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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景 鹤 第一辑 (~自薄吧转载,尽量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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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千鹤看到那署名,居然是千姬!“她还能写信来?……”她是作为“人质”跟随南云薰而去的啊!
她欲细看,却被风间制止。
“总不能让你饿坏。”他指出,“而且纲道先生也有信,不如一起看,再商议。”
千鹤想想,确实也有道理。“那么你也有信?”风间点头,于是千鹤更加佩服千姬的心细。
不多时,又回到那个熟悉的院子。这间小会客室,门半开,像是说好了似的,纲道在里面等着他们。
室内的布置与江户的家中无异,就连挂着的画作、摆饰的花瓶也各在其原位。千鹤真的无法想象,仿造也可以这么逼真。
“久等了?”风间问道。
“不,你们来得正好。”纲道向他们微笑。千鹤一下子觉得不好意思——风间此刻还拉着她的手,当着父亲的面!但是另两人似乎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于是纲道在中间坐下,千鹤他们就分别坐在两侧。千鹤从没看见风间吃饭——或许只是记不起小时候的事。印象中他似乎永远在战斗,总在出乎意料的场合出现……他从没有为人知的常人一般的生活……好吧,鬼,千鹤自我纠正着。
风间拿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千鹤方慌忙意识到自己捧着碗已发了一阵呆,忽地脸又红了。不过难得见风间规规矩矩地跪坐在面前,和她吃着相同的饭菜。
本来很寻常的场景,在新选组也重复了无数次,为何偏偏换了风间,就感觉特别别扭呢?还真是第一次,她莫名其妙地觉察到这个男人的真实和平凡之处,随即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风间向来习惯主动,而不曾想到千鹤这一出。气氛有些不尴不尬,而纲道在,他又不好说什么,只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
纲道看在眼里,也不挑明,只说:“千鹤,看来这两天都很顺心么。”
“嗯……”千鹤忙应答着,强把笑意压制下去。风间仿佛这才又得意地扫了她一眼。
“那我也就放心了,”纲道短暂地感叹,“你留在这里就好。我想过一段时间就回去。”
“为什么?!”千鹤没想到才与父亲重逢,便又要分别。
“至少等婚礼之后。”风间平静地说。千鹤不曾想他又扯到这话题上来,一时又无可回应。
“这自然应该,”纲道点点头,“但毕竟在此打扰多时……有些事情,得我自去处理。”
“为了云鹤?”风间依旧不紧不慢,“请先过目吧——”他终于拿出了千姬给纲道的信。
“真是难为她了……”后面似还有话,但他止住了不说。
纲道在新选组秘密研制变若水的时候,居所很荒僻。有人在外把守,以防备他图谋不轨。他叹口气,人类的障碍对他又能起什么作用呢?但多年在人群中生活,他也习惯了按照正常人方式去行事。守卫规定他只得在傍晚出去活动一会儿,还不能招人注意。为了取得他们信任,他只得照办。
他在拖延时间,尽量延长制药的时长,以便里应外合。
夕阳下锝街道,人们都陆续归家。这安祥的景象可以持续多久?不久这里就会变成战场吧,多少生命、多少无家可归的孩子……他毕竟是个医生,本质中悲天悯人的情怀是难以磨灭的。但他没有拒绝来这里制药,也没有趁着休息时间逃走。矛盾困扰着他,而延伸到天边的红霞,依然美丽。
有个影子很快地闪过,纲道警觉,下意识要去拔刀,却发现腰间什么都没有。他们为了防备,不许他带刀。他微向前倾的身子又恢复了直立的姿势,他感到自己的灵魂缺少了一块。鬼,隐藏起自己的象征,在世间偷偷地生存,尊严何在呢?
回到住所,他意外地发现桌上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不可能是人,他们还不至于急于试验这种新药。与其说是让他“研制”,不如说是软禁吧。那么,是同类?出于什么目的呢……
“出来。”纲道不假思索冷冷地说。他可以确定来者必有目的,那么就极有可能还留在此地。
“您好。”一个镇定自若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出现的身影,纤瘦而秀气的少女。
“你是……!”纲道有一瞬间把她当成了千鹤。这女子显得更从容,从表情也可看出她经历了很多。
“云鹤……”他喃喃地吐出这两个字。
少女脸上浮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随即微鞠躬道:“我叫南云薰。”
“不,不可能……云鹤,这么长时间,你到底在哪里?当初是我不好……别不承认了好吗?”
她依旧彬彬有礼地说道:“纲道先生认错人了,云鹤在几年前就死了。”
“孩子,别这样……”纲道痛心地说,“你就是他,你的刀,我不会不认识。”
“哦?”她优雅地拔出小太刀,佯装端详了一阵,“不过,可以利用的东西,总是不能浪费嘛。即使云鹤回来,他会这样来见您吗?不,云鹤少爷心中所想,您是不知道的。”
纲道语气变冷了:“那你来干什么。”
女子谦恭地欠身说道:“素仰先生的名声,求变若水一用。”
“何用?”纲道硬生生地追问。
她也不慌,目光直逼纲道双眼:“为云鹤和一切白白牺牲的同胞,您也有此意吧?人类必须为他们的贪婪付出代价,鬼族才得以振兴。难道,您不愿意多一份援助吗?”
字字珠玑,纲道无可应答。震惊、恼怒、怀疑……他忘了最后自己怎样回答,但他永远记得南云薰拿去半成品和配方的样子。她眼里闪烁着兴奋,但一直保持着沉静的笑容。她,还是他?褪去了迷蒙无知,过于老成。隐藏在伪装之下,纲道觉得她甚至比千鹤的模样更惹人喜爱。但那刀锋一样的目光后面,隐含了怎样的心酸历程呢?
他过得不好……纲道只能做出这样的推论。但他没有追问和拒绝的力气,只看到那个瘦弱的身影倏地消失,门窗未有动静。
南云薰,这名字成为他的心结。
按计划,当药将成之际,纲道在一个晚上突然失踪。他故意留下了药和关于此的著作,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他找到风间,不过在那以后就没再见过南云薰。
“关于他我们有些了解,但不多。此次他主动出现,的确出乎意料。”风间说。



29楼2011-02-10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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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到底是一大早起来练习困乏了,再加上午后升起的倦意,千鹤不只是从何时起趴到在桌上睡着的,待她自然醒来,睁开双眼,从纸窗外透过来的,却已是黄昏那种暖而暧昧的气氛,笼罩着四周。
    “哎呀!”千鹤不禁小声惊叫起来。信呢?!刚才明明放在这里好好的呀,怎么就不见了……她急忙翻找,又不知道现在已是几时,万一到了风间要来找她的时间……
    “找东西?”那个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后面幽幽地传来。
    千鹤一愣,随即心里“咯噔”一下;唉,果然什么都被他看了去了吧……
    “风间……”千鹤赶紧回头,即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又只得慌忙改口,“……千景。”似乎更加别扭了,可是再想改只会更乱。只见风间双臂环抱在胸前,白皙的脸庞淡淡的表情。千鹤根本说不出话来。
    “改叫全名了。”风间剑眉一挑。
    “不……不是……”千鹤飞红着脸,她的语无伦次暴露无遗。
    他那玩味的眼神一刻也不放过她。
    “这次就饶过你。”他开玩笑似的,“你的信已经托付给君菊了。”
    “哦,那就好……可是,不该先打个招呼么?总是这样突然出现……”
    “我每次都敲门,”他很不客气的,“你没听见而已。”
    “你……”千鹤很无奈,见了他那副傲慢又故作无辜的样子,可是不可避免地结巴。
    “而且,这里是我家,不要忘了。”他忍着笑意,却又故意要让她看出来,“可以收拾一下,差不多可以走了。”
    “走?”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今晚有重要约会。”他将“重要”二字故意咬重,接着耸了耸肩,上下打量她一番,“至少,得穿得像个女孩子。”
    千鹤低头,见身上还是那套男装。的确,现在她不需要再假扮了。“我知道了……”
    她轻轻地答道,又像是自言自语。而又抬头看看风间,他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千鹤脑中一热,一下子也顾不了许多,便一步上前把他往门外推:“这个时候,烦请不要在这里吧!”
    风间不料她有这一招,倒是真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算配合,他没有硬要留下的意思,只是小声嘀咕着:“不久之后就要过门,还计较这个?况且你以为早上的衣服是谁给你换的……”
    千鹤也不再多跟他计较,直接关上了屋门。风间形的阴影停留在门口没动,她便从门缝向外喊:“请再走出去一点!”
    她偷偷地往外看,他居然真的向庭院中走去了。不带辩驳,甚至都没有往回看。
    千鹤忍不住也笑,但要赶紧换衣服了。打开衣柜,从前的衣物居然都在,她不由得又暗自惊讶并感动。
    她尽可能快地打点好和服,仔仔细细地又重新梳了头。这之前,还真没有人向她如此直白地提过“约会”二字,这令她既紧张,又充满期待。
    “可以了!”她冲去拉开门,跑得太快以致气息微喘。风间却仍然背对她立在院中。莫不是生气了……千鹤隐隐担心。
    “这么说,我可以回头了?”他酸溜溜地说。
    “嗯……!”千鹤赶紧又理了理额发。
    风间才回头,歪了歪嘴,只见她:米色印花的料子,恰到好处地衬出她小巧匀称的身材和干净纯真的脸庞,褐色的双眼也更加秀气了。
    他走近,简单评价道:“正常多了。”
    千鹤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忸怩着:“那个……刚才……不是故意的,请不要介意。”
    他慢慢踱过来到她身旁,脸上上过一丝微妙的表情,随即轻摁着她的脑袋:“还不至于,走吧。”不待她同意,风间拉起她的手。
    他们几乎是一路闲逛着下山去。经过大门,千鹤很好奇地回头又张望一阵。不过这门和墙也只是仪式所需吧,鬼族是不会为这墨青色的围墙所阻碍的。
    而令她更觉奇怪的是,以风间氏的身份,由大门通向山下,居然没有大路——甚至连“路”都没有。但依旧松软的草地,使千鹤感到很舒适。大概吧,即使是在本族统领的村落中,也保持着“隐居”状态,她也就不再多问。
    街上已经星星点点地亮起了灯光,炊烟袅袅升起,斜晖矮屋,光影氤氲。贪玩的孩子们还在小巷之间追逐打闹,而他们的母亲在门边呼唤他们的名字。饭后散步的老人、在各自房前闲谈的邻居、结伴回家的少女、相互依偎的情侣……看上去一切都那么祥和安宁。千鹤入迷似的望着街景,时不时留恋地回头。而风间的目光只偶尔在她身上停留一会儿。
    “他们……都是鬼?”千鹤小声地问。自这段变故,她已分不清哪里是“人间”。
    “大多都有鬼族血统,但纯种的非常稀少。”风间说,“血统越纯正,越有特点。”
    


    33楼2011-02-10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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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特点吗……?千鹤忍不住又望向他的眼睛。的确,这种瞳色在人、鬼之中都是非常罕见的,让人第一眼就印象深刻。但自己呢,千鹤自我评价了一下,不由自惭形秽,自己总是那么平凡……
      “可是我……长得那么普通啊……”千鹤不知不觉就说出心声,很低落的样子。
      风间却一点也不迁就地笑出声来,千鹤知道他一定是在嘲笑自己,抬头瞪他。
      “我真的不想说,但是,傻瓜,”他话语中每个字都含着笑意,“特点又不是说长得特别。”
      “那是什么?”
      “一种感觉,”风间扬起头,夕阳正照在他脸上,“就是靠这感觉,千姬找到了你哥哥。”
      “……我怎么就没有这感觉?”千鹤觉得她要补好多课。
      “瞎说,”风间转回来看她,“你这不是感觉到我了吗?”他说着,又把千鹤向自己这边拉了拉。
      他们在一所小院前停下。
      “风……间?这是怎么回事?”看到门边的木牌如是写,千鹤感到奇怪。
      “还不许有个落脚点?”风间淡淡地说,就带她向门内去。
      “少爷,您来了。”立侍在里面的仆人弯腰问候。他的目光根本不抬起来朝向少爷。
      “去通报一声。”风间轻微地点一下头。
      “是。”家仆应声告退,直到几步外才又站直身子走到后面去。
      “这边。”风间引千鹤到一处。屋子方方正正,四边门窗紧闭,让人无端感到压迫。风间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
      里面很暗,只有几支摇曳的烛火。千鹤依稀辨认出正对面架子上整齐地排列着——在适应了暗环境之后才看清——灵位,从祖辈一直到如今所有本族人的灵位。
      千鹤的脊背上不自觉升起寒意,虽然她与这些死者都没有关系--或者说直接关系,但毕竟是在这样一个地方,总是令人敬畏和恐惧的。她不知道风间带她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现在只能相信他。
      风间走近,在一处停了下来。他喃喃地说,举起他们紧握着的双手:“我们来看你了,你却一眼都不看我们。”
      千鹤被他的突然举动吓到,但顺着他的视线,她看清了灵牌上的名字——风间寻。
      千鹤一下子震惊了。尽管是已知的历史,尽管那段记忆朦胧不清,但她仍然无法面对这样一个冰冷的事实。那个少年,那个最善良纯净的少年,却只留下一块木牌证明他曾经存在……
      樱花翩飞如雪,少年的眼波温柔如湖水。他的永远留在脸上的、淡淡的亲切的微笑,却被一串简单的字符封印起来,封存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屋子,承受永久的寂寞和悲伤,这真的不公平!
      泪水涌了出来,惊讶、愤怒、自责、怜悯,纷纷扰扰地侵袭过来。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着,连日来接受地大量往事一下子击倒了她。风间转身来抱住她的双肩,安慰她,但口吻却是那样淡淡的、低沉的。
      “为什么……”千鹤伤心地,却又突然气愤地昂起头,“为什么你会那么若无其事呢?既然你说你爱他,为什么,一次都没有为他流泪呢?!”
      “千鹤……”风间眼里饱含着惊愕,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我并没有若无其事。”每个字都被狠狠地咬出来。
      “不,你有!你以为在心里为他难过就够了,其实根本没有那么深!你以为你爱他,却吝啬地一滴眼泪都不肯付出!这又算什么?又不是可耻的事情,难道你为了无可挑剔,却变得不再完整吗……”千鹤一口气喊出来,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风间黑着脸,紧咬着嘴唇。
      猛击。何时被这样指责过呢?
      阿寻走的时候,他没有哭。他要在弟弟心中保持坚强的形象,即使他不在了,也一定不会希望自己难过。他咬着唇,咬出了血,却令人失望地快速愈合着。他用痛觉麻痹自己。这样,罪过也许会轻些。
      千姬痛斥他的时候,他没有哭。他不想暴露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伤口,让庞人目击自己无能。刀刃刺破手臂,清晰的皮肤裂开的声音。他默默忍受着,逼退酸楚的“错觉”。
      千鹤被带走的时候,他没有哭。即便认为那是永别,即便知道不久以后千鹤就会忘了他,忘了他们一起写的回忆,他也只是微笑着挥手告别。那天黄昏,他迎向只属于一个人的落日,盯着血色残阳,直到眼睛涩痛。他确信,这辈子的泪都被那落日晒干。
      他和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同胞,加入萨摩,怀着仇恨去讨伐人类。他见证过无数流血和死亡,慢慢地,也学会了一笑置之。不,那真心的忘情的放肆的笑,也一并遗失。
      还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34楼2011-02-17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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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好吧,这父子俩果然一个德行……千鹤不由苦笑。
        “请不要见怪,千鹤,”夫人温和地说。“千景和晓就是这么像。”
        “像?!”两人异口同声地,接着又整齐划一地双手环在胸前,向两个方向转过脸去。
        这会儿倒是真把千鹤逗乐了。不过他们一家看上去都那么年轻,如果不说,根本不像是两代人。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风间晓清清嗓子,又恢复了刚才的坐姿,“事先不告诉你呢,是怕你太拘束,反而不好。”不知为何,看他故作公事公办的样子,千鹤想到了近藤局长。
        是啊,都是一家人,不必太过拘礼。”风间母附和道。“一家人”,她温和的口吻倾吐出这三个字,千鹤感到特别温暖。
        “不,倒不是因为这个,”千鹤望着夫人认真地说,“只是,我要怎么称呼你们呢?事先都没有准备……”
        “哦,原来你这么想。”夫人眼里流露出惊讶和赞许,“我单名‘夕’,叫名字也可以。”
        “夕子……夫人?”千鹤觉得直接称呼名字还是不太尊重。风间夕鼓励地点点头。
        “那么,您呢?”千鹤回头望向风间的父亲。
        他又清了清嗓子,一抹浅笑划过嘴角:“要叫父亲大人哟。”
        千鹤闻言一下子羞红了脸,却如迅雷不及掩耳,只听一声清脆的碰击——风间不知何时已出刀,直指父亲!
        “天哪,别这样!”千鹤惊呼。
        雪亮的刀锋距晓的脸颊只有一寸,而他却一点不露慌张神色,右手反握刀柄,以刃末毫不费力地抵挡住。
        “见笑了,他们就是这样——差不多可以了吧,你俩?”夕子安抚千鹤说,半严肃地。
        “风间晓,你给我注意点。”千景老不情愿地收回刀。
        “我又没说错,”晓满不在乎地,“况且对你也没坏处。”
        “千鹤还没嫁过来。”他一字一顿地说。
        “算了算了,让你一回。”他恩赐般地说,“我就再等等,叫什么也随意吧。”
        “哦,好……”千鹤连忙说,“晓先生?”
        晓满意地点头微笑,而风间在一旁作无奈状。这一家从某些方面虽说奇怪了些,但会是非常可亲可爱的,千鹤渐渐放松下来。他们之间,尤其是千景和晓,有种让她说不出的感觉--但无疑两人真的很像。
        后面的时间大都在闲谈。千鹤最初的担心,怕两位长辈会不接受自己,已经慢慢淡去了。与他们相处并没有想象中费力。
        夜深了,风间带她请辞出来。
        说起来,席间倒是风间的话最少。千鹤问起,他只说,母亲说话没有可挑剔之处,但至于风间晓,理都不用去理他。
        他和父亲之间到底有什么,千鹤也不方便问,便说:“他们不回去住么?”
        “明后天大概就回去。”风间说,“我要离开几天。”
        “啊……”千鹤的语气透着失望。
        “萨摩还有未了之事,我不能不去。鬼是一定会遵守承诺的。”他认真地说,“你看起来和家母处得很融洽,所以我不在,你也不会寂寞了。我不限制你干什么,但不要太累,不要忘记怎么回家。君菊回来,写信给千姬也可以解闷。我回来的时候,不许有丝毫差错,不然我饶不了你。”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她房门口。
        “要去多久呢?”千鹤轻轻地问。
        “等你想我想到无以复加的时候。”他即使是说情话,也是调侃着。
        “你怎么知道……”
        “什么?”
        “不,没什么了……”她的眼睛又垂了下去。
        于是风间俯下身来轻轻吻了她的眼睛:“想我归想我,但不许哭。”
        “那你也要答应,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知道吗?”
        “一定。”
        “她想来和你谈谈,你不会介意吧?”千姬望着那个背影,试探着问道。
        月光包围了黑色斗篷罩住的身躯,他一动不动,目光盯着远处,也不答话。
        “喂,云鹤?”
        “别这么叫!”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
        “行了,南云先生好了吧?”千姬有点无奈,“你是怎么想的?我好回复千鹤。”
        “我只是不明白,”他的声音有点哑,“为什么她这么快就接受了风间。”
        如果有谁可以有幸保护她一生,我希望那个人是我。南云仰头凝望着墨色的天空。
        


        36楼2011-02-17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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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什么?千鹤心里震了一下,但立刻回过头去。
          他穿着千景的衣服,一样的站姿,一样微仰着脸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唯一的问题是——
          “晓……先生。”千鹤窘迫极了,脸一下子红透,结结巴巴地。
          “小千鹤。”他这算是正式向她打招呼了。只见他伸手在后脑勺处一甩,后边束起的长发顺滑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又笔直地垂落在背上了——刚才他一直把头发藏在长衣领子里。
          千鹤心想,难道这家人都有这种喜欢搞“突袭”的癖好?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呆呆地站着。
          晓看着她,脸上有种恶作剧得逞了的开心表情。
          “不要失落啦,我故意让你认错的。”他满意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打扮,又故意拖长语调,“可是要真的比一比,千景肯定没我帅。”
          “呃……”他俩有必要这么像吗?除了声音、外貌稍有不同。
          而出乎意料地——晓一把揽过千鹤的肩膀,凑近了说:“千鹤真是可爱,太便宜那小子了。”暗红的眼里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这突然一下,千鹤被吓到了,害怕着却喊不出声来。
          “晓,你说什么?”淡淡的温柔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不悦。
          晓一下子转过头去:“嘛,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夕子呢。”接着拎起千鹤就垂直离开了地面。千鹤还来不及惊叫,便发觉这只是短途的飞行,他们立即又回到了地面。这是临池的亭子,夕子优雅地坐在石桌边,等着他们。
          “夕子夫人……”千鹤轻轻点头示意。
          “千鹤,”她依旧微笑着,随即细细的柳叶眉一挑,“那么,你怎么解释?”
          “谁让夕子不给我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呢?”他无辜地说,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千鹤,别见怪,他就是这个样子,改不了。”夕子很无奈地说。
          “哎呀,夕子怎么可以把这些都说出来!没脸见人了……”说着他一溜烟躲闪到夕子身后,用宽大的袖子遮在脸前,顺势伏在夕子左肩上。
          夕子也不生气,侧过头去爱怜地看着他。千鹤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虽说是长辈,但是无论从外貌和行为上看,都不过是对年轻的情侣。
          “嘛,千鹤开心就好。”晓的声音正经了些,狡黠的目光从略显凌乱的额发下透出来。
          但风间夕很快就没有了继续和他玩下去的意思,只不直说,突然地抽身一步上前,拉住千鹤的手:“走,千鹤,你现在休息休息,咱们找个地方说说话。”她径直上前,并不回头顾及丈夫的反应。
          “哦,是……”千鹤应答着,但忍不住回头目睹了整个过程:风间晓一下子重心不稳,向前一个趔趄,反应过来之后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一边眼巴巴地一手空抓,口中还念念有词:“夕子你怎么不要我了……夕子好狠心啊……”
          但千鹤却被夫人快步拉走。她脚上走着,心里却仍犯疑:这样对他好么……?可是说到底他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呀……在见到他之前,千鹤还一直假想着风间的父亲是个多么不苟言笑的人,现在看起来么,正好相反。
          “那个……晓先生一直是这样么?”千鹤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说‘一直’,倒也有几十年了。”夕子追忆地说。
          “几十年?!可是您看上去这么年轻……”
          “鬼的寿命比人类要长许多,岁月在我们身上留下的痕迹自然就不明显。”她友好地望着千鹤,“况且就算是你和千景,也认识十多年了。”
          千鹤心里算了算,加上中间空白的那几年,的确很长久了。
          “那么,你们也是从小……?”
          风间夕微笑着点点头。
          浅川家是南方显赫的贵族,因而夕子也从小被教授各种礼仪。
          “夕子,有很多客人会来,知道怎么做吗?”仆人帮她穿上新衣的时候,母亲说。
          “嗯!”夕子仰头绽开一个微笑。已是年关,各路亲友来访,每日络绎不绝。而她虽然年龄尚小,但怎样问候,怎样入座,甚至怎样接受别人的夸奖,她都已谙熟于心。
          午后,下雪了。室内温暖而明亮,但都是些大人,于是夕子的心思飘向了外边。
          “夕子,想玩就去吧。”父亲和蔼地说。
          她微微鞠躬,向席内的人们告别,就走了出去。外面还是有点冷,她向手心吹了几口热气,接着伸手去接晶莹的雪花。
          


          38楼2011-02-17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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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她穿着银红的小袄,与发色相称,在渐渐积起雪的、布着浅霾的午后的空地里站着。夕子仰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睁大眼睛,雪花映在紫色的瞳里。手上的雪落下来,融化、再落下。没有阳光,也不知过了多久。
            “好可爱呐!”突然有个声音由远而近,夕子愣了一下,侧过头去,只看到一个影子飞快地逼近。出于下意识的防卫,她一转身,右手作劈状向那边切下——
            “痛……”夕子意识到她打到那人的锁骨,他身材应和自己差不多。但左手却被牵住,他的手暖暖的。原来她在外面发了很久呆。
            “原来是个小鬼啊。”夕子欲收回手,却没想到右手也被他拉住。
            “为什么……”那孩子还没抬起头来,声音充满了委屈。
            “哎?”夕子觉得他肯定认错人了。他金黄的头发有点蓬乱,而后脑勺系着约一指长的辫子。好奇怪的发型,但看起来衣着还算正式。
            “为什么长得像娃娃一样可爱的女孩子,出手也这么重呢……”男孩眉毛簇起,两眼水汪汪的,嘴唇略抿,一副难受的样子。
            “对不起……”夕子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心里也满是歉意,“别哭啦。”
            “哭?”一听这个字,他一下子变了语调,继而换了副骄傲的表情,“我可从不哭哟。”他昂着头,一脸得意。他比夕子略略高一些。
            “什么呀!”他看上去根本一点事也没有,夕子有种被耍的感觉。
            “有本事,就来抓我呀!”他一边笑,一边跳开了。夕子便去追。他一脸的轻松,不时回头向她做鬼脸。他有意放慢脚步,却又是她刚好追不上的距离。雪还在无声地落,时而因他们轻快的呼吸而改变飘落的方向。孩子们小小的身影在灰白色的大地上,跃动着,格外鲜明而生动。
            “抓住了哟!”男孩似乎略一分神,夕子赶紧上前抓住他的腰带。尽管气喘吁吁,她依旧很兴奋。
            “呐,这就对了。”他突然回头认真地说。
            “嗯,什么?”夕子好奇地眨了眨眼。
            笑容再次回到了他的嘴角,不由分说又牵起她的手,握在胸前:“女孩子嘛,长得那么可爱更要开开心心的啦,笑起来最好看了。而且啊,手终于暖起来了。”
            “要你管……”夕子撅起嘴。
            “我是客人哟,夕子小姐。”他脸上满是胜利的表情。
            “哎,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她好生奇怪,狐疑地问,“那你叫什么?”
            “我想知道什么,就肯定会知道。”他得意地说,“我也是一个字:晓。啊,和夕很配么。”风间式微笑。
            “……”夕子觉得这家伙有够自恋。
            “对了,”晓有认真起来,“‘风间’这个姓,你觉得怎么样?”
            “‘风间’?”夕子依稀记得这是西鬼的贵族姓氏,“还不错呢。”
            “太好了!”他突然叫道,“嘛,你以后嫁给我,就可以姓‘风间’了!”红褐色的眼睛神采奕奕。
            “……你是风间家的少爷?”夕子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然后脸一下子红了。
            “就说愿不愿意吧。”晓很霸道地说。
            “那么,为什么呢?”她低头轻轻地问,有点惊讶和害羞。
            “因为,”他慢慢地说,一边伸手拂去她额发上的雪片,“这样就可以管你啦。”
            千鹤听着,不觉出了神。
            “所以啊,他只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出来。”夕子语气中带着爱怜的意味,“不过,偷听一向来不是好习惯——”
            “哎?”千鹤听到话锋一转,而夕子的目光只是很自然地停在她身上。千鹤抬头,却见风间晓从拐角处走出来。
            他很无奈的样子:“哎呀,什么老底都被你揭了……我在小千鹤心中的形象可算是没了……”
            “不不,没有那回事啦,”千鹤赶忙摇摇手,“其实,觉得这样的晓先生很好很亲切……开始我还以为您是很严肃的人。”
            晓闻之欣喜无比,有如孩童一般答腔:“说得好。我可不像千景那小子成天只晓得摆一张臭脸,还影响我形象,真是……”
            “我怎么觉得,千景的个性,更多有你一份功劳啊?”夕子淡淡地问,带着些意味笑了。
            


            39楼2011-02-17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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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又是破晓了……”夕子无力地躺着,喃喃地说。但她苍白的脸上含着微弱的笑容。
              “嗯。”风间晓轻轻地应道。他的手指穿在她栗红的发丝之间,缓慢地梳理着。纸窗外已略有微光,而周围仍然很寂静。
              “让我看看他。”她侧过脸来望着丈夫。
              婴儿在襁褓中熟睡,脸颊红扑扑的,而淡金色的胎发不是很服帖。
              “真是可爱的孩子……”夕子小心地用手指抚摸他的脸,温柔地像是怕扬起最纤细的一片羽毛。是怎样幼嫩的肤质,薄而细腻,仿佛一触即破。
              她非常吃力而虚弱地靠在晓的臂弯里,却是异常慈爱地注视着这个全新的小生命——即使她为此付出了极大的痛苦。但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刚成为一个母亲,多么温暖而伟大的称呼啊。双手间捧着的,是属于她的崭新世界。
              “真像你呢。”她轻轻地说,望了他一眼。
              “哎……”晓的声音却有点闷,似乎不怎么高兴。
              “你不喜欢他。”夕子听了赌气道。
              “不是不是啦……”晓赶紧辩解,将她又向自己这边搂了搂,“只是,为什么是儿子呢……”
              夕子不禁又觉得好笑:“真是的,让你白捡了个便宜,长得一点都不像我,你倒还嫌他。”
              “就是这样才不好!”晓突然激动起来,“夕子这么辛苦,结果这个没良心的小子居然都不像妈妈!要是女孩子多好,这样我就可以看着小夕子再长大一次……”他不知为何倒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夕子听到,“扑哧”一声笑了:“得了吧,少哄我。到时你们一大一小合起伙来欺负我的时候,你才开心呢!”但她满脸都是幸福,憧憬着未来。
              “我哪有欺负过你嘛!”晓开始耍赖,俨然还是个撒娇的孩子。
              “真是吃不消你啊,好歹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夕子无奈,晓虽然比她大一些,却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赖着她。有时候,又自傲得很,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并不是没有资本,高贵的血统,出色的天赋,以及迷人的外表。而他对人的态度也很多变,时冷时热,严肃起来没人敢招惹,随便起来又缠得人发腻。总之,谁都摸不透他的脾气——只有夕子除外。她并不多管,有时任他随着性子闹一阵,不搭理一会儿,反而让晓不得不主动回来讨好她、迁就她。
              婴儿似乎也听到吵嚷,不耐烦地别过脸去,夕子忙示意晓轻一点:“嘘,不要吵醒他——对了,叫他什么呢?”
              “男孩子的名字怎么起嘛……”风间晓其实暗自想了很多女孩用的名字,结果大失所望,“总之不能叫‘晓’,‘夕’也不行。”他故意说。
              “不指望你,”夕子回敬着,“让我想想……晓和夕、晨曦与落日……昼夜之间,千景轮转……就叫‘千景’。”
              “风间……千景?”晓抿着唇,冥思了一番,“啊呀,比‘晓’好听了!不好不好……”
              “不行,就这么定下来了。谁让你不给他起名字?”夕子和他相处十余年,也学会了以牙还牙,“我的小千景,又不是你的小夕子。”
              “……你偏心!”半晌,晓才委屈地挤出几个字来。
              夕子也不理会他,俯视着怀中的孩子。他的脸侧向母亲,双眉挺直,眼线狭长,嘴唇微翘,就这么安稳地依偎着她,给她以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风间晓此生最受不了被忽视,而此刻那母子俩明显“排外”。他忍不住凑过去看儿子,见他在睡梦中也是对人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却被夕子那样宠爱着,心里无端升起一股醋意:“连爸爸也不看一眼,小千景真是太不可爱啦!”
              千鹤听着故事,偷偷看着双手抱胸一语不发的晓。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即使他表面上看上去很“随便”,但要一窥他的心底,也很不容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没在生气,尽管那些老底被挖出来。他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但既不是羞意也不是回忆往事的甜蜜。他们就是那样一类人吧,即使在笑也不会很专注。
              因为千鹤不得不承认,她不可避免地联想到千景。那个时候,晓就和现在的千景差不多年纪吧,年少气盛。她不自觉幻想着自己的未来,想到关于“小景鹤”的戏说,千鹤不由得一个人笑起来,脸上也泛起了红晕。不过,她一想起夕子姣好的面容和温婉的气质,有自惭形秽起来。正在胡思乱想,没意识到说话声已停了。抬头撞见一片有好的淡紫色,千鹤不由得又是一阵慌乱。
              


              40楼2011-02-17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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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咱目前没什么空。。。抱歉


                42楼2011-11-27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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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楼2011-12-18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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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呃主要在薄吧更。。。
                    (拍死啊懒人!其实薄吧也更得不勤、、、)


                    45楼2011-12-18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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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楼2011-12-18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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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4-11-23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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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L,时隔四年,你依旧没更新[狂汗]


                          来自iPad48楼2015-07-26 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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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楼,你。。。还没更啊


                            来自iPhone客户端49楼2015-08-02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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