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吗？」流川会这样问，果然出事了！
    
     「他去了哪里？！」重复的问题，黑眼中有著风暴在成形。
    
     「你问过花道了吗？」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眼中精光四射。「如果他不打算告诉你，那我也不会说。」即使他知道也不会说。
    
     黑眸中的暴怒现在完全冲著他而来，洋平毫不怀疑下一刻流川会挥拳向他，他精明的脑袋盘算著......如果流川可以跟花道打成平手，那他应该勉强可以应付，但如果流川是放水还跟花道打成平手，那可就不太妙......
    
     但他不能说，即使会跟流川杠上也不能说......花道这个直肠子的人，老是叫叫嚷嚷，把小事都搞得像大事一样，但是真正的大事，他反而口风紧得很，怎样都不会透露半句--所以～如果花道在流川面前忍得住不说，那就表示，这事情太过严重，说了会出人命......
    
     该死的！到底出了什麽事！
    
     水户洋平黑眸一黯，现在真的担心起来了。早知道不该让花道一个人去派对的～！
    
     洋平预期的肉搏战没有开打，流川只是气势磅礴地站起身，扭头就走--既然这里问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没继续待在这儿的必要。
    
     不过～他会用尽一切方法，把答案挖出来～！然后......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
    
     「流川枫。」洋平出声唤住他，在心里大翻白眼--只要面对樱木以外的人，这家伙的耐心就少得可怜--瞧他想说的话都还没说哩，这家伙拍拍屁股就想走了～
    
     流川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你会把花道送回来，坦白说，让我很惊讶......」温和的嗓音平和地说著自身的感觉，不带火气的。「关於这件事......谢谢你......」
    
     以仙道给他的情报，流川这几天应该都在巴黎分公司忙著公司内部的投资案，所以，他和花道会碰面，一定是知道真相的花道跑去大闹，而～以流川的个性，花道都自己送上门了，他竟然没买条锁鍊将他绑在自己身边，还大费周章地将花道送回和他一起的住所，这简直太太太.....不像他认识的流川枫了～莫非是天要下红雨了不成～！
    
     还有，那个小林伊织......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即使下放了实权，还是不忘埋了眼线盯住小狐狸，不过......流川将他带来这里，他和花道的住所不就等於也被老狐狸知道了吗～？！
    
     黑眸中藏著试探，紧锁住眼前不动如山的背影。
    
     淡淡扫过水户洋平警戒的眼，平板的嗓音漫不经心，却隐隐透著未说出口的决心。
    
     「你别搞错了，白痴只是暂时寄放在你这.......时候还没到。」
    
     他离正式接班还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全神贯注，全力以赴，他不能留白痴在身边，他会无暇顾及他～～即使再舍不得，咬牙忍痛也得让他回这里，虽然他讨厌水户，更痛恨仙道，但他们俩在这几年将白痴保护得极好是不争的事实.......


    
     再等等.......为了往后能一个人无后顾之忧地独占白痴，他现在......什麽都能等，什麽都能忍.......
    
     言尽於此，他没打算向水户洋平再解释些什麽，顿住的脚步继续迈开，朝大门走。
    
     无声地吹了一声口哨。认识这家伙这麽久，这还是他头一次觉得......他不愧是他们家花道爱上的人耶～！（之前他一直认为花道真是瞎了眼加撞坏头才会喜欢上这个没表情又脾气差的冰山狐狸）
    
     「流川枫！」水户洋平加大了音量，朝著那已出门外的背影。「我欣赏你！」
    
     黑发男子仍没有回头，甚至连停顿一下也不曾，倒是他身旁小林伊织转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嘿嘿～同样的距离，如果小林有听到，那流川小狐狸应该也有听到吧......果然是酷到家啊，连反应一下都懒～算了，反正之后是花道得忍耐他，不关他的事......
    
     流川小狐狸，别让花道等太久，也别让他和仙道等太久啊......洋平伸了伸懒腰，担心花道整整两天，让他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现在既然花道大爷正在梦乡，也不会给他出什麽乱子，他精神一放松，睡意就来.......去补个眠吧～睡饱再来好好拷问花道到底在搞什麽鬼......
    
     伸伸懒腰，他举步上了楼梯。
    
     ********************************************************************************
     加长型的豪华顶级房车内，流川闭目养神。小林正襟危坐，不敢打扰他的休息。
    
     「小林。」黑眼未睁，只红唇轻启。
    
     「少爷。」即使流川看不到，小林仍是一板一眼地鞠躬，静候差遣。
    
     「我要知道，白......樱木花道前天晚上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你办得到吗？」
    
     「遵命。少爷。」这是他擅长的工作，当然不会有问题。
    
     「还有......派人保护他。调我身边的几个人过去。」
    
     「这......少爷......」小林支支吾吾。要知道流川枫身边的保镖都是流川正纯为了宝贝儿子钦点的好手，要改调去保护那人.......这实在是.......
    
     狭长的凤眼缓缓睁开，紧盯著小林犹豫不决的神情。
    
     「怎麽......你怕老头子发现？」红唇轻勾，笑得狂野又嗜血。「我就是要让他发现。」就连白痴的住所，也是他故意派小林去查出来的。
    
     「保镖都是由你掌管对吧，小林？」慵懒的凤眸半张半闭，小林警戒的轻点头却没逃过他的眼。
    
     「那麽......如果樱木花道出事的话，你说......开除皮耶和他那一堆高阶主管你觉得怎样？......反正他们到现在都还提不出像样的投资计画来，不是吗？」一派无邪的嗓音，其中的狠绝却凉了小林的背脊。
    
     「少爷......」这是威胁～绝对是！
    
     流川枫的意思很明显，想要保住法国分公司的高层，他，小林伊织，必须想办法瞒著总裁派保镖保护樱木花道，还要想办法瞒著总裁关於樱木花道住所的事，然后，万一总裁还是不小心知道了，他还要想办法保住樱木花道的生命安全～呜呜......这、这是要他开始选边站了吗～？！他、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啊～～！
    
     要是他答应了，日后被知晓真相的流川正纯乱刀砍死也不稀奇；但万一他不答应，就有一大票公司主管要因此失业，甚至整个分公司的营运都岌岌可危～他只是个小秘书，有必要这样玩他吗......？
    
     简直无语问苍天。
    
     「你应该没忘记，」寒彻骨的嗓音给他最后一击。「老头子只说过不准开除你，没说我不能随便开除其他员工吧。」
    
     好～狠～！他认输.......小林伊织咬牙，一滴冷汗自鼻头滑落。他垂首恭敬地说：「小林......会用生命保证樱木花道的安全无虞。」
    
     「很好。」简短的回应。俊脸上平然无波，彷佛方才的咄咄逼人都是另一人所为般。
    
     小林皱著一张苦瓜脸。内心在大喊：总裁～瞧你丢了什麽烫手山芋给我～！

枫花水月--25
发文时间: 10/5 2009 更新时间: 10/0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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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决定不躲了 你决定不怕了
     就算下一秒坎坷 这一秒是快乐的
     曾经交心 就非常值得
     我要专注爱你 不想别的 没有忐忑......
                                                           周华健 <<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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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室的阳光，窗帘未拉，窗户半关，带著温度的光点调皮地落在他额上、脸上。
    
     微微蹙眉，之后，长长的睫毛颤动，璀璨无瑕的金眸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熟悉景象让他一时有种时空错置的幻觉－彷佛不久之前的心伤、混乱、与情缠，其实都只是他躺在家里床上所作的，一场又一场的白日梦。
    
     看日光......中午了吧......『咕噜咕噜』几声，肚子里的生理时钟比什麽报时台都准。
    
     手脚俐落地翻坐起身－下一秒，他就后悔地想要痛哭失声～
    
     好......痛.......！！！胸口痛、腰痛，还有那羞於启齿的地方.......都～是～死～狐～狸～害～的！！！
    
     他绝绝对对是故意把他折腾得这麽惨的～！
    
     想起被臭狐狸下药之后丢脸的种种，樱木花道一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著，一面尝试挪动紧绷的肌肉想要下床。
    
     「花道，你醒啦。」令人心安的温和嗓音，伴随著令人食指大动的面条香气扑鼻而来。「你应该饿了吧。」
    
     手里捧著一个大拖盘，上头摆著一碗香气四溢的鸡汤面，一壶茶，两个瓷杯。
    
     「喏，」他特地用塑胶汤碗盛了面，让樱木可以捧著吃。「如果下不了床，就在床上吃一吃吧。」
    
     光看花道是睡著（昏著？）被流川抱回来，就知道那个晚上......咳、咳.....应该颇『惨烈』。
    
     「好饿好饿！」樱木嚷嚷著，不顾还蒸腾著热气的面条，一夹就是一大口，唏哩呼噜地全送进嘴里。
    
     「奇怪，也不过一顿早餐没吃而已.....」嘴里满满是食物，只听闻模糊的疑问。
    
     洋平朝天翻了个白眼。敢情他大爷以为他只睡了一个早上而已吗？
    
     「搞清楚～你已经睡了一天了。从昨天早上流川送你回来算起。」会饿成这样是正常的。
    
     「我说花道啊......」洋平突然显得有点吞吞吐吐。「有的时候，咳、咳......即使太久没见面......嗯～也要考量一下体力啊......懂吗？虽然你们都还年轻有本钱，可是.....唔.....没有节制成这样还是有点......夸张吧......」


    
     他本来是不想讲的，可是这两只实在太超过了点，『相处』一个晚上睡一整天，不怕精尽人亡吗？流川就算了，不干他的事，可是花道还这麽年轻美好，实在应该好好保重身体。
    
     不知是被蒸气薰的，还是恼羞成怒，樱木的脸胀红的程度宛如在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脸则是越埋越低，越埋越低，快要整个没入汤碗里了。
    
     他多想大叫：『冤枉啊！』『根本不是这样！』，可是他不行～该死的不行～！要他怎麽跟洋平说：他是因为被流川下了药才会OOO又XXX......当然不能讲！！这简直太丢脸了！
    
     可恶！死狐狸再多记你一笔『害洋平误会』的帐！！
    
     洋平知道花道的纯洁程度几乎跟高中那时没什麽两样，见他羞到快抬不起头，也识相地不再继续这话题。况且，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花道，」向来噙著笑意的脸此刻异常严肃。「双胞胎他们对你作了什麽？」
    
     樱木愕然。
    
     「你怎麽知道？！」原本咬住的一根面条滑回碗中。
    
     真的有作什麽！洋平咬牙，黑瞳转深。
    
     「流川昨天问我，你那天晚上去了哪，和谁在一起。」早知道就应该告诉他，用流川集团的力量......黑眸闪过一抹狠绝－不过没关系，他自己也有办法对付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然后呢？」一手端著汤碗，一手著急地搭上洋平的肩轻晃。「你该不会告诉狐狸了吧？」
    
     「当然没有。」洋平愤怒又心痛地盯著那此时仍如此无讳的金眸。「你到现在还担心他们？！」
    
     花道～你真是太善良了啊～！双胞胎兄弟......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水户洋平暗暗在心中起誓。
    
     听到洋平的回答，因松了一口气而松了手的樱木，继续端著汤碗大吃大喝，模糊地道：「单然～嗝～担心啊～。福狸发起轰来有多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嗝～」
    
     流川枫也太伟大了吧～！发生了这种事，昨天还对花道呵护备至的样子......洋平忽然觉得眼眶一热......为什麽命运就不能好好善待这两个人？！非要把他们玩得千疮百孔才开心？！他这旁观者看得有多痛苦～又有谁知道？！
    
     「花道......」带著浓重鼻音的嗓子，洋平抚上那柔软的红发，就像在安抚著初生的婴儿那般，谨慎而温柔。「真高兴你还是这麽开朗，没错～就是该这样......虽然被同性强暴很不堪，但是把它忘了吧......你还有我～还有流川......」
    
     「噗！」一口汤面毫不保留地喷得水户洋平满脸。
    
     「樱～木～花～道。」抽起身旁的面纸，洋平缓慢地拭去脸上的汤汁和面条。原本温柔的黑瞳现在满布杀意。「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敢朝他喷东西，想死了不成！
    
     樱木花道的震惊完全不亚於他。「你才应该解释清楚吧！什、什......什麽被同性强暴？！谁啊？！」他惊吓到舌头差点打结，蜜色脸庞红霞一片－震惊，害羞，兼有之。


    
     洋平瞠目结舌。「你、你是说.......双胞胎......没有强～呃～强迫你那个.......」要看到一向辩才无碍的水户洋平这副结结巴巴的样子可真的需要天时地利再加上人和才行啊。
    
     这下换樱木朝天翻了个货真价实的白眼。「当、然、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洋平用力甩开面纸。「那流川是在气什麽啊？！」他最擅长的就是解读别人的语气和表情，昨天流川的样子......分明就是花道被、被那个了啊......！
    
     搞屁啊！
    
     「唉唷～我没被强暴，不过有被留下吻痕啦。」真是的，浪费了他一口汤面拿去喷洋平。
     至於狐狸会误解的原因......嗯......可以说是被他误导的啦～这就不用这麽详细跟洋平报告了。
    
     「吻痕？」洋平闻言仍是吓了一跳。「怎麽会？他们怎麽得逞的？」
    
     搁下被他吃得一乾二净的汤碗，樱木抹抹嘴，不甚在意地道：「用酒，还有药。」
    
     恶魔双胞胎大前天邀他去他们的生日派对，藉他们寿星的名义灌了他一堆酒，现在回想起现场的情形，酒里应该有其他东西，比如安眠药之类。
    
     「你也知道，安眠药对我没效。」他耸耸肩。「不过那些酒还是让我睡了一下子......张开眼睛，他们就在那里动手动脚啦。」还外加大嘴巴地跟他说了一堆流川『特助』的事，他一怒之下（其实对狐狸的愤怒还大於被上下其手的愤怒），将那两个死小鬼海扁一顿再附赠两记头锤，直接把他们打趴。
    
     然后，他就失去理智地冲去找狐狸理论了.......等一下！
    
     金眸微眯。「洋平～」
    
     水户洋平内心装设著警钟的地方此时突然铃声大响。他开始忙碌起来－忙著收拾樱木吃完的汤碗。
    
     「既然你没什麽事，那我就放心啦，你好好休息吧。」像背台词般念完一长串，他端起拖盘就想落跑。
    
     「你给我等～一～下～」细瘦的双肩被一双大掌像抓小鸡那般拎住，想迈出的步伐硬生生打住。
    
     樱木不知何时顺利地下了床，抱著胸，居高临下地看著游移不定的黑眸。
    
     「你！」长指几乎戳上他的鼻头。「你早就知道狐狸继承家业了对吧。」
    
     按照双胞胎的说法，狐狸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离开球队，进入流川集团见习－听说新闻报得沸沸扬扬，他却恍然未觉－话说那阵子，不知为何，他的工作量特大，一天到晚在世界各国飞来飞去，不是工作就是补眠，新闻报纸几个星期没看一点也不意外～这......也太～刚～好～了吧。
    
     像挥苍蝇般赶走那没礼貌的食指，洋平仍是温和的口气。「是，我是早就知道。打从流川进流川集团我就知道。」
    
     「你、你、你......」樱木觉得他被洋平的坦率给刺伤了，语气飘摇如秋风中的落叶。「你竟然把我瞒在鼓里！你这样还算是好哥儿们吗？」


    
     「知道了又怎样？」洋平毫不手软，『啵啵啵』地又把樱木的『受害者』肥皂泡戳破好几颗。「你说你大前天知道了真相，然后呢？流川有因此回NBA吗？！没有！你有因此比较好过吗？没有！」他越讲越生气，语调越来越慷慨激昂。「我这样不算好哥儿们？！我这半年来瞒著你，每天担心受怕你会知道是为了什麽？！还不就是怕你这个死脑筋的笨蛋承受不了？！」
    
     「洋平.....」樱木绞著手指，有点被洋平抓狂的样子吓到了，终究他还是鼓起勇气。「但、但是......我有权力知道真相啊，不是吗？狐狸都是为了我才......」没办法继续打篮球。
    
     「啪！」清脆的肉击声，开始与结束一样突兀。
    
     樱木歪著头，神情是恍然与不可置信。洋平看著自己的右手，神情是痛苦却坚定的。
    
     「他不是为了你，花道，他不是为了你......」冷沉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再钻入樱木的脑子中。即使是在这种极度震惊的情况下，他仍是听得出洋平淡漠声音底下抑不住的激动。「他是为了『你们』，为了你们的幸福。」
    
     他缓下语气，探出手心疼地抚上那脸颊上显著的红印。「一个人打NBA，就算得到世界第一，心爱的人不在身边，有什麽幸福可言？花道，如果你是流川，你会要这样的幸福吗？」
     沿著脸颊往上，他弄乱他一头红发。「流川选择不要，所以他回流川集团，这不是放弃或退让，而是向前看与往前走。因为他想要和你一起幸福，想要得不得了～」
    
     细瘦的手指接住那晶莹温热的液体，一开始只是一滴、两滴，后来却越落越凶，像是一场萧瑟的秋雨。
    
     「洋平.....」樱木埋在他的肩膀。「我知道，也许我都知道......知道狐狸为什麽这样做......可是我怕......我怕他不快乐，我怕他因为我们的幸福所做的选择，到头来自己不快乐......」毕竟，篮球是狐狸的自吅由意志；而诡谲多变的商界，却是在众多条件环伺下，狐狸所选择的一条路～他真的好怕好怕......怕到想离开他，也不愿看到未来不快乐的他。
    
     「樱木花道。」洋平大声叹气。「你真的是白痴耶。」
    
     「什......」不服气的抬头，虽然通红的眼和鼻头一点威吓性也没有，他还是吹胡子瞪眼睛地怒道：「干嘛连你都这麽说？！」
    
     「因为啊.....」施施然地又开始收拾拖盘上的东西。「如果你怕流川不快乐，就多作些让他开心的事不就行了，他不是你最爱的人吗？让自己爱的人开心，不难吧？天才～」转身踱步至门口，他回头，看著陷入沈思中，久久无法回神的樱木。
    
     「再告诉你一件事，」算是跳楼大拍卖好了今天。「你知道流川是纽约大学的吧？」樱木回他一个『废话』的眼神。他笑。「那你知道他是念什麽系吗？」
    
     「咦？」樱木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不过左思右想，他都只记得流川加入纽约大学篮球校队，什麽系嘛......有很重要吗？
    
     果然！这一对宝～一定是流川觉得不重要所以没提，樱木觉得不重要所以也没问吧，他们喔.....那时候眼中就只看得到篮球而已～


    
     唔～他本来也是这样想，但是……今天收到『那个留言』之后，他突然不那麽确定了～只好硬著头皮上来请示一下……不然，如果误判圣意，他～喔不，他有总裁撑腰，一定会有其他员工要变成他的代罪羔羊～那可就罪过了！
    
     所以，冒著被叮得满头包的风险，他战战兢兢地开口：「非常清楚，特助。不过……呃……今天有通电话打来柜台，指名要留言给您。」
    
     「说。」探手拿下另一份文件，他头也不抬地继续批阅。
    
     小林掏出小纸条，上头有著总机小姐娟秀的字迹。「留言的是一位『S-L-I-F-O-X』先生，」他的唇角有一阵不自然的抽动，但很快就隐没成直线。「他要留言给特助说：双胞胎没对我怎样，你别再逼得他们走投无路了。」
    
     『当』的一声，钢笔离手，与水晶桌面撞击出清越的声音。流川抬头，表情未变，黑眸却抑不住情绪暗涌。
    
     「他......几时打来的？为什麽现在才告诉我？！」黑眼灼灼，直盯著小林，四周散乱的文件彷佛一瞬间汽化一般，完全退到他看不到的角落。
    
     「报告特助，总机小姐说约莫是下午～不过那时起一直有大大小小的会议，所以，才会拖到现在.......」他没说出口的是......如果不是他无意间发现总机小姐桌上贴的这张便利贴，总机小姐根本要把它当作骚扰留言丢进碎纸机处理掉了，完全不会传达给流川枫—而这......当然不能讲～不然明天绝对又会多了一个从流川集团失业的人了。
    
     往后靠上黑色真皮的扶手椅背，流川重重一抹脸—累死了，从一早忙到现在，但他现在......却忍不住的......想笑～！
    
     『SLI FOX』？应该是『SLY FOX』吧......白痴是用这种方式让他认出是他留的言吗？
    
     应该不是！应该是他本来就这麽白痴～流川很乾脆地下了这个结论。
    
     他有时真的很怀疑白痴这七年来在欧洲到底学的什麽英语！
    
     挑挑眉，心头的怪异感挥之不去。「白........留言就只有这样？」简洁有力？太不像白痴了。
    
     呃～！小林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著不可思议～枫少爷也太神了吧！怎麽知道他漏念一句？！
    
     还是......是因为太了解那人？
    
     「唔.......的确还有一句，」他推推眼镜，万分艰难地启唇。「小狐狸继续当小狐狸就好，别学老狐狸那样心狠手辣，我会生气。」
    
     老、老狐狸是指.......？！
    
     实在太、太、太大逆不道了这.......他本来是打算故意略过这句不念的—哪知逃不过枫少爷的眼皮底下。
    
     这白痴。流川枫又再次挑挑眉。。
    
     线条优美的唇轻轻上扬，连带柔和了原本脸上的肃杀表情，黑瞳莹莹，不再是两汪深潭，而是春天柳树轻拂过，晃荡著的湖水。
    
     重新执起钢笔，不知为何，原本枯燥无味的文书工作，似乎也变得没那麽无趣了......


枫花水月--27 生日
发文时间: 10/11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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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你是激情、冲动，
     也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
     爱你
     我不说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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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
    
     他就是很洒脱地给他忘了有『时差』这调皮东西的存在！以致於他虽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赶班机、转机，又在飞机上心神不宁，满眼血丝，但其实到纽约的时候，时间充裕到他大可以再飞回纽西兰重来一次。（嗯......花花你也太夸张了一点～）
    
     樱木一边在超市挑选食材，一边恨恨地咒骂该死的『时差』－虽然咒骂的内容跟一般的正常人完全不同。
    
     如入无人之境地进入仙道集团的纽约分部—即使他拎著一大堆超市的战利品，接待人员仍是相当有礼地向他鞠躬；在仙道事先的打点之下，他毫不费力地进入顶楼总裁办公室，里头宛如一个小型住家—客厅、卧室、浴室一应俱全，当然，也有个小厨房.......
    
     从玻璃帷幕搭建而成的办公大楼出来的时候，樱木手中多了一个大型的保温锅，他看向商店外头的钟—晚上十点，十二月三十一日。
    
     他想了想，扬手拦了计程车......他实在不想拿著保温锅坐地铁—这点羞耻心他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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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城区同样一座用透明玻璃帷幕当外墙的办公大楼中，此刻只有顶楼的办公室，灯光还亮著。
    
     小林看著手上的保温锅，看著墙上的时钟—十一点四十五分。
    
     他神色复杂地敲了门，又再次被那低温的嗓音唤了进去。
    
     「特助，这是楼下警卫送上来，说要给您的。」
    
     尚冒著热气的保温锅被放置在水晶桌垫上。流川眉头一皱。
    
     「拿走。」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送上来，看来楼下维安人员的素质得再加强。
    
     「呃～特助.......」我怕你会后悔。这句话他当然不敢当著枫少爷的面讲，只好委婉地说：「警卫说～是一名红发男子拿来的.......」
    
     红发？！
    
     流川愕然抬眼。白痴？......但白痴现在应该在纽西兰拍照才对～
    
     他若有所思地探出手掀开保温锅盖，一阵蒸气伴随著食物的香气飘出－在那一刹那，流川忽然想起他其实没吃晚餐，午餐......嗯～有没有吃他也忘了～
    
     保温锅是钢制的，里头分成很多夹层的那种，他一层一层掀开，像是打开一个包著一个的俄罗斯娃娃那般－最底层是拉面，看颜色应该是味增口味，往上则依序是：咖哩、什锦握寿司、蛋包饭、迷迭香煎牛小排、凯撒沙拉......


    
     日西合璧的菜单，惊人的份量－排开在办公桌上就像个迷你筵席。
    
     他轻轻地笑了。白痴是以为他饿了几天？！
    
     「特助，还有这个......跟保温锅一起送来的。」小林送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淡绿色的信笺纸。
    
     他摊开，上头是七年如一日歪歪扭扭的字迹－
    
     笨狐狸：
             生日快乐啊
             这些菜都是本天才今天现买现作的喔
             所以你最好给我全部吃光光
             要是敢倒掉任何一道菜 哼哼～你就死、定、了
                                                             天才樱木花道
    
     信笺纸还印著『仙道集团』的浮水印，敢情这白痴还真懂得善加利用身边每一项资源－连生日卡片都是从仙道集团那儿『ㄎ一ㄤ』来的～
    
     抚著上头丑丑的字迹，流川没发现他不自觉地笑出声，也没发现小林悄悄地退了出去，留给他一个私密的空间，去......想念那人。
    
     纽约时代广场的倒数声即使是在门窗紧闭的办公室中仍是隐约可闻，随之而来的是烟火升空的爆破声，以及一明一暗的夜空。
    
     流川对於今年烟火有多灿烂似乎连抬头看一眼的好奇心也没有，他默默地开始吃著每一道菜，过著已经七年没有人－包括他自己－记得的生日。
    
     站在门外，背贴著门板，小林想到警卫形容的～红发，高大，长风衣，牛仔裤，还有......捧著保温锅的两手手指都缠著绷带，手背上有著烫伤的印子......
    
     他忽然觉得心头有点酸，眼眶有点热......
    
     总裁.......今天～是枫少爷的生日吧.......连此时也在异国忙碌的你，跟从纽西兰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为了替枫少爷送上一锅菜的他～枫少爷的心会偏向哪一边，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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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三月中开始，该拍的广告，该出的摄影集大概都完成了～樱木终於可以重回睡在自家床上的规律生活－不用每天满眼血丝地醒来，想著现在是在哪个国家，又是白天还是晚上。
    
     今天，室外的温度虽还是偏寒，但阳光正好，春风宜人，於是他搬了张躺椅，悠闲地待在后院晒太阳，顺道享受一下浮生半日闲。
    
     急促的门铃声却在此时不识相地响起。


    
     樱木原本舒服半眯的金眸微张，眉一皱－当作没人在家好了～他连一根手指都懒得抬，遑论还要走去开门。
    
     一声急过一声的门铃声却不放过他，还伴随著隐约传来的叫喊声：「樱木花道先生，您在家吗？有您的包裹。」
    
     包裹？谁穷极无聊寄包裹给他～俊脸皱起，他老大不情愿地终於挪动屁股，朝大门走去。
    
     才刚踏进屋内，门铃声就戛然而止，他微觉奇异地探头朝前门一看－水户洋平正用脚踢上大门，手上捧著一方包装精美的盒子－亮红色的包装纸，扎上金色缎带～相当喜气洋洋的配色。
    
     「花道～你在啊。」洋平转身看到他，没好气地开口：「既然在就开个门嘛，让门铃一直响吵死人了。」更别说这明明是眼前这家伙的包裹。
    
     「哈哈～」樱木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对不起啦～洋平～最近真的好累喔，刚刚在晒太阳，根本就懒得动咩～」
    
     洋平白他一眼，心下也明白花道这几个月来可以说是工作过量，有时他都会担心他身体受不受得了.......这次就算他有理吧。
    
     「是给你的包裹。」洋平掂了掂手上的礼盒－还满沉的。左右翻转了一下......没看到送件人的任何讯息。
    
     「要拆吗？」他将礼盒放在餐桌上。
    
     「拆呀拆呀！」樱木兴高采烈的像是个大孩子般，他最喜欢这种拆开包装纸的期待感了。
    
     金色缎带被急躁的大掌一把拉开，樱木哔哔啵啵地扯开包装纸，露出里头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厚纸板盒。
    
     「这是啥？」樱木有点怔楞。外表与内容物未免......差太多了吧。
    
     用厚纸板装的......他忽然警觉地看向日历－四月一日。
    
     该不会是什麽整人的玩具吧？！比如打开之后会弹出什麽吓人东西的惊奇箱之类的－不能怪他草木皆兵，实在是因为生日在愚人节的他，什麽鬼恶作剧都『亲身』经历过，导致他脆弱的幼小心灵从此在这一天特别难以相信别人－特别是不具名人士送的礼物或是包装得特别精美的礼物。
    
     很不巧，这个礼盒刚好两个条件都符合。
    
     「洋平，」他站开一步。「你帮我开。」
    
     水户莫名其妙地指著自己。「我？为什麽是我？」
    
     「因为我是寿星，因为我最近太累，没办法再承受什麽狗屁恶作剧......唉唷～洋平......拜托啦～」樱木开始放大绝－说不出什麽好理由时，就撒撒娇吧。
    
     「我倒觉得是你想太多了。」说归说，洋平还是站到纸盒前，一手快、狠、准地把盒盖掀了－快刀斩乱麻，不管会跳出什麽东西，总是要开了才知道啊。
    
     等了半天，什麽整人玩具啦，拉炮啦，都『预料之外』地没有出现。
    
     樱木和洋平同时探头朝纸盒内一看－一株盆栽静静地立在盒中。


    
     「咦？」樱木奇道，探手将盆栽抱了出来。
    
     这株植物有著翠绿色、多缺口的柔软叶片与鲜红色，娇艳欲滴的花瓣－仔细一看上头还沾附著几颗圆滚滚的露珠；花蕊部分则是稚嫩的鹅黄色。此时她正大无畏地盛开著，热情洋溢的。
    
     他歪头想著：他认识的人里头有谁会大费周章地送他一盆盆栽当作恶作剧？结果......一无所获。
    
     自其中一根嫩茎垂下，前后晃荡著的纸片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抓住那上头缀有金粉的薄纸，翻面－
    
                          Happy Birthday
                                                     K.R.
    
     就这样？！
    
     看著那熟悉的姓名缩写，这下樱木不只拧起眉，还有股想把纸片揉烂的冲动。
    
     有没有搞错？！当初他的『卡片』－虽然信笺纸是仙道公司的－可是费尽心思地写了～四行耶～外加送上一大堆狐狸爱吃的菜，结果结果......瞧他收到了什麽回礼！！～一行生日快乐再加上恶作剧盆栽！！！（花道还是以为那是恶作剧～）
    
     死狐狸，你的诚意被狗吃啦！
    
     水户洋平光看樱木阴晴不定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这个生日礼物非常非常.......不满意。他微笑起来，长指抚上那触感柔嫩的花瓣。
    
     没想到流川会来这招－虽然用在樱木身上，简直是对牛弹琴，但是～还是值得嘉许啦～！
    
     「花道......」他轻轻地引导樱木的手指去感受那尚带著些许湿气的花瓣和叶片，嗓音因陷入回忆而显得有点深远。「你知道这是什麽花吗？」
    
     樱木奇异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他怎麽可能知道～他就不信洋平会知.......
    
     「这是『红色樱花草』，」当作没看见樱木张成O型的嘴，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又叫做欧洲报春花。很漂亮吧......」
    
     樱木看著怀中的盆栽，金眸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没有应声。
    
     漂不漂亮.......？嗯～他对花啊草啊的实在缺乏审美观，这也就是为什麽这间小屋所附的偌大后院此刻仍是空旷荒芜一片－因他根本懒得去莳花弄草。
    
     「你知道吗～花道.......」粉唇噙著抑不住的笑，黑眸闪著看好戏的期待。「这种花有个很有意思的花语......」他拖长了语调，果不其然看见樱木好奇闪亮的金眸转向他。
    
     洋平清清喉咙，脸上的表情像是小时候老师站在班上同学面前公布前三名的时候，那种带著谨慎和欣悦的表情。


    
     再开口时，他的嗓音不知为何，带点沙哑～
    
     「红色樱花草嘛......花语是～『不爱则已，爱上了就永不言悔』，也就是『无悔的爱』......这就是『她（他）』要说的。」意味深长地在『他』字加强了语气。
    
     樱木张开的嘴这下可再也阖不起来了－原来不是恶作剧！（嗯......花道终於搞懂了）
    
     耳边轰然作响，心跳声突然响亮到他无法忽视～他看著那工整的『Happy Birthday』和『K.R.』的落款，情绪激越，想哭，又想大笑出声.......
    
     笨蛋狐狸是把想讲的话都藉著盆栽来表达，所以才写这麽少字吗？真是～奸诈.......啊～
    
     心口又传来那熟悉的，温热又疼痛的感觉，但这次，他不想再忽视了......因为他已经知道，那是～爱人也被爱的感觉......
    
     樱唇上扬，是洋平日盼夜也盼的那种，发自真心欢快的笑。
    
     生日真好！
    
     能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与你相遇真好！
    
     能够爱上你与被你所爱，真的真的很好！
    
     他觉得身体与四肢都无比轻盈，轻飘飘的好似下一秒就可以飞起来；他觉得他想冲到阳光下，大喊出他的喜悦；他觉得他此时此刻，忽然好想见笨狐狸，好想抱著他......即使他仍是那张讨人厌的冷脸～也都无所谓，无所谓.......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发现他仍抱著那盆栽，纸片仍晃荡著－源於他止不住轻颤的双手。
    
     彷佛知道他内心的澎湃，洋平安定人心的温和嗓音恰如其份地传来：「花道，把盆栽放后院，顺便帮她浇浇水吧～」
    
     恍如大梦初醒，他用力地点头。樱花草随著他的动作，又是一阵红浪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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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高一矮的身影蹲在后院，一下铲子一下洒水器地忙得不可开交。
    
     「对了～洋平，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时候对花语也有研究了？」洋平不是对花花草草也没兴趣的吗？不然这后院也不会这麽一直任它荒芜下去了。
    
     况且～花语跟洋平，完全无法联想在一起。
    
     「.........」鸟鸣啁啾，微风吹来枝叶摩擦窸窣，没有应答。
    
     「啊！」像突然接通发亮的灯泡那般，他惊呼出声。「该不会是仙道.......」
    
     「咳咳咳～」心一惊，呛到口水，咳到无法开口。
    
     「洋平～」拖长的语调，金眸闪著看好戏的期待－此时角色忽然互换过来。「仙道也送过你这种花，是吗～？」
    
     挖啊挖，当作没听见。
    
     「洋平～你耳朵红了耶～」
    
     越挖越用力，简直把泥土当作那叫做『樱木花道』的人的大脸在砸了。
    
     「洋平～」
    
     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在心里发誓樱木再敢取笑一句，他绝对会......
    
     「我们去多买几株樱花草来种吧，种在后院里。」
    
     「.......喔～好啊。」原来是这件事。
    
     「唔......可是我怕我常常出国花会枯死耶，」『貌似』天真无邪地歪著头。「不然......请仙道来帮忙浇水好了。」
    
     「.......你够了喔，樱木花道。」
    
     报春花，恰如其名，火红色的花瓣迎风摇曳，似乎预告著：冬天已过，春天......不会太远。
    
     洒著金粉的纸片则被小心翼翼地压在小木头桌的桌垫下，被众多相框围绕著。
    
     『K.R.』落款的外围被圈上了一个歪斜的爱心图案，潦草的『H.S.』签在『K.R.』之下，墨迹未乾－在圈起心型图案之内，两个名字肩并著肩，靠著，彷佛原本就该这麽在一起～一辈子.......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虽然对方的身手和气势让他害怕，但那沈甸甸的钱包在他口袋里，紧贴著他，被不义之财蒙了眼的他下意识地想否认。
    
     更有甚者，他的手臂一撑一翻，眼看就要甩开樱木的箝制。
    
     哇～还有两下子耶～！
    
     樱木挑挑眉，借力使力地抓住他双手手腕。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喔。」淡淡撂下这句话，肩一顶，腰一弯—轻轻松松，就把对方来了个过肩摔—柔道的基本式，天晓得他为什麽会～天生的运动神经发达吧。
    
     肉体撞击柏油路的闷声丝毫没有引起他丝毫的同情，杀猪般的嚎叫也没有～他心中清楚他拿捏的力道绝对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嗯.......顶多断几根肋骨就是。
    
     他弯身捡起从对方口袋中掉出来的黑色皮夹。不忘摸出手机拨了紧急专线『112』叫救护车，好心地报上现在所在的街道名—也算是尽了人道义务。
    
     天气还是很冷，不过经过刚刚激烈的追逐后，他觉得身体暖和多了。
    
     他吹著不成调的口哨，走回超市。
    
     「大叔，这是你的吧？」他咧出微笑，将真皮黑色皮夹递给方才只惊鸿一瞥的大叔。
    
     绝不是他记忆力有多了得，实在是因为在这家巴黎郊区的超市里，东方面孔本来就相当惹人注意—像他自己就是。而这位大叔，好巧不巧应该也是个亚洲人，所以他一眼就注意到他。
    
     樱木发现对方盯著他的微笑良久良久，才伸出手接过皮夹。
    
     「谢谢。」对方以平直的语气说。
    
     不知道是因为面对他这个陌生人，还是因为对方不太常说这句话的关系，樱木隐隐觉得这位大叔说起这稀松平常的『谢谢』两字，简直生硬得不得了......
    
     咦～咦～？刚刚他听到了什麽？！日文！！！
    
     「大叔你也是日本人啊？！」唇角挂著的微笑更加灿烂，樱木没大没小地搭上对方的肩膀热情地摇晃—不甚在意对方紧绷的表情和肌肉。
    
     不能怪他如此激动，他在这区住了六、七年，来这家超市的次数多到数不清，根本极少遇到几个东方人，更别说是同文同种的本国人啦～呜呜.......他好感动！圣诞节真是个好节日啊！
    
     而且，不知道为什麽，这位黑发中掺著银丝的大叔，虽然自始至终都是一号表情，不苟言笑到不行，但那双墨黑色的眼睛不知为何.......让他很有熟悉感。
    
     他想了想，被低温冻停的脑袋空转了几圈，仍是想不起来曾在哪看过这样的一双眼。
    
     樱木很豪气地拍拍中年大叔的肩，也不顾他惊人的力道会不会把长辈的肩骨打到脱臼。
    
     「大叔，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个地区吧～之前我都没看过你耶......其实这个地区的治安没这麽坏啦，刚刚只是个小意外～你以后要小心一点，钱包还是别放后头口袋比较安全。」他很好心地提供忠告。


枫花水月--29
发文时间: 10/1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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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木哼著不成调的曲子，系著一条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著。
    
     其实，直到现在，他仍搞不清楚自己为什麽会邀一个素昧平生的大叔一起吃饭过圣诞－也许是因为……即使他早上才跟不放心的洋平嘻嘻哈哈地保证过没问题，要他安心去跟仙道过个两人圣诞节，但在这个大家都团聚的日子里，其实他内心里，还是希望可以有人陪伴的吧～
    
     他轻吁一口气，有点受不了多愁善感的自己，他抬高手掌『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振作些，别老想些负面的事情。
    
     所谓的『用力』是真的很用力，用力到两个鲜红的手掌印热辣辣地印在他小麦色的脸颊上—有点刺痛，不过有精神多了。
    
     他蹦蹦跳跳地去开冰箱，继续投入他的做菜大业。
    
     另一方面，西装笔挺的中年人站在客厅里，打量著这间屋子。
    
     不，其实在进屋前，他就已经开始打量起这间小屋周围的环境—是很单纯的住宅区，最近的邻居起码也间隔五十公尺以上，以确保住家的安宁。
    
     进门前，他的眼角馀光瞥到几个熟悉的黑衣身影，他沈吟著，不动声色。
    
     环顾四周，客厅不算大，但采光相当良好，鹅黄色的壁纸搭配上以藤椅代替沙发的摆设，很有一种令人放松心情的闲适感。
    
     靠墙处，摆著一座水晶玻璃酒柜，里头没摆酒，倒是摆著一些琐碎的物品—肩并肩靠著的猴子和狐狸娃娃，几个欧洲古钱币，一个比萨斜塔的缩小模型，还有两个相框～
    
     他贴近酒柜细看—其中一个相框，里头的照片是一位年纪可能与他差不多的中年男子，黑白照片里的他笑得灿烂，笑容无比眼熟；另一张，则是红发男子与两位一高一矮的黑发男子的合照，其中一位梳著夸张的冲天发型。
    
     那是……他眯起眼。
    
     酒柜旁则贴著许多『樱』的海报－让罗伊一见倾心的『樱。绯』也在其中。
    
     他在『樱。绯』前头驻足许久，严肃方正的脸上不见波动，黑色的眼眸却离不开海报中人儿的表情。
    
     「大叔～吃饭啦～！」中气十足的吆喝声拉回他的若有所思，他转头，看著那在厨房与餐桌间来回穿梭的身影，只略微迟疑了一下，就举步向前......
    
     「我要开动了～」双手合十夹著筷子，樱木开心地宣布之后，就开始大快朵颐。
    
     中年男子看向桌上的菜肴—一锅热腾腾的味磳汤，两碗海苔茶泡饭，两尾金黄焦酥的烤鱼，一碟腌萝卜，桌上另摆著一个小电磁炉，上头的瓷锅咕嘟咕嘟地炖煮著蔬菜，肉片，香菇等火锅料—很家常的一桌午餐。
    
     他说不出现下心中的感觉—印象中，似乎已经有许久……他没有这样好好坐下来，吃上这麽一顿简单朴实的料理。
    
     「大叔，你快点吃啊～凉了就不好罗！」樱木一边大口扒饭，一边口齿不清地说：「我煮了很多，所以你要多吃点喔～」


    
     他不置可否，端起桌上贴心多摆放的空碗，先盛了一碗味增汤。
    
     汤一下肚，味增独特的咸甜味在口中扩散，暖意则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捧著汤碗怔楞著，一时之间，他以为时光倒流～只要他抬起头，就会有那温婉的人儿浅浅地对他笑著......
    
     见大叔喝了一口汤之后就一动也不动，正埋首大吃的樱木后知后觉地紧张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碗筷，试探地问：「怎麽～大叔，汤……不合你胃口吗？」
    
     不会吧～！他有那麽久没煮味增汤，导致手艺都变差了吗？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大叔特地来这一趟～！
    
     一抬起头，不是那柔似水的黑眸正对著他，而是蕴含著紧张和关心的金色眼眸……什麽时候，他开始会注意起别人眼睛的颜色，和眼底的情绪了……？
    
     「不。」他放下汤碗，语气虽平板，却和缓许多。「汤很好喝，我只是......想起我太太。」
    
     他似乎变得有点多话。微微蹙眉，他察觉了自己的失常－自喝下那碗味增汤开始。
    
     哇～这是大叔今天对他说过最多字的一句话耶……樱木有点分心地想。
    
     「太太？」他心无城府地应答：「大叔的太太，一定也很常煮味增汤吧。」
    
     中年男子端起茶泡饭，扒了一口，海苔的香气和松软的米饭让他的警戒心又松懈了一层。
    
     「是啊。」他嚼著米饭，仍然口齿清晰。「在她过世之前的确很常煮。」
    
     「……」樱木从来没这麽痛恨过自己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呃……很抱歉～」他垂下头，像因顽皮而罚站在老师面前的小学生一样局促不安又愧疚。
    
     白痴啊你樱木花道！如果大叔的太太还在的话，今天又怎麽会一个人在超商逛，又怎麽会跟你回来吃饭？！用用大脑啦～！！
    
     「不用介意。」换他开始一口接一口地享用桌上的菜。「她过世很久了。我也是因为你做的味增汤味道和她很接近，才会突然想起她。」
    
     「哦～」樱木重新端起碗，却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著，碰触到他人禁忌的不好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那位……酒柜里那张黑白照片……」他早就知道那是谁，但不由自主地，他就是觉得该说些什麽—是因为樱木负咎的表情吗？他～不太确定……
    
     「喔，」谈到这个，樱木又有精神了，他很骄傲地坐直身，抬高下巴。「那是我老爸。他是个飞行员喔，很酷吧。」
    
     他开始滔滔不绝，金眸闪闪发亮。「我小的时候，他还会带我到军机的停机坪去看各式各样的飞机，所以啊，我一直以为我长大以后一定也会作个飞行员哩～」
    
     中年男子静静地听著，照惯例没发表任何意见。樱木起伏十足的语调，光彩四射的表情，将他对於父亲的仰慕与崇拜表露无遗，不受控制的，他想起另一双带著恨意与陌生的冰冷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