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
Darkness travels towards light，but blindness towards death.
01
从天台的方向可以看见黑色的雁群飞进黑色的天幕，橙色的火烧云在夕光下排列的细而长。
佐助捏起陶瓷杯的绘花白底——可惜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哪。
他拿过了水瓶，想往杯子里倒一点水，却发现水瓶里空空如也，尴尬的兀自笑了笑。
——盲者没有期待。盲者向死亡旅行。


03
宇智波佐助看着在厨房里忙东忙西的鼬，干脆靠在了厨房门口抱臂，一副审讯犯人的冷酷样子问他，“你不是死了么。”鼬赶忙赔了笑脸说，“你哥是谁呀，月亮星星也能给你摘下来，复个活不跟翻手掌似的。”佐助撇嘴不屑，完了又正了色严肃的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鼬听出了佐助语气里微妙的转变，递给他一只洗好的番茄，也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反问道：“听说鸣人都没法把你劝回七班？”
“嗯。”
“为什么不回去？”
“麻烦就应该被舍弃。”
“鹰小队散了？”
“差不多。”
鼬用右手撑着额头叹了口气，心想真是拿这个弟弟没有办法，天知道他一个人住在这么一个破宅子是怎么全全否决心里面所有对七班，或是鹰，或是他这个不称职的哥哥，所有的思念的。
“所以我现在陪着你不很好么。”
佐助“切”了一声，说，“你也是个大麻烦。”鼬摆出一副凄苦幽怨的样子：“你哥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你也不知道摆个好脸色……再说了我还能帮忙晾个衣服什么的省了你多少事啊。”“你只不过是显摆你的手里剑吧哪里是晾衣服。”佐助拂袖准备走人的样子，鼬赶忙拉住他。
“你难道真的忍心让我露宿街头？……收留下你哥我吧，我也想买套像宇智波大宅那样的房子啊，但现在木叶地价涨的厉害……好吧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佐助，不要再一个人了。”
“啰嗦死了。”
佐助站直了身，抓住他手腕的哥哥掌心的温度刚刚好。他没好气的说，“这是家里最后一只番茄了，给我滚去买午饭。”
一个人住久了突然又多出一个人，被褥要再加一套食物也要多买一份，混蛋宇智波鼬的话还要额外买甜食。
因为你个没品的哥哥害得我多出了那么多破事。不仅现在，以前也是，因为你弄得我离开木叶，因为你弄得我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枕头角都被水打湿，因为你弄得我被水月抓到了把柄碎碎念个不停，因为你……而让我甚至打算用下半辈子的时间抵欠你的债。
即便你个没品的哥哥害得我多出了那么多破事。
但是你在就好。


04
我最亲爱的弟弟：
你得知道，当盲者企图在黑暗中等待破晓天光，那么即使海枯石烂也不够长。

05
太阳迅速的从中午十二点挪到下午四点的位置。
饭后的散步时间远远超出了正常长度，佐助终于不耐烦的问鼬“我们到底要走到哪里去？”鼬好脾气的笑了笑，一脸无辜的说：我也不知道。
适时已经走过了村子的所有街道，鼬顿了顿又补充道：“佐助你累了吗？累了我们就回去。”佐助歪着头想了会，说：“我们先去一个地方然后再回家。”意识到自己的话他微微牵动了嘴角，自己什么时候会用“家”这个词了？
于是佐助和鼬就一前一后的走。虽然这几年佐助的个子窜高了不少，仍是差鼬半个头。鼬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佐助一步一步踩在哥哥的影子上，在一小片阴影里走得不亦乐乎。
察觉到佐助的小动作，鼬突然停了下来，佐助一愣，脚先于脑跨了出去，直直的撞进鼬的怀里。
夕光在薄暮的缓慢前行中变得黏稠，胶在佐助的身上，好在暖暖的，并不讨厌。
鼬拉过佐助说：“这才像正常的小孩子嘛。”佐助握着鼬衣角的指尖紧了紧，忽的放开，自顾自的继续向前。鼬顿在原地，原本想伸出手像往常一样点点佐助的额头，动作却最后变成了整理袖摆。良久开口：“也是……佐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语气淡淡的。
佐助心里泛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装作没有在意他的话抿紧了唇。蒲公英从脚下的草丛里飞起了一片，好像呼啦一下破茧而出的蝴蝶。
顺着这些蝴蝶飞走的方向往前。
像极了当年佐助从宇智波家的废墟中离开时的情景。可这次再不是一个人了。
赶在太阳完全下山之前，佐助指着面前一片荒地说：“我们到了。”
此时距离村子中心已经有一段距离，这一小片杂草丛生的地方，与其说是郊地倒不如说是堆了一个坟包的私人葬场。
宇智波鼬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叫住佐助迟疑的问：“这地方够诡异的，该不会是…….”
佐助丝毫没有避嫌的样子大方的说：“这是我埋了你的地方。”轮到鼬哭笑不得，半句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佐助斜着眼补充道：“叫你过来主要想让你搭把手，把这破坟堆铲平了。反正你也活过来了。”
前后不着人烟，气温在这里都降下了几度。在枝桠间停栖的昏鸦被大片浓墨重彩的光绘出全黑色的剪影。鼬不知道该不该先夸佐助一句，帮他选了个好地皮葬身。但想起这别扭的弟弟的脾气，便也猜到了八九分他当时埋了自己时的心情，就噤住了声，心里都是对他的亏欠和不忍。
“虽说现在的确用不上了，但铲平了不太好吧。先不说别的，要是这时一路人走过把咱当成了盗墓贼影响多不好。”
佐助说：“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个什么。”
鼬双手抱在脑后靠着自己的坟半躺下来，一条腿翘到另一条腿上，悠闲自得的说：“反正总有一天还会用到的。”顺便挪出了一块地，示意佐助也坐下来。
佐助犹豫了一下，继而顺了鼬的意思挨着他坐下，却总觉得把这个微妙的土包子当靠垫有点慌慌的，“什么还会用到啊宇智波鼬你什么意思。”声音带了颤。
鼬呆了呆：“你该不会以为我就此长生不老了？我还没达到斑那个混蛋的境界……”
见佐助不动声色的皱起了眉头，鼬把手覆在在他头顶按了按，说：“你也别泄气，说不定我活得比你长呢。所以这个坟就更不能填平了。否则到时候我不就得自己替自己挖坑了？”
佐助被他说的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继而装作严肃的咳嗽了两声：“我绝对不可能输给你。”
“那可不一定哦，像你这样成天板着个脸二十岁就皱成变成八十岁的老爷爷了。”说罢手不安分的扯扯佐助的脸颊，“对嘛要像这样多笑笑才好。”
佐助把鼬的手打掉，学着刚刚鼬的姿势把双手放在脑后。
这个季节的风夹带着青草温软独特的气味，足以淹没上个严冬留下的所有冰天冻地。兄弟俩在旷地上坐了有一世的长度。
从古远的东方听来的一句话，叫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佐助以为他是深刻经历过这句话含义的人，所以也铭记于心，再不会对聚合有多少欢心了。
所以接下来不管鼬说什么都别相信那个混蛋，他对自己说，于是张嘴准备说什么，酝酿的过程中吃了几口风，而后打定了主意问：“你这次还会走吗。”
鼬眼睛睁都没睁就回答：“你求我我就不走。”佐助眼疾手快的捶了他一拳，愤愤的说：“好好回答！”
鼬半睁了眼，脸上还有无比得瑟老奸巨猾的笑，开了口说：“不走了。”
佐助忽的笑开来。结了一冬的冰融化的比他所想轻易许多。
虽然有诸多的虽然，但这次就信了他了。鼬没有骗他，这是直觉。


06
在长久耽溺于黑暗而忘记了光的日子里，某一日寻到了我生命的光源。
那是我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无比快乐的日子。
07
折腾了很久最后晚饭还是在丸子店吃的，虽然鼬大张旗鼓的说一定要亲自下厨给佐助吃顿好的。
“没关系，以后时间多得很。”鼬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安慰佐助，但比起佐助根本没放在心上的表情，他却摆着一脸的不爽狠狠踢飞了路边的石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佐助没有点灯，就像被夜色困住一样，失了方向。他回想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一切，突然咬牙切齿了起来。
——绝对不是因为混蛋哥哥的关系开始期待以后的日子了啊！
这时候他突然听到门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皱眉，想也没想扔出一打苦无。鼬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佐助你想谋杀我吗！”佐助抱臂走出房，鼬披着一件御寒的大衣，要出门的样子。
佐助心头一紧，他突然害怕起哥哥走后，他再也逃不出这囚着他的夜色。提高了声音说：“你说过这次不走了？”鼬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出去买点甜纳豆。”
“不许让我看见那玩意。”
“那我去买点大葱，为明天下厨做准备。”
佐助无奈的看着鼬最终长吁了一口气，算是默许了，拉了把椅子坐在玄关处没好气的说：“我就在这等着了……你快点回来。”
“嗯。”
鼬在月亮星星的微弱光华中渐行渐远。
佐助靠着门扉默念鼬的名字，一直到自己也忘了念了多少遍。而后陷入久久的沉寂，回忆是他所拥有的，唯一可以填塞上声音的东西。
——哪里来的期待呢？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了。
他转过头对准了厅房的那面大镜子，镜子里现在也是全暗的，他的视线落在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上，竭力分辨出溶于夜色的瞳孔的黑。他想明天早上就好了，到时候天亮了，就可以看见姜花全部盛开的样子了。
哦，还有哥哥微笑的样子。
他冰凉的手指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发现那双墨色的眼瞳流下了温热的液体。
他看不见镜子里面自己的模样，干脆闭起了眼，却还是止不住温热湿了一脸。原本空寂的房间里有血腥的气味传来，他有些不安，大概因为他知道，这气味的源头来于自己的眼睛。
血流尽了，就变成盲。
我拥有宇智波一族让我引以为傲却也恨之入骨的被诅咒的眼睛。
看见你，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宇智波鼬。
在你离去之后，再也不会有光进入我的生命。


08
“他于是就此患了眼盲。”
“因为这一场自娱自乐的幻术？”
“我想是的。”
“他现在看不见光明，就连黑暗也看不见了。”
“他已经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了。”
……
“因为啊。”
黑色的雁群飞进黑色的天幕，橙色的火烧云在夕光下排列的细而长。
——盲者没有期待。盲者向死亡旅行。
                                                                                     [Fin]
                                                                                    2011.1.7


回复：9楼
啊，谢谢亲了~
滚回去看历史 - -

啊.........是的没错...
竟然还有人记得它OTLL......

回复：14楼
比起之前的这次的文风有转变【？】。。但两种都写得我够呛【摆脱不了废柴的命啊- -】
回复：16楼
听了亲的话于是去回头看了看恩瑞拉写的文感觉其实还是不大一样的吧OTTZ 这文就适合这种文风我觉得。。。
回复：20楼
作为废柴一枚我就尽力吧，再次谢谢亲了~

谢谢LS的几位亲XD~> <
回复：26楼
爱爱- 3 -~见过你好多次了XD
GD什么的最有爱了这里L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