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就开始忙碌,刘谦倒是悠闲得很,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上网。晨光微暖,激起小小的灰尘,飞舞在他白色的衬衫上。忽然,他的表情像水晃动了一下。
“唉,老板,又一次你在上博客的时候我正好也在看,你一会儿在线一会儿不在线是在干吗啊?开网页关网页吗?”小茜扔过去一句话。
“没有啦,酒店网络不稳。”他皱起眉头,似乎头痛起来。简薇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有些好奇,也凑过去看。
他关掉网页迅速调整情绪,扬起嘴角拼命想向戏谑靠拢:“简薇,难得你也有关心的事耶,平常看你都是一副冷着脸的样子,今天心情好啊?”
简薇蹙眉,也不出声,做出“你在演戏”的口型。
她看到刘谦眼中大火余漫过后的灰烬,眸里红炭般炽热的冷却。微微愣住。
刘谦利用简薇这短暂的一瞬间出神推开她探询的目光,问:“慈善晚会要几点开始?”
“晚上6:30。”
“哎哟还蛮早的,吃过午饭我们就去看场地。”
“谨遵圣谕。”小茜夸张的行了个礼。
到了目的地大家纷纷忙碌起来,简薇也是一样,无暇顾及自己午饭没吃饱咕咕叫的肚子。
刘谦正在和瀚佑嘱咐着什么,一脸的认真。走台就要开始了。
简薇像上次一样站在后台,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其实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会剥离我们太多曾经的坚持。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养成习惯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蜕变前进,直到我们撞得头破血流。
心里对舞台那种奇怪的向往,简薇有些不适应。
她忆起上台前不自觉地问出“今天不需要送什么吗”的时候刘谦看向她时既惊奇又复杂的眼神。
并肩站在台上,只有一瞬就成为了奢侈的定义。
她出神了很久,直到他愤怒的一句“重放!”,她才回过神来,监控室里已经乱成一团。
他黑着一张脸走下来,目标就是刚刚负责音乐的黎磊。后者有些畏惧地看他,这个现在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变得杀气腾腾的上司。
“音乐我已经剪好了,为什么还会放错?你到底有没有看那张明细表?”他盯着黎磊说,“一会儿的慈善晚会是直播,要是在出差错的话!”
“刘谦。”晃哥忽然打断他,目光锁住他的脸然后皱眉。
他仿佛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凌厉的气势有所收敛,眨了眨眼睛,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对不起。”
黎磊低下头:“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我一定会注意的。”
他疲惫地笑笑,说:“好。”
后面的演出自然是顺顺利利,当晚,像是有默契一般,他们又在各自的阳台上相遇。太多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变成习惯,不在乎多一件。
“今天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你说这是为什么?”
“今天你脾气又差状态又怪,你说这是为什么?”简薇静静的回问过去,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他沉默了一会儿,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她有点着急,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着急:“难道是被拍什么囧照了?”
“哈哈!”他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简薇紧张的回头望卧室,生怕吵醒别人。
实在怕别人看到他们之间的交流吗?这能算是与他共有的秘密吗?想多了简薇会头疼,所以她一般选择放弃。
然后她听见他说:“我以前敬重的一个人去世了。”
夜晚是每一个人脆弱情绪的溃发点吧。简薇再这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没有什么可以打败的强人。
可是,现在,这个微微颤抖的他……
简薇无意识伸出手去可是自己的温暖也所剩无几,她意外地触到了他放在栏杆上的手,猛地缩了回来。
心脏像是宣告自己存在似的咚咚响,简薇开始慌乱。
她觉得自己疯了。
刘谦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将整个人转向她,眼里泛起泪光:“简薇,你知道吗?他是在排练魔术过程中出意外死掉的。”
起风了吗?
那是北方深秋的夜,没有任何光亮来温暖的话语,飘飘摇摇不真实,在简薇的耳朵里模模糊糊像一条有断点的线,她恍惚起来。是什么夺走了本应给予他的暖意。
他几欲哽咽,顿了很久,才开口道:“我有的时候也会怕,真的。”他的声音像风中摇曳的烛火,简薇有些心疼。
她其实不知道他已经要哭了,就像她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究竟要下多大决心。
起风了吗?
再进一步,只要再进一步就能触到他的最本真了——
“有我在。”这句不知道传达给谁什么时候传达才合乎道理的承诺,还是从嘴边溜了出来。简薇有点后悔自己的草率,低下头。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简薇抬起头有些局促不安,这种承诺自己给的起吗?你自己又有多少可以保护别人的力量?
究竟是什么,促使简薇开始想要变的强大起来?
起风了。
所以……简薇变了吗?
如果两只手相握更紧一些,是不是就能把寒风拒之门外,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之中保留住最后的希望。
他的心,是深渊。一旦义无反顾就不会再有回头路。
想要收手,不想……再探求那些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了……
可以为时太晚。就像简薇的感情一样。越界了。
你那手心里带着体温的承诺,相比于未来,实在,太渺小。你以为你给的起?
寒风扬起简薇的头发,发梢一不小心沾上刘谦的泪水。
这是否就是今生的羁绊。
所谓羁绊,如果有未来,如果美好,便是一生一世,也没有任何遗憾。
若没有未来,即便美好一时,也无法存留一世,只能留得抱憾终生。
他们的未来早已被啮食得一干二净,奔向永远不会成为曾经的远方。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