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一个人住？」这个问题并不突兀，毕竟圣诞节当天就只有他们两人共桌吃饭。
    
     「不是，」樱木塞了满口蔬菜，心满意足地微笑。「我和我的好朋友住一起～喔，就是酒柜里面另一张照片，比较矮的那个……不过今天他有事出门去了。」
    
     「你有女朋友吗？」冷不防一个问题，毫无心理准备的樱木呛了一口热汤。
    
     「咳、咳～呃…….」金眸左顾右盼。「没有。」他仍是老实回答。
    
     「你不打算交一个吗？……我是说～以你的年纪，也应该考虑结婚这件事了吧～」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已渐渐透露出习以为常的咄咄逼人，他缓下语调，装作是在帮樱木著想般。
    
     对方似乎对这话题很感兴趣，樱木暗暗叫苦，但又觉得对这种程度的问题不回答似乎有点失礼。
    
     「嗯……该怎麽说呢……」他搔搔头，有点腼腆。「我心里有人了～虽然不能在一起，可是……我也没打算再去找一个就是了～」他乾笑数声，掩饰挥之不去的尴尬－这个话题实在让他有苦说不出啊！
    
     「一直等著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是不可能会幸福的。」严厉的声线，握著碗的指关节泛白。
    
     他越来越搞不清楚～他这句话，是想说服樱木花道，还是想说服自己？
    
     樱木眨眨眼，有点吃惊於对方的激烈反应，但他没有动怒，反而弯著眼笑了。
    
     金色眸光流转，顾盼生姿。
    
     「大叔，其实啊～你这句话，之前我也对自己这麽说过～」他俏皮地眨眨眼，无视对方紧绷的脸部线条。「可是呢……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啊～真的！不是逞强还是怎样，我是真的觉得很幸福，」他撑著下巴，樱唇微勾。「所以我想，两个人……不一定要真的在一起……只要心里住著一个人，如果那个人心里也住著你，那麽～自然而然的，就会觉得很幸福吧～」
    
     适合朗笑的眉眼，此刻显得有些深远，神情恍然而幽邈—那是忆起某人的表情。
    
     时光彷佛静止在此刻，两个人都没有移动，也没有人再说话，只闻火锅里白汤沸腾的声响－除此之外，一片静寂。
    
     樱木很快回神，暗骂自己的胡言乱语，怎麽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跟客人乱说一通！
    
     他启唇，正想为自己的言论道歉，一抬眼却看到对方瞪圆的眼和诧异与不可置信兼有的表情。
    
     呃～他讲的话是恶心了点，但是……有必要用这种见到鬼的惊吓表情看著他吗？他也是会觉得很受伤的耶～
    
     「大、大叔……」他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没有反应。
    
     呜呜～忘了他说的话吧......回神哪～！
    
     蓦然，他探出的手被擒住。
    
     「刚才……你刚才说的话，」他激动地喘著气，简直像跑完一圈马拉松再回来一样。「是谁教你这麽说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啊？！樱木瞠目结舌。
    
     那麽娘娘腔的话，打死他都不会再讲第二遍—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承认那是他发自内心讲的，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啊～
    
     「对不起啊～大叔……」尽管对方的力道握得他手疼，他还是很诚心诚意地道歉—毕竟是他先吓到人家的。「那麽～恶心的话……呃～让你觉得不舒服真是抱歉……不过，没有人教我讲啦～是、是我自己随口乱说的…….对！就是随口乱说而已……」忘了吧忘了吧～
    
     随口乱说……他失神地松了手……
    
     这是上天开的一场玩笑吗？
    
     暌违了二十几年的话语，竟然从一个他巴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对象口中说出来……

枫花水月--30 降临
发文时间: 10/17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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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白的日光灯，将四面都刷白的粉墙，照耀得更加刺眼，也更加冰冷。
    
     空调设在最令人感到舒适的温度—不过只是生理上—待在这密闭空间的窒息感，以及某种看不见的，却正在逐渐逼近的倒数计时，仍然令他手脚发冷、晕眩，和喘不过气。
    
     尤其当他看著眼前，平躺在床上，一脸安详，即使脸色苍白如纸仍掩不住绝色的女子—他这一生的挚爱，他的妻—那种从心底深处不断冒出来的寒气和绝望就像无形的两只手紧紧揪著他。
    
     「茜、茜......」向来平稳的嗓音轻颤，他轻轻呼唤著她。
    
     每次每次，在她没睁开眼睛前，他都在心里害怕著：如果她这次再也没办法回应他的呼唤了怎麽办？如果她这次再也不会张开眼对他笑了，那他又该怎麽办？
    
     答案，他知道，却不愿去想。
    
     长睫轻颤，眼帘，却仍是紧闭。
    
     「茜......」他略微加大音量—反正这是单人病房，不必怕会吵到其他人。
    
     急切地握住她平放在胸前交叠的手，即使那素手的冰冷像某种恶兆朝他心里狠狠扎根，他仍是紧握著不敢放。
    
     「茜～听话，张开眼睛。」习惯性的命令语调，却只是一种张牙舞爪的伪装。
    
     如蝶般长睫再次振翅，这次，她缓缓睁开了眼—他再度见到了他此生仅见最美、最深邃的黑眸～宛如千年的古玉，温润中透著灵气，不笑时波光流转，微笑时光彩四射。
    
     此时，她看著他，很轻，却发自内心地微笑了起来。
    
     「纯.......你来啦.......」珠圆玉润的嗓音原本应该极其迷人，此时却因中气不足，显得有些缥缈，就像那没对准频道的收音机般。「枫儿呢......他好吗？」
    
     毕竟是人母，心中所想，所念，都是自己的亲骨肉。
    
     「他很好......」他倾身向前，吻了吻掌中冰冷的纤纤素手。「他现在开始学走路了，还摇摇晃晃的呢～」谈到儿子，他紧绷的脸部线条放松不少。
    
     「是吗？」她的微笑加深，替削尖的脸颊增添了不少光彩。「他真活泼好动呢！」
    
     「是啊～」忍不住探手轻抚那原本细腻，如今却彷若砂纸般粗糙乾燥的脸庞。「等你回家的时候，他搞不好就会炫耀他已经会走路了给你看喔～」
    
     「啊......」轻叹了声，黑眸茕茕，眺望著远方，彷佛眼前正浮现这样的一幅景象。「我真想看看枫儿走路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当然要看！」他热切地晃著两人交握的手。「医师说你的状况已经好很多了，只要再调养几天，一定就可以回去看枫儿了。」
    
     黑色的眼含笑直视著他，好像看破了一切，却没有说出口。


    
     「纯......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他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却还是打起精神，强撑著前所未有的热情笑容。
    
     「什麽事？你说，我什麽都答应你。」以她现在的情况，就算开口要他摘下星星，他也会千方百计替她弄到手。
    
     她执起他双手，放在没有血色的唇间—即使是这麽简单的动作，她作来仍有些吃力。
    
     他心头一酸，反手紧握住她双手—就像是要感觉她不会在下一秒如一阵轻烟消失不见那般。
    
     「答应我，好好照顾枫儿......别说话，」她气弱地喝止他欲启的唇。「听我说完。」
    
     他闭口，神色却带著一丝烦躁—他不爱听她说这些，就像是在......交代后事那般。
    
     「答应我，你要将枫儿教养成一个温柔善良，像个太阳一样照耀身边的人的好孩子～」她顿了顿，微微蹙起柳眉。「不过......如果枫儿的个性不幸像你.......」一思及此，她轻轻地笑出声－即使是这麽小心的微笑，仍让她不适地皱起眉。
    
     「哪里痛？」他紧张地要帮她拍背揉胸，却被她摇头拒绝。
    
     「我没事。」她极有耐心地等待这一波疼痛过去，就像在容忍一个顽皮的孩子般。「继续......如果，枫儿的个性不幸像你......嗯......比较不擅长表达自己的话～那麽，你要答应我......帮助他，找到他生命中照耀他的太阳。」她一只一只地撑开他的长指，缓缓地与他十指交扣。「就像你找到我那样。」
    
     「好.......我答应你。」声音是连他也吓一跳的喑哑。
    
     「别哭......纯.....」直到冰凉的手指轻碰他脸颊，他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告诉我，」黑眸望著他，那麽温柔，那麽包容，像永恒的母亲海洋。「纯......你觉得幸福吗？」
    
     ********************************************************************************
     糟了～！
    
     家家户户团聚的圣诞节，对於小林伊织来说也是没什麽意义。此时此刻，他有更令他头大的事情要烦恼。
    
     总裁来巴黎了！而且而且......总裁特地支开了身边的保镖，单独和『那人』见了面。
    
     总裁有没有发现他布署在『那人』身边的保镖他不确定，不过这事关重大，他得赶快禀告枫少爷～！
    
     黑色亮面皮鞋在大理石地面喀哒喀哒地行走，他形迹匆忙地来到顶楼办公室，轻敲两声，也不待里头的人的回应，迳自转开了门～
    
     「报告特助......」
    
     一室的黑暗让他机警地噤了声，他轻轻蹙眉—一个小时前他才刚从这间办公室离开，那时灯还大亮啊，怎麽......
    
     他眨眨眼，试著适应突来的黑暗，他摸索著墙面，寻找著电灯开关......


    
     「别开灯。」
    
     即使压低音量也掩不住威严的冰冷嗓音，从办公室的一角响起，小林倒抽一口气—这声音，这令他下意识地抬头挺胸立正站好的声音.......？！
    
     「总、总裁.......？」他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完、完了～吾命休矣～！他顿觉一阵头重脚轻。
    
     「别开灯。枫儿睡著了。」
    
     闻言，小林看向办公桌的方向，果然看到趴伏著的模糊身影，和隐隐传来的规律鼻息声。
    
     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再慢慢转回方才声音的来源—一抹同样模糊的身影，交叠著双腿，坐在角落的真皮沙发上，忽闪忽灭的红光，和飘来的烟草味，让小林悚然一惊—总裁在抽烟！！！
    
     据他所知，总裁只有在心情极度烦躁的时候才会把已经戒很久的烟拿出来抽—看来他等一下皮最好绷紧一点，总裁今天跟『那人』见面的结果一定......不怎麽愉快......
    
     他战战兢兢地等著即将从天而降的灾难，流川正纯却彷佛视而不见他的紧张般，捻熄了手中的烟，缓缓站起身，绕过小林朝办公桌走去—在铺著柔软羊毛毯的室内，吸纳了所有足音，一切显得如此静谧。
    
     小林亦步亦趋地跟著他来到桌前。
    
     「最近连续两场大投资案，枫少爷已经三天没阖眼......」虽然怕台风尾会扫到他，但是他还是该帮枫少爷说说话，免得总裁误以为他这个特助在偷懒。
    
     流川正纯抬手，止住了他的出言维护。「小声点。」
    
     小林噤了声。
    
     看来总裁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嗯......所以总裁现在心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猜不透啊猜不透......
    
     流川正纯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流川枫右手抓著的一样物事—相框。
    
     今夜无云，月光透过未拉上百叶窗的大片落地窗照耀进来，遍地都是如水的月光，连带地也将相框里的两张脸庞勾勒得无比清晰—那大笑著的红发男子，和温柔望著他，微勾唇角的黑发男子。
    
     「小林，」压低的嗓音不若以往那般冷硬，甚至，有些几不可闻的......脆弱。「你......可曾见你枫少爷笑过？」
    
     温柔善良，像个太阳一样照耀身边的人的孩子......吗？
    
     「呃.......」他原本下意识地要回答，却因想到了什麽，一口气就这麽哽在喉头。
    
     「你见过？」黑眸淡淡地扫向他。
    
     「.......是.......」他虚弱地吐出这个字，衷心希望总裁别再问下去。
    
     他的确见过几次枫少爷发自真心的笑—当然冷笑、残酷的笑很常见—每一次......都是跟～『那人』有关。
    
     「都是跟樱木花道有关？」语调无波，听不出情绪。


    
     「.......是......」总裁真神人也。小林瞪圆眼。
    
     「你派了保镖去保护他？」仍是淡淡的，不像质问，却更不可能是闲聊的问句。
    
     「.......是.......」来了！该来的躲不过～！现在只希望总裁能网开一面、大发慈悲，鞭轻一点。
    
     只是，小林等了又等，流川正纯却未再开口。
    
     他只是定定地站著，盯著那相框，一瞬也不瞬的。
    
     『纯.......你要答应我，帮助他，找到他生命中照耀他的太阳.......』妻子二十年多年前说的话，此刻却在他脑中异常清晰地重复播放了起来—就在他看著相框那红发男子，以及微笑著的枫儿的时候。
    
     茜.......你会怎麽做？
    
     即使那个照耀他的太阳，是个男人－这种於世不容的爱情，你也要我帮助他吗？
    
     『告诉我，纯......你觉得幸福吗？』当时的对话，此刻就像妻子在他内心低喃一般接续著响起。
    
     『茜～只有你陪著我，我才知道什麽是幸福。』这是他当时的回答。
    
     『纯.......我觉得很幸福喔，你知道吗～』眉眼弯弯，青春与活力彷佛又活到她枯槁的脸庞上。『当你这里～』她比比心口。『住著一个人的时候，如果刚好，那个人心里也只住著你，这就是一种幸福.......』
    
     『所以，不要哭，纯.......』低喃如轻风。『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但我心里永远有你，你不会孤单的......』
    
     『嗯.......』他点头，泪仍是豆大地落下。『我的心里，永远只会住著你。』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彷佛一次讲了太多话，她虚弱地不再开口，黑眸却不离他，恬静地微笑著.......恍然中，他想起今天下午，那双谈起心中人时，波光潋滟的金眸，和那适合微笑的樱唇～
    
     『茜.......这是你的提示吗？』他在心里问著。
    
     『纯......帮枫儿找到生命中的太阳......』妻子不再回应他的疑问，只是不厌其烦地把过往的话再交代一次。
    
     「小林。」他踱离办公桌，避免打扰补眠的爱子。
    
     「是。」总裁想了那麽久，看来这次他的下场一定很～惨～。
    
     「准备一下，下个月......不，下礼拜，我要把流川集团正式交给枫儿。」
    
     「咦？」即使迅速捂住嘴，惊呼声仍是更快地流泄出去。小林张大了眼，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所以，从今天起，你要效忠的，就是枫儿.......以及，他要你效忠的人。」
    
     这下不只是眼睛，连嘴都张成O型—幸好黑暗的室内遮掩了他的表情，不然他这首席律师的专业形象此刻就要扫地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
    
     他脑袋一片混乱，眼眶很酸，好像有什麽即将关不住，准备要夺眶而出。
    
     流川正纯交代完这些话便打算离开—他想回日本一趟......到妻子的墓地去告诉她这些决定。
    
     茜会高兴的.......他想。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旋转门把的动作顿住。
    
     「还有，告诉枫儿，三天后到德国法兰克福机场跟我会合，我有东西要送给.......咳～樱木花道。」最后那四字说得极为生硬。「......就当是跟他赔罪的礼物，你就这样跟枫儿说吧。」
    
     这样可以了吗？茜？
    
     妻子偏著头，一如少女般调皮的微笑，朝他眨眨眼。
    
     「是，总裁。」这句应答极快，却带著压抑不了的哽咽。
    
     即使在黑暗中，流川正纯仍然察觉到小林耸动著的双肩，以及时不时的吸鼻子声。
    
     最后～连小林也支持他们两人了吗？
    
     他这父亲，真是有够失败，是吗？
    
     他彷佛看到妻子皱眉，朝他摇摇头。
    
     他微微勾起紧绷的唇线，转开门把，这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流川正纯一走，小林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跌坐在地，他狠狠咬住手臂，不让逸出口的呜咽扰了枫少爷的好眠，眼泪却滚烫地沿著面颊一路滑落—他已记不起他上次像这样流泪是什麽时候的事，甚至......他连这次为什麽会失控地痛哭失声，也找不到一个相当合逻辑的解释......
    
     也许～是因为他亲眼见证了奇迹（神迹？）吧。
    
     在这圣诞节的夜晚，奇迹，真的降临在这小小的办公室里了......
    
     神哪～请你让那两人......能够就这样～相爱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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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良呢？」任著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他询问著坐在他身旁的彩子。
    
     看到彩子就会想到良田，也让他想到他已经有好几年没见到这些老朋友了。
    
     「在公司啊。」轻轻撕开了一包蜜饯，她怀孕后无时无刻都想要吃东西。「不过他晚上会过来，他也很想见见你。」
    
     只是不知道见不见得到就是了～黑眸骨碌碌地转了一圈，闪著狡黠的光芒。
    
     「喔。」金眸百无聊赖地东看西看—化妆的时候最无聊了—角落摆放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什麽？」
    
     宾果！不枉费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摆在樱木的化妆间里，幸好樱木还没有眼拙到视而不见。
    
     「你说呢？」即使是故意让樱木发现，但是天性古灵精怪的她还是忍不住要吊一下樱木的胃口。
    
     她站起身，将挂著『她』的滚轮衣架缓缓推过来。
    
     「咦～？」樱木瞪圆了眼。「是和服～！」
    
     彩子将『她』自衣架上小心翼翼地取下，就像在对待一件易碎品一般—素腕一翻一振，长摆的和服便温顺地躺在她展开的双手间—
    
     杏色为底，两侧袖口和下摆绣上以金色丝线织就而成的繁复花样～远看彷若许多蝶影翩翩；左侧衣领同样以高超的技法绣上一朵朵拟真度十足的粉色樱花～宛如是从天而降的花雨所留下的痕迹。
    
     腰带则是淡淡的茶色，同样绣上了许多小粉蝶—只是改用釉蓝色的绣线。
    
     「漂亮吗？」彩子骄傲地抖抖布料～春天宛如从她手中展开......不管是那樱飞，或是那蝶舞，莫不春意融融，春情无限～
    
     「我将『她』取名叫『蝶恋花』～」她若有似无地加强语气，也毫不惊讶地发现樱木一无所觉。「是今晚压轴的一件。」
    
     「喔～」樱木似乎很了解的点点头。「真的很漂亮呢。很少看你设计和服。」
    
     他之前在欧洲也走过彩子的时装秀，不过多是以前卫大胆的街头风居多，这次风格转变得可真剧烈—大概是因为在日本的关系吧，所以总要推出一些代表日本文化的服装......
    
     咦～？等一下～！
    
     压轴？！他猛然转头，差点扭到脖子。「可、可是我不是走......压轴......吗？」他记得之前洋平拿给他看过的出场顺序。
    
     该不会........不会吧～！！
    
     「是啊～」彩子低头摸著她的得意之作。「这件本来就是设计要给你穿的啊～」
    
     什.......？！樱木瞠目结舌。不经大脑的话又出口：「我不要！」
    
     彩子抚摸的动作顿住。她缓缓抬头，用著挟带浓重怨念的眼神瞪他。「你说什麽？！我没听清楚。」


    
     樱木吞吞口水，不自觉地稍稍往后坐，远离那即将抓狂的女子。「不、不是啊～彩子～那是女生的衣服吧.......」
    
     那种配色，那种布料......要他这个将近一百九的大男人穿上去一定会很像男扮女装的啦！
    
     彩子小心翼翼地挂回和服，仔仔细细地抚平衣服上的每一个小绉折，抚去每一个小灰尘，然后—
    
     她一跃而起，动作俐落得彷佛隆起的腹部一瞬间消失了那般，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大纸扇，她毫不留情一击挥向樱木的背—不能敲头，因为设计师已经把头发弄好。
    
     「唉唷！」好狠～樱木皱起脸，痛呼出声－彩子这家伙来真的！完全朝他旧伤处下手。
    
     而且～那纸扇到底哪来的啊～？！
    
     「樱、木、花、道！」她虎虎生风地站在他面前，一手扛著大纸扇，一手指著他鼻尖。「你知道这件和服花了我多少时间设计吗？一个半月，整整一个半月！」
    
     从设计、打版，选布料，剪裁，全部由她一手包办，由於对和服设计的不熟悉，她还到处去收集资料兼拜访有名的和服设计师，其间不知道作坏了多少高贵的布料，换了多少张设计图。
    
     「我还看著你的照片画设计图，照著你的身高作腰线和长度～你现在跟我说你、不、穿～！」纸扇又大大挥舞了一下。「你是要我现在去哪找一个身高一百九的女模特儿穿这件超大的和服啊！啊？」
    
     为了这件和服，她连纽约的时装周都来不及参加，只得忍痛放弃。现在这家伙、这始作俑者......不，始作俑者其实不能算是樱木～不管！总之她千辛万苦设计出来的东西决不能被人家这样糟蹋！
    
     「可是.......」彩子发飙的样子虽然很可怕，但是～他天才樱木花道最讨厌娘娘腔的东西了—想当初要让他拍个化妆品广告，他就跟仙道『卢』个老半天了～
    
     「花道～小心她.......」在后头悠闲作壁上观的洋平指指彩子的肚子，轻描淡写地开口—但是，与其说在暗示花道，倒不如说是在暗示彩子～
    
     彩子何等聪慧，一点就通，她立刻弯腰抱著肚子，向来神采奕奕的脸庞现出痛苦。
    
     「哎唷！好痛.......肚子好痛.......」
    
     天啊～！樱木整颗心提到喉口，金眸写满慌乱......他死定了！他一定会被良田宰了！
    
     他完全不敢再吱声半句。示好的大掌极富安抚性地搭上彩子的手腕，谨慎小心地要将她轻拉回椅子上坐好。
    
     「好好好～我穿我穿，不管是和服还是时装我都穿，我相信你的设计一定是最棒的～好不好？.......你不要激动，不要生气，深呼吸深呼吸～还很痛吗？.......洋平，快叫救护车～！」不管是小小良田还是小小彩子，可千万都不能出事啊～
    
     「不用了。」彩子眼明手快一把拉住急匆匆站起身要找人帮忙的樱木－当然，她也装模作样地深深吐纳了几下。「没那麽痛了。」
    


     对不起啊宝宝～妈咪太坏了～她拍拍肚子，向肚子里宝贝表达身教失败的歉意。
    
     「真的没事？！」金眸紧盯著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就怕彩子是在忍耐。「不痛了？」不厌其烦地再次确认。
    
     「对～」把樱木吓成这样，即使是为了任务，彩子仍有些负疚。她温柔地摸摸樱木的脸，俏皮地眨眨眼。「真的不痛了。」
    
     这个温柔的孩子，还是没变呢～对身边的人永远付出最大的心力去关心，却对自己的事粗枝大叶.......这几年，他应该受了不少苦吧......
    
     「吁～」樱木重重吐了一口气，杂乱的心跳总算慢慢平静下来—刚刚他如果突然心脏病发一点都不奇怪。
    
     「拜托你～动作别那麽大，别那麽激动......你现在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耶～」这女人实在是......
    
     彩子笑了。这样一个粗枝大叶的男人，却这麽神经质地在担心这些枝微末节的小事，实在让她～好感动啊～！
    
     她轻轻牵著樱木的手，来到她隆起的腹部，看到樱木惊奇又敬畏地摸著她的肚子，她又忍不住笑了。
    
     「樱木，你很喜欢小孩子吧～」看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深怕摸太大力会碰坏她就知道了。
    
     「嗯，喜欢啊。」他从以前就很喜欢小孩子。「去完非洲以后更喜欢了，我还领养了.....三个非洲小孩耶～！」
    
     「是吗？」黑眸若水，笑意莹莹。「那......你愿不愿意当这个宝宝的乾爹？」
    
     「咦？！」他猛然抬头，金眸灿亮。「真的吗？让我当小小良田的乾爹？！可以吗？」
    
     「就跟你说是小小彩子。」勾起手指轻敲了他额头一下。
    
     「喔喔喔～小小彩子～」樱木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低声地对肚子里的娃娃说话。「小小彩子～你要快快从妈妈肚子里出来，乾爹我相信啊，你长大以后一定会像晴子一样漂亮.......」
    
     「樱、木、花、道～」彩子觉得樱木一定是上天派来专惹怒她的。「为什麽我和良田的女儿会像晴子一样漂亮～」她越讲越咬牙切齿。「你给我解释清楚！」
    
     「啊啊～讲错了讲错了......」总算樱木此时还算机灵。「你长大以后，一定会像彩子妈妈一样漂亮，绝对喔.......」说完，不忘温柔地再摸摸彩子的肚子，就像是赐予祝福那样。
    
     「这还差不多。」彩子满意了。黑眸越过樱木，看向另一个沈默的男人。「洋平要不要也当小小彩子的乾爹啊？」她扬眉。
    
     「不，」他用温柔的嗓音，和煦的微笑拒绝了。「我不用了。」
    
     嘲讽的黑眸却有别於他周身和暖的气息，彷佛在说：够了吧～这宝宝还没出生就有半个（整个？）流川集团当后盾，不用再加我们仙道集团了吧。
    
     彩子眯著眼笑得更深了。
    
     多多益善嘛～妩媚的黑眼说。
    
     这女人.......洋平无奈地想......真不愧是大姊头。
    
    
    
    
     注：彩子创的品牌名称『AyArYo』是撷取彩子（Ayako)和良田(Ryota）而来，请原谅作者我没什麽创意，哈哈～！！

枫花水月--32 两人
发文时间: 10/21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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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开始
     我终於可以大声地宣布
     我们 相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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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看，花道。」洋平由衷地说。
    
     杏色的和服出乎意料地和樱木小麦色的肌肤很搭，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朗，意气风发，更别提袖口和下摆的金色小蝶每每在走动时振翅舞动，看来童稚又华丽；粉色的樱花怒放在领口，远远看去，樱木整个人彷佛都被花与蝶与春天包围。
    
     樱木在镜前左右看了看，总算放下心。「幸好不会很娘～呃......我是说......这和服太好看了！真是杰作！」在彩子的怒瞪下，他急忙改口。
    
     「上场吧，『樱』。」彩子对他眨眨眼。「啊！对了，」她冲回化妆间拿了一把素面的白扇，扇柄处垂著雅致的中国结流苏。
    
     她将扇子安插入樱木茶色的腰带中，只露出垂著中国结的流苏，在走动时摇晃生姿。
    
     扇子？樱木低头看著白摺扇—这样的打扮让他有种感觉......但来不及细想，他就已被推到伸展台入口处。
    
     「最后罗，花道。看你的了。」洋平朝他微笑。
    
     「没问题。」他信心满满地比出拇指。「我可是天才樱木花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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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不熟悉到如同行走平地一样自然的伸展台，从觉得刺眼到怡然自得的舞台灯光—这里，是他年少时从未想过的舞台，现在，一切却显得那麽水到渠成，这麽理所当然。
    
     有时候.......命运真的很奇怪，夺去你觉得此生最重要的东西之后，又给了你另一个珍宝～所以，是不是......所谓的『永远』或『唯一』都是一种可笑的用语呢？
    
     职业的自信笑容挂在唇角，投射灯打在他身上，宛如在他周身镶上了一圈光晕—耀眼的红发，闪亮的金色眼眸，勾起的红唇，那袭合身优雅的和服掩盖不住他随时随地迸放的热力与光芒～
    
     有著太阳般的狂放，又兼具春神般的飘逸；像野生动物那般尖锐，却同时又像新绽的樱蕊那般柔软.......阳刚与阴柔，强悍与和煦，在他身上，调和得天衣无缝～
    
     看秀的众人莫不屏气凝神，深怕太过用力的吐息，将摧折了眼前这春意，这美景.......
    
     在后台的彩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又更美了.......」
    
     时光似乎完全没有对樱木造成影响，反而更淬鍊了他的风华与光芒—两年前在欧洲的时装秀时，她以为她已经见证了一个耀眼而成熟的模特儿诞生，没想到，过了两年的时间，『樱』的一举手一投足，又更让人目不转睛了.......
    
     在樱木的身上，好像永远看不到极限......好像不管什麽样的困难，他都会用那灿烂的笑轻易地化解～然后，越飞越高......


    
     洋平只是静静地聆听，静静地微笑，静静地看著伸展台上的人儿。
    
     「你用那种眼神看著樱木，仙道都没说什麽吗？」彩子难得正色地说。
    
     「无所谓。」洋平耸耸肩，黑眸掺了温柔。「因为仙道也是一直用这种眼神看著我。」他回了一句让彩子似懂非懂的话。
    
     就在他们两人交谈的时候，樱木已走至伸展台尽头，他不疾不徐地转个身，光滑轻软的布料一阵翻飞，金色与蓝色交织的蝶影，信手拈来的樱瓣，眩惑了台下观众的眼和心。
    
     踩著稳健的步伐往回走，他对一切流程娴熟於心—接下来，他会走进后台，然后，由彩子带领著大家谢幕.......咦？
    
     冰凉柔嫩的触感落在他鼻间，然后是额头，手臂—观众席起了一阵骚动，他顿觉有异地停下脚步，四周灯光不知为何忽然全都调暗，独留照射著他所站位置的一盏投射灯。
    
     他仰头，更多柔嫩扑向他的脸—樱花？！他怔忡地看著落在手心的粉色办蕊—数不尽的樱花自上空飘落，白的粉的红的，盛大的一场人造樱花雨。
    
     为何彩子没告知他有这一段？
    
     不管啦！他擅自停步，已经是相当不恰当的行为－不管天上掉下什麽，他还是得走完这段～
    
     在漫天花雨中，他举步欲走，却被那出现在伸展台尽头的人影给惊得说不出话来，全身宛如被钉住一般动弹不得—
    
     流川枫？！
    
     唔～其实他不太确定，哪一个令他比较震惊～是来人的身份？抑或是对方身上的衣著？
    
     人群中起了不小的骚动，昏暗的灯光下仍隐约可见许多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头颅。
    
     流川身上也是一袭和服—上身是黑色丝绸和服外套，下身是斑纹褶裙，腰间一把白色素扇，脚上是白色便鞋。
    
     只要是日本人，一眼都看得出来—这是日式婚礼上新郎的装扮—当然，樱木也不会错认，但是，他更进一步地发现到自己这身装扮的违和感是什麽了～
    
     他低头看著自己身上绣著金线的杏色和服，衣领上的樱花，还有腰间的摺扇—可恶！这下他很确定他绝对是被耍了！！
    
     彩子绝对是故意的—在他的和服上动了手脚～改良了日本女性出嫁时象徵吉祥的颜色～白（杏色）、金（金线蝶）、和红色（粉樱）！！
    
     难怪～他就觉得彩子突然改变设计路线有点怪—这摆明是要让他和流川一个穿新娘一个穿新郎礼服！
    
     只是，为什麽他要穿新娘的部分啊？！！！！
    
     他要抗告！他要抗议！他要......
    
     不满的思绪随著流川一步步的走近逐渐消融。樱木几近贪婪地看著比记忆中更为俊美的脸，彷佛要将其镌刻在心版上......
    
     自上次见面起，已记不清又过了多久～直到面对面看著对方，他才知道，他是多麽思念眼前这个人.......想念他的气息，想念他的拥抱，还有他的一切一切.......


    
     强烈的情感一次涌上，他觉得有些晕眩～
    
     另一盏投射灯打在流川身上，深色的和服衬得他肤白赛雪，合身的剪裁更显出他高壮的身形—虽没有走伸展台的经验，但他与生俱来的那份气势和那股顾盼自得的倨傲，仍是震慑了全场。
    
     花雨继续下著，没有人去计算到底是要收集了多少樱花瓣才能造就这一场华丽的表演—流川在樱木面前站定，全场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到～
    
     「白痴。」流川平伸出右手，摊开，掌中躺著一个别致的蓝色小盒，长指灵巧地开了盒盖—光彩夺目的宝石戒指静静地躺在黑色绒布上。「今后，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戒台闪著冷冷的银光，上头镶著粉樱色的宝石，在舞台灯光照射下折射出绝艳的火光，有别於一般宝石卵型或是枕型的切割，她被切割成绕著一个圆心往四面八方放射的形状～远远看，就像是一朵绽开的花。
    
     樱木震慑於那戒指所代表的意义，以及流川所说的那番话，一时半刻间，竟是无语。
    
     场中四周突然传来整齐画一又嘹亮的喊声：「请花道少爷答应总裁的求婚。」
    
     看秀的观众纷纷转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会场四周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群黑衣人。
    
     水户洋平在后台终於忍俊不住，抚掌大笑。
    
     太妙了！太强大了！连啦啦队都准备好了～看来流川这次是势在必得.......
    
     而且，叫『花道少爷』.......嗯～是表示正式承认花道是流川家的一份子吗？呵呵.......还满聪明的嘛，没有叫什麽花道夫人，流川夫人之类的～
    
     樱木吓了一跳。「总裁？什麽总裁？」他颤著手指著流川。「你、你、你当上总裁了？！老狐狸......呃～你爸把公司交给你？！」
    
     流川皱眉。他以为白痴早知道了。「半年前就交接了。」
    
     半年前半年前......樱木用力地想，终於想起他那时在非洲跟小孩儿们玩在一起—所以、所以......他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有没有这麽巧啊！
    
     「你办到了.......」他低低喃著，彷佛梦呓般—这消息对他而言冲击实在太大，他一时无法回神。「你真的办到了！」
    
     流川当上总裁？！流川真的接掌流川集团？！老狐狸真的肯下放权力，然后从此不再天涯海角追缉他？！
    
     有力的手指捏住他下颚，樱木回神，对上一双几乎要将他吸入的深邃黑眸。
    
     「对。我办到了。再没人可以伤害你......」流川摩娑著掌下细腻的脸庞。「所以，你可以接下戒指了没？」
    
     他看向平伸了很久的右手，还有那孤独躺著的戒盒。
    
     金眸漾著雾气，樱唇却大大地勾起～内心的喜悦无法形容，爱胡闹的天性又冒出头来—
    
     樱木双手叉著腰，抬著下巴，斜眼睨著流川—像以前每次挑衅他那样。「求婚有像你这样的傲慢的吗？臭狐狸。」


    
     天啊～！洋平被他的忠心耿耿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伟大了～这些保镖们！伟大到向来没什麽多馀同情心的他都想要出手帮忙了。
    
     黑眸中精光一闪，心中已有主意。
    
     「花道～」他懒洋洋地朝场中喊，用足以让三人听到的音量。「你昨天不是说背痛？」
    
     「啊？」樱木正一跃而起出手准备射篮，闻言在半空中楞了一下—就这麽一下，一道黑影笼罩在他上空，在樱木还没反应过来前，盖了他一个大火锅。
    
     球落地，弹了几下，被仙道接起。
    
     樱木傻眼。「喂～狐狸！你跟谁同一队的啊？！你盖我火锅干嘛？」
    
     「不打了，休息。」他领头往场边走。
    
     樱木追上他，不服气地说：「可是才打了一个小时耶～」
    
     黑眸冷冷地瞪他。「你昨天背痛今天还敢打球？要我跟你算帐吗？」
    
     『天才跟狐狸的生活公约』其一－樱木花道必须好好接受复健，一旦背痛，两个星期禁止碰篮球。
    
     樱木瞠目结舌—昨天跟洋平玩game玩太久，腰酸背痛这也算？！
    
     洋平走向他们。「休息了，花道，太阳很大呢。」他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一条乾净的毛巾—想当然尔，只给他。
    
     「喔，谢谢。」樱木的不满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开开心心地仰头灌水，左手无名指闪著璀璨的银光。
    
     「花道，」洋平惊呼。「你戴著戒指打球？」不怕刮坏吗？
    
     樱木无所谓地转动手腕，耸耸肩。「没关系啦，狐狸说那只是便宜的水晶戒指而已，不是什麽钻石啦～！对吧，狐狸？」
    
     表情文风不动，流川淡淡地丢去一眼。「你有看过粉红色的钻石吗？白痴。」
    
     「当然没有。」他嘻嘻哈哈地回道。「哎呀～小林先生又要帮我拿背包了～就跟他说不用那麽客气.......」他咕哝著，朝大树下冲去。
    
     留在后头的三个人缓缓地行走，相对尽是无语。
    
     良久良久......仙道才开口：「流川，」他迟疑著。「其实那真的是钻石吧？」
    
     「咦？」洋平惊奇地抬头看看仙道，又看看流川，后者仍是面无表情。
    
     那种折射，那种净度，怎麽可能是水晶？
    
     而他相信流川家应该跟他家一样，从小就培养他辨别高级宝石的眼力—他不可能分不清水晶和钻石～所以......流川是故意骗樱木？
    
     仙道继续沉吟道：「我记得是......去年吧，苏黎世拍卖会上卖出了一颗五克拉大小，罕见的纯粉红色钻石，不过那时候的买主是一位德国的企业家......」


    
     两双眼睛此刻都闪著问号盯著流川，不动如山的表情开始出现一丝裂痕。
    
     「那是我爸的朋友。」他显得有些不自在。
    
     仙道和洋平面面相觑。
    
     所以、因此～那个戒指是老狐狸送给.......不会吧？！
    
     「喂～狐狸！你的东西自己拿啦～不要每次都要麻烦小林先生～」樱木在树下朝他招手，旁边的小林则满脸焦急地跟他拉拉扯扯。
    
     流川稍稍加快了速度，朝他走去。
    
     「你觉得流川为什麽不跟樱木说那是他爸送他的？」仙道摸摸下巴，实在搞不清那个闷葫芦的心思。「樱木也会很惊喜吧。」
    
     洋平赏给他一个『你没救了』的白眼。「因为他不爽啊～这还用问。」
    
     「他为什麽不爽？」那戒指.......原石就已经很贵了，再加上那种巧夺天工的加工......有这种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戒指可以送给情人，作梦都会偷笑吧。
    
     不过全世界也只有那独一无二的樱木花道，会戴著价值连城的戒指还浑然不觉地打球吧—光想到自己刚刚很有可能不小心在抢球时刮到那戒指，仙道就觉得冷汗涔涔。
    
     洋平轻轻笑著，看著不远处打打闹闹的两人。「流川一定不爽～最适合樱木的戒指竟然不是由他自己找到的吧。」
    
     连自己父亲的醋也吃......没办法，因为流川就是这种～独占欲超强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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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狐狸，你妈长得好美耶～」樱木蹲在墓碑前，拔掉一些新生的杂草，在水瓶中换上一束素白的风信子。
    
     他转头看看站在他身后的流川，又看看墓碑上的照片。
    
     「而且眼睛，跟你超像的。」原来狐狸惊人的美貌是遗传他妈啊～
    
     他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与流川肩并肩站著。
    
     樱木虔诚地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地说：狐狸妈妈，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狐狸的～你也要在天上保佑他喔～
    
     流川瞬也不瞬地盯著他。「你跟我妈讲什麽？」
    
     樱木扮了个鬼脸。「讲你的坏话。」
    
     他蹦蹦跳跳地绕到墓园后方的山丘去，留给流川和母亲相处的空间～
    
     狐狸应该有很多话想跟妈妈说吧，就像他每次都会在爸爸的墓前坐上一下午，说上一下午的话那样。
    
     流川盯著他走远的背影良久良久，才蹲在母亲的墓前，轻轻抚著上头已褪色的照片。
    
     「妈～」不熟悉的称呼让他语调有些生硬。「和他在一起，我会很幸福，放心。」简单的几个字，诉尽他的情意，他的誓言......


    
     一阵风吹来，风信子轻轻晃动，宛如慈祥的母亲温柔的点头，包容的微笑。
    
     走到山丘上，樱木正席地而坐，远眺整个神奈川县。
    
     听到他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喂，狐狸，你的世界第一，还算数吗？」
    
     他站在他身后，看著远方在阳光下闪耀的蓝色大海。
    
     「当然。」他笃定地说。「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办得到。」
    
     向著那比什麽都高，比什麽都遥远的目标，比谁都拼命地往前进.......但，要两个人一起......
    
     「是吗？」他回眸望他，金色的眼闪闪发亮，竟如那波光粼粼的海洋一般。「所以你要努力成为世界第一的奸商了～哈哈！」
    
     狐狸和奸商～太适合了！
    
     「白痴。」他温柔地凝望他带笑的侧脸。
    
     他再没遇过比他更适合微笑的人了。
    
     「走吧。」樱木一跃而起，拍掉裤子上的草屑。自然而然地挽著他的手，与他一同走向来时路。
    
     「等下叫司机开去爸爸那边一趟。」他沉吟著。「我最近托人买了听说很好吃的白味增，我想煮个味增汤给爸爸试吃一下。」
    
     「为什麽我没有？」流川斜睨著他。
    
     「你傻啦，今天晚上煮了就可以一起吃饭啦。」他还给他一个白眼。
    
     「我想要你只煮给我吃。」好委屈的语调。
    
     有时候他都会怀疑他是嫁给一个大小孩。「一起吃饭比较热闹......不准臭脸！......不准耍脾气！........！！！......不准乱摸！......」
    
     从今往后，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全文完>
    
     注：粉红色钻石 http://hm.people.com.cn/GB/42276/9784286.html
    
    
    
     ***********************自言自语分隔线************************************
     其实我当初也没想到『枫花水月』会写那麽长
     一开始的概念只是想表达出『爱情』和『亲情』的冲突而已
     毕竟是同性之爱嘛～很合理的
     但是 一开始打就没完没了
     看完的读者真的很感谢啊 哈哈～！
    
     我在会客室的留言也提到 之后还有两篇流花短篇
     然后会来写写仙洋的认识经过
    
     目前的计画大约是这样罗
    
     也欢迎大家到会客室给我些建议～
     爱你们喔 揪咪 ~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