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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四维虫子》   
他:“你好。”   
我:“你好。”   
他有着同龄人少有的镇定和口才,而且多少有点儿漫不经心的神态。但是眼睛里透露出的信息是一种渴望,对交liú的渴望。   
如果把我接触的患者统计一个带给我痛苦程度排名的话,那么这位绝对可以跻身前五名。他是一个17岁的少年。   
在经过多达7次的失败接触后,我不得不花了大约两周的时间四处奔波——忙于奔图书馆,拜会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听那些我会睡着的物理讲座,还抽空看了量子物理的基础书籍。我必须这么做,否则我没办珐和他交liú——因为听不懂。   
在经过痛苦è补和硬着头皮的阅读后,我再次坐到了他面前。由于他未成年,所以每次和他见面都有他的父qīn或母qīn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坐着,同时承诺:不做任何影响我们交谈的事情——包括发出声音。   
我身后则坐着一位我搬来的外援:一位年轻的量子物理学教授。   
在少年漫不经心的目光注视下,我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他:“你怎么没带陈教授来?”   
我:“陈教授去医院检查身体了,所以不能来。”   
陈教授是一位物理学家——我曾经搬来的救bīng,但是效果并不如我想的好。   
他:“哦,我说的那些书你看了没?”   
我:“我时间上没有你充裕,看的不多,但是还是认真看了一些。”   
他:“哦……那么,你是不是能理解我说的四维生物了?”   
我努力在大脑里搜索着我看过的那些物理名词:“嗯……不完全理解,第四维是指时间对吧?”   
他:“对。”看得出他兴致高了点儿。   
我:“我们是生活在长、宽、高,里面的三维生物,同时也经历着时间轴在…………”   
他不耐烦的打断我:“三维是长宽高?三维是长度、wēn度、数量!不是长宽高!长度里面包括长宽高!!!!” 【①】   
他说的没错,我努力让自己的记忆和情绪恢复常态,我居然会有点儿紧张。   
他:“要不你再回去看看书吧?”他丝毫不客气的打算轰我走。   
我:“其实你知道的,我并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而且我才接触这些,但是我的确看了。我承认我听某些课的时候睡着了,但是我还是尽量的听了很多,还有笔记。”我掏出我做的有关物理学笔记本子放在他面前。   
这时候坦诚是最有效的办珐,他情绪缓和了很多。   
他:“好吧,我知道你很想了解我说的,所以我不再难为你了,尽可能的用你能听懂的方式告诉你。”   
我:“谢谢。”   
他:“其实我们都是四维生物,除了空间外,在时间线上我们也存在,只是必须遵从时间liú的规律…………这个你听得懂吧?”   
我:“听得懂……”我身后的量子物理教授小声提醒我:“就是因果关系。”   
他:“对,就是因果关系。先要去按下开关,录音才会开始,如果没人按,录音不会开始。所以说,我们并不是绝对的四维生物,我们只能顺着时间liú推进,不能逆反。而它不是。”   
我:“它,是指你说过的‘绝对四维生物’吗?”   
他:“嗯,它是真正存在于四维中的生物,四维对它来说,就像我们生活在三维空间一样。也就是说,它身体的一部分不是三维结构性的,是非物质的。”   
我:“这个我不明白。”   
他笑了:“你想象一下,如果把时间划分成段落的话,那么在每个时间段人类只能看到的它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能理解吗?”   



27楼2010-11-10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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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篇《真正的世界》   
    她:“这也是我不久前才想通的。你知道为什么有些时候,面对一些很明显的事物却难以分析,不敢下定义吗?其实是思维影响了人的判断。所处思维状态导致了人看不清本质,干扰人判断的能力。”   
    我:“但是这跟你所做的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这个患者身边的很多人形容她被 “附体”了。男友为此弃她而去,家人觉得她不可救药,朋友都开始远离她……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几年前她开始模仿别人。   
    最初她身边的人还觉得好玩儿,后来觉得很可怕,因为她几乎模仿的惟妙惟肖。除了生理特征外,眼神、动作、语气、习惯、行为、举止,没有一点儿不像的。这让她周围的人觉得很可怕。借用她前男友的描述:“那一阵她总是模仿老年人,不是做给别人看,是时刻都在模仿,我甚至觉得跟爸生活在一起。而且,最可怕的是,她看我的眼神……那不是她。我觉得她被附体了。我自以为胆子不小,但分手都是我趁她不在家,然后逃跑似得搬出了。搬出去后才打电话告诉她的……我觉得她接电话的声音,是个老头……。”   
    但我我所感兴趣的不是什么灵异内容,而是另一个问题:那些所谓“附她体”的,都是活人。   
    她:“有直接关系,我刚才说了,人怎么可能没有思维?”   
    我再次强调:“你看,是这样,我并没有接触你很久,也不是很了解情况。当然了,我从别人那里知道一些,但是没亲身你接触,到目前为止,一个多小时。所以……”   
    她:“所以,你希望我说明白点儿?”   
    我:“对,这也对你有好处。”   
    她笑了:“对我?什么好处?”   
    我:“如果你不让我把事情弄明白了,你后面会面对一系列的测评和检查,耽误时间不说,对心理上……”   
    她:“我明白了,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是个问题。不过,我尽可能从开始给你讲,如果你还不明白,我也没办法,但是我会尽力。”   
    我:“好,谢谢你。”   
    她是那种言辞很犀利的女人。   
    她:“嗯……从哪儿算开始呢?这样吧,我刚才的话你先放一边不想,我问你件事儿:你想没想过你看到的世界也许本身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的话让我一惊,这个问题是长久以来一直困扰我的。   
    她:“说个简单的吧。你知道人类眼球的结构是球形对吧,球形晶体。根据透镜原理,景物投射给视网膜的是上下颠倒的图像,但是大脑自行处理了这个问题,左脑控制右手,右脑控制左手。这样问题就解决了,但本质上,我们眼中的世界是颠倒的。”   
    我:“嗯,是这样。”   
    她:“我是从这里出发想了很多,这是最初。下面我要跟你说的,需要你要尽可能的展开自己的想象。”   
    我:“……好吧我尽力而为……”   
    她:“咱们再进一步: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有思想的,所以在我们看待事物的时候,其实是加了自己的主观意识。也就是说,你认为的鲜艳,在我看来并不见得是鲜艳,你看到的红,我也许会觉得那偏黄;你尝到的甜,在我尝过后觉得偏酸;你认为的很远,我很可能觉得不是特远;你认为那很艺术,我却觉得很通俗。这样说明白吗?”   
    我:“你的意思是说:经历,造诣,学识,见识,知识,这些客观因素影响了我们看待事物的本质?”   
    她:“你想事情太绕了,看本质。你说的那些经历啊,知识啊,都是客观的,那些客观的影响了你,是你的思想,所以最终就是形成了你的主观。当你知道越来越多,你就和别人越来越不一样。实际上,每个人都是越来越和别人不一样。”   
    我:“是这样吗?”   
    


    29楼2010-11-10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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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2 06:3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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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这样,我们每个人看到的世界,会偏差越来越大,但是会有所谓的集体价值观在均衡着我们的主观。”   
      我:“嗯……好像是……”   
      她:“后来我想到这个就开始好奇,别人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我懂了,这就是你开始模仿别人的最初原因对吧?”   
      她:“没错,我开始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决定还是用这个最笨的办法,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换个角度看。不过,这个换角度,要复杂的多。因为要换角度看的不是一件事,而是整个世界!最开始我先是慢慢观察别人的细节,然后记住那些细节的特征,再然后开始试着模仿别人、体会对方为什么这么做。说白了就是变成你模仿的那个人。模仿的时间久了,会了解被模仿者的心态,进一步,就会学会用对方的眼睛去看事物了,如果掌握的好,甚至可以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我:“有点儿象演员……不过,知道对方想什么这个有点儿玄了。”   
      她:“一点儿都不,我知道很多朋友不怎么理我是觉得我可怕,所谓附体只是借口,其实更多的是我知道他们想些什么,所以他们觉得很可怕。不过那会儿我已经接近更高级别的模仿了。”   
      我:“是模仿的更像了?”   
      她:“不,是心灵模仿。不动声色的就知道对方的想法。因为模仿别人久了,对细节特征抓的很准,所以揣摩到对方的心态纯粹是下意识的。不用行为模仿就可以看透。你认为这是巫术或者魔法吗?”   
      我:“这么说过来,不觉得。”   
      她:“就是的啊,花几年的时间一直这么做过来会觉得很简单,无非就是对细节的注意、把握、体会,对眼神的领悟、对动作的目的性都熟悉了,习惯后不觉得怎么神奇。不过,做到心灵模仿,我觉得有天赋成分。就是说,如果你天生观察细致,并且很敏锐的话,会更快。”   
      我:“这样会很累啊。”   
      她:“不,这样很有趣,你开始用别人的眼光看的时候,你会看得更本质。你也就会更接近这个世界的本质所在。”   
      我:“但那只是用别人的眼光去看而,你不是说要看到真正的世界吗?”   
      她笑了:“没错,但是我说了,这是一个很笨的方法,实际是绕了个大圈,可我想不出更好的。我不打算走宗教信仰那条路、”   
      我:“你说你会知道别人的想什么,你可以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她:“不知道,因为在跟你说清这件事儿,所以我一直在自己的思维中。不过……”她顿了一下。“不过我知道你对这个世界的本质很困惑。”   
      我愣了。   
      她:“神奇?我不觉得,只是我刚才注意到了的你眼神轻微的变化而已。那个问题,困扰你很久吗?”   
      我点了下头后突然意识到:我和她的位置好像颠倒过来了:“你很厉害……”
         她微笑:“没那么严重,我们再说回来吧?”   
      我:“OK,但是你既然已经掌握了某种程度的心灵模仿,为什么还要行为模仿呢?”   
      她:“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被称作‘附体’的吗?”   
      我:“这个他们没说。”   
      她:“在我开始模仿上了年纪的人那阵。”   
      我:“模仿上了年纪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民间传说中总是提到某种动物修炼多少年成了精对吧?事实上我认为不用修炼,活够年头直接成精了,是因为阅历。你发现没,活的越久,阅历越多,人的思维就越深、越远。”   
      我:“是吗?”   
      她:“想想看,一个动物,在野外那种弱肉强食的残酷自然环境下,活个几百年,不成精才怪!什么没见过?什么没遇到过?什么不知道?没准真的就有,只是人类已经无法看到了,因为它们活的太久,经验太丰富了,过去说的什么山魈(音xiao)啊、山神啊,河神啊,没准就是那些活的很久的野生动物。人要是都能活个七八百年,肯定个个都是老妖精!我这么说不是宣扬封建迷信怪力乱神啊,我只是强调下阅历和经历的重要性。”   
      


      30楼2010-11-10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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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以你刻意模仿老人的行为举止?”   
        她:“嗯,是这样……你有烟吗?”   
        我找出烟递给她。   
        她点上烟深吸了一口:“不好意思,我轻易不抽烟的……”   
        事实上我很高兴她面对我能放松下来。   
        她:“我在模仿那些老人的时候,发现逐步接近我想知道的那些本质了。”   
        我:“你是说……”   
        她:“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我懂你的意思了。你选择这种兜圈子的方法去做目的其实不是为了揣摩别人或者单纯的用别人的眼光看世界,而是为了不带任何主观意识的去看这个世界,对吧。”   
        她笑了:“我花了好几年,被人说有病、附体,就是这么简单?我告诉你我明白的不是这样。”   
        我没笑,等着她继续。   
        她:“大多数老人很让我失望,因为他们阅历够了,经历也许不够,这样思维上还是没有我需要的那种超脱的态度。因为大多数上了年纪的人,遇到什么事情还是会有很强烈的情绪,但是身体上又不允许有很强烈的反应,所以有时候他们的脾气就会很怪……我妈就是这样。不信你把身上所有关节都用绷带包上绷紧,这样过一周试试,你也会很郁闷的……可我要的不是这些,我需要的是脱离尘世的状态去看世界,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你是说,你陷入僵局了吗?”   
        她咬了下嘴唇:“没错,但是,没多久,我发现我又进了一步,因为就在我以为这几年白费功夫的时候,我突然懂了。”   
        我:“你得到超脱的状态了?”   
        她:“比这个还强大。”   
        我:“难道说,用完全不带思维和主观意识的眼光去看,还看不到真正的世界?”   
        她:“对啊,那不是真正的世界。”   
        我:“那究竟什么是?”   
        她掐了烟笑了:“如果你带着自我意识去看,根据我前面说的,你看到的其实是你自己,对吧?。你想过没有?真正要做的,不是什么都放弃了,不是无任何态度去看,那不是超脱,那是淡漠了,就是俗话说的:没人味了,那种状态根本看不到,顶多目中无人而已,差得远了。”   
        我:“可是你说了半天,到底是怎么能看到呢?”   
        她得意的笑了:“想看到真正的世界,就要用天的眼睛去看天,用云的眼睛去看云,用风的眼睛去看风,用花草树木的眼睛去看花草树木,用石头的眼睛去看石头,用大海的眼睛去看大海,用动物的眼睛去看动物,用人的眼睛去看人。”   
        我认真的听着,傻了似得的看着她,但大脑是沸腾的状态。   
        最后她又开了句著名的玩笑:“如果有天你看到我疯了,其实就是你疯了。”
        那天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看什么都好像是那样,又好像不是那样。因为她说的太奇异了,都是闻所未闻的。我必须承认她的观点和逻辑极为完善,而且把我彻底颠覆了。我想,也许有一天,她会看到那个真正的世界吧?   


        31楼2010-11-10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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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篇《时间的尽头—前篇》   
          某次和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聊天,因为他是驻院精神病医师,所以我说起了那位能看到“ 绝对四维生物”的少年,他听了后觉得很有意思,但同时也告诉我,他们院一个患者,简直就是仙了。那患者是个老头,当时六十多岁,在他们院已经十几年了。他们院都管他叫“镇院之宝”。这么说不光是他的想法很有趣,更多的是他会“传染”。   
          最初这个老头是跟好几个人一个病房,里面大家各自有各自的问题:有整天在床上划船的(还一个帮忙挂帆抛锚的),有埋头写小说的(在没有纸笔的情况下),还有半夜喜欢站在窗前等外星人老乡接自己走的(7 年了,外星老乡也没来),有见谁都汇报自己工作的:“无妨,待我斩了华雄再来饮此酒不迟!” 就那种环境下,老头没事儿就拉着其他患者聊天,花了半年多,居然让那些各种病症的人统一了——都和自己一样的口径。大家经常聚在一起激烈的讨论问题——不是那种各说各的,而是真的讨论一些问题,但是很少有人医生护士能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跟他聊过的其中少量患者很快出院了,这个很让人想不透。那些出院的人偶尔会回来看他,并且对老头很恭敬,还叫老师。不过有一些病情加重了……院方换了几次房都一样。后来医院受不了了,经过家属同意,让老头住单间。开始家属还常来看,可一来就被拉住说那些谁也听不明白的事儿,逐渐子女来的也少了。好在子女物质条件很不错,打款准时,平常基本不露面。照理说那么喜欢聊天的一人,自己住几天就扛不住了,但老头没事儿,一住就是十几年,有时候一个月不跟人说话都没所谓,也不自己嘀咕,每天乐呵呵的吃饭睡觉看报纸,要不在屋里溜达溜达。现在的状况,按照朋友的说法就是:“当我们院是养老院了,住的那叫一个滋润!按时管饭就成,自己收拾病房,自己照顾自己,连药都停了,很省心。不过每天散步得派人看着,不能让他跟人聊天,因为他一跟其他患者聊天,没一会就能把对方聊激动了,这个谁也受不了。”   
          在朋友的怂恿下,加上我的好奇,那次闲聊的两周后,我去拜访了“镇院之宝”。说实话我很想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因篇幅较长,故拆分为前后两篇
          《橘子空间》   
          进门后看到窗前站着个老人,个头不高,中等身材花白头发,听到开门回过头了,逆光,看不清。   
          医师:“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来看您了。”   
          这时候我看清了,一个慈眉善目的方脸老头。
          老头溜达到床边坐下,很自然的盘着腿,我坐在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颇有论经讲道的气氛。   
          朋友说还有事儿就走了,关门前对我坏笑了一下,我听见他锁门的声音后有点不安的看了一下眼前的老头。   
          他说话慢条斯理的,很舒服,没压迫感:“你别怕,我没暴力倾向,呵呵。”   
          我:“那倒不至于……听说您有些想法很奇怪。”   
          他:“我只是说了好多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没啥奇怪的啊?”   
          我:“您很喜欢聊天?”   
          他:“嗯,聊天比较有意思,而且很多东西在说出来后自己还能重新消化吸收一下。没准还能出新的观点。”   
          我觉得这点说的有道理。   
          我:“听说您‘治好’了一些患者?”   
          他:“哈哈,我哪儿会治病啊,我只是带他们去了另个世界。你想不想去啊?”   
          我盘算着老头要是目露凶光的扑过来,我就抄起椅子揍,还得喊。这会儿得靠自己,跑是没戏了。   
          他大笑:“你别紧张,我不是说那个意思。”   
          我:“您说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地方?”   
          他:“是时间的尽头。”   
          


          32楼2010-11-10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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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时间的尽头?时间有尽头吗?” 当时的我已经具备了一些量子物理知识了。   
            他:“有。”   
            我:“在哪儿?”   
            他:“在重力扭曲造成的平衡当中。”   
            我觉得这就很无聊了,最初我以为是什么很有趣的东西,但现在貌似是纯粹的空扯。   
            我:“您说的那个扭曲是什么意思?”说话的同时我掏出手机准备短讯我朋友让他来开门。   
            他依旧不慌不忙的:“看来你这方面的知识不多啊,要不我给你讲细致点儿?”   
            我想了想,攥着手机决定再听几分钟。   
            他:“你知道我们生活在扭曲的空间吧?”   
            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没关系,打个比方说的话会觉得很简单。假如多找几个人,我们一起拿着很大的一张塑料薄膜,每人拉着一个边,把那张薄膜绷紧……这个可以想象的出吗?”   
            我:“这个没问题,但是绷紧薄膜干嘛?”   
            他:“我们来假设这个绷紧的薄膜就是就是宇宙空间好了。这时候你在上面放一个橘子,薄膜会怎么样?”   
            我:“薄膜会怎样?会陷下去一块吧?”   
            他:“对,没错,是有了一个弧形凹陷。那个弧形的凹陷,就是扭曲的空间。”   
            我:“弧形凹陷就是?我们说的是宇宙啊?空间怎么会凹陷呢?”   
            老头微笑着不说话。   
            我愣了一下,明白了:“呃,不好意思,我忘了,万有引力。”   
            他继续:“对,是万有引力。那个橘子造成了空间的扭曲,这时候你用一颗小钢珠滚过那个橘子凹陷,就会转着圈滑下去对吧?如果你的力度和角度掌握的很好,小钢珠路过在那个橘子造成的弧形的时候,橘子弧形凹陷和小钢珠移动向外甩出去的惯性达到了平衡,会怎么样?”   
            我:“围着橘子不停的在转?有那么巧吗?”   
            他:“当然了,太阳系就是这么巧,月亮围着地球也是这么巧的事儿啊?不对吗?”   
            我:“……嗯,是这样……原来这么巧……”   
            他:“现在明白扭曲空间了?我们生活的环境,就是扭曲的空间,对不对?”   
            我不得不承认。   
            他:“明白了就好说了。我们这时候再放上去一个很大的钢珠,是不是会出现一个更深的凹陷?”   
            我:“对,你想说那是太阳?”   
            他:“不仅仅是太阳,如果那个大钢珠够重,会怎么样?”   
            我:“薄膜会破?是黑洞吗?”   
            他:“没错,就是黑洞。这也就是科学界认为的‘黑洞质量够大,会撕裂空间’。如果薄膜没破,就会有个很深很深的凹陷,就是虫洞。”   
            我:“原来那就是虫洞啊……撕裂后……钢球……呃,我是说黑洞去哪儿了?”   
            他:“不知道,也许还在别的什么地方,也许很可能因为撕裂空间的时候自我损耗已经被中和了【注①】,不一定存在了,但是那个凹陷空间和撕裂空间还会存在一阵子。”   
            我:“这个我不明白,先不说它去哪儿了的问题。钢球都没有了怎么还会存在凹陷和撕裂的空间?”   
            他笑了:“这就是重力惯性。如果一个星球突然消失了,周围的扭曲空间还会存在一阵子,不会立刻消失。”   
            我:“科学依据呢?”   
            他:“土星光环就是啊,虽然原本那颗卫星被土星的重力和自身的运转惯性撕碎了,但是它残留的重力场还在,就是这个重力场,造成了土星光环还在轨道上。不过,也许几亿年之后就没了,也许几十万年吧?”   
            我:“不确定吗?”   
            他:“不确定,因为发现这种情况还没多久呢。”   
            我:“哦……那您开始说的那个什么平衡是指这个?”   
            他:“不完全是,但是跟这个有关。我们现在多放几个很大的钢球,这样薄膜上就有很多大的凹陷了,这点你是认可的。那么假如那些凹陷的位置都很好,在薄膜上会达成一个很平衡的区域,在那个区域的物体,受各方面重力的影响,自己本身无法造成凹陷,但是又达成了平衡,不会滑向任何一个重力凹陷。这个,就是重力扭曲造成的平衡。”   
            我努力想象着那个很奇妙的位置。   
            他:“如果有一颗行星在那个平衡点的话,那么受平衡重力影响,那颗行星既不自转,也不存在公转,同时也不会被各种引力场撕碎,就那么待在那里。而且它自己的重力场绝大部分已经被周围的大型重力场吃掉了,那个星球,就是时间的终点。”   
            我:“不懂为什么说这是时间的终点?”   
            他:“你不懂没关系,因为你不是学物理的。要是学物理的不懂,就该回学校再读几年了。那是广义相对论【注②】。有时间你看一下就懂了。而且,我为了让你明白一些故意没用‘时空’这个词,而用了空间。实际上,被扭曲的是时空。”   
            我:“嗯……可是,您怎么知道会有那种地方存在的?就是您说的那个时间的终点……呃,星球?”   
            老头笑的很自豪:“我去过!”   
            注1:关于“黑洞中和”的说法是患者假设,但是有些黑洞的确在逐渐消失。参考资料:“黑洞蒸发”——史蒂芬.霍金著。发表杂志就不推荐了,到处都能找到。
            注2:质量极大或密度极高的物体可以使时空结构延长。——《广义相对论》。
            患者的意思是:在几个大型重力场的扭曲平衡点,时空是被造成扭曲后达成的平衡,所以那个星球所处的时空本身就是被几个重力所延长的。说的更直白一点:几个重的物体已经把薄膜压陷、绷紧了,这时候在那个平衡点放一个质量相对很小的物体,那个物体则很难造成薄膜的凹陷,即便有也是很小很小,仅仅维持自身的停留。推荐读物:《广义相对论》——艾尔伯特.爱因斯坦 


            33楼2010-11-10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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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之后呢?会有无数个自我?”   
              他:“不,只有一个。”   
              我:“为什么?”   
              他:“你的身体是具有三维特性的,所以你存在的点只有一个。但是没有了时间轴,你可以在任何地方,因为没有第四维的因果约束……四维时空这个概念估计你也不明白。”   
              我:“不,我明白。”突然间很感激说人类是四维虫子的那个少年。没他我今儿啥也听不懂。   
              他:“你明白?那好,我继续说。因为没有时间轴了,也就不存在过程了,在时间的尽头,所有的过程其实就是没有过程。因果关系需要有先有后。没有了时间,先后这个概念不存在了【注②】。”   
              我觉得有点儿明白了,但是由衷的感慨这一步迈的真难——我是指理解。   
              我:“好吧,那么您解释一下在没有时间的情况下,意识会怎么样?没有时间也就没时间思考了对吧?”   
              他:“谁说我们的意识和我们在一个时空了?意识是由我们的身体产生的。但是存在于相对来说比我们身体更多维地方。”   
              我觉得这句话比较提神。   
              我:“您等等啊,您是在否定物质世界对吧?”   
              他在笑:“不,我不否定物质世界。我有信仰不代表我必须就去否定物质世界或者宇宙的存在。上帝也好,佛祖也好,安拉也好,只是哲学思想。思想产生于意识,我说了,意识不属于这个四维世界。如果说,来自意识的思想促使了人类的进化,推动了人类发展和进化讲得通啊?不矛盾 。”
              (受字数限制,本篇未完待续)
                 我:“嗯,这个可能有道理……为什么话题跑哲学来了?”   
              他:“你没发现吗?不管你说什么话题,说到最后全部都会涉及到哲学。”   
              我:“好像是这样……”   
              他:“我们的祖先曾经就从哲学的角度描述过不同的时间liú:洞中七曰,人间千年。只不过那会是一种从哲学角度的推测。”   
              我:“这个听说过……”   
              他:“对你来说时间的尽头让你很不理解,但是如果你把我们用薄膜假设的平面空间再好好想一下你就明白了。从唯物的角度确认不同的时间liú存在没问题啊?达到了重力平衡,也就必定会有一个点属于时间的尽头。”   
              我:“这个我现在清楚多了,实际上我不理解的是怎么去。”   
              老头松开盘着的tuǐ下地站了起来:“最开始没有生物,后来就有了;最开始没有地球,后来就有了;最开始没有太阳系,后来就有了,银河系也一样,宇宙也一样。所谓的凭空吗?凭空就违反了物质世界的物理珐则。但是,真的是凭空吗?无线电你看不到,红外线呢看不到,X光你看不到。但是不管怎么难以理解或者不可思议,这一切的确存在着。一个唐朝的人来到我们的时代,看到有人拿着移动电话唠唠叨叨他会觉得这个时代都是神奇的,都是魔珐的,是仙境。实际上呢?是吗?吃喝拉撒那样儿少了?这只是科技的进步对不对?假如那个唐朝人比较好学,努力学xí我们这个时代的生活,等有一天他也拿着移动电话说话,手里按着电视机遥控的时候,你再把他放回唐朝,你认为他说的谁信?我们学xí历史,可以认识到我们自己的文明发展,所以不觉得是什么魔珐或者神奇。移动电话也好,电视也好,只是曰常用品坝了。冷不丁把你扔1000年后,你就是刚才来过这个时代的唐朝人。”   
              我认真的看着他。   
              他:“唯物论也好,唯心论也好,其实不冲突,大家看待事物的角度不一样。只要不用自己所掌握的去祸害别人,那就算自我认识提高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像我前面说的:你不相信并不能影响客观现实的存在。时间的尽头存在,而且我也的确去了,你是否认同,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   
              我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您是仙级的……您原来是做什么的?”   
              他笑了:“我只是个精神病人坝了,曾经是个哲学老师。。”   
              我:“……对了,我想问一下,之前有些患者好了是怎么回事儿?还有您跟那些患者说什么了?能把他们情绪调动起来?”   
              他:“我带他们去了时间的尽头。”   
              我无奈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前浮现出朋友锁上门离去前的坏笑。
              然后我们的话题逐渐转入哲学,我发现了,哲学基础扎实的人差不多都是仙级的。对于时间的尽头,我理解了,但是对于他说去过,我不能理解。或者说,以我对物质世界的认识来说,我不能理解。   
              朋友开门接我的时候,依旧挂着一脸欠揍的坏笑。和他一起下班路上我问他:“你听过他的言论吗?”   
              朋友:“时间的尽头吧?我听过,听晕了,后来自己看书去了,勉强听懂了。”   
              我:“你信吗?”   
              他:“你先告诉我你信吗?”   
              我:“我不知道。”   
              他:“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跟我说过一句话我好像明白点儿了。”   
              我:“什么话?”   
              他:“尝试着用唯物的角度去理解:瞬间就是永恒。”
              注1:理查德.费因曼在1967年4月的一次采访中对记者解释量子物理时说:“谁也不理解量子理论。”
              理查德.费因曼(Feynman.Richard Philips),20世纪伟大的物理学家。1***年5月11曰生于美囯纽约市。曾对量子聚变(核)物理、量子(电)动力学和低wēn超导做出过杰出贡献。1965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奖。1988年2月15曰因癌症去世,享年69岁。   
              注2:参见《量子物理学:是幻想还是现实》——阿拉斯泰尔.雷著(剑桥出版社)。
              参见《自然规律的特点》——理查德.费因曼著。 


              35楼2010-11-10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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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篇《雨默默的》   
                这个患者在我接触的病例中,让我头疼程度排第三,很痛苦。接触她太费劲,足足7个月。不是一个月去一次那种七个月,而是三、四天去一次那种七个月!   
                她的问题其实是精神病人比较普遍的问题:沉默。老实说我最喜欢那些东拉西扯的患者,虽然他们不是最简单的,但至少接触他们不复杂,慢慢聊呗,总能聊出来蛛丝马迹。非得按照百分比说的话,侃侃而谈那种类型最多只占30%;还有20%属于说什么谁也听不懂;沉默差不多也有30%?可能不到;剩下的类型就复杂了,不好归类。有时候只好笼统的划分为:幻听、幻视、妄想、癔症什么的。这也没办法,全国精神病医师+心理学家+各种相关能直接参与治疗的医师,全算上,差不多每人能摊上将近三位数的患者。这不是劳动强度问题,而是要进入患者的心灵,了解患者的世界观才能想办法治疗(强调:不是治愈,而是想办法治疗),这需要很多时间、很大精力的投入。跟正常人接触都要花好久,别说患者了。这行资深人士基本都有强大的逻辑思维和客观辨析本能。注意,我说的不是能力,而是本能。因为不本能化这些很容易被动摇。而且还得有点儿死心眼一根筋的心理特征,说好听了就是执着。没办法,不这样就危险了——也不是没见过精神病医师成了医师精神病的。所以有时候我很庆幸我不是一个精神病医师。   
                呃……跑题了……索性再多跑点儿……所谓沉默类型不是冷冷的或者阴郁的,他们只是不交谈,或者说:不屑于跟一般人交谈,自己跟自己玩儿的好着呢。沉默类型中大体可以分三种:一部分伴有自闭症;一部分是认为你思维跟不上他,没得聊;剩下的是那种很悲观很消沉的患者。实际上绝大多数精神病人都是复合类型,单一类型的大多不被划归为患者。特殊情况除外。   
                再插一句:沉默类型里面不是天才最多的。侃侃而谈那类里面才是天才最多的——当然,你能不能发现还是问题。而且其中相当一部分很狡猾,喜欢在装傻充愣中跟你斗智斗勇,不把你搞得抓耳挠腮鸡飞狗跳不算完,而他们把这当做乐趣。   
                我要说的她,属于沉默类型中的第一种特征+第二种特征。她的自闭症不算太严重,但是问题在于她性格很强烈,一句话没到位,今儿的会面基本就算废了。经过最初的接触失败以及连续失败后,我开始拿出了二皮脸精神,没事儿就去,有事儿办完绕道也去。我就当是谈恋爱追她了。   
                终于,她的心灵之门被我打开了。   
                ……   
                我:“我一直就想问你,但是没敢问。”   
                她笑:“我不觉得你是那种胆子小的人。”   
                我:“嗯……可能吧。我能问问你为什么用那么多胶条把电视机封上吗?”   
                她:“因为他们(指她父母)在电视台工作。”   
                我:“不行你得把中间的过程解释清楚,我真的不懂。”   
                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孩,老早就认字,奶奶教了一点儿,不清楚自己怎么领悟的。5岁就自己捧着报纸认真看,不是装的,是真看。幼儿园老师觉得好笑就问她报纸都说什么了,她能头也不抬的从头版标题一直读下去,是公认的神童。她父母都在电视台工作,基本从她出生父母就没带过,是奶奶带大的,所以她跟奶奶最亲。在她11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了,她拉着奶奶的手哭了一天一夜,拉她走就咬人,后来累的不行了昏过去了,醒了后大病一场。从此就不怎么跟人说话。父母没办法,也没时间,几个小保姆都被她轰走了。不过天才就是天才,一直到上大学父母都没操心过。毕业后父母安排她去电视台工作,死活不去。自己找了份美工的工作。每天沉默着进出家门,基本不说话。如果不是她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猜她的父母依旧任由她这样了。会有这样的极品父母吗?我告诉你,有,是真的。   
                


                38楼2010-11-10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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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2 06:2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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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皱了下眉:“他们做的是电视节目,我讨厌他们做的那些,所以把电视机封上了。”   
                  我:“明白了,否则我会一直以为是什么古怪的理由呢,原来是这样啊。”   
                  她:“嗯,我以为你会说我不正常,然后让我以后不这样呢。”   
                  我:“封就封了呗,也不是我家电视,有啥好制止的。”   
                  她笑了。   
                  我:“那你把门锁换了,为什么就给你爸妈一把钥匙呢?”   
                  她突然变得冷冷的:“反正每次他们就回来一个,一把够了。”   
                  我:“哦……第二个愿望也得到满足了,最后一个我得好好想想。”   
                  她再笑:“我不是灯神。”   
                  我:“最后一个我先不问,我先假设吧:你总戴着这个黑镜架肯定不是为了好看,应该是为了有躲藏的感觉吧?”   
                  她:“你猜错了,不是你想的那种心理上的安慰。”   
                  我愣了下:“你读过心理学……”   
                  她:“在你第一次找我之后,我就读了。”   
                  原来她也在观察我。   
                  我:“最后的愿望到底问不问镜架呢?这个真纠结啊……能多个愿望吗?”   
                  她:“当然不行,只有三个。你要想好到底问不问镜架的问题。”看得出她很开心。   
                  我凭着直觉认为镜架的问题很重要。   
                  我:“……决定了:你为什么要带着这个黑镜架?”   
                  她:“被你发现了?”   
                  说实话我没发现,但故作高深的点头。   
                  她认真的想了想:“好吧,我告诉你为什么,这是我最大的秘密。”   
                  我:“嗯,我不告诉别人。”   
                  她:“我戴这个镜架,是为了不去看到每天的颜色。”   
                  我:“每天的颜色?”   
                  她:“你们都看不到,我能看到每天的颜色。”   
                  我:“每天……是晴天、阴天的意思吗?”   
                  她:“不,不是说天气。”   
                  我:“天空的颜色?”   
                  她:“不,每天我早上起来,我都会先看外面,在屋里看不出来,必须外面,是有颜色的。”   
                  我:“是什么概念?”   
                  她:“就是每天的颜色。”   
                  我:“这个你必须细致的讲给我,不能跟前几个月似得。”   
                  她:“嗯……我知道你是好意,是来帮我的,最初我不理你不是因为你的问题,而是你是他们(指她父母)找来的。不过我不是有病,我很正常,只是我不喜欢说话。”   
                  我:“嗯,我能理解,而且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才会认为你不正常的。例如电视机的问题和你把鱼都放了的问题。”
                  (受字数限制,本篇未完待续)
                     她曾经把家里养的几条很名贵的鱼放了。基础动机不是放生,比较复杂:因为养鱼可以不像养猫狗那样定时喂或者特别的关注,养鱼现在啥都能自动,自动滤水,自动投食器,自动恒温,有电就可以几个月不管,看着就成了。她觉得鱼太悲哀了,连最起码的人为关注都没有,只是被用来看,所以放了。那是她不久前才告诉我的。   
                  她:“嗯,不过……我能看到每天的颜色的事儿,我只跟奶奶说过,奶奶不觉得我不正常,但是你今后可能会觉得我不正常。”   
                  我:“呃,不一定,我这人胆子不小,而且我见过的稀奇古怪人也不少。 ‘每天的颜色’是我的第三个愿望的解释,你不带反悔的。”   
                  她:“……每天早上的时候我必须看外面,看到的是整个视野朦胧着有一种颜色。例如黑啊,黄啊,绿啊,蓝啊什么的,是从小就这样。比方说都笼罩着淡淡的灰色,那么这一天很平淡;是黄色这一天会有一些意外的事情,不是坏事,也不是好事。如果是蓝色的话,这一天肯定会有很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喜欢蓝色;如果是黑色就会发生让我不高兴的事儿。”   
                  


                  39楼2010-11-10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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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篇《最后的撒旦》   
                    我:“我看到你在病房墙壁画的了。”   
                    他:“嗯。”   
                    我:“别的病患都被吓坏了。”   
                    他:“嗯。”   
                    我:“如果再画不仅仅被穿束身衣,睡觉的时候也会被固定在床上。”   
                    他:“嗯。”   
                    我:“你无所谓吗?”   
                    他:“反正我住了一年精神病院了,怎么处置由你们呗。”   
                    我:“是你家人主动要求的。”   
                    他:“嗯。”   
                    我:“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还成。”   
                    我:“那你说点儿什么吧?”   
                    眼前的他是个20岁左右的年轻男性,很帅,但是眉宇间带着一种邪气,我说不好那是什么。总之很不舒服——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   
                    他抬眼看着我:“能把束身衣解开一会儿吗?”   
                    我:“恐怕不行,你有暴力倾向。”   
                    他:“我只想抽根烟。”   
                    我想了想,绕过去给他解开了。   
                    他活动了下肩膀后接过我的烟点上,陶醉的深深吸着:“一会你在给我捆上,我不想为难你。”   
                    我:“谢谢。”   
                    他:“我能看看你那里都写了什么吗?”他指着我面前关于他的病例记录。   
                    我举起来给他看,只有很少的一点观察记录,他笑了。   
                    我:“一年来你几乎什么都没说过,空白很多。”   
                    他:“我懒得说。”   
                    我:“为什么?”   
                    他:“这盒烟让我随便抽吧?”   
                    我:“可以。”   
                    他:“其实我没事儿,就是不想上学了,想待着,就像他们说的似得:好逸恶劳。”   
                    我:“靠父母养着?”   
                    他的父母信奉天主教,很虔诚的那种。从武威(甘肃境内,古称凉州)移居北京前N代都是。   
                    他:“对,等他们死了我继承,活多久算多久。以后没钱了就杀人抢劫什么的。”   
                    我:“这是你给自己设计的未来?”   
                    他:“对。”   
                    我:“很有意思吗?”   
                    他:“还成。”   
                    我:“为什么呢?”   
                    他再次抬眼看我:“就是觉得没劲……其实我也没干嘛,除了不上学不工作就是乱画而已。”   
                    我:“家里所有的墙壁都画满了恶魔形象,还在楼道里画,而且你女友的后背也被你强行刺了五芒星,还算没干嘛?”   
                    他:“逆五芒星。”   
                    我:“可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又拿出一根烟点上:“你有宗教信仰吗?”   
                    我:“我是无神论者。”   
                    他:“哦,那你属于中间派了?”   
                    我:“中间派?”   
                    他:“对啊,那些信仰神的是光明,你是中间,我是黑暗。”   
                    他说的轻描淡写,一脸的不屑。   
                    我:“你是说你信仰恶魔?”   
                    他:“嗯,所有被人称为邪恶的我都信仰。”   
                    我:“理由?”   
                    他:“总得有人去信仰这些才能有对比。”   
                    我:“对比什么?光明与黑暗?”   
                    他:“嗯。”   
                    我:“你不觉得那是很低幼的耍帅行为吗?。”   
                    他抿了下嘴没说话。   
                    我知道这个触及他了,决定冒险。   
                    我:“小孩子都觉得崇拜恶魔很酷,买些狰狞图案的衣服穿着、弄个鬼怪骷髅纹在身上,或者故意打扮的与众不同,追求异类效果。其实为了掩饰自己的空虚和迷茫,一身为了反叛而反叛的做作气质。”   
                    


                    41楼2010-11-10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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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依旧没搭腔,但是我看到他喉结动了一下。   
                      我:“虽然你画功还不错,但是那也不能证明你多深邃,有些东西掩饰不了的,例如幼稚?”   
                      他终于说话了:“少来教训我,你知道没多少。别以为自己什么都清楚,你不了解我。”   
                      我:“现在你有机会让我了解你。”   
                      他:“好啊,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就是肮脏的,所有人都一样。道貌岸然下面都是下流卑鄙的嘴脸。我早看透了,没有人的本质是纯洁的,都一样。你不认同也没关系,但我说的就是事实。”   
                      我微笑着看着他。   
                      他:“人天生就不是纯洁的,每个躯壳在一开始就被注入了两种特性:神的祝福和恶魔的诅咒,就像你买电脑预装系统一样。事先注入这两样后,才是轮到人的灵魂进入躯壳。然后灵魂就夹杂在这中间挣扎着。各种欲望促使你的灵魂堕落,各种告诫又让你拒绝堕落,人就只能这么挣扎着。有意义吗?没有,都是无奈的本性,逃不掉。等你某天明白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的本质竟然有这么肮脏下流的东西,想去掉?哈哈哈,不可能!”   
                      我:“但是你可以选择。”   
                      他提高了嗓门:“选择?你错了!没有动力,永远是贪欲强于克制,卑鄙强于高尚。人就是这么下贱的东西。只有面对邪恶的时候,高尚的那一面才会被激发,因为那也是同时存在在体内的特质,神的意图就是这样的。当你面对暴行的时候,你会袒护弱小,当你面对邪恶的时候你才会正义,当你面对恐惧的时候你才会无畏。没有对比,人屁都不是,是蝼蚁、是蛆虫、是垃圾、是空气里的灰尘、是脚下的渣滓!”   
                      我:“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神呢,没有恶魔呢?”   
                      他站了起来,几乎是对我大喊:“那才证明这都是人的本质问题,早就在心里了,代代相传,永远都是!只给两个婴儿一杯牛奶,你认为他们会谦让?胡扯!人类是竞争动物,跟自然竞争,跟生物竞争,然后和人类竞争,你能告诉我哪一天世上没有战争吗?那是天方夜谭吧?除非在人类出现之前!我幼稚?你真可笑!我信奉恶魔,那又怎么样?自甘堕落算什么?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光明的存在,我不存在,就没有对比,就没有光明。人的高尚情操也就永远不会被激发出来,就只能是卑微的、肮脏的、下流的!有人愿意选择神,有人愿意选择恶魔!如果这个世上只有恶魔,那就没有恶魔了,就像这个世界只有神就没有神一个道理。我的存在意义就在于此。!”   
                      听见他的吼声,外面冲进来两个男护士,几乎是把他架走的。   
                      走廊里回荡着他的咆哮:“你们都是神好了,我甘愿做恶魔,就算你们全部都选择光明,为了证实你们的光明,我将是最后一个撒旦。这!就是我的存在!”   
                      听着他远去的声音,我面对着满屋的狼藉,呆呆的站在那里,第一次不知所措。
                      我必须承认,他的那些话让我想了很久,那段录音都快被我听烂了。   
                      后来和他的父母聊过几次,他们告诉我患者曾经是如何的虔诚、如何的充满信仰,但是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了。而且他们说已经为他祈祷无数次了,他们希望他能回到原来的虔诚状态。   
                      我本来打算说些什么,结果犹豫了好一阵还是没说。   
                      我想,从某个角度讲,他很可能依旧还是虔诚的。 


                      42楼2010-11-10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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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呃……哲学还不是根本?那什么是根本?”   
                        他:“你没听懂我说的重点。哲学只是其中一个所谓的途径罢了。也许哲学是个死胡同,一个骗局,一个自我安慰。”   
                        我觉得我有点儿精神病了,他的目光像个探照灯让我很不舒服。   
                        我:“你就不要在兜圈子了吧?”   
                        他:“我们只看到一部分世界,实际上,世界很大,很大很大。”   
                        我:“你是想说宇宙吗?”   
                        他:“宇宙?那不够,太小了,也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罢了。实际上这个世界时跨越空间、跨越时间、跨越所有的一切。大到超越你的思维了。”   
                        我:“思维是无限的,可以想象很多。”   
                        他突然大笑起来,这让我觉得很恼火。   
                        他:“想象的无限?你别逗了。想象怎么可能无限呢,想象全部是依托在认知上的,超越不了认知。”   
                        我:“嗯,这个……知识越多,想象的空间越大……是吧?”   
                        他:“扔掉空间的概念吧?神鬼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弥补空间的不足,什么时间啊,异次元啊,都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罢了,差的太远了。一只树上的小虫子,无法理解大海是怎么样的,沙漠是怎么样的,那个超出它的理解范围了。捉了这只虫子,放到另一棵树上,它不会在意,它会继续吃,继续爬,它不会认识到周围已经不同了,它也不在乎是不是一样。有吃就好。”   
                        我:“既然有吃了,何必管那么多呢?那只是虫子啊。”   
                        他:“没错,我们不能要求虫子想很多,但是也同样不能认为想很多的虫子就是有病的。允许不同于自己的存在。”   
                        我:“你是想说……”   
                        他:“我并没有想说,只是你认为。”
                        我:“好吧,知道我们的世界渺小又能怎么样?对虫子来说即便知道了大海,知道了沙漠又能怎么样呢?不是还要回去吃那棵树吗?没有任何意义啊?”   
                        他:“你是人,不是那个虫子。你是自诩统治者的人,高高在上的人。”   
                        我:“那就不自称那些好了。”   
                        他微笑着看着我,我知道我上套了。   
                        我:“你是想否定人吗?”   
                        他:“不,我不想。”   
                        我:“……回到你说的那个更大的世界。你怎么证明呢?”   
                        他:“一只虫子问另一只虫子:你怎么证明大海存在呢?”   
                        我有点儿头疼:“变成蝴蝶也许就能看到……如果离海不是太远的话……”   
                        他得意的在笑。   
                        我明白了,这个狡猾的家伙利用我说出了他真正的主张。   
                        我:“这可复杂了,根本是质变嘛……”   
                        他:“你突然又困惑了是吧?”   
                        我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他:“你有没有玩过换角度游戏?”   
                        我:“怎么玩儿?”   
                        他:“在随便哪个位置的衣兜里装个小一点的DV,想办法固定住,然后再把兜掏个洞,从你早上出门开始拍,拍你的一天。等休息日的时候你就播放下看看,你会发现,原来世界变了,不一样了,全部都是新鲜的,一切似是而非,陌生又熟悉。”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真的很好玩儿,想想都会觉得有趣。   
                        他:“过几天换个兜,或者装在帽子上,或者开车的时候把DV固定在车顶,固定在前杠上,然后你再看看。又是一个新的世界。这还没完,同样是裤兜,再让镜头向后,或者干脆弄个架子,固定在头顶俯拍,或者从鞋子的角度?或者从你的狗脖子上看?怎么都行,你会发现好多不一样的东西,你会发现原来你不认识这个世界。”   
                        


                        46楼2010-11-11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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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很有意思……”   
                          他:“当个蝴蝶不错吧?”   
                          我上套已经习惯了。   
                          我:“这样会没完没了啊。”   
                          他:“当然,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超出了你的想象。”   
                          我:“时间够一定会看完所有的角度。”   
                          他:“你为什么老根时间较真儿呢?没有时间什么事儿啊?真的要去用所有的角度看完整个世界?哪怕仅仅是你认知的那部分?难道不是你的思维限制了你吗?”   
                          我:“我的思维……”   
                          他:“我说了,思维是有限的。对吧?”   
                          我:“对……”没办法我只能承认。   
                          他:“我是个危险人物?”   
                          我:“嗯,可能吧?但是你说的那些太脱离现实了,毕竟你还是人,你在生活。”   
                          他:“是这样,但是依旧不能阻止我想这些。”   
                          我:“但是你的思维也是有限的。”   
                          他:“思维,只是一道限制你的墙。”   
                          我:“你说的这个很矛盾。”   
                          他:“一点儿也不。宗教也好,哲学也好,神学也好,科学也好,都是一个意思,追求的也是一个东西。那是你要找到。也是所有人找的——当然,你可以不去找,但是,总是有人在找。”   
                          我:“假设你是真的,找到后呢?”   
                          他:“啊……按照以往的惯例,找到后就支离破碎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的讲给别人听,有人记住了,有人没记住。记住的人又糊里糊涂的再传播,最后大家觉得他是某个学派或者宗教的创始人,然后一帮人再打来打去,把本身就破碎的这个新兴宗教又拆分为几个派系。直到某一天,几个古怪的人发现了其中某些不同,然后煞费苦心的再找,直到找不到答案,开始思考,直到遇到那堵墙,然后,然后……Bulabulabula,周而复始。”   
                          我:“你把我搞糊涂了,你到底知道什么?”   
                          他笑了:“对你来说,对你们来说,我只是个精神病人。”   
                          我:“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任凭我再说什么,他也不再回答了。但是他目的达到了:勾起了我对一些东西的想法,但是这样只能让脑子更乱。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思维混在一起,理不清头绪。我懂了他说的,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第二天我很想再次跟他聊聊,突然间我觉得这很可怕。因为我昨儿晚上睡前一直在设计把DV固定在衣服的什么位置上。   
                          我想起了N个精神病医师告诉我的:千万千万千万别太在意精神病人说的话、别深想他们告诉你的世界观,否则你迟早会疯的。   
                          思维真的是限制我们的一堵墙吗?世界到底有多大?在墙的另一边。 


                          47楼2010-11-11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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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篇《死亡周刊》   
                            我:“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他:“记得。”   
                            我:“说说看。”   
                            他:“我杀了她。”   
                            我:“为什么要杀她?”   
                            他困惑的看着我:“不可以吗?我每周都会杀她一次。”   
                            我:“人死了怎么能再杀?”   
                            他:“她没死啊?只是我杀了她。”   
                            我:“那你为什么杀她?”   
                            他:“她每次都是故意惹怒了我,反正她总能找到理由吵架,目的就是让我杀了她。”   
                            我:“她怎么就惹怒你了?”   
                            他:“故意找茬,或者踢我……嗯……下边。”   
                            我:“每次都是?”   
                            他:“嗯。”   
                            我:“你怎么解释她已经死了快2个月了?”   
                            他有点儿不耐烦:“我都说了,她没死,只是我杀了她而已。”   
                            我:“……好吧,总有个开始吧?第一次是怎么回事儿?”   
                            他:“那次她带我去她家……开始都好好的,后来她就成心找茬,我就杀了她。”   
                            我:“怎么杀的?”   
                            他:“用门后的一条围巾勒住她脖子。”   
                            我:“然后呢?”   
                            他:“她挣扎、乱踹,嗓子里是那种……奇怪的声音……手脚有时候会抽搐,过了一会儿舌头伸出来了……是紫色的,后来不动了。”   
                            我:“那不就是死了吗。”   
                            他:“没死,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动了,软软的瘫在地板上,整个脸都是紫色的……开始我很慌张,然后我觉得她可能是困了,就走了。出了她们院到街上我看到她穿着那件大睡裙站在窗前对着我笑,还挥手。”   
                            我:“你能看到她?”   
                            他:“就在2楼啊,她们院临街的都是那种苏式老房子,窗户都是很大,不拉窗帘晚上都不用开灯,路灯足够了,外面看的很清楚。”   
                            我:“我的意思是你亲眼看见她挥手了?”   
                            他:“嗯,后来每周我都会去看她。每次都要我带一本时装杂志给她,因为她再不逛街了。”   
                            我:“……那么,你想她吗?”   
                            他:“嗯,我什么时候能见她?”   
                            我犹豫一下后,从旁边的公文袋里抽出几张照片放到他面前,那是从各种角度拍的一具女尸。尸体处理过,内脏没有了,四肢和身体用了很多保鲜膜和透明胶带分别缠上了,这使尸体看上去仅仅是个灰褐色的人形。那个人形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睡裙……我尽量让自己不去看照片。   
                            他愣愣的看着照片好一会。   
                            我:“你现在相信她死了吗?”   
                            他狐疑的抬头看看我,又看看照片:“她不是好好的吗?”   
                            我:“你在1个多月前勒死了她,之后你用很多盐把尸体做了防腐处理,再用保鲜膜和胶带缠好,穿上那件白色的睡裙,放在窗台下的地板上。有人看到你以后每周都会去一趟,带着一本杂志。不过,邻居再也没看到她出现,只有你去,所以报了案。现场你打扫的很干净,杂志整齐的放在床上,里面的人物头像都被抠掉了,杂志上只有你的指纹。”   
                            他不解的看着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好吧,那么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儿,也许我能听懂你说的。”   
                            他叹了口气:“那我就详细再说一遍:我在她家的时候,她故意跟我找茬……”   
                            我:“这个你说过了,以后每周都是怎么回事儿?”   
                            他:“第一次杀她后,每周她都会打电话给我,说想我了,让我去陪她,还要我带一本时装杂志去。快到的时候,转过那个路口,就能看到路尽头的窗户,她站在窗前。她总是穿着那身宽大的白色睡衣站在窗前等我,看着我笑,很乖的样子。我上楼后自己开门,她通常都站在窗前,抱着肩说想我了。我们就坐在窗前的那张大床上聊天,她漫不经心的翻着杂志。每次聊一阵她就开始存心找茬,为了让我杀她。她喜欢我杀她。于是我就用各种方法杀她。有时候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有时候用绳子或者其他东西勒。等她睡着后我就穿衣服走了。我猜我刚出门她就跳起来整理好自己衣服站在窗前等着,因为每次出了她们院走到她楼下窗口的时候,她都站在窗前对着我笑,挥手……很可爱的……”   
                            


                            48楼2010-11-11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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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2 06: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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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够了,别说了。你说她打电话给你,但是你的手机记录这一个多月就没她的号码打进来过,这个怎么解释?”   
                              他:“我不知道,也许她成心捣乱吧?”   
                              我:“你不认为她会死吗?”   
                              他:“你为什么总是咒她死?”   
                              我:“好吧,我不咒她死。能说说你对死是什么概念吗?”   
                              他皱着眉严肃的看着我:“没有呼吸了,心脏不跳了。”   
                              我:“你认为她有呼吸有心跳吗?”   
                              他脸上掠过一丝惊恐:“她不一样……她死了吗?”   
                              我:“对。”   
                              瞬间他的表情又变回了平静:“她没死,她每周都会打电话叫我去,叫我带杂志给她,远远的就在窗前看着我,穿着那件宽大的白色睡裙对我笑……”   
                              我关了录音笔收起了照片和记录本。   
                              在关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喃喃的说着怎么勒死她。   
                              我记下了她家的地址,决定去现场看看,虽然已经很晚了。   
                              快到的时候发现的确是他说的那样,一个丁字路口,对着丁字的顶端是一排矮矮的灰楼。   
                              我看了一眼正对着路的那扇窗户,黑洞洞的。   
                              绕进院里,我凭着记忆中的楼号找到那个楼门,走楼梯到了二层。眼前是长长的一条走廊,被灯光分成了几段。   
                              虽然我想不起房号了,却出乎意料的好找——门上贴着醒目警用隔离胶带。我试着推了一下门,门没锁,胶带嘶嘶啦啦的响了一下。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看样子是那种苏式老楼房隔出来的。房间里很干净,没有奇怪的味道,也很亮,有路灯照进来。   
                              我径直走到床边,站在窗前向丁字路的底端路口张望着,空荡荡的。   
                              看了一会儿,我缓缓的半闭上眼睛……朦胧中她穿着那身白色的大睡裙和我一起并肩站着,远远的路口尽头,一个人影拐了过来,越走越近。   
                              我觉得她在我身边似乎笑了,抬起了手挥动了几下。   
                              没一会,身后的房门无声的开了,他走了进来,穿透过我的身体,把杂志放在床上,慢慢的抱住了她。   
                              我不用看就知道,他的手在她身上逐渐的向上游移,滑到了她的脖子上,慢慢的扼住,她无声的挣扎着。   
                              终于,她瘫软在地上,肢体轻微的痉挛着。而他消失在空气里。   
                              几分钟后,她慢慢的起身,整理好衣服,依旧和我并肩站在窗前。   
                              他出现在楼下了,两人互相挥了挥手。她凝视着他远去,等他消失在路的尽头。紧跟着,那一瞬间,她像一个失去了牵线的木偶一样瘫在地板上,身体四肢都缠满了保鲜膜和胶带,毫无生机。。   
                              我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空荡荡的街道后,转身离开了。   
                              当我走在街上的时候,忍着没回头看那扇窗。   
                              我想我不能理解他的世界。   
                              他每周都会看到她期待的站在窗前,穿着那件宽大的白色睡裙,微笑着,等待他杀了她。   
                              而他就是她的死亡周刊。 


                              49楼2010-11-11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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