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僵持了近一个月，眼看出征的日子越来越近。齐炫什么都不说，就看着吕望上朝议事后回到家，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
他第一次有了战胜了吕望的感觉，他就想看看她何时会忍不住。
又是吕望去议事的一天。悠闲的午后，他睡饱了觉，无所事事地逗蛐蛐玩。
侍从前来通报时神色怪异。
“驸马，季著作求见。”
手上的动作一滞，他随即笑了。
季淼进门的瞬间，齐炫一拳挥出，却砸在了坚硬无比的东西上。
他收回拳头，在掌心擦拭着钝痛的指节，眯起眼睛。
“这次是刀背，下次便是刀刃了。”季淼翻转手腕，将闪着寒光的刀刃对准他。
“变聪明了啊。”说着，齐炫注意到季淼虽然神情镇定，但是持刀的手指轻颤，便玩味道：“你以为这把破刀能挡住我吗？即使我有了身子，打一百个你这种文弱书生都不在话下，等公主来救，你早就投胎转世了。”
“令尊中山王镇恶去疾之名家喻户晓，驸马乃骁勇之后，伯渚叹服。”季淼淡淡一笑，倏尔神色一凛：“不过我既敢独自前来，便不惧驸马凶悍。我力弱，自是不如驸马，但若真动起手，拼上这条命削掉驸马一根手指也好。”
冥顽不灵。
齐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还是一甩袖，让他进了屋。
“公主知道你来找我吗？”齐炫随意地坐下，却没有给季淼赐座。
季淼没说什么，就这么站着，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短刀。
“公主严禁我来见你，她爱护你。”
不等齐炫有什么反应，他话锋一转：“但是你不爱护公主。”

1.3.9
齐炫抓起案上的茶杯扔向季淼。这次他闪得快，只被泼了一身热茶。茶杯砸在身后的地板上，在清脆的声响后，四分五裂。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齐炫怒目而视，“我是驸马，还是你是驸马？”
“你不过是个被抛弃的败者！公主哪怕同我和离，都不会与你成亲！”
他恨得牙根痒痒，胸膛剧烈起伏，初见规模的孕肚顶起单衣，跟着一起作动。
刚才的动作颇为剧烈，这会儿孩子闹腾起来，打在紧绷的肚皮上，有点撕裂的疼痛。他撑起后腰，向前挺挺肚子，试图缓解这份不适。
季淼瞥了一眼齐炫身前鼓动的孕肚，继续淡然地说：“你这不是很清楚吗。公主和你成亲，不代表选择了你，不和我成亲，也不代表抛弃了我，问题从不在这里。”
“她选择的是天下。”
季淼一字一顿道。
“公主志存高远，她选你便是想增加继承大统的胜算。倘若驸马成了公主前进路上的绊脚石，那公主另择一吕氏族人，也不是不可能。”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齐炫猛地站起来，鼓鼓囊囊的肚子上下一颤。他一个箭步，只一下便打落季淼手中的短刀，再揪起季淼的衣领，拳头已经蓄势待发。
都被制服了，季淼仍不慌不忙，直视他的眼睛：“公主是君，你懂吗，她是君。她就是养一后院面首，都不是你可以置喙的。你若是无法接受，可以与公主和离，让她换一个更听话的皇族。”
又是这句。
如果他接受不了，可以与公主和离。
拳头悬在季淼脸颊上方，停顿几秒。
齐炫神色复杂。
许久，他松开季淼。
“滚吧。”他转过身，摆摆手，“别再让我看见你。”
季淼识趣地离开了。窸窸簌簌的脚步声消失，齐炫捂着腹顶，却踉跄几步，差点栽倒。
方才大气不敢出的侍从赶紧上前扶住他。
“呃——”
孩子的动作愈演愈烈，他托着躁动不安的肚腹，疼得有些难耐。
他说得对。
这从不是一个平等的选择。

1.3.10
吕望每次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找齐炫，他正在床上侧躺，腰上盖的那层薄绸遮住他的身形。
吕望轻车熟路地坐在床边，慢慢按揉他腰上的穴位。
“下午感觉怎么样？”
齐炫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只闭目养神。
看他的侧颜憔悴，想必是不大舒服。吕望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想揉开他板结的后腰，缓解一下他的腰痛。
揉了许久，他终于开口。
“你去吧。”
“啊？”吕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停下了按揉。
他仍然闭着眼：“你去夏州吧。”
终于！
来不及细想他为何转变，吕望先高兴地凑到他脸边，对准那柔软的脸颊，狠狠亲了几口。
“谢谢你！我一定，一定会尽快回来！”
“一路顺风。”
齐炫小声说。
或许这便是她理想中的样子。

1.4.1
初冬时节，寒意渐浓，草木凋敝。齐炫站于院中，手持长枪，摆出四平枪势。
他对自己不能上战场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不仅是因为长时间见不到吕望，更是因为他迷恋那种仅存于战场上的、惊险刺激的角逐体验。
可如今他只能在家动动拳脚。他从👊法开始，一步步加大烈度，今天便该试试长枪了。
右手紧握枪杆靠前部位，左手在后稳稳把控，双臂肌肉贲张，用力将枪向前刺出。未等身形稳住，紧接一个旋身，平圈枪接上平刺枪。齐炫脚步不停，长枪在他手中变换着各种姿态，时而如灵蛇出洞，时而如怒狮摆尾。红缨舞动，炽热而狂野。
身子确实不如从前灵便了，齐炫无奈地想。连简单的旋身都慢了半拍，一套动作下来，孩子还没怎么着，小腿倒有些吃不消了，腿筋撕扯般抽痛。若以这种状态上战场，确实比较危险。
“妹夫，你在干什么！停下，快停下！”
顺着声音望去，吕瑰正满脸惊恐地向他跑来。
齐炫刚停下，气还没喘匀，吕瑰一把夺过长枪紧紧搂在怀里，惊魂未定地说：“你还有孕呢，耍什么枪啊！想阿妹也不是这么个想法！”
吕瑰这人也真是奇怪，齐炫上次差点杀了他，他竟然还能屁颠颠地凑上来，该说吕瑰不愧是最为天家众人喜爱的人吗。
齐炫锤锤酸涩的后腰，后知后觉到孩子在肚子里闹。
吕瑰让侍从赶紧拿走长枪，最好是藏起来，不给齐炫再拿到手的机会。一转头，见齐炫僵在原地，手覆在隆起的腹顶，一副动弹不得的模样。
“快，快扶驸马坐下啊！”吕瑰结结巴巴道。
孕七月的肚子还没那么夸张，加之齐炫身上的锦袍宽大，只有迎风时才能看清那椭圆状的轮廓。孩子为表达对他的抗议，折腾得厉害。恰逢假性宫缩，半颗鸭蛋壳样的肚腹收紧，沉沉地向下坠，拽得他腰背生疼。
齐炫挺起肚子，在侍从的搀扶下，缓慢移动到铺好坐褥的石凳前，一点点坐下。
孕肚紧绷，像个坚硬的铁球，硬邦邦地横亘在腰部。偏那孩子还在乱动，一拳一脚打在宫壁上，砰砰的疼。也就是齐炫穿得多，不然这一鼓一鼓的肚皮能把吕瑰吓傻了。
他撑着后腰，挺了好一会儿。等放松下来时，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没事吧？”吕瑰小心翼翼地问。
齐炫微微颔首。
吕瑰松了口气，一屁股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你可吓死我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阿妹交代啊……怀孕得稳稳当当的，我知道你们上过战场的人都觉得疼不算什么，可还是不一样的。受伤是硬疼，生孩子是软硬结合，轮番上阵，一波接着一波，你别真不当回事啊。”
齐炫慢慢抚着肚子：“说得好像殿下生过。”
“我没生过，但我见过不少人生，好歹算个纸上谈兵。”吕瑰摊摊手。
“那殿下见过献武王生产吗？”
自有孕后，齐炫便对献武王很好奇，毕竟那是在他之前唯一一个可考的男孕者。
只是没想到一提到亡父，吕瑰便塌下肩膀，低垂脑袋，看起来有些落魄可怜。
“没见过。”
“我是老三，印象里只有父亲怀阿弟阿妹时的样子。”
“我那时还小，没亲眼见到父亲生产，但是我还记得……”吕瑰看向齐炫的孕肚，比划了一下，“可能因为是双胎吧，父亲的肚子非常大，软软的，肚皮被撑得很薄。”
“他一直在昏睡，就算醒了也总在难受。”吕瑰叹了口气，“我当时不懂事，不知道多陪陪他，现在想陪也没有机会了……”
齐炫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能拍拍吕瑰的肩膀。
他也一样，幼时无知，将父母的陪伴当作理所应当，等回过神时，却再也见不到了……
吕瑰甩甩头，很快便收拾好情绪：“好了，适当活动活动就行了，别整那么猛。你也知道前线进展不错吧，我想他们年前就能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大外甥出生呢。”
齐炫点点头。

1.4.2
洛阳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了。
终于抵达公主府，吕望翻身下马，抖落身上的雪花，朝屋里走去。
离家近五个月，一晃神竟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段时日里齐炫过得怎么样。
夜色已深，橙黄的灯光映照着院中的一行薄雪。想来齐炫已经睡了，吕望不愿打扰他，便让侍从们动作轻些，不要声张。
然而刚踏入门槛，就听见卧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吕望一惊，连靴子都顾不得换，立刻飞奔过去。
卧房刚点上灯，朦胧的光影下，齐炫靠坐在床头，侍从们正忙着清理倒在地上的手炉。
如果吕望没猜错，应该是齐炫睡不着觉，气得摔了手炉。
许久不见，他还是这个暴脾气。吕望不禁莞尔：“呀，你还没睡啊。”
齐炫茫然地转向她。
吕望知道自己风尘仆仆，是不太好看，便依次脱下札片盔和两裆铠递给侍从，露出里面厚实的两裆衫。
“我是提前跑回来的，后天还得出城和他们汇合，参加凯旋仪式。”
吕望朝手掌呼气，又搓热了掌心，走到床边去拉他的手：“我刚从外面进来，身上有寒气，就先不抱你了。”
离近了才得以看清那高高挺立的孕肚，较同月份寻常妇人的小些。因为半坐着身体蜷缩，隆出一个圆球，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呜呵——”
不断作动的肚子突然静止，隔着寝衣都能看到两边腹侧明显凹下去一块，好像有只无形的大手将中间包裹着胎儿的胞宫使劲捏起。齐炫按着盆骨边缘，不自觉地微微挺腰，头向后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拖长的闷哼。
好在这个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肚子很快便恢复柔软，只剩齐炫在急促地呼吸。
这是怀了个孩子吗？这么能闹腾？
吕望目瞪口呆。再看看齐炫，因为孕期浮肿，他的脸颊重新饱满，像回到了三四年前，妖冶的邪气消失，倒显得有些可爱了。
“还疼吗？”
“嗯”的尾音还没结束，大颗大颗的泪珠先从眼眶中滚落。
齐炫揉揉眼睛，泪水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他哑着嗓子，语气里满是委屈：“一直都，难受……”
吕望心中一颤，她知道齐炫向来讨厌眼泪。这样一个坚强的人竟然哭了，还一边哭一边拽她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钻。
吕望赶紧脱下两裆衫，将之随手扔到地上。她摸摸最里层的大袖衫，还好，还算温热，没那么寒凉。
然后她往前坐了坐，张开双臂，把他拥入怀里。
齐炫的头贴在她的前胸，这片衣衫很快就被泪水打湿了。吕望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齐炫的背：“盈之辛苦了。”
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似乎是在点头。

1.4.3
“来，慢点。”
吕望搀扶着齐炫在案前慢慢坐下。胎儿入盆，他已经合不太拢腿了。两腿稍稍分开，沉重的肚子紧贴大腿，宫人及时在他身后放上凭几，身子有了倚靠，齐炫便抽出一只手摩挲着酸胀的腹底。
吕望刚在齐炫身边坐好，扶风王吕朔就惊讶地问：“幼知，你不和我们一起了？”
临近腊日，女帝下诏让儿女们携家眷入宫，共享天伦之乐。尽管外面还下着雪，也丝毫没有阻挡众人来日轮殿陪伴女帝的脚步。
人群分为两拨，一拨簇拥在女帝身边吟诗做赋，另一拨则在旁边品茗。
吕望以往都在作诗那边，和吕朔、吕梦生斗争到底。不过现在她放心不下重孕的齐炫，也坐到了品茗的这案。
吕望笑眯眯道：“小妹今日才思枯竭，就让姊夫代我吧。行吗，姊夫？”说着，她望向吕朔身后的人。
李宥正挽着濮阳公主吕玥的胳膊，听到吕望这话，温和地笑笑。
吕朔摇摇头，遗憾地离开了。
论热闹还是作诗的那边热闹，声浪从一开始便居高不下。齐王妃和齐王吕瑰一样，也是个开朗爽利的性子。她看了那边一会儿，扭过头捅捅吕瑰：“作诗那么有意思吗？”
吕瑰苦着脸：“不知道，别问我。”
齐王妃眼睛一转：“殿下最喜欢陪在官家身边，这次怎么不去了？”
吕瑰更愁眉苦脸了：“那边在作诗啊……你们要是谁想不开也可以去，保准一次就再也不想和季有梦生一起作诗了。”
他冲众人解释：“季有、幼知和梦生都是三岁识字，十岁能文，过目不忘，出口成章。学不过，真的学不过。刚开始我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想做个榜样，可把书都翻烂了也比不过，之后我是一看书就头疼。”
吕望笑道：“阿兄过谦了，你的诗作还可以啊。”
吕瑰摆摆手：“别嘲笑我了。”他又转向齐王妃：“你也别想让我给儿子启蒙，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诗经了。”
齐王妃嘟囔：“我才不会让你教儿子，不学无术的家伙。”
吕瑰没脸没皮地说：“学，学什么学？我这辈子就是来当阿母的好儿子，兄弟姊妹的好阿兄阿弟，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米虫，不行吗？”
席间被吕瑰这番话逗得笑声此起彼落。这时齐炫扶住圆滚滚的肚子，挪了挪身体，试图寻找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
“怎么了？”吕望关切地问他。
“没事。”就是肚子有些发紧，不过这几天一直这样，过一会儿就会放松下来，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惊动众人。
吕望见他神色还算平缓，不再说什么，只是伸手给他按揉后腰。
大家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齐炫却越来越不对劲。
他呼吸急促，时不时便会抓住吕望的手臂，僵硬地坐直身体，托着快要掉下来的腹球，似是在忍痛，而这个频率越来越高。
又是一段阵痛，吕望一边让齐炫握紧自己的手，一边凑到吕玥耳边问：“阿姊，你看盈之这样疼，正常吗？”
吕玥小声回道：“你问他，多久疼一次，是不是有规律了？”
吕望赶紧问齐炫，他蹙着眉，从齿间挤出一点话：“有规律了。”
刚说完他便忍耐不住，将头抵在吕望的肩膀上。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捧着坠胀的腹底，被不断收缩的胞宫折磨得眼前发黑。
“呀，妹夫是要生了吗！”还没等吕望说什么，吕瑰的大嗓门先响起了。
殿内鸦雀无声了一刻，随后立即沸腾起来。
宫人们急忙去传御医、收拾偏殿。齐炫彻底软在吕望怀里，一阵宫缩过后，他的耳尖泛起一抹红晕。
吕望捋着他的额发：“我们现在过去？”
继续留在这里也太瞩目了，吕望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更别何况齐炫。
趁着宫缩的间隙，宫人们将齐炫搀起，吕望扶住他的胳膊，他撑着后腰，勉强挺起千斤巨石般的大肚，慢慢挪到隔壁。
日轮殿外，雪还在安静地下着。

1.5.1
“就在这里吗……”
偏殿炉火烧得旺，正好方便齐炫少穿些。吕望帮他脱下外衣，只留下轻便的大袖衫。解开浅浅维系的腰带，齐炫双手撑住床沿，宽大的衣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精壮的腰背线条在衣料下若隐若现，依旧能从中窥见曾经的矫健风姿，透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雪天路滑，就在这里吧。”没想到齐炫还会害羞，吕望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和季有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可献武王不是……”齐炫迟疑道。
吕望一下便猜到他后面想说什么，急忙解释：“等等，我父亲不是难产而逝，他是一年后病逝的！”
虽然听上去并没有好多少。
齐炫双腿岔开站立，努力稳住沉重难受的身体。一只手伸向腹底，捧起垂坠的肚子，全身肌肉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似乎稍一触碰就会断裂。

1.5.2
“呼，呼，嗯，嗯……”他急促地喘息。
齐炫很久才放松下来，慢慢转过身，吃力地躺倒在床上。他将头歪向另一边，反复摸索饱胀的腹底。白色的布料贴合在肚皮上，显出圆滚滚的轮廓。
还没等齐炫缓过劲儿，孕肚又肉眼可见的紧紧收缩，他掐着腹侧的皮肤，不停深呼吸，试图缓解汹涌的产痛。

1.5.3
御医说头胎会慢一些，趁现在尚未破水，让齐炫多走动，有利于开宫⚪。
吕望搀着他，一步一步慢慢挪动。齐炫不再挺起腰背，反而被坠痛的肚子拽得微微佝偻。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半倚在吕望身上，扶着肚子闷哼。
最后齐炫实在走不太动了，便伸出双手，搭在吕望的肩膀上，将头深深埋下。宫人在御医的指导下为齐炫按摩腰骶部，舒缓僵硬的腰背。吕望则将手轻置于孕肚两侧，捧着这个包满的圆球。

1.5.4
“hu，hu……e——”
宫缩来临时，吕望也感觉掌下不是柔软的肌肤，而是一块被拉紧的绸缎。肚子里的月包宫像将要迸发的火球，火热坚⚪，酝酿着推动新生命出世的力量。只是腹中揣着这种的东西，齐炫痛得呼吸凌乱，最后以长长的呻⚪结束。
临盆的孕肚又大了几分，如丰收的梨子挂在腰上，轻轻晃动时总觉得要掉下来了。
“唔——”
齐炫抬起头，眼里满是疲惫：“疼。”

1.5.6
“要不躺下歇会儿？”
吕望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黯淡，大概五个时辰了，实在磨人。吕望架着齐炫在床上坐下，他背靠床头，腰后垫上软枕，tu出满载的肚子沉沉坠着。
“再喝点粥吧，别没力气了。”
吕望让宫人盛上粥，她舀出一小勺，吹散热气后，递到齐炫干裂流血的唇边。
腹部作动，心中呕逆，齐炫抿了几口，便再也咽不下了，他不停顺着胸口，想压下恶心。
几乎是一刹那，齐炫像被雷劈中般，突然身体僵硬，双腿抻得很直，手使劲压在腹侧，似乎是想将掌下的腹球碾碎，从喉咙深处发出长长的忍痛声。
“唔——疼……”
身下的衣袍和床褥慢慢洇湿。
胎水破了。

1.5.7
御医将齐炫放倒，支起他的双月退，伸出手指检查产⚪。
齐炫小幅度摇晃月夸部，想摆脱剧痛中夹杂的异物感。御医没有理会，反而按住了他的膝盖，一番探查后，高兴地说：“宫⚪开全了，可以用力了。”
终于能生了，齐炫自己抱着双腿，上半身抬起，压住中间鼓鼓囊囊的肚子，急急向下用力。
“呼，呼，e——”

1.5.8
女帝仍坐在日轮殿的正殿中，手捧暖炉，静静看向窗外。大殿内灯火通明，窗上只能看到跳动的灯影，其余什么都没有。
“阿母。”
吕瑰走到她身边跪坐好趴下，脑袋侧枕在她的膝上。
女帝轻抚吕瑰的鬓发和耳朵，问：“他们都回去了？”
“嗯。”
脚步声接连响起，濮阳公主吕玥、扶风王吕朔、南阳王吕梦生都回来了。
“eaa——”
凄惨的痛呼声从偏殿中传来，吕瑰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想你阿父了？”
“嗯。”吕瑰轻声应道。
“我也想。”
想到已故的爱人，又想到他走后的桩桩件件，点点滴滴汇聚在心头，凝结成一声叹息：“我知道你们或多或少都对我有些微词……”
“没有。”吕瑰立刻起身，拼命摇头，“儿臣们爱母之心如日月昭昭，绝不会心生半分怨怼。”
其他三人皆应和。
女帝顿了顿，淡淡一笑。
“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她看向低头不语的吕玥：“玥儿不怨我将你嫁给李宥了？”
听到这话，吕玥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好一会儿才哽咽道：“从前是儿臣年幼无知。李郎对儿臣很好，儿臣非常感激阿母。”
“疼，疼死了！”齐炫的声音愈发凄厉。
齐炫的哀嚎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吕玥取出巾帕擦拭滚滚泪珠。
女帝又看向伏在她另一边膝上的吕梦生，幽幽开口：“珃儿和他父亲一样，喜欢委曲求全……倒是苦了你了。”
“所谓因缘法者，缘是有是，无是则无。”平日里咋咋呼呼，像只小老虎的吕梦生难得乖巧，他轻声道，“这是父亲的缘，也是我的。”
“他过得自在，孙儿也为他高兴。”
“剖开肚子，取出，e，好吗！”
伴着齐炫的嘶吼，女帝朝吕朔招手：“你过来。”
吕朔在她面前跪好，女帝身子微微前倾，干皱的指尖滑过这张青春正盛的脸庞。
她仔细端详了一阵。
像也不像。
比前世的任朔少了一点泪痣，鬓发也没有黑如点漆，反而同任易一样泛着棕色。
眼睛……眼睛也不像，上眼睑的弧度放缓，从娇憨的杏眼变成了神采奕奕的凤眼……
任易的眼睛。
女帝收回手掌，长叹一声，再次看向窗外。
我还是没有参透世间之道。
再等等我好吗？

1.5.9
齐炫原以为疼了那么久，生产一定很快，可没想到要把一个胎儿生出来是这样艰辛。
胎儿一点点挤进盆骨，剐蹭产⚪，像一把粗糙的沙砾反复摩擦，他从没觉得这般艰涩，也想象不到这样狭⚪的通⚪如何让一个石页大婴儿通过。
齐炫几番用力无果后，心头又起燥火，他胡乱抓住吕望的手，往他小腹上放。
“你孩子要害死我了，你摸摸，你摸摸。”
从外表就能看出，他的小腹被承得很满，一个圆滚滚的球体卡在中间。吕望被齐炫强制拽住，来不及回收力度，手指便按在那满到完全承开的小腹上。
“e，太da了，a，怎么这么da，要承⚪我了……”
薄如蝉翼的皮肤紧紧包裹着坚⚪的胎头，手指按下的瞬间，齐炫仰起头，昔日桀骜不驯的面容要痛苦被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