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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来这里了,十分想念大家,还有感谢大家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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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参赛,依然没有结果,中国人太能拖了,10天的初评,目前来看,没40天下不来。在这儿,朋友们给了我太多的鼓励,再次感谢。
尤其是乱马版主,给了我很多支持和建议,谢谢。
你曾说,想看看我写的短篇,因为短篇最能见一个人的功底,近来我一边自学日语,一边在写一些短篇,发一两篇来,望乱马君和诸位多多指教。



1楼2010-11-16 13:27回复
    有点想落泪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中间很久没有来这儿,惭愧啊惭愧。
    谢乱马君。
    WDoubleL ,呵呵,你应该提醒我一下呀,我现在去加你啊,给你发过去。


    9楼2010-11-17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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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我为何这样清楚。
      是因为我干过这样的事情。
      但对我而言,仿佛少了除鼠后的快感,而多了一份莫名的悲伤。


      11楼2010-11-17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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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不错,老是老一点儿,但租金不贵,城里哪里还有500一月的房屋呢?地段还行,交通方便,厨房和卧室不是都有?”中介商这样对我们说。
        要这么说,倒也是,便欣然租下。
        万没有想到,鼠害成灾,搬进来数日,深受其苦。
        每到半夜,到处悉悉索索,老鼠在屋中来回穿梭,简直像个游乐场,灯一拉亮,声音便立即消失,等灯一灭,过不一会儿便再次响起,令人烦不胜烦,却又无可奈何,每当此时,我俩便静静的,一声不吭的盯视着天花板,仍由鼠们在屋中肆意折腾,仿佛听天由命。
        买回来粘鼠板的当天夜晚,我们便在床底下逮住一只活生生的。
        我拉亮灯,从床底下取出来粘鼠板。
        这只罪恶的凶手,被粘住了下半身,动弹不得,唯有上半身死命挣扎,左右摇摆,嘴里便发出那种可怜的哀鸣,但它不值得同情,至少在当时来说,我是这样认为的。
        “可让我逮着你了。”我狠狠的说。
        “看起来也并不大嘛。”妻趴在床沿,看了看说。
        “嗯。”
        “折腾起来可真厉害。”
        “谁说不是。”
        “这家伙,怎么办好?”妻看着我说。
        是呀,怎么办好?我也一筹莫展起来,记得小时候,从米缸里蹿出来一只老鼠,父亲果断一脚便将其踩扁,我是没有那样的勇气的。为此,我俩想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但都不忍下手,一个活生生的东西死在自己手里,心里直发毛。最后一致决定将其丢掉完事儿。
        “会饿死的。”
        “是啊。”我叹息道,“饿死便饿死好了,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杀亲手杀它,便算的仁慈了。”
        “但是,屋里可不止这一只哟,其他的继续出来闹事可怎么办?”妻担心道。
        说的不无道理。
        时值半夜,即便是要将其丢掉,也要等到天亮,更何况,还有其他的不计其数的老鼠,还会继续出来捣乱,最终,我将其放在床边,哀鸣了整整一个夜晚,哀鸣声固然凄惨,但好过躲躲藏藏的骚扰声。
        “将其的下场,当做一种警告。”我切齿道。
        


        13楼2010-11-17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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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
          我抬头一看,妻也出来了。
          “回去吧,只是菜篮子打翻了,收拾一下就好。”
          她裹紧衣服,摇了摇头,和我一同蹲下,收拾篮子里的东西,几乎什么都没有动,芹菜,白菜,大蒜和金针菇,唯有萝卜被啃了几口,拿起来细细端详,几个参差不齐的牙印。
          “老鼠萝卜也吃的?”她惊讶道。
          “吃的吧,在它们看来,大约和红薯差不多的口味?”
          “或许。”妻点点头说,“待会儿再出来闹事可怎么办?”
          我想了想,到抽屉里开始寻找去年剩下的粘鼠板,一股脑儿从里面翻出来什么废弃的打火机,锤子,生锈的小刀,几个光碟,烂布片和铁丝什么的东西,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才找到那个玩意儿。
          “你要用这个…”她大声惊讶道。
          ‘嘘’,我做个噤声的动作,老鼠是极其聪明的动物,一旦说出来就不顶用了,我将其放置在菜篮子旁边,然后熄灯,两人蹑手蹑脚的摸回卧室,妻又说了一声好冷,我哆嗦了一下,没有说话,两人静静的躺着,一声不响,仿佛一直在等待鼠的到来,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见声响。
          “不来了?”她抓住我的手说。
          “会来的。”我也握了握她的手回答道。
          “真要这样干?”
          是不是真想这样干呢?我想起上一次鼠惨死的情形,尽管记忆已经远去和模糊了,但到底是没有忘记,那样的哀鸣和挣扎,还有死后绝望的眼神,我试图说服自己,“不那样干又怎么办呢?它们可不会适可而止,如果不给点颜色看看的话。”
          妻叹息一声,望着黑黝黝的天花板,两人默默不语,风大起来了,好像有干枯的树叶飘进窗户来,落在床脚,随后翻了两下,掉落在地板上。
          “睡吧。”我拍拍她的肩膀说。
          “嗯。”
          随后,她侧过身去,像是静静睡去了,
          我朝着她相反的方向侧卧着,久久无法入睡,那些思绪,过去的时光,未来的希望,还有鼠的哀鸣,在我脑海中交织成一团。然而,一旁,妻也久久没有传来熟睡的鼻音,偶尔的一下翻身,床板照旧发出一如往昔的吱嘎声,尽管细微,却一下一下叩击着我的心扉。
          厨房的方向仍旧静悄悄的,不来了也好啊,别来了,那儿可是有陷阱的哟。
          我想了想,将脸埋在枕头里,仿佛这张床,是一张大大的粘鼠板,自己和妻,像是两只夜行的老鼠一般,被紧紧的粘在上面,发出无声的哀鸣。
          


          15楼2010-11-17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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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16楼
            谢了。
            至于随性,哎,如果说以前我有刻意模仿
            如今,我则是自然而然的就这个腔调了,真伤脑筋


            18楼2010-11-18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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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17楼
              哈,给我开个文集,那真有点担当不住
              我写东西很慢的。呵呵。


              19楼2010-11-18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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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篇小说之二】
                夜空中飞舞的风筝
                这天,我接到一个高中同学会的电话,打电话之人,是高中时的学习委员,名字早已经忘记了,电话铃响的时候,我正坐在午后窗前昏昏入睡。
                我拿起听筒,说声喂。
                对方打声招呼,告知来意,随后挂断。
                这样的聚会,有何意义呢?那时,我几乎没什么朋友,早已经忘却了。
                然而,我到底还是去了。
                聚会的地点安排在临街的一家酒店,档次不低,席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看的出来,许多人飞黄腾达了,穿西服系领带,红光满面啤酒肚,喝起酒来也是海量,我平日里几乎滴酒不沾,烟也不抽,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便独自一人窝在角落里,不胜寥落。
                “喝一点儿嘛,难得聚在一起。”有人劝我。
                “就是,就是。”众人附和。
                我依然婉言拒绝了。
                他们问我现在干什么,我有些难以启齿,最后才说正在写小说来着。
                “哇…”数人惊呼,但那种惊讶只是浮在表面上的,背后隐藏的仿佛是不屑与嘲笑,我十分明白,露出一丝苦笑,于是心中愈加的寂寥了。
                “听说作家都乃狂士,不吸烟喝酒,如何出得来灵感?”
                诸如此类,纷至沓来。
                于是,只呆得片刻,我便借故跑到外面来透口气,街道上车来人往,霓虹灯的光亮在我眼中闪烁不止,空气中弥漫着城市的气息,我吐了口气,叹息一声,正抬头间,才发现旁边站有一人,穿一件深色夹克衫,蓬松杂乱的头发,眼窝深凹,鼻梁上一副宽边框的高度近视镜,下巴是浓密的胡须,仿佛好几天没有修理过了。
                他见到我,似乎也有些惊讶,随后认出我来。
                是他,我高中时的同桌,能见到他,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是你。”他眼睛一闪,说道。
                “嗯。”我笑了。
                随后我俩相邀到一个饮品店里单独坐一会儿,找了临街靠窗的位置,服务生呈上菜单,我点了咖啡,问他想喝点什么,他说随意,随后又说来杯茶好了。
                “多少年没见了?”我叹道。
                “10年?”他说。
                “大概。”我点点头说,“10年过去,一切都变了,至于什么同学会,原本是不想来的。”
                “嗯,我也是。”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无可厚非。”我笑道,“多少值得慰藉的是,你我居然借此重逢。”
                他也笑了,原本深邃的眼窝显得愈加深沉了,“难得,你还没有忘记我。”
                “何至于,除了你,在那儿,我还有多少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呢?”
                “我也是。”他小心的抿了口茶,然后看着我说,“现在干什么?”
                “写小说。”
                不知为何,对于他,我却突然有种亲切感,毫不忌讳的说出了口。
                “想必也是,你是适合写小说的那类人,一直以来我都这么认为,只是没想到,你真的走上这条路,但那是适合你的。”他望了望窗外的街景,思忖道。
                


                21楼2010-11-20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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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走到这条路上之前,这10年间,兜了好多圈子,事业上的,思想上的,到头来,还是写东西,至今一事无成。”我看着他的脸问,“你呢?”
                  “我?”他放下杯子,想了想,然后才苦笑着说,“打点零工,到处飘荡。”
                  对此,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默然不语。
                  他大概也感觉到了,于是又故作轻松般的加上一句,“没什么,习惯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试图安慰道。
                  “不如意时,确实那样想,但那是以前,现在嘛…”他摇了摇头,随后又笑道,“不说这些了,说点别的,轻松一点儿的。”他改变了许多,以前他没有胡须,也没有戴眼镜,至于那种社会中的沧桑感,更是难于言表了。
                  “好。”我也笑了,用咖啡和他碰了一杯。
                  饮品店里放起了音乐,Westlife的《Seasons in the sun》一曲作罢,之后是熊木杏里的《风の记忆》,音乐轻快,气氛恬静,淡淡的光照耀在我们周围,外面嘈杂的声音也仿佛都消失了,空有霓虹灯光亮的街景仿佛一幅画般悄悄变幻,于是我俩默不作声,我小心的喝着咖啡,他啜着茶,各怀心事。
                  “还记得高中那所学校?”他问我。
                  “嗯。”我闻了闻咖啡香,点点头说,“不知为何,时常想起,爬满千金藤的围墙,花园里的大樟树,石榴花和布满青苔的台阶,甚至于茫茫细雨中的校园铁门。”
                  “瞧你说的。”他支起下巴,沉吟道,“如今,大概早已经不是那副光景了。”
                  “或许。不过,留在我记忆力的却永远是那样子的啊。”
                  “嗯。”他点了点头说,“想要说点轻松的,却发现,10年过去了,生活里似乎早已经没有了轻松的话题,不这样觉得?”
                  “好像是。”我望着桌上的咖啡杯说道,“不过,你我之间,随心所欲就好了,或许,在这个社会里,想说什么能够说什么就已经算得上是轻松了。”
                  “也罢,结婚了?”
                  “你是说,我?”我诧异道,“还没有。”
                  “我结婚了,孩子也有,五岁了。”他接口道。
                  “啊,值得高兴。”
                  “是啊。”他手捏着茶杯,由衷的一笑,“不知为何,突然想告诉你这个,我妻子,也许你还记得她,高中时,时常坐在右边角落里的那个女孩儿,文文静静,靠窗户那边。”
                  “啊。”我猛然想起来了,“是她!”
                  “嗯。”
                  我赞道,“那真是好啊,很好很漂亮的女孩子,脾气也很好。”
                  “嗯。”他看我的脸说,“记得那时,你也非常非常喜欢她的,对吧?”
                  我脸一红,连忙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知道的,请不要介意。”他微微抬起头,蹙起眉,回忆道,“记得那时,你我是同桌,你时常写一些小纸条,小诗歌什么的,烦劳别人传递给她,她的同桌,甚至是外班的同学,我也替你做过类似的事情,对不对?”
                  “嗯。”
                  “那时,真是无忧无虑。”他嘴角不期然露出一丝笑容,“对于那样的事情,我现在想来,又是多么高兴,那么,对于我妻子,你还记得些什么呢?”
                  “就只有这些。”
                  他摇了摇头,“想想看吧,很想听听,不一样的。”
                  我看一眼他,态度竟如此殷切。
                  于是我便沉浸的想了想,随后说道,“夜空中飞舞的风筝。”
                  “风筝?”
                  “是啊,风筝。”我叹息道。
                  


                  22楼2010-11-20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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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在高二,时值夏末,窗外夜幕沉沉,云层很厚,加之周末,绝大部分同学都回家去了,连寄宿生也所剩无几,去上自习课的更是少之又少,那天晚上,我和他都没有回家,于是便打算到教学楼看看,整个楼里空荡荡的,四下里灭着灯,而且楼是建在半山坡上,更显得寂寥了,走在楼道里,阴冷阴冷的。
                    唯有我们班的教室亮着灯,在那样黑暗的夜幕里,更显得光彩夺目。
                    “居然有人在,会是谁?”
                    “走,去看看。”我说。
                    我俩爬上五楼,悄悄的摸到窗底下一看,才发现是那个女孩儿一个人在那里学习,那样认真的姿态,在灯光照耀下的侧脸,在四周寂静围绕下的身影。
                    “这是个好机会哟。”他在一旁怂恿我。
                    “啊,怎么好意思。”
                    “去呀,去呀。”他催促我说,“这样好了,你写张字条,我给你递过去怎么样?”
                    于是我便在记事本上撕了一角,借着光,匆匆写了一张字条,本想写点什么特殊的,但什么也没有想出来,便只写了三个字“喜欢你”,如今想来,真是傻瓜透顶!我眼看着他进入教室,随后和那女孩儿谈了几句什么。
                    “怎么样?”待得他出来,我上去问道。
                    他挠了挠头说,“没怎么样,她只是说,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和她说。”
                    “啊。”我有些沮丧,却又突然来了一股子勇气,便说道,“那好,我自己去说。”
                    “真的?”
                    “嗯。”
                    随后,我便昂起头走进去了,可是一到门口,望见她窈窕的身影,我仿佛又一下子丧失了勇气,连忙低下头冲了进去,将手中的书本放下,一抬头,便看见了放在讲台桌里的风筝,于是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起风筝就冲了出来。
                    “怎么样?”他拦住我。
                    “啊,算啦算啦。”我叹息道,“走,走,一起放风筝去吧。”
                    “啊?在这样漆黑的夜晚?”他抬起头,惊讶道。
                    最终,我还是拉起他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教学楼后面的操场上,这里地势很高,几乎与教学楼的顶层平行,风也很大,我俩的外套被吹得呼呼的响,在广阔无边的操场上,他举起风筝,我拉起风筝的丝线朝后跑,几乎没费什么劲儿,风筝便飘上了夜空。
                    只是,在这样漆黑的夜晚,风筝飘了有多高,有多远,谁也不知道。
                    我俩站在操场的边缘,顺着风,不断的将手中的风筝线放出去,直到全部放完,我想,以那个丝线的长度,风筝应该飘的非常非常高,而且已经飘到了山下稻田的上方。
                    从这里望出去,唯有五楼那间教室的灯还亮着,窗户虽然开着,但我却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于是我抬头来看风筝,在沉沉的夜幕里,风筝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突然间,一阵猛烈的风刮过,我手中的线一阵紧张,随后,‘嘣’的一声断了,便在此时,五楼的灯也熄灭了,随后响起有人下楼的声音,她走了。
                    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我和他,面朝着教学楼的方向,伫立在这黑暗无边的风中。
                    


                    23楼2010-11-20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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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她说,后来你再也没有给她写过字条了。”
                      “嗯,是啊。”
                      “不管怎么说,真是个难得的回忆,谢谢你。”他抿了口茶,对我说。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感伤,便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我妻子,她已经死了,但我想,她一定也会喜欢你的这个回忆,真的。”说到此处,他眼眶红了,布满胡须的下巴一阵颤抖。
                      “对不起。”我始料未及,连忙说。
                      “没什么,谢谢你还记得她,真的。”他再次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实在不好意思,实在是…,有机会再见吧。”
                      我也站起身来。
                      “走了。”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连手也没有握,告别的话也没得及说。
                      他踏开步子,没一下就走了好远,在城市灯光的照耀下,他那伟岸的身躯却是如此渺小,我一直望着他的背影,走到远处,他才抬起头,随后用手理了理夹克衫的领子。
                      我重新坐下,对面是他留下的空茶杯,音乐激流回转,成了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我不怎么喜欢听这么老的歌呀。回想起说过的话,经历过的事,还有那夜空中飞舞的风筝,城市的夜空,突然变得寂静,变得黑暗,变得虚无,耳畔唯有风筝的翅膀在夜空中的嘶鸣。
                      还能再见面吗?我不禁黯然。
                      咖啡已经彻底凉了。
                      我捂住脸。
                      泣道:“服务员,来杯酒吧,什么都好。”
                      


                      24楼2010-11-20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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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有所爱吧。
                        我老婆就相对的喜欢我另外一篇。
                        但我自己却比较喜欢第一篇。


                        27楼2010-11-21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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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篇小说之三】
                          虔诚
                          这天,我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朝上攀沿了约莫一个半小时,还没有到山顶。
                          说是公路,但并不很宽,刚好能错过两辆车,有些比较窄的地方甚至于不能并行,公路修在峡谷左侧山面上,沿路是紧密的松树林,其间夹杂着桉树或是栎树,杂草和灌木丛生,看起来人迹罕至。
                          事实也是如此,这一路走来,车辆很少,我一边气喘吁吁,不时眺望右手边峡谷里的风景,一边朝上攀登,背上沁出汗星来,原本是想爬上山顶,那儿有个郊野公园,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多少有些困难。
                          这儿的山多寺庙,我攀登的这座山也不例外,我刚驻住脚歇口气儿,一抬头便发现自己走到一座寺庙的门口了,我擦了把汗,再朝前望,公路在不远处拐个弯儿掩没在树林中,不知还有多远,罢了罢了,我心想,到底是放弃了。
                          但对于寺庙,我也是一向不怎么感兴趣的,要问其原因:
                          其一,我算不得佛教的虔诚者,但也算不上佛教的反对者,即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吧。
                          其二,对于寺庙里掺杂的现代气息,让我总有些莫名的不安与反感。
                          就拿眼前这座寺庙来说吧,看起来规模不小,两米来高的暗红色的院墙斑驳陆离,墙脚处布满了青苔,抬头朝里望,惟能望见里边建筑物的黄色琉璃瓦屋顶,寺庙的牌匾也显得古香古色,鼻子轻轻一嗅,有淡淡的檀香味儿,但门前却靠边停了一辆宝马小汽车,俨然门卫式样的穿僧衣的小沙弥竖起手掌,朝我深深鞠了一躬,向我收取了五元门票。
                          入得院门,才知我所料不错,里面大的出奇,虽然比不及白马寺,少林寺,悬空寺等著名大寺,但钟楼,鼓楼,天王殿(四大金刚塑像),大雄宝殿(释迦摩尼像),僧房与斋堂,一应俱全,寺庙后面搭起了脚手架,大约是正在建造的藏经楼。
                          宝殿前的香炉里升起袅袅烟雾。


                          28楼2010-11-21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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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旁的花圃里种的是月季与杜鹃,盆栽的是冬青,顺着道一字儿排开,院子中央是两株银杏,很高,腰围一个人都抱不过来,大约有些年代了,这些都没什么,最难得是那两株古梅,上面挂了小牌,我仔细看了一下,说存活有300多年了。
                            这样一大片雄伟的建筑,在这群山之中,是蔚为壮观的。
                            我即没有烧香也没有鞠躬,只是在大雄宝殿一侧定住脚,闭上眼沉默几秒,什么也不去想,继而睁开眼,顺道朝前走去。迎面墙上是一面十分醒目的青石板,刻着密密麻麻的字,原以为是寺庙的介绍或是佛经物语,走近了一看,才知道那是功德碑,不但刻有名字,还刻有捐款的数目,上千的排在最前头,几百几十的自然排在末尾。
                            我背起手,随意瞄了几眼,不由得叹息一声,继续朝前走去。
                            前面禅堂的基石上也有字,而且写的很大个,无非是‘忠’‘勇’‘忍’等字样。原来那是更大个儿的功德碑,捐款上万以上的人才能享有的待遇。我顺着墙根一路看过去,进入第二个院落,这边是僧房和斋堂,院落的间隙里,撒落着几幅石桌石凳。
                            大约不是周末的缘故,今天寺庙里的人格外的少,只有一个人在斋堂前的院落里吃饭,那人身材多少有些肥胖,裤子很大,穿戴整齐,一副有钱人模样,头发多少有些秃顶,怀里夹着皮包,我猜想,院门口停的小汽车大概就是他的。
                            我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下,这一轻松下来,身上的汗蒸发了,微风一吹,反倒有些凉意了,加之鸟儿们在枝头啾啾鸣叫,更显得安静起来,我抹了把脸,低下头来沉思片刻。一阵手机铃声随之将我唤醒,我转过头去,见那人打开皮包,叽叽咕咕说了几句什么,不一会儿功夫,他便接了三五回,让我不免有些焦躁起来。
                            没料想,他突然站起身来,朝我径直走来,坐在了我对面。
                            “请问,用过饭了吗?”他看着我说。
                            “啊…”我不禁愕然。
                            “没有的话,一起吃可好?算我的便是。”他这样对我说。
                            我看了一下他的脸,的确是一副真诚实意的样子,这倒让我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这怎么好。”我连忙道。
                            “不打紧。”他摸了一把脑门上稀疏的头发,自顾自的说起来,“今天人可真少,一个人怪寂寞的,平日里吵吵闹闹惯了,不过吧,原本也是来求清静的,但也太过于清静了。再说了,来这儿的人,大约都是信佛,有佛缘的人对吧?那样子才有意思哩,在城里的吵吵闹闹,简直没意思透了,你不这样认为?”
                            他一下子说这么多,倒让我不知如何回答好了,便只好说了句大概是吧。
                            尽管他一再邀请我一同用餐,但我到底是婉言拒绝了。
                            “来这儿吃吃素斋,感觉心里就安定很多。”他大约是怕我有所顾虑,便解释道,“这些虽然看起来像是香肠,鸡肉,牛肉,但都只是素食,面粉制品罢了。”
                            “知道的。”我笑道。
                            “平日里也信佛?”
                            “大概吧。”我说。
                            “信佛的话,佛祖会保佑你的。”他又说。
                            接着,手机再次响起,他说声不好意思,又转身去接了一个电话。说实在的,在这等清静的佛门境地,响起这种声音,的确是让人不快,但他人却很实诚,看的出来,是真心向佛的无疑,这点倒又让我恨不起他来,更何况,他还热情的邀请我一起吃饭,就更让我说不出什么来了。
                            


                            29楼2010-11-21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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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完事后,他又道一声歉。
                              “没什么。”我摇摇头说。
                              “经常来这儿?”
                              “不经常来。”我再次摇头道,“偶尔来爬爬山,原本是想爬到山顶的,但体力不济,到这儿休息一会儿,然后便下山去了。”
                              “爬上来的?一个人?”他惊讶道,“那可非比寻常呢,从山下到这儿有一段相当的距离,了不得,说来惭愧,我都是开车上来的。”
                              “我只是个闲人。”我解释道,“闲来无事,便到处走走,不像你们,生意人,大概是很忙碌的吧。”我也说的真情实意,不掺杂别的意味儿,他倒也没觉得如何,这让我对他的感觉又好了一分。
                              “嗯。”他叹息一声,然后盯住我的脸说,“冒昧问一句,您是做什么的呢?”
                              “抽空儿写点东西。”我说。
                              “作家?”他惊讶道。
                              我连忙摇头,重复道,“只是写点东西,几乎没有任何用的东西。”
                              随后,沉默片刻,他低头吃饭,我则抬头望望四周,太阳被云彩遮住了,寺庙后面是葱葱郁郁的毛竹林,朝院墙外的方向望去,是一抹模糊翠绿的群山。
                              “这原本是座古寺,有上百年的历史,近来,大家捐钱一块儿翻修一新,说起佛祖,是有慈悲之心的,这样做,是会保佑我们的哟。”他说道。
                              听的这话,我便再次回想起那块醒目的功德碑来,如此说来,那基石下面,没准儿也有他的一块吧?也许,会是最大的那一块?没准儿,在他心里,所谓的事业成就,也莫非认为是佛祖保佑了不成?这样一想,我又有些不安起来。
                              于是我几乎不假思索,便说道,“说起这些,倒让我想起门口的功德碑来,那又是给谁看的呢?若是给佛祖看,我想,佛祖既然是神,他便是不用眼睛看,也能知道谁是真心向佛的,哪怕是没有捐款之人,如果他是慈悲的,岂会因为捐款与否便另眼相看呢?说到底,那个碑不过是给世俗之人看的,如果只是让人们记得,谁为寺庙的修葺出过力,那记上名字即可,又何必要写上款额大小呢?如此一说,难道不过是为了满足人们的攀比之欲吗?”
                              他听罢,看着我的脸,愕然不语。
                              “再来说说这素斋,如果是为了吃素,大有素食的食物存在,又何必要做成荤菜的模样呢?一个人,如果他善良真诚,修心向佛,即便是吃了荤菜,也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有故意杀生之心,但如果他乃阴险狡诈之人,即便是吃了素斋,又能如何呢?难道佛祖也会保佑他不成?再进一步说,将素食制作成荤菜模样,难道不是为了满足人们的一种欲望?口食之欲,吃的是素食,却幻想着自己在吃荤食,这已经是很不可原谅的事情了呀。”
                              说完这些,我也沉默了,也许,我说的太过了。
                              说到底,尽管他有钱,但他的确是向善的,这点我一眼就看的出来,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向他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呢?但话一出口,再要收回来就难了,想要安慰一句什么吧,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饭也不吃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微风吹过,我感到有些凉意,两人久久不语,气氛又过于沉静。
                              我终究是熬不住了,便立起身来,朝他鞠了一躬,说声对不起。
                              他脸色都白了,看的我于心不忍,更加想要一走了之了,所以他说了句什么,我也完全没有听清楚,走到不远处,手机再次响起,我默然回头一望,他依旧坐在那里,电话也不接了,低垂着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30楼2010-11-21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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