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布衣,我许久好奇,此行目的,既是除南宫家仇人,那这潭霸刀做了什么,才能引江陵土皇帝南宫家的仇了?】
【南溪姑娘想问,我也不藏,虽本就是南溪姑娘要执意跟过来,既是关乎人命我也就不可能瞒南溪姑娘了。】
…………
【是吗?行恶事换了面孔当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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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夔州道中,几人路上连个尖儿也不打,日夜兼程直往谭霸刀那处急追。连昼带夜地赶了几天路,好容易在镇上山头寻处茶铺歇了口气,等到唐铮巡完回来,确保四周清净无人,三人坐定了,便就着几杯茶,商议如何将谭霸刀一番料理。
唐布衣向来便习惯跟着自己的本能心血来潮,便是只觉得需要蛮力绑了去问就可,用不着多费力气;唐铮到想得更多,贸然动手不妥,应先毒翻了再拷问不迟。二人你一句我一段,差点要打起来,急的赵活硬生生拉住二人,被赵活单手拉住的唐布衣嘴中就忍不住说出句干话。
【诶!两位师弟,我这倒有个绝妙的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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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说来,我倒要看看你那灌的满是水和酒的脑袋有何点子?】
唐铮知唐布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只得等他说完,再以雷霆手段让他听话,不然这一路上便是听他再复,又复,着“我本来有个绝妙的主义的~”这等话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赵活的活人感应察觉到了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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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那潭霸刀好色至极,而且依我先前粗略的观察,此人虽有一身勇力却脑袋没几两货。若我们能施展美人计,把那厮迷的地晕头转向后套出话来,最后再趁其不备将他擒拿,岂不美哉?】
【说的轻巧,你上哪去找绝色女子相助?还要会演戏,愿配合。】
唐布衣听后忽的一边以手掩面、扭扭捏捏做小女儿状,一边捏着腔调发出娇嗔。
【二师弟真不识趣,奴家不美吗】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安静,二人只将眼光留在唐布衣身上。未等脸色阴沉的唐铮出手,赵活急忙按住唐铮蠢蠢欲动的手。
唐铮先是被骇地面色骤变,而后意识到唐布衣是准备女装做美人施计,当即便怒地青筋暴起,失态怒吼扑向唐布衣。
若不是旁边早已有所预料的赵活舍身相拦,怕是在取谭霸刀性命前就要先没一条人命了。
【唐—布—衣!你这蠢猴还嫌师门的脸面不够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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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这还有路人,使不得,这毒药被风一吹散,路人死的死伤的伤,更别提毒蔓延开会是什么情况了!】
唐铮冷哼一声,收回了手
【就让他拿命来赔,谁让长在这人身上的嘴贱得如此不合时宜。】
唐布衣笑弯了眼睛,正要接茬呛回去,忽的心念一转,面露严肃,正色道
【你俩看这主意,说不定还真行。既能让***大意,又不用拉我那红颜知己或是南溪姑娘下水,两全其美,起步妙哉。】
赵活听这两句,以为他还在跟自己讲干话来吸引二师兄的注意,赶紧接上
【是了,而且大师兄你常去青楼,男人喜欢什么你最明白,将姑娘们用在你身上的那些招式拿来对付谭霸刀,还不是手到擒来?记得打扮得像样点儿,别被人发现后丢到水里喂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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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唐布衣只不住站起,夸赞起了赵活
【还是我师弟懂我,等日后咱俩隐退江湖讲相声,攒钱开青楼!你做了这龟公,简直无敌了!这事儿越早准备越好,我现在去镇子买女装,就找姑娘们商量!】
没等人说话,眼前黄沙飞,唐布衣跃起,已消失于眼前,唯有树枝竹叶在晃,证明唐布衣曾走过,踏出一片苍翠涟漪。
终于回过神,那爱去青楼放荡的猴王当真没把自己的话当作是玩笑或干话!哐当,唐铮一个爆栗招呼在了赵活头上。
【二师兄,打我干嘛,我俩首先得把大师兄找到阿!】
唐铮一听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你这蠢猪,明知大师兄是个爱看乐子的疯猴子,还非要拿这种话来挑发他,掌门让我们出门来办正事,你到引他发癫?】
赵活只得心虚道。
【那现在怎么办,等会儿去给大师兄收尸?】
【那还用问?!】
唐铮虽以毒医之术见长,有辣手相公的威名,但轻功造诣不差,盛怒的全力更是刮起风来。赵活倒是不慌不忙,留了几个铜板在桌上,运起《凌云飞渡》只步伐和唐铮不同,虽快过二人却未曾卷起一点风。
好在唐门弟子每当结伴,走在前头的必给后来人留下记号,不可让一人独行。唐布衣虽向来不守规矩,这条律令到没反过,唐铮与赵活从山上行至镇子里,树干上、大石旁、甚至是人家刚砌好的墙根、都留着唐门弟子才能辨识的符号。两人从人烟罕有处一路翻找到繁华街上,终于在一座彩楼下停住了脚。
赵活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并未察觉不对劲,只是私下感慨了两句小镇酒楼竟也如此富丽堂皇,便径直往里踏去。他走了两步,察觉身旁没人,又后退两部,只小声问起了唐铮为何
【二师兄,你不去找大师兄了?】
【蠢材…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说。】
赵活一望,只见门楼左右两侧各悬着盏栀子灯,白天也点得光亮。红绣随风翩跹,拂来熏香。
【认得这地方吗?学的字总没全还给你三师兄吧?】
赵活仰高了脑袋,才见楼上挂着偌大一块牌匾,鎏金框在日光下生辉,凤鸣院这三字,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写在上面。赵活说不出话,这才发觉路途两边无多少人。抹了脂粉的姑娘们见赵活,以团扇半掩柘的面庞上先是一跳眉毛,而后便又低下来,含情眼眸多旖旎,好似含羞娘子眼中是风度郎君。
虽没来过这等地方,但对自己露出这种眼神的,赵活心里清楚明白,那就是来卖笑招客的,赵活到无感只是惊奇世上竟还真有这等敬业之人,对自己也能……
【要是不现在把你大师兄给抓住,谁知他又会在这种风月地逍遥快活到什么时候?】
语气越来越重,唐铮缓缓揪住了赵活的头发,对着赵活的耳朵低吼道。
【限你一刻内把他从这里揪出来,否则等干掉了谭霸刀,就是你俩黄泉路上给他作伴去。】
赵活知唐铮说一不二,只连滚带爬地就冲进了凤鸣院去,几乎被门槛碰了差点摔个跟头,稳住脚,琳琅颜色又晃眼,红绸布,漆阑槛,琵琶吟,暗处指点轻笑的也似妃子,叫的他飘飘欲仙。
有唐铮狠话在前,赵活更不愿莫名其妙就当了陌生男人的奴才。他拦住个妇人,向她一拜问道
【姑娘,不知你可曾见过我家大师兄唐布衣么?】
那妇人面露惊奇,把他看了又看。
【就是你了!来来来,先在这儿坐下!】
赵活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儿,一群莺莺燕燕涌过来,把他按到门厅间一张雕花椅子,又拿了果盘与酒放到面前劝他将就两口。赵活从前未见过这种阵仗,只尴尬的应付刚要举杯,心里又记挂唐铮师兄的亡命一刻钟,急忙拉回正题。
【谢谢姑娘们好意,要是我大师兄不在,我就……】
【瞧他,长得没那猴儿俊,却是比那猴儿还急~】
姑娘们笑声荡漾,只不知几分是觉得趣味,几分又只是在嘲他面容。赵活红了脸,从小被人嫌恶,此刻被一帮漂亮姑娘围起来观瞻,也如坐针毡。
【公子别急。】一位红裙姑娘娇柔笑道【等你见过了花魁,再走不迟。】
【今日刚选出来的呢,保证你一见倾心,说不准什么大师兄二师兄的,统统忘在脑后了!】
二师兄要是知道自己没找到大师兄,还被一群女人缠住半天走不了,非被毒烂毒死。赵活心急如焚,刚要拨开姑娘们运轻功逃离这片烟粉地,却听有人叫道
【花魁来了!让道让道!】
佳人乌云堆鬓,身形颀长,青的罗衫轻薄,藤色百迭裙上系了个长长的草结,随她轻快步子止不住动摇,仿佛一不小心就要飞到天上。赵活远远观望,腹诽着留下一句“不如我姐”的评价,转身欲走,却注意到这花魁正直直朝自己逼近,头上两排珍珠钗熠闪。
赵活也不知她有何事就与花魁对上了眼。女子虽拿一柄扇掩住了脸,仍能窥见其美貌。生得高挑,端凝对方时美目低垂,睫毛微动,如蝴蝶在花上抖搂翅膀;一抹云彩掠过眼尾,遭她双眸一看,也羞成了红色。几缕青丝落在脸前,若有若无的风情缠枝晃荡,清丽妩媚之中,眉宇间还莫名有几分熟悉的英气,配上熏香,令赵活一时心动,失了从容。
【赵公子……】那花魁对着他眨眼,嗓音低沉,软糯黏糊,还带着些的颤抖,【奴家生得美吗?】
【挺美的。】或许心动,但赵活已见过天下第一的美人,那美人会在他陷入不能自拔之境时轻抚自己,会在自己迷惘之时以身为鉴,不是红粉可比,此刻自己动心纯属是男儿本性,想了明白,倒是冷静许多,只淡淡应付了花魁。
(“明月师妹倒是和他两情相悦阿~”)
【有……有多美?比你……挂在心尖上的明月师妹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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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闹也该闹够我了吧?】
赵活笑的尴尬,总算是点破了他。
花魁对他抛了个媚眼,插着腰,咧着唇红齿白的一张嘴,放声大笑一阵,喘顺了气才道
【真是憋死我啦!——师弟】
【你这小剑人来真的啊!】
【怎么,虽然还是比不上明月师妹,但你刚刚不还觉的我漂亮?怎么这么快就不承认了……】
唐布衣向前在众姑娘的戏谑的笑中,捧起了赵活的脸。
【赵郎?】
赵活被他吹得耳根发痒,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把头一点,由着唐布衣斜在他身上,两人勾勾搭搭的便出了门。来往过客还以为是赵活带妓归家,偶尔扫过一眼,也只是感叹有钱真好,长得如此形貌,竟也有佳人相伴,好不钦羡。
【赵活…】
【南溪姑娘!我可以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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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什么时候启程?】
南溪的状态很不对劲,好像回到一开始的状态全心全意的做某件事便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