外婆早已经去世，合同却还有十四年才到期。哪怕陆离经历过一个月仅有500块收入的艰难，也已经适应了娱乐圈的工作，突然让他改行，他可以做什么呢？
“不用等到明天，我现在就可以给顾总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知道顾总准备开价多少呢？”陆离心里是不舒服的，但他别无选择，唯有尽最大努力在顾屿身上多多捞金。
俩人四目相接，顾屿怒气未消，紧皱着眉，心里依然非常不痛快：“一个月一百万零花钱，剧本随你挑，导演和合作演员也随你挑，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前提是你把我伺候舒服了。”
陆离的情绪先一步平复下来，冷笑道：“顾总既然知道我价钱到位就能睡，应该也知道我脾气不好，不会伺候人，没有一位金主愿意和我玩太久。”
顾屿嗤笑一声，还一直盯着纪星栩的一双蓝紫色眼睛：“嫌少？两百。”
一个月两百万，还不算其他额外条件带来的收入，已经是陆离目前职业生涯难以企及的高度。虽然顾屿非常让人讨厌，嚣张跋扈，胜在人长得非常好看，多金又大方，如果对床伴要求不苛刻，会是不错的金主人选。
“三百。”顾屿继续加价，毕竟纪星栩是他目前见过最像陆离且最称心的床伴，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带纪星栩回别墅，他觉得自己能宠纪星栩很长一段时间，如果纪星栩乖巧顺从的话。
陆离看见顾屿自行加价，嘴角微扬又赶紧控制放下，故作沉默不语，就等着顾屿继续加价。
顾屿自然看穿陆离的诡计，无奈被逗笑：“看来你还是想转行了，那就没办法了。”
“不满一个月，也算三百。”陆离连忙开口，因为一些过往经验，提前给顾屿打好预防针，尽可能抓住落入手里的钱。
“行，走了，陪我换地儿喝酒去。”顾屿笑着点头，然后迈步离开，可不得好好享受享受惦记了一整个星期的美味。

第八章在21楼

09、拿钱办事，你给我端正身份了
顾屿上车一踩油门，第一时间就把车窗降下，开了十来分钟，寒风吹得他面目都麻了，才把车窗升上去，不悦蹙眉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臭味吹都吹不散。”
陆离早被寒风吹散醉意，衣着单薄，冷得瑟瑟发抖，坐在顾屿的保时捷副驾，有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微微垂眸道：“顾总不是还要带我去喝酒吗，喝酒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钱付了呢？”
“呵，真拿自己出来卖了！行啊，下个路口等交通灯的间隙就转给你。”顾屿不屑地冷哼一声，看来纪星栩是在担心他吃完不给钱吗？
陆离的心被刺痛一下，淡然道：“我只收现金。”
“什么玩意？***玩我呢，我现在到哪儿给你找这么多现金。”顾屿怀疑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侧头瞪一眼出尔反尔的纪星栩，不想被睡就直说，竟然唱起这一出了？
他不耐烦地拿出手机解锁，然后打开微信二维码，丢过去给纪星栩，说：“赶紧的，卡号发给我。”
陆离捡起手机放好，没有扫码加顾屿的微信，再次重申，沮丧地解释道：“我只收现金，转账会被公司发现，一旦经过公司，我就只剩5%了。”
“还挺黑。”顾屿有些惊讶，300变15，确实换谁都不乐意，而且还是出卖肉体的活儿。莫非纪星栩不被各位金主继续宠幸的原因是只收现金，确实是麻烦得很。
陆离冷哼一声，淡漠道：“天下乌鸦一般黑。”
“行，现金就现金，我去银行给你取，行了吧？到底你是大爷还我是大爷啊！”顾屿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听出纪星栩暗讽他的意味，但又有几分可怜纪星栩的遭遇，也不知道那天晚宴最终能到手多少钱呢？
陆离看在即将到手的钱的份上，挤出笑容说：“你是大爷。”
现在时间19:36，一路上的银行都已经关闭，唯有这间营业至20:00。顾屿靠边停车，考虑到纪星栩是艺人，让纪星栩等在车上，他自己进去。
只取到50万，银行用袋子装好，经理善意提醒可以破例为顾屿从其他分行立刻调取现金过来，但需要等候三十分钟左右。
顾屿不想等，直接拿着50万丢给等在车上的纪星栩，刚坐上车就抱怨道：“麻烦死了，银行都被取空，就这么多，先付个定金，明天让助理把剩下的给你补齐了，行吧？！”
陆离突然被钱砸得大腿根部生疼，其实被钱砸的感觉还不错，立刻咧嘴打开袋子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50沓，语气轻快地说：“也不是不行，既然顾总喜欢先吃前菜开胃的话。”
顾屿看着纪星栩数钱那财迷样，又气又想笑，面前这个人确实长着神似陆离的一张脸，但各种行为半点都不似陆离：“谁教你嘴这么碎的，现在起，你给我端正身份了。”
陆离的语气立刻变得温软，说：“我脾气不好，不是提前交代过了吗？”
“拿钱办事，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吗？”温软的话飘进耳蜗，顾屿的心骤然收紧，正在努力消化纪星栩性格和陆离性格的不同之处，他并不是想要纪星栩，而是贪恋陆离的气息。
陆离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明媚笑容，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变得温软起来：“好的顾总，这个笑容您还满意吗？”
“渗人。”顾屿神情复杂地又看了纪星栩一眼，就直踩下油门往别墅开去。

第九章在23楼

10、客卧
平日开房是首选，顾屿从不会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别墅带，让人知道他的老巢在哪儿，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他还和朋友们住得这么老近，有什么风吹草动，李泽一定第一个出现来笑话他。
今日顾屿竟然把纪星栩带回他的别墅，好多次在梦里出现的场景，好像真的带着陆离来到他最喜欢的住宅。
他眼里含笑，带着纪星栩坐电梯直接下到负二层的小型酒窖里，阔绰地说：“想喝什么，随便开。”
“顾总大方啊。”陆离抿嘴一笑，顺从地坐在酒桌旁，把装着五十万的袋子抱在怀里。
他其实不想喝，但还有二百五十万没到手，也明白顾屿想灌醉他的用意，心里有些堵得慌，生怕会酒后吐真言。
陆离知道顾家有钱，但还是第一次直面顾家的有钱程度，雍景苑的房价不是一般的高，这间别墅占地面积至少400平米，竟然只有顾屿一个人住。
这对于住在仅有七平米的蜗居的陆离来说，简直奢侈又讽刺。
顾屿心情不错，一直注视着紧紧抱着五十万的纪星栩，见他呆呆坐着不动，起身亲自为他挑选一瓶勒桦酒庄慕西尼特级园的干红葡萄酒，首先给他倒上，递过去：“试试喜不喜欢。”
陆离接过高脚杯，本想只喝一口尝尝鲜，结果一口下去，喝得仅剩杯底一两口，才微微垂眸问：“能被顾总收藏在这里，一定价格不菲吧？”
话音刚落，陆离摇晃一下高脚杯，把杯底一点也喝完，浪费可不是个好习惯。
顾屿勾起嘴角，魅惑笑道：“历史均价5463美金，最贵卖到过21972美金。”
陆离听到5463美金时，脑子嗡的一声，不等顾屿把话都说话，直接就把嘴里还没咽下去的半口葡萄酒吐回酒杯里：“卧槽，喝了能变神仙啊？”
顾屿怔愣地看了纪星栩三两秒钟，才移走他吐过半口酒的高脚杯，给他换一个新的酒杯，又倒一杯酒，势必灌醉纪星栩，无奈笑着说：“变不了神仙，还没你一个月零花钱多呢。”
顾屿也是万万想不到纪星栩会把酒吐回杯中，又不是多贵的酒，至于吗？一副穷酸样！
“你…你别请我喝酒，直接给我套现吧，我会更高兴的。”陆离的声调温软，语气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不敢去接顾屿递过来的酒杯，还在回味金钱的味道，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心里话。
顾屿的眼神触到纪星栩的撒娇抱怨的目光，蓝紫色的眼睛微微眨了又眨，他呼吸微一滞，胸膛泛起的热潮涌向全身，喉结上下动了动，气息愈加急促，努力压住身体里的燥热，调整一下呼吸，才柔声开口，徐徐善诱道：“开都开了，不变神仙了吗？”
陆离对上顾屿的炙热目光，脸又似火烧，心脏乱跳，慌张又忐忑，明白顾屿在等待他的酒后失态，或者顾屿准备趁人之危，毕竟开胃菜的钱都付了，不吃可没这个道理。
既然都是要被顾屿灌的，放着这么好这么贵的酒不喝，开都开了，多浪费。
所幸这酒度数不算高，陆离装作只差一点就倒，和顾屿喝了大半瓶，就趴在酒桌上装模作样地睡起觉来。他可不能真的喝醉，然后什么都交代了。
顾屿觉得纪星栩在开机宴应该喝了不少，那一身的酒味骗不了人，他叫了纪星栩几声，又伸手拍了拍纪星栩的肩膀。
哟嚯，没有反应！
大冬天的，可不能这么睡啊，万一着凉怎么办，传出去可是要说他苛待床伴的，赶紧得把纪星栩带去客卧，那里能睡得舒服些的。

第十章在25楼

11、迫不及待品尝少年时期的遗憾
纪星栩一米八三的大高个，少说也有一百四五十斤吧，还醉得一滩烂泥似的。顾屿费力把人扛到二楼客卧，扔到床上，人是醉得一点反应都没有，而顾屿累得浑身都在发热。
他把外套脱下扔在床上，目光已经彻底凝在酒醉不醒的纪星栩身上。
酒精令纪星栩身上散发着秀色可餐的香味，白皙的皮肤浮着淡淡的粉红，从脸颊一直红到脚尖，漂亮得让顾屿移不开目光，真不愧是让他惦记了好几年的美味。
像，真的太像，空有这副皮囊也已经够了。
顾屿试探性伸手在纪星栩的脸颊上揉搓两下，发现粉底的遮盖之下，是更白皙透着粉红的皮肤。看来纪星栩是真的白，五官深邃立体，眼睫毛浓密乌黑，混血的身份应该不假。
那天，顾屿故意在纪星栩面前提起陆离是混血，但其实陆离并不是混血。然而，纪星栩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在那之前，纪星栩是真的不知道陆离这个人。
但是顾屿敢肯定，纪星栩现在一定知道陆离，知道陆离有白化病，并且为了接近顾屿，有意模仿陆离染上浅金色的头发，戴上蓝紫色的美瞳，出席开机宴。
顾屿冷哼，怎么就明知故犯，心甘情愿落入纪星栩为他而设的圈套，成为纪星栩的金主。他的目光缓缓下移，停在纪星栩白皙透着粉红的脖子上，有想啃一口，留下印记的冲动。
单这么看着纪星栩，顾屿已经有反应了，一个轻轻的吻落在纪星栩的脸颊上，好似终于在多年以后吻了他朝思暮想的陆离。
他的目光再缓缓下移，身体升起一股热浪，干脆单膝跪落在床上，伸手解开纪星栩的牛仔裤纽扣和拉链，迫不及待品尝少年时期的遗憾。
陆离感受到顾屿轻轻吻在他的脸颊上，感受到顾屿解开他的牛仔裤纽扣和拉链，他不敢动一下，浑身瞬间烧得更热，即将任顾屿尽情玩弄身体的羞耻无法忽视，但他迷茫不解，为什么会在羞耻之中生出几分兴奋？
顾屿玩男人早就轻车熟路，他今天有点急躁，但他不是禽兽，本打算对纪星栩出手，把人压在身下畅快淋漓一番，却在解开拉链时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拉起放在一旁的被子盖在纪星栩身上。
如果做了，他真的可以得到满足吗？
面前这个人，符合顾屿对陆离的所有幻想，更贴切来说，在醉意的驱使之下，他真的把纪星栩当成陆离，小心翼翼，舍不得弄疼他，又唯恐得而复失。
现在应该就是享用胜利果实的那一刻，他要彻底占有陆离，但他似是清醒了一些，胸中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分不清在他心里，面前这个人是陆离，还是纪星栩？
他从床上下来，离开客卧，重新回到酒窖去拿酒喝，看见刚才纪星栩紧紧抱住的钱袋子，觉得真是可笑，一个视财如命的人怎么可能是陆离呢？
陆离一直躺在床上，本已经做好被上的准备，却感觉到突然被盖上被子，然后是门被关上的声音。他不敢动弹，以为顾屿在试探他，过了很久才偷偷瞄一眼，发现顾屿真的不在，刚才应该是真的离开了？
陆离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戛然而止，难道顾屿这么讲究合作精神，真的打算付清剩余的二百五十万，才睡他？
但是现在，他那五十万还在酒窖里，希望顾屿是真的有合作精神，而不是临时反水，他可不想看着到手的五十万白白飞走了。

28楼更新第11章

12、顾屿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现纪星栩就是陆离？
在酒窖里，顾屿心情烦闷得很，灌入一杯接着一杯的伏特加，以为会醉，却只感觉胃部疼痛愈发清晰，脑子也愈发清醒。
好像有什么对不上号，他好像不是只需要一个知情识趣的情儿，纪星栩的臭脾气毕竟也略微见识过，半点不像陆离。他好像也不是只需要一个长得像陆离的人，像又不代表真的是陆离。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心里某块石头落地了，隐隐约约还有些欢快欣喜的感觉。
十年。
他寻找陆离，一找就是十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所以老天可怜他，才让纪星栩出现吗？可是为什么老天不直接让他找回陆离呢？
他那天问过林雪儿之后，就让人调查纪星栩的底细，毫无进展，纪星栩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人，就像他寻找陆离，也同样毫无进展，了无音讯。
顾屿拿起还未喝完的半瓶伏特加，又往客卧去，想去看看陆离，想去看看他失而复得的陆离。
陆离保持原来的姿势躺在床上，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连忙合上眼睛，身体涌上一股热潮，看来顾屿还是决定回来对他做点什么？
顾屿走到床侧，把伏特加放在地板上，拖过来一把椅子，就坐在椅子上一边喝酒，一边沉默地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纪星栩，心里五味杂陈。
像，真的像，比初中那时多了几分成熟，但依然白皙透着美玉般的赏心悦目。
不知道长大之后的陆离，是不是也长得这么秀色可餐，还是更加赏心悦目一些呢？
如果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就是陆离，那该多好！
但可惜，顾屿不是傻子。
胃里的疼痛不断加剧，逐渐演变成越来越清晰的绞痛难耐，但顾屿依然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宠溺地探究着纪星栩，无知无觉间，眼睛里覆满一层湿润的泪水。
陆离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听到拖动椅子的声音，却没有等到预料内的动作，偷偷瞄一眼，看见顾屿坐在椅子上喝酒，那张脸堪比建模脸，帅得明目张胆，想不到自己竟可能成为高高在上顾二公子的床伴。
顾屿是哭了吗？陆离视力不佳，又没戴眼镜，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为什么，发生了什么？顾屿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现纪星栩就是陆离？顾屿为什么非要做纪星栩的金主？
陆离心中翻腾起许多个为什么，觉得他在顾屿眼里绝对就是一个大笑话，廉价又卑微，一点兴趣提不起来，甚至反感到一点想吃的想法都没有。
客卧里的气氛微妙，陆离不知道顾屿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花了钱又不睡他，为什么要哭？
陆离内心不由产生一种惊惶感，心脏在一点点下沉，逐渐浸于冰冷刺骨的水里。他觉得一切都要完了，他的工作即将不保，他的世界即将一团糟。
他看见顾屿突然动了动，放下酒瓶，连忙又紧闭双眼继续装醉。
顾屿放下酒瓶，目光再次落在纪星栩白皙泛着微红的脸颊上，缓缓起身关了客卧的主灯，才躺落床上，钻进被窝里，紧紧抱住纪星栩在胸膛不松手，脸颊蹭了蹭纪星栩柔软的浅金色头发，很香，是染发剂混合着洗发水的味道。
但也只有这种洗发水的味道而已，顾屿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
记忆里的陆离，也有一种很特别的香味，他穿过陆离的校服，看着脏兮兮的，却很香，有一股奶味，但不是洗衣液的味道，因为他弟弟陆楷杰身上就没有这种奶味。
顾屿的眼泪慢慢滑进纪星栩的浅金色头发里，在泛着微弱灯光的夜里，悄无声息，又模糊不清地喊了声：“陆离…”

30楼更新第12章

13、躲在里面画皮呢！
陆离的心一阵巨震，惊出一身冷汗，酒精麻痹着他的神经，他不敢在顾屿怀里随意动一下，但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顾屿刚才喊了一声陆离。
顾屿知道纪星栩是陆离，所以才选择他做床伴？
既然顾屿知道纪星栩是陆离，为什么还选择他做床伴呢？
陆离认为，顾屿一定是在嘲弄他，是要继续十年前的霸凌游戏。可是为什么不做呢，如果嫌脏的话，为什么又要抱着他，为什么又要花钱买他呢？
陆离的脑子被酒精麻痹，完全没有办法理智思考问题和对策，茫然又恐惧。果然他对顾屿还是心怀畏惧，顾屿想玩弄他，随时可以，只看顾屿的心情，他却怎么都逃不掉。
不知过了多久，陆离的心还在颤抖，却听见身旁轻微的鼾声，顾屿好像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试探性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顾屿好看的脸，脸颊上还有泪痕。顾屿真的哭了，他为什么哭呢？
陆离睁着眼，愣愣端详抱着他睡的顾屿，怀疑自己是不是仅被这张脸就给蛊惑了，竟然觉得这一刻多么幸运又不真实，不敢轻易睡觉，生怕睡醒一切就都消失了。
第二天突然惊醒，陆离一身冷汗，看见顾屿还睡在他的身旁，只是已经侧过身去换了一个睡姿，没再抱着他了。
昨晚顾屿真的什么都没做，真的只是抱着陆离睡了一觉。这一觉值五十万，陆离觉得顾屿还真是人傻钱多。
他小心翼翼从床上爬起来，掏出手机，想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时候，震惊发现已经下午三点十分了。
要死，彻底迟到了，喝酒误事啊！
陆离踮着脚尖走路，打算溜去酒窖，拿着昨晚落下的五十万，连忙打车去把钱存进银行，再过去拍摄基地，也不知道导演有没有大发雷霆，或许他已经因为迟到被踢出局了。
“怎么不叫醒我？”顾屿看见纪星栩悄咪咪准备溜走，同他打一声招呼，告诉他已经被发现了。
其实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人刚一起来，顾屿就感觉到了动静，眯着惺忪睡眼想看看纪星栩睡醒第一时间要干什么。
“我…”陆离尴尬地脚跟沾地，回头看向打着哈欠的顾屿，试探性开口：“可以麻烦顾总送我过去拍摄片场吗？”
陆离其实更想自己离开去把钱存起来，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他的小金库。但为今之计，他只有拜托顾屿帮忙，也只有顾屿陪他一同出现在拍摄片场，他才可能保住男三的角色，不然公司那边无法交代。
“也不是不可以。”顾屿坐了起来，伸个懒腰，继续说：“你等我一下，卫生间里有洗漱用品，你也洗漱一下吧，没卸妆就睡对皮肤不好。”
“谢谢顾总关心。”陆离心下一惊，不知道顾屿为什么特意提他化妆的事情，不都已经知道他就是陆离了吗，是故意威胁吗？
顾屿看见纪星栩呆愣看着他，蹙眉说：“愣着干嘛，去洗漱啊。”
“好，卫生间在哪里？”陆离快步走向顾屿所指的方向，躲进卫生间里，又折返回来，怯怯地问：“有化妆品吗，我需要自己化好妆才过去片场拍摄。”
“你觉得我像有那些东西的吗？”顾屿的语气不太耐烦，倒想看看纪星栩的庐山真面目，就算有化妆品，也会说没有。
陆离一脸惆怅地走回卫生间，站在洗手台前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妆已经花得厉害，真是难为顾屿了，看着这张斑驳花脸可以不笑。
还是洗脸吧，都花成这样了。反正顾屿也已经知道他就是陆离，只是他不化妆就出现在大众视野，人设会崩的，工作会丢的。
“好了没，大男人墨墨迹迹的，躲在里面画皮呢！”顾屿洗漱之后换好衣服才过来，发现客卧卫生间的门还关着，不耐烦地拍门。
陆离看着镜子里皮肤白得像鬼的自己，不想被顾屿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试探地问：“顾总，我叫了外卖，送化妆品的很快到，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滚出来，立刻！”

32楼更新第13章

14、别第一天就让我大倒胃口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顾屿的耐心正在被纪星栩一点点消耗，认为他对纪星栩还是太好了，从来就没有一个床伴敢这么对他蹬鼻子上脸，他倒要看看这纪星栩是不是真的“不畏强权”，还是真的只做“短期生意”？
陆离最后用冷水扑了扑脸，看着镜子里的模糊人影，脸色惨白，眼睛无神，瘦削憔悴，谁看了不会觉得像短命鬼呢？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合同期满，找个小乡镇平淡生活的日子。
他知道自己的视力不好，看不清现在镜子里自己的真实样子。他知道这些年的日夜颠倒和化妆品侵蚀，已经摧残了他本就不好看的容貌，想必顾屿看见他的素颜，定会大倒胃口，就连多看一眼儿时乐子的意思都没了吧？或者，顾屿会可怜他，多赏给他一点钱，权当可怜曾经的“老朋友”了？
陆离叹了一口气，自知有些事情是不可能改变的，就像他的命注定不长，就像顾屿注定是他命里的劫难。他听见门被一声声拍打，脑海闪过顾屿把他堵在学校厕所的一幕幕，小时候顾屿也说过“耐心有限”的话，小时候被顾屿在厕所拿烟头烫伤的痕迹，因为拍戏受伤，在旧伤口的痕迹之上又添了新的伤口，但不代表旧的伤痕会掩在岁月里消失不见。
陆离突然一阵茫然恍惚，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小时候的他乖巧懂事，却被父母嫌弃甚至抛弃，被亲弟弟陆楷杰和顾屿带头霸凌，被周遭白眼，没少受罪。现在的他为了生活出卖色相和肉体，整日奔波劳碌，身旁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依然没少受罪，身体每况愈下，连住院修养几天都不敢。
其实，陆离再见到顾屿，能被顾屿认出来，甚至成为顾屿的床伴，他是有一点惊喜的，竟然还是有人记得他，不那么嫌弃他。但他的生活确实不想再和过去的不堪接轨了，他现在真的很努力在成为纪星栩，他真的不想再回到陆离了。
陆离不知道顾屿为什么花钱买他做床伴，他的猜测是顾屿想要重复儿时的乐趣，既然怎么都逃不出顾屿的手掌心，那就破罐子破摔吧，反正乐子不需要多么美丽，只需要看着命硬抗揍就行。
他没有擦干脸上的水，刚打开卫生间的门，低垂着眼眸，不敢和顾屿对视，所以来不及躲闪，被顾屿扔来的化妆袋砸在胸口，砸得生疼。
他下意识想要骂两句，这么多年学会了用咄咄逼人强化自己的底气，用谎言伪装自己的一切，却在抬头之际，发现顾屿满脸的怒气蓄势待发，就什么都不敢说了，心开始颤抖起来。
“你这素颜和妆后差别还挺大，赶紧把妆化了吧。”顾屿的目光落在逐渐涨红了脸的纪星栩身上，总算看到纪星栩的庐山真面目，白是真的白，显得整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像有什么大病似的，用“像鬼”来形容或许更贴切一些。
陆离面无表情地弯腰捡起砸在地上的化妆包，料到顾屿会说这样的话，心还是被狠狠剜了一下，好像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