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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小说】三世情缘 作者: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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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刺客?就是你废去老爷一只手臂?天!炜勖怎能收一个杀手在房里?要是她哪天发起狂来,我们的性命都要不保了。” 

  她的话教紫儿脸上青红交替,憋住气,她不准自己动怒。 

  媚娘见紫儿没还口,更加猖狂地拉高袖子,把刚刚被紫儿捏出的青紫手印现出来给大家看。 

  “人家是有武功的侠女呢!咱们跟她斗哪斗得赢,她连老爷的手都敢像切豆腐一样切下来,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笨女人还挨她挨得那么近!现在是人家心情好,要是哪一天她心情不好,把你们的四肢像削甘蔗皮一样一根根切下来,到时再哭天喊地就来不及了。”这番话在她看见紫儿脚上的撩铐后,更加肆无忌惮地大放大鸣。 

  紫儿怒眼一瞠,断了她的话。 

  “紫姑娘……请问你……为什么要伤害老爷?”一个当年受曲怀天救命恩的丫头大着胆子问她。 

  “是啊,老爷是个大好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旁边的几个仆人义愤填膺地说。这府上哪个人不是因着老爷而重生的,她的行为使得众怒难平啊! 

  “她不只伤老爷,还伤少夫人,在少爷大婚那天她弄昏了我家小姐,李代桃僵嫁进曲府,她不知用什么狐媚手段迷住少爷,让少爷失了心和她交好。”小容忿忿不平地说。 

  “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因为她想杀少爷,要不是少爷武功高强,早就死在她的剑下了。”罪犯不说话,媚娘乐得多扣几个罪名给她。“都怪少爷贪恋美色,不怕死的把这种杀人凶手留在身边……唉,一向孝顺的少爷这回连老爷、夫人的话都不听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曲家的列祖列宗,你们可得开开眼,别让这个女人毁了曲家的一切。” 

  “住口……”紫儿森寒的语气吓住了她。 

  “你要杀人了吗?仲端在这里,你有武功他也有,我才不怕你。”她挺着胸往她面前一站。 

  “马上离开,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紫儿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迸出。 

  “听到没?听到没?她要杀人了,快、快、快……大家快散,不然女魔头要大开杀戒了。”她言语中满是讥讽。 

  紫儿再控制不住,掌风一发,媚娘的身形随着往后倒,高高的身量压住了身后纤弱的嫣含。在没预警的情况下,嫣含往后一仰,撞上门边几上的花瓶,瓶碎了,碎片插入她撑在地面的手。 

  “啊……小姐受伤了……快来人、快来人救救我们家小姐。”小容尖着嗓子哀嚎。 

  从门外飞至的炜勖看到房里的凌乱,大怒道,“伯端、叔端,把人给我看好!陈嫂你去找大夫。”说完,他抱起嫣含冲回咏絮楼。 

    

         ☆        ☆        ☆ 

    

  捧着天上落下的纷飞白雪,两行泪水从颊边滑下,她尝到了咸滋味。好多年不曾再落泪了,她以为自己早已丧失落泪的能力…… 

  他对着嫣含的心焦表情刻上了她的心,他未出口的谴责已经让她的感情血迹斑斑…… 

  一幕断章取义的画面,就让他否决掉她的性格,他真的曾懂过她吗?唉……说情、说爱,不过都是虚话…… 

  白雪纷飞,飞上她的发梢、飞进她的眼底眉尖、封冻起无情心……从此人间情情爱爱再也与她毫不相干。 

  “紫姑娘……”仲端走到她身后,轻声唤她。 

  她回过头,浓浓的愁堆上她的眉峰……她是一缕孤独的芳魂…… 

  “夜已深,该休息了。”经过下午那一场争闹,所有的下人都避她如蛇蝎,再没人肯待在她身边伺候着。之前,她和大家难得建立起的淡淡情谊被破坏殆尽,她成了众人眼里的公敌。 

  她没回答,顺了他的意转身回房,久立的双脚早已僵冻,紫儿忘了脚上链锁,一跨步,整个人往前倾,仲端及时接住她。 

  这幕落在甫进园的炜勖眼里成了罪状,他猛一吸气跃上前把紫儿抱回怀里。 

  “仲端,你不知道何谓男女授受不亲吗?”他把矛头刺向仲端。 

  “少爷,紫姑娘行动不便。”他苦着脸解释。 

  “梅园的婢女全死光了,要你一个大男人来扶她?”他无理的近乎可笑。


33楼2006-06-10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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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夜已经很深了……”仲端的解释在他眼里全成了火上添加的薪柴。 

      “别人怕夜深,你不怕?别人会累,你不累?别人不能在她身边伺候着,只有你能?我还不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尽责的忠仆。”他讥嘲。 

      “你下去吧!有人存心在鸡蛋里挑碎骨,你拿他没奈何。”紫儿轻轻一句解除了他的困境。 

      仲端走了,紫儿也慢慢地挪动双脚,转回房间。 

      见她挪了那么久才滑动这么一小步,心疼又浮上台面,叹口气,他把她抱入房内,除去早已沾满雪花的外裘。 

      坐在桌前把玩着蜡泪,热热的蜡泪一碰到她冰寒的小手,瞬成点点红豆,收集在掌心中央,轻轻一动,它们在手中翻滚滑动……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波噎满喉,照不尽菱花镜里形容瘦。 

      展不开眉头,捱不明更漏。 

      呀!恰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唉……她的愁、她的苦,教她怎生咽得下喉…… 

      “告诉我,为什么要对她们动手?她们都是不懂武功的女人。”他首先发难。 

      “一个下午,你没听够对我的控诉,还要我多加补充?” 

      “我听的够多了,所以,我要问问你,就算你不能去包容她们的存在,至少做到互不侵犯,很难吗?”她的无动于衷叫人发狂。 

      “是她们走进梅园,不是我踏入咏絮楼。”河水硬要侵入井中,叫她如何不犯? 

      “嫣含只是好意,她想把你当成家人,才会来找你培养感情,你不领情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出手伤人?”他的声声指责,让她无从回话。 

      “这是你听到的部分?” 

      “不仅仅是媚娘说,仆人也都有相同的说法,何况嫣含受伤是事实,媚娘手腕青紫也是事实。” 

      “你有了人证物证,还来找我问什么?你早可以按律定罪了,不是吗……” 

      “我要亲耳听你说。”她不懂吗?只要她说了一点点委屈,他就能改变心意,骗自己错不在她身上。 

      “说?一个罪犯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背过身,她不想再谈。 

      “既然认了罪,你打算怎么对你的行为负责?”他扳过她的身子,强迫她面对他,不容她逃避。 

      “你想我怎么负责?”她反唇相问。 

      “向嫣含和媚娘道歉,并试着和她们好好相处。”他不可以再放任她一意孤行,她孤僻性情不改,将来很难在曲府这大家族立足,光是人言可畏就能把她塑造成一个不快乐的女人,他要她幸福,不要她不快乐。 

      “办、不、到!”她倨傲地抬头看他。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他怒眼一横,发出炙人地凶狠眼光。 

      “我说我办不到。”不是她的错,她不认!士只可杀岂能容人侮辱! 

      “两条路——第一、去道歉。第二、我要废去你的武功,免得你动不动就出手伤人。”他发狠,硬要逼迫她道歉。 

      他……竟要废去她的武功? 

      “你这是……为她的安全着想……”眼眶模糊了……他要为另一个女人来伤她?说什么爱,说什么思念……全是欺她交付真心的手段! 

      背过身,不让他看见她的软弱,为什么心一交出去就变得怯懦无用?为什么情一放出去,就给了对方伤她的权利?不要、她不要!频频摇头……这不是她先前预想的情形,她只想拥着他安安顺顺地等待死期来临啊! 

      “紫儿,你固执得不近人情。明天一早我带你去跟嫣含、媚娘道歉,然后我要出一趟远门,几日后等我返抵家门,我要看到你们三人和平相处。”他替她做了选择。 

      “我不要!”曹紫苹从不低声下气,面对让人心惊胆颤的玉面观音她没示弱过,何况只是几个手无缚鸡力的小女人,要她放下身段去巴结,不可能…… 

      “你没别的选择。” 

      “我选第二条路。” 

      “你……简直不可理喻!要你低头比废去你武功还困难吗?” 

      “我有我的自尊。” 

      “好!你要保有自尊,这是你选择的,不要后悔。”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身上数个脉穴点过,霎时,紫儿全身无力的瘫倒在地。 

      他没伸手扶她,只冷冷地抛下一语:“明天我会要丫头送你到咏絮楼,你最好不要再给我惹事。” 

      “就算要我和她同榻同卧,我也不会和她‘好好相处’!”她抿住唇,拒绝他的安排。 

      “你可以试试看,我有的是办法。”一甩袖,他走出她的视线外。 

      冰冷的地板不及她冰冷的心……是不是该放弃?醒了吧!再恋栈他的心不过是蠢话……他的爱早在得到她的心后就不复存在,男人不都是如此,追求遥不可及的梦,却鄙弃周遭唾手可得的人。她犯下最大的错误是——让自己由梦成为真实。 

      趴在地上,汩汩泪水流成河……那心上的泪早成江海……


    34楼2006-06-10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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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如果真有灵魂轮回,下辈子我才不要他,我要寻找真正属于我的真命天子。我想世间上总会有这样一个肯倾尽心力爱我的男人,这辈子我们无缘碰上面,下辈子我可不准你们再跳出来破坏我的姻缘。” 

        可她们都没有想到,这两句话会改变两人的下一世。 

        “唉……问世间情是何物,真教人生死相许……”紫儿幽叹。 

        “情字吗?有没有听过——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需问天。你的问题大概只有苍天有答案可解了。”勖哥哥再次说对了,她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孩。 

        “苍天真有解吗?”紫儿反问。 

        “如果连苍天都无解,你就别浪费脑筋在这里思索答案了。我不吵你,休息吧,让身体早早恢复,再过几天夫君就要回来了,到时让他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你。”她转身回房,留下空寻答案的紫儿。 

        撑起身体下床,没了内力,脚上的链锁成了千斤重锤、举步维艰,一拉扯,足踝磨出噬人痛楚。 

        好不容易,走至梳妆台前,面对着铜镜,看着自己消瘦的双颊,思念着炜勖。 

        玉炉香,红蜡泪,眉翠薄,鬓云残,夜长念枕寒。离家的人儿,是否想过她的思念? 

        抚上颈间的紫水晶,这十年来伴着她的是他的心,往后几十年她该留些什么陪伴他? 

        沉吟须臾,灵光一现,她有了决定。 

          

               ☆        ☆        ☆ 

          

        沾上墨汁,心里想着炜勖,几个落笔,自己的容貌就栩栩如生地跃然纸上。紫儿慢慢地勾画着细部线条,一笔一笔,用心用情…… 

        朝阳从东方慢慢转向,从窗棂射入的光束缓缓地转移阵地,最后不见踪迹……她仍细心勾勒,不曾停歇。 

        门开,丫头送了午膳过来,她没抬头,继续画着她的图。 

        “我饭送来了。”她拿走早饭的托盘,低头一看,饭菜还完完整整的留在上面。“下回你不饿就说一声,免得浪费了粮食。” 

        “那饭菜馊了。”紫儿回了一句。 

        “馊了?我们早上大伙儿吃的全是这一锅,就单单你的馊了,不知道是不是当坏人的,味觉和我们常人不同?”她刻薄了两句,转身走出去。 

        她没理会,继续绘着即将完成的图。 

        太阳依旧按着它的速度前进,终于……她抬起头,舒舒懒腰,看着纸上的画像,她满意极了。 

        门被敲开,进来的是嫣含。 

        “你在画图吗?”她走到身侧,看着图上的女孩。“你好厉害,画的和你自己一模一样,下回你也帮我画一张。” 

        她点点头,算是应允了。“嫣含,帮我一个忙。”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没想到出口竟会那么自然。 

        “你说,我一定做到。” 

        “把画拿去裱褙,十日后帮我把画交到勖哥哥手中。” 

        “为什么你不自己亲手交给他?你又要走了吗?不要、不要走,好不好?每次你一说要走,夫君的情绪就变得好糟糕。如果,你趁他不在家时偷偷走了,他回来一定会勃然大怒。”这个想法浮上来,她心惊了一下。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是伯端,紫儿,我会努力和你好好相处,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知道你的武功很好,我想拦也拦不住,算我求你,不要害我吧!”嫣含柔声央求。 

        “我答应你,绝不走出这房间一步。”紫儿安慰了她的心。 

        “说话要算话哦!过几天夫君就会回来了,这些日子我要和你同食共寝,免得你后悔了,趁下人不注意偷偷跑掉。”她稚气地说。 

        嫣含坐下来,才发现中午的饭菜原封不动地摆在原处。扫了眼菜色,突然发起怒来。 

        她到门口唤来几个奴仆,杏眼圆瞠,叉着腰久久不说一句话,这表情让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 

        她把紫儿的托盘端来,质问他们;“请问,紫姑娘的午膳是由谁负责?” 

        大伙儿垂了头,没人敢应声。 

        “你们不知道紫儿姑娘是少爷的贵客吗?你们这样做是打算让少爷失颜面,还是说曲府已经穷得要以酱菜来待客?”紫儿在曲府一直还没正身份,因此嫣含以客相称。


      36楼2006-06-10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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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炜勖一回到家,满身的疲惫还未褪去,就听到嫣含发生事情了。提起下摆,他急急忙忙地赶到咏絮楼。 

          看过嫣含后,他走到偏厅,满腹怒气无从发泄,这群庸医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找不出中毒原因?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重重拍击桌面,把小容吓得屈膝一跪,眼泪扑簌落下。 

          “小容真的不知道。”她抽抽噎噎哭得好不凄惨。 

          “不知道?你不是一直随侍在嫣含身边,她发生了什么事你居然会不知?” 

          “昨夜,小姐不让小容跟着,单独和紫儿姑娘在她房里用晚膳。” 

          “她和紫儿?”什么时候紫儿肯放宽心去接纳嫣含了?紫儿说过就算要她和嫣含同卧同榻,她也不会和她好好相处。言犹在耳,她怎就在房里和嫣含一起用餐?莫非她放下身段只因为要毒害嫣含?就如她在转瞬间,从抵死不肯留在曲府,变得温柔顺从……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松弛戒心……天!她太可怕了。 

          对紫儿,他失望到了极点,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柔可人、体贴善良的紫儿,玉面观音花了十年光阴,把她教育成一个女魔头,不管他花再多的耐心都改变不了。 

          既是如此,他还要努力些什么?放手吧!放开她的人,死了自己一颗心,假装她从不曾活在他的记忆中……长声叹息——他痛下决心,决定放手…… 

          “伯端、仲端,去把曹紫苹给我带来!” 

          不到一刻钟,紫儿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炜勖脸色一敛、目光深沉,直直盯着眼前的紫儿,仿佛他从不认识她。 

          “说!嫣含中了什么毒?”他的声音阴森冰寒。 

          “恨情散。”她实说。 

          “是观音宫的特制毒物?”他的语音变得危险。 

          “对!” 

          “你有什么说法?” 

          “我该有什么说法?”他的质询摆明认定了是她做的。又是代罪羔羊,她和这种动物真有缘。紫儿凄苦一笑。 

          “小容说她只出门不到一刻钟,嫣含就出事了。” 

          “你认为是我下毒?你有证据吗?”很可悲,在他心目中,她是连一点点都不值得信任。 

          “除了你还会有谁?因为只有知道汤里有毒的人,才会不去碰鸡汤。你说这个证据够不够?”他一步步逼近她,她则是连后退空间都没有。 

          “除了我,还有观音宫里的其他人。”她实说,不愿再受这种莫须有的指控。何况,他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抵御玉面观音来犯,而非在这里追究过错。 

          “没有其他人,这几天我带人把观音宫挑了。”他简单交代这几天的行程。 

          “那……玉面观音?”她会不会是逃出来了,才会找上嫣含发出警告? 

          “我亲手杀了她。”此举是为她也是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观音宫不存在了?那会是谁下的手?只有观音宫的人才会有恨情散, 

          “告诉我解毒方法,你说完后我再不会限制你的行动,你想离开曲府就离开吧!”算了,固执如她,他还能怎样?把她当成观音宫的一分子铲除殆尽?不,他做不来,就让她走得远远,从此老死不相见吧! 

          “你的意思是……放我走?”他说了放她走?那意味着……他再也不要她了?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就不再留她? 

          嫣含……你错了,你怎会认为他倾心于我?他真正在乎的人是你啊!你受了伤,他下重手废去我一身武功;你中了毒,他就要赶我出家门,让我的毒手再伸展不到你身上……是你骗了我?还是爱情骗了我…… 

          她听到心的破碎声,千千万万的碎片再也补不回…… 

          “说!这种毒要怎么解?”他再次逼问。 

          “不用解,三天之后她自会清醒过来。”抛下话后,她转身离去。 

          “姑爷,你不可以再相信她,小姐当时就是太相信她的好意,才会落得这种下场,你要是信了她而延误医治,小姐、小姐……小姐就太可怜了。”说着,她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我可以留到她醒来再离开。三日后,她若不清醒,我用我的命来偿。”她盯着他的眼,要赌他的信任。 

          “姑爷,您不能拿小姐的性命开玩笑。”小容跪爬到炜勖身前,拉着他的脚哀求。 

          他沉思须臾,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绿小瓷瓶,把里面一颗赭色药丸倒出。 

          “少爷,你忘记菩提老叟交代的话了吗?”伯端及时阻止他的动作。 

          昨日,他们灭了观音宫下山时,有一个自称菩提老叟的老人家走到曲炜勖面前和他攀谈许久,临行前赠他一颗丹药,说它可除百毒、疗内伤,具有起死回生功能,这药将会助他最心爱的女子逃过一个大劫难。 

          菩提老叟?紫儿总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他是谁?她认识他吗? 

          “我没忘记。”他把药递给小容,要她喂给嫣含。 

          “少爷,他说这药将助你最心爱的女子逃过一劫啊!”伯端再次提醒。 

          “大胆!你的意思是说夫人并非我的心爱女子?” 

          “伯端不敢!”他瞄了一眼紫姑娘,续言:“我只是担心少爷将来后悔。” 

          “爱上嫣含这种温柔贤淑的女子,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我们两人门当户对,她不但配得上我的家世、我的地位,更难得的是她有宽恕包容的胸怀,她具备当家主母的所有美德,我不爱这种女子,我要爱哪一种女子?阴狠歹毒的女人?心胸狭窄的女子?伯端,你把我看扁了!”既已决定放手,他要让自己彻底死心。 

          他成功了,成功地伤害了紫儿,成功地把她逼入地狱,她的心冻结成冰,星眸泛出雾气,不在意脚上的撩铐磨得双腿渗血,她快步走到他面前,对着炜勖问:“你说得可是句句真心?” 

          “真的,全是真的!”他撇过脸不再看她,望着床上苍白的嫣含,他不要再把自己的情送到她面前,任她玩弄。 

          真的?他的话全是真的……可山棱仍在、天地未合、海水未枯、石头未腐……他的心里还有着她的心,他怎能就不再爱她了? 

          碎了心,还留恋?太愚昧!痴心人注定心伤……把求爱时的爱语当了真,她才是最笨的女人。 

          强撑起缺了心的空壳,她摇摇晃晃地转身回房,几次颠簸,她宁让脚伤也不愿停下脚步。铁链在地上拉出沉重的声响,那一声声刻在她的心版上,教她伤痕累累……


        38楼2006-06-10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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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夜里,紫儿倚在栏杆上,望着天空降下来的薄薄雪花。看不见月亮,但她知道只剩七日了。如果生命只剩下七天,将如何度过? 

            紫儿不知道,也许找一个高处,远远的看着天上的雪花降下,细数着生命中曾发生的点点滴滴,也许找个无人的山谷为自己挖掘长眠处,也许藏身于人烟密集处,笑看人间俗事…… 

            他说他爱嫣含,他说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他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正确到让她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她是富家女子,自己不过是罪臣之后;她是不问尘事的娇娇女,自己是沾满世俗污秽的杀手;她单纯善良、心无城府,自己复杂多疑、奸险难测……任谁都会做出这种明智的选择啊! 

            爱他……她没资格,恨他……她没立场,他们仿佛是无法交叉的平行线,只能各自拥有自己的天空…… 

            炜勖从远处走来,看见他的身影,她的心怦怦乱弹着无律曲目。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在冬雪中伫立,他还是会心痛啊!往后他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将她自脑中拔除干净?他没说话,安安静静走到她的身旁把她一把抱起,送回房中。 

            低下身,他亲手为她除去脚撩。当他看到她足踝上几近溃烂的伤口,他的心震了一下,怎么忘了,这样一副撩铐对身无内力的孱弱女子是多么沉重的负担。 

            站起身,他欲回房取来玉霜生肌露,为她惨不忍睹的脚上药。 

            “你要走了吗?”紫儿幽怨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那份无助传到他耳里成了重重牵绊,锁住他的脚步,让他动弹不得。 

            “你要我留下吗?” 

            “是的!我要。但……你……肯留吗?”他的问话让她重燃起一线希望。 

            “你不再是我记忆里的小紫儿,那个善良聪慧、善解人意的紫儿已经消失了,我眼前的你是莫情,一个没有真情的女子。”他不准自己再度欺瞒自己,这些日子的强求,只强求了一颗不属于他的心。 

            “我早说过我不是当年那个小紫儿,我之所以留下,是因为你固执地相信时间不会改变一切。”她捍卫着她的自尊心,她全身上下所余不多,仅存尊严而已。 

            “我只相信纯良的性格,不会因环境恶劣而改变,不过……显然我是错得离谱了。”她早不是那个以他为天,爱他、信他的小紫儿,她迫切想要的是离开他。 

            “所以,你爱上的是以前的小紫儿,不是我?”他弄清楚自己的心了?理清后,他明白自己真正爱的女人是嫣含?这个推论让紫儿心如刀割。 

            他不回答,选择沉默以对。 

            “我们不再有机会了,是不是?”玉面观音判了她的身体死刑,而她最挚爱的勖哥哥却判了她的心死刑。恨会让人亡,爱又何尝不是? 

            “你还需要机会吗?”他缓缓地转过身面对她。 

            “可以吗?”明白了自己不再爱她,他还会让她留下?不会吧!他怎舍得让心爱的嫣含受委屈?她心中的酸楚一圈一圈扩大,几乎要将她淹没。 

            “曹紫苹,我一点都不了解你。”摇摇头,他在她眼里看到陌生。 

            “我很难懂吗?” 

            “你反反复复地让人捉摸不定。温柔多情的你、可爱聪慧的你、悲愁感伤的你、心肠毒辣的你……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假若我说,不管哪个我,都是爱你的紫儿……”她不顾脚踝不断传来的剧痛,慢慢地走向他,想投入他的怀抱,再度重温他的温暖。 

            “不要再戏弄我的感情了。”他退了一步,摆明拒她千里。 

            戏弄?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原来这些日子她的真心相待只换来戏弄二字?这叫她情何以堪?他可以说不再爱她、可以说他弄懂自己的情感归依,可……他不能扭曲她对他的爱啊! 

            就为了那顶无端被扣上的罪名,他便否决了他们之间的一切一切……恩爱是假、甜蜜是空……是他们的爱太脆弱,还是他们的感情本就架构在虚无的回忆中,没有实质意义? 

            死心了……她彻底死心了,紫苹告诉自己就算再拼命,争的不过是七天的好光景,就算在他怀里死去又如何?就算抱着他的爱死去又如何?不能一生一世的爱,留着又有何用?


          39楼2006-06-10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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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懂得你的意思了。”点点头,紫儿转过身哀悼她夭折的情,没了、没了……她已什么都不剩,他一走,连她这些年赖以为生的回忆都一并带走…… 

              “我会让人送来银两和药品,明天一早你就可以离开了。”背过她,他努力割舍那份不舍和牵挂。 

              “我不需要那些,不劳费心。”那些东西之于她已是多余。 

              “观音宫已毁,你无处可投身。”再怒再怨,他也要为她预留下后路。 

              “天地辽阔,总有我曹紫苹容身之处。”凄楚一笑,阴曹地府总有容她之处,翻开掌心,这双沾满血腥的手早注定要下十八层地狱……她不怕苦、不怕折磨,这二十年的岁月就是一场磨难啊。 

              “固执真能帮你吗?” 

              “这二十年来,就是固执帮我撑着、挡着,让我一路活到今日……” 

              “随你!”他的关心对她来讲都是多余,她早不需要他了,他还坚持什么? 

              门关上,再撑不住软弱身子,紫儿扑跌在地,放任泪水洗涤伤痕累累的心……此生、来生,她都不要再碰情字。 

                

                     ☆        ☆        ☆ 

                

              披上黑色斗篷,紫儿踩着一地清雪,一步步走回她的梅园,雪花贴在她的发际眉梢,她像乘雪而来的仙子。 

              走进梅园,她折下几枝新梅,等不及紫苑花开,她将要踏雪离去……曾经,梅园里有他们的欢笑嬉戏声,曾经,他们在月下与影儿结伴对饮;曾经,他们在烛光中两心相许……而这一切,空留回忆。 

              仔仔细细地望下最后一眼,她牢牢地把这场景锁入记忆箱底,待他日……待他日又如何?她再无多余的“他日”在身后相待…… 

              别了,她的梅园,别了,她的情爱,别了,她生命中短暂的幸福…… 

              想起托给嫣含的画,她再转回咏絮楼,忘记寒风冻伤了她伤口未愈的小脚,忘记了饥寒在她小小的身子里抗议,忘记了没了心的人再难以抵挡冰雪侵袭……她一心回转咏絮楼。 

              终于,看到暖暖的烛火……她长吁口气。 

              叩门,心底猜测勖哥哥在不在里头?门开,迎视小容一脸愤懑。 

              “你还来做什么?”她叉着腰,扯着喉咙骂道。 

              “嫣含醒了吗?我要见她。”虚弱的紫儿竟是怎么也推不开她。白白的雾气自她口中吐出,斗篷上的霜雪覆了她满身。 

              “谁准你直呼小姐名字?”难得站到强势位置,她仰起下巴,满脸傲慢。 

              “我要见她!”握着梅花的双手僵冻成冰。 

              “不可以,为了保障我们家小姐的生命安全,我再也不让你们两人独处。” 

              “你可以在我们身旁候着,我只跟她说一句话就离开曲府。” 

              “你愿意离开!”小容讶异,她知难而退了?有这么容易? 

              “如果你肯让我见嫣含一面的话。”她的气息越来越羸弱。 

              “只说一句?” 

              “就一句!”轻喟一声,她已经冷得全身发颤。 

              “好吧!跟我进来。”小容妥协,若她肯主动离去,对自己未尝不是件好事。 

              走入室内,火盆里的炭火不断在空气中散播温暖,抖落斗篷上的雪花,热热的空气融化了她满身风霜。 

              紫儿走到卧床前,看着嫣含娇艳欲滴的小脸儿,心想勖哥哥会爱上她也是人之常情。 

              “我相信不是你。”嫣含一看到紫苹率先开口说话。 

              她信她?紫苹想笑,受害者竟然相信她这令人发指的凶手,而他……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竟用此定了她的罪…… 

              “那已经不重要了。嫣含,昨日我托给你的画呢?” 

              “你急着要吗?昨天我已经找人送去裱褙,师父说要花五天功夫才能弄好。要不要我让人去催催师父,请他尽快赶出来?” 

              “不用了,画拿回来以后你把它撕了去,不用再交给勖哥哥了。” 

              “为什么?那幅画画得很好啊!”嫣含不解。 

              “忘记我,你们才可以从头开始不是吗?”紫儿拍拍她的小手,朝小容点头,她的“一句话”交代完毕,起身准备离去。


            40楼2006-06-10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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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应了我不离开,为什么又出尔反尔?”病床上的嫣含急嚷。 

                “小姐!”小容忙把她压回床上,小姐一定是病糊涂了,这个害人狐狸精能有多远走多远不是很好吗?干嘛还去留住她? 

                这时,一个黑色身影破窗而入,长剑正对着嫣含的脖子。 

                “莫意……是你?”紫苹惊呼。 

                “不要跟我说话,你这个叛徒!”莫意狠狠瞪她一眼。 

                “叛徒?观音宫已经没了,还有什么背叛可言?告诉我,昨天嫣含身上的恨情散是不是你下的?”紫苹问。 

                “没错!曲炜勖亲手毁了观音宫,我要他付出代价。”冷笑浮上她的唇边。 

                “要报仇你去找少爷啊,干嘛对付我们家一点武功都不懂的小姐。”小容大吼,盼引来侍仆。 

                “虽然我的武功不及他,至少,我可以把他身边的人一个个赶尽杀绝,以消我心头之恨。” 

                “莫意,你不累吗?当了这么多年的杀人机器,你从未厌倦过?观音宫毁了,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不是吗?”紫苹试图说服她。 

                “观音宫毁了,我们再也没有观音露可以解毒,你忘了吗?前一回领的观音露只能维持我们两个月的性命。我还这般年轻,要我死?我不甘心!” 

                “你也知道,我们身上的毒无药可解,观音露只能延续生命罢了。”紫苹道出事实。 

                “至少活着就有希望,蝼蚁尚且偷生,活着就有找到解药的可能。” 

                “找了那么多年,可曾有任何一个名医告诉你此毒有解?莫意,别傻了,玉面观音让我们生命延续,只是为了要我们去杀更多更多的人,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我过怕也过腻了。” 

                “你说谎,是不是曲炜勖帮你找到解毒方法,你才会在这里惺惺作态。” 

                “你若不相信,把刀锋移上我的颈子,杀了我,我绝不还手。”以她现在的情形就算想还手也难。 

                “我不信你!你的武功高过我太多。”莫意态度戒慎。 

                “我就是不愿当杀手,才不回观音宫,我怎会为想保住短短的七天性命而出手杀你?” 

                “不!我恨曲炜勖,是他毁了我生存的希望,是他断我的生路,我要他付出代价。”说着,剑就要往嫣含身上落下。“你更恨我的!”紫儿推开嫣含,挡在她身前护着。“从小你就恨我最得师父疼爱,现在你有机会了,想泄恨、想算帐都该找我。” 

                紫苹不回答,闭起眼睛等死。刷地,莫意的剑刺上紫儿的肩胛骨,长长的剑锋从后背透出来,鲜血喷上了嫣含的脸。 

                “你不要伤紫儿啊!”嫣含扶住紫儿摇摇欲坠的身子,泣不成声。“紫儿……告诉我,为什么你只剩下七日的生命?你中毒了吗?我们去找最好的大夫帮你医治……姑娘……求求你,紫儿人很好很好的,你怎忍心杀她,求你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通通给你……” 

                “我不懂,你为什么甘心代她受死?”莫意的声音冷然无生气。 

                “因为——她是他心爱之人。”她不允许自己否认事实。 

                “他?曲炜勖?他的爱人关你何事,要你这样护着?难道……你爱上他了?” 

                “是的!我爱上他了。”紫儿重复她的话。 

                “他是你的幸福吗?” 

                “曾经是。”她幽然长叹,自己只是他的“曾经”…… 

                “幸福总是不能长久。”莫意慨然,师父没说错,为这种短暂幸福失了心……不值得! 

                “曾经有过……足够了……世上没有永恒,能抓住刹那,我已满足。” 

                “你动情了?师父说你会受情所累。” 

                “宁受情累,不愿一生不识情滋味。” 

                “你太痴、太傻……”她喟叹,拔出剑后,她快速地封住紫儿身上的止血穴道。 

                “我不介意痴傻……莫意,停止杀人吧!让我们在黄泉路上相伴,下一世……当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儿,不再涉足江湖,安安稳稳的嫁作人妇。” 

                “你真是看开了?”她摇摇头,再展眉,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我走了,七日后,奈何桥下,我等你。” 

                “想走?曲府岂容得你想来便来,你想走便走!”炜勖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他错过了她们交谈那幕,直觉认定她是紫苹邀来杀害嫣含的同伴。 

                “请放她走,她不过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紫儿声息转弱。 

                “你有什么资格说话?先是出手伤人、再是下毒,这回连同党都叫进曲家大门。曹紫苹,你比我想像的更……” 

                “不、不……你全弄错了,她不是紫儿叫进来的,她们没伤害我……请你放她走好吗?”嫣含爬下床,拉住炜勖的袖子,语无伦次的说,她满心只想结束这场面,找来大夫帮紫儿看伤。“求求你,放她走吧!” 

                莫意自他身边走过,回头,语意深长地对紫苹说:“你白用情了!” 

                紫儿苦笑,可不……拉起黑色斗篷,隐住伤口,她站起身对嫣含说:“请别忘记我的托付。” 

                一欠身,她缓慢地往屋外走去,虚软的手握不住手上的寒梅……沿路洒下的梅枝和鲜血交织成触目心惊的景象。 

                炜勖怔愣住了,怎么会……她受伤了? 

                没等嫣含解释完,炜勖冲向前,一把抱住紫儿。 

                “你怎么会受伤?是谁伤你?!”他连声迭问,焦虑的脸庞在她眼前扩大、再扩大……一个、两个、三个……好几个勖哥哥……分开又重叠…… 

                在他怀中,紫儿安心地晕厥过去……


              41楼2006-06-10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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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儿,你记不记得这个?”炜勖搬来一口木箱子,把它放在紫儿身前。 

                  “这是什么?”她皱起眉头,百思不解。 

                  “来,答案揭晓。”他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只纸鸢。 

                  “我记得它,那是马夫叔叔帮我做的,那一次我们车行到郊外,那儿风景好美,婶婶说要就地用餐,叔叔和几个仆人去林里打野味,留守的马夫叔叔怕我无聊,就帮我做了这个纸鸢。”好怀念哦!紫儿把它抱在胸前。 

                  “然后一个爱玩的女孩儿把纸鸢卡在树梢头,又不敢说出口,偷偷的一个人躲在马车里,哭红了两颗眼珠子。”那时的心疼,他到现在还隐隐约约感觉得到。 

                  “我怕马夫叔叔伤心,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帮我做好,我一下子就把它弄丢了,当然会难过。”想起童稚时期的单纯,她心里涌上甜滋滋的幸福感。 

                  “我为了你爬到树上拿纸鸢……” 

                  “婶婶看到吓坏了,一声大叫……”她接了下一句话。 

                  “结果,我被她的尖叫声吓得真摔到树下去。”说完,两人同时相视大笑。 

                  “你还笑!当时你晕了过去,我在你身边一直哭,心想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别叫你帮我拿纸鸢,你就不会受伤了,我自责极了。” 

                  “你知不知道当我醒来时,爹爹把我叫进林子里说些什么吗?” 

                  “我问过,但你神秘兮兮的,怎么都不肯告诉我。” 

                  “他把我叫进树林里臭骂一顿,说我让娘吓坏了,下回再有这种事发生,就要把我吊起来毒打一顿。你说,他是不是宠老婆宠得太不像话了?” 

                  “叔叔真的很疼婶婶,能嫁给他,是莫大的幸运。”靠进他怀中,她吁了口气。 

                  “我会向爹爹努力学习。”他的鼻子亲昵地摩蹭她的。 

                  “你已经够好了。”她笑弯了腰,凑上前在他额上烙下一吻。 

                  “你再来看看这个。”他拿出一个紫檀盒子。 

                  “里面装什么?”她好奇地打开。“怎么会?你把我画过图的小纸片都收起来了。”她眼里闪着感动,他真是……爱她好多年了。 

                  “你小时候就很会画画,夫子常夸奖你有天分。”他摸着她满头乌丝,这颗小脑袋下收藏着数不清的宝藏啊! 

                  “我现在也很会画画,过几天我会送你一个礼物。”她想起拜托嫣含拿去裱褙的画像。 

                  “是什么礼物?我好期待。” 

                  “不告诉你,有本事自己猜。”她逼他。 

                  “猜就猜,让我好好想一想,一定能猜出来。来!我们再继续看箱子里有什么?”他陆陆续续的拿出陀螺、毽子、沙包、笔、墨、砚台……“这些全是你用过的东西,我一个一个收藏起来了。” 

                  “勖哥哥……”除了感动,她还能说什么?有一个这样爱她的男人,此生……足矣…… 

                    

                         ☆        ☆        ☆ 

                    

                  说开了生死,他们再不忌讳死亡,安安心心地等待那刻来临。对他们而言,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新生的开始。 

                  他们对下一世有着许许多多的憧憬和期待,虽然两不相见的等待会噬人心骨,但他们不怕,拥着对方最真挚的爱情和承诺,他们可以耐心等待。 

                  这一日,冬雪乍停,炜勖命人搬了软榻放在梅林中。他要带紫儿在梅林中赏雪、赏月。 

                  “好可惜,我等不及梅子结成,喝不到姥姥酿的梅酒。”她心有遗憾。 

                  “没关系,往后我年年都会在你坟上祭上几坛好酒。” 

                  “一言为定,还要记得帮我带上几碟各种口味的腌梅子。” 

                  “我知道,还有你最喜欢的小甜点,我绝不让你饿着。”他拿起一块酥炸春卷送到她口中。 

                  “哇!好好吃哦!说不定我还可以拿这小东西当人情,叫牛头哥哥、马面叔叔让我到人间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不准你喊别的男子喊得那么亲热!牛头马面就牛头马面,何必哥哥、叔叔的套关系。” 

                  “你在嫉妒喔!好酸好酸的醋味儿,不知道是从哪儿飘散出来的?”她露出难得的俏皮。


                44楼2006-06-10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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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是在嫉妒,嫉妒不是女人专有的。”他正色说。 

                    “我记得在好久好久以前,有个男人告诉他最深爱的女子说你要学会包容我身边所有的女人,要心胸宽大和她们和平相处?好奇怪哦!为什么男人总要禁止女人嫉妒,却又容许自己嫉妒?为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却不准女人多看其他男人一眼?”她挑在这节骨眼和他算总帐。 

                    “我错了,我承认我的认知有问题,我的思想陈腐迂旧,紫儿……你饶了我吧!”他软声讨饶。 

                    “勖哥哥……只有真正爱过,才会有嫉妒,大多数的女人凭媒妁之言嫁入夫家,对丈夫的期待是终生依恃,而不是爱情啊!你要求我包容,这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要我停止爱你,只有不爱了才不会嫉妒。”她认真地诉说。 

                    “我懂了,以前我不懂真爱,总想着别人能做到的事为什么你办不到,现在知道了,那些‘别人’若不是爱上我的钱,不然就是没像你这般爱我。” 

                    “说到爱,勖哥哥,请你厚待嫣含吧!她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子,值得你专心疼爱的女子。” 

                    “教完了我的嫉妒论,现在你连我的感情世界都要一手操控?你是个媲美秦始皇的专制女人。” 

                    “我不是想操控你,我只是爱你啊!我总希望我走了以后,有个人可以照顾你、陪伴你,而嫣含是个可以让我安心的人选。” 

                    “我说过,我会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这还不够吗?” 

                    “试着爱她……” 

                    炜勖绷着脸,粗鲁地截断她的话。“你再要求就过分了。”她怎么可以认为他的爱能分给很多人,或者谁可以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好、好,我们不谈嫣含,那我再求你最后一件事、最后一件。”她小心翼翼地猜测他的心情。 

                    “说说看。”他紧绷的脸色有些松动。 

                    “让媚娘离开,嫣含太单纯,她不是媚娘的对手。” 

                    “好!我允你。其他的不准再提。”他霸道地以唇封住她的嘴,她的唇小小的,没有上脂粉的唇瓣带着些些甜、些些香,让他百尝不腻。 

                    “不要……这里有人。”她轻轻地推开他,满脸羞涩。 

                    “不只有人,还有天地,我要他们为我们的爱作见证。” 

                    “勖哥哥,我们来约定一个标记好不好?万一,下辈子我们重新投胎了,再不认识彼此了,你怎么知道谁是我?”做好万全准备,失误才会降到最低,不是吗? 

                    “好啊!你说,要约定什么标记?” 

                    “嗯……下辈子,我的名字里有一个紫,你的名字里有一个勖,若是你认出了我,就送给我一颗紫色水晶,我就送给你一张画儿,你说好不好?” 

                    “如果你认错人,把画像送给别的男人,我怎么办?”他不放心、太不放心了。 

                    “不会,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只要你不要处处留恋花丛、采花采蜜,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把我想得太花心,我从来都不是风流人物。” 

                    “这很难说,世俗给了男人正当合理的借口风流,你不善加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既然你这么开明,我保证我一定会善加利用。” 

                    “你敢?我就把画像送给别人。” 

                    “我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男人敢收你的画像。” 

                    “不公平、不公平,女人老是屈居弱势。”她直嚷着不公平,惹得他哈哈大笑。 

                    炜勖把她抱在膝间,他的额头贴着她的,在她的耳畔轻言:“我想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不断不断改变,到那时候女人和男人一样穿起裤子,女人和男人在商场上、在朝廷里竞争,只要让女人冒出头,社会的进步会快得让人害怕。”“社会要想变成这样,首先得让女子和男子一样有受教育的机会,我爹爹说——知识会让人变得勇敢,不会盲目恐惧,总要对自己有了信心,女人才敢站出来和男人竞争。” 

                    “所以我办的学堂,男孩女孩都收,我想再过一、二十年,这些小女娃儿一定会有所成就。” 

                    “只可惜,朝廷的科举制度不让女子参加。” 

                    “会的,只要每个女人都和你一样,肯为自己争取,我想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45楼2006-06-10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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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住她的腰,抱紧她的身子,他不想放手、一点都不想。谁是安排命运的那只手?他想大声向她抗议,抗议她的捉弄、她的无情…… 

                      一股湿咸的液体从眼眶滑下,早说好不哭的,怎容许泪水侵袭?她用手背轻拭去,不叫他发觉,鼻水受了鼓励亦随着滑出湿意,不乖、不乖,她不愿惹勖哥哥伤心的呀! 

                      悄悄用手心抹掉,不经意的一个眼光瞄见了自己手心手背上满满的鲜血,她的身子倏地一僵。 

                      炜勖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推开她,低头一望。 

                      天……鲜血从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嘴角垂落,蜿蜒的血水慢慢地在下颔处聚集成河。 

                      “来人哪!”他一急惊喊出声。 

                      “不要叫人来,叫再多的人都救不了我,请你紧紧抱住我,一刻都不要松手好吗?我好冷、好冷……好怕、好怕……”说不怕都是骗人的,她心里好害怕。 

                      “不怕,我在,我一直在这里,一步都不离开。”他连连保证。 

                      “是啊、是啊,勖哥哥在,我一点都不害怕。”她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对……小紫儿不害怕,我就在这里,一直在这里。”他稳稳的声音驱走了她的恐惧。 

                      “勖哥哥,我很丑吗?”她仰着脸问。 

                      “不!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新娘子。”他用湿毛巾为她拭去血痕,盆里的清水瞬间就染成深红色。 

                      “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我成了无盐女,你还是会笑着对我说小紫儿,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子。” 

                      “对,你永远是我心目中最美丽的妻子。” 

                      “妻子……我好喜欢这两个字,属于你的感觉真的很好。”说着她又呕出一滩血。 

                      他不再起身寻来毛巾,直接撕下一幅衣衫为她拭去,看着不断泛出的鲜血,不管他多努力地擦拭,血仍不断往外泛……他的心也在跟着淌血啊! 

                      “杜鹃啼血,泣诉着不如归去,我却不想归去,只想守着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紫儿轻轻道出心声。 

                      “紫儿别害怕,勖哥哥陪你归去,不管是九泉地府还是天上人间,都有我相伴相随……”他举起剑就要往自己手腕划下。 

                      “不许!你答应我的话绝不能食言,你要实现承诺,你若是随我死了,我会怨你、恨你,来生再不和你续缘,求你……你不可以对一个将死之人失约……”泪水和着鲜血涌出,再多的布都擦不净了…… 

                      “我承诺、我发誓,你要什么我都允你,可是看你这样子,我的心好痛、好痛……”她要求的承诺让他实现的好辛苦。 

                      “我不哭、不怕了……人家说天上一日、人间十年,我只要挨过几天就能与你相聚。我不怕,勖哥哥也别怕……” 

                      “好,我不怕……我们来说说话……”他把她抱在膝上,两颗头颅紧挨在一起,分不清那些热热的咸水是她的血还是他的泪。 

                      “嗯,你来说我来听。” 

                      “那年你失踪了,我四处托人打探消息,我带着你的画像大街小巷四处张贴,那个时候我总认定,你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我执着地相信你会回到我的身边。” 

                      “爹爹看我这样子消靡下去,觉得不是办法,找了个人捧来骨灰坛子,骗我说你已经死了,我关起房门哭了一天一夜,再走出房门,我的心已经死了,从此我活着只为实现对你的承诺。” 

                      我日日夜夜练功,想让自己成为顶尖高手,虽然不能再保护你……我盖花房种“紫苑,我建梅园植梅树,我拼命赚钱在全国各处设立学堂,让男孩女孩都能读书认字……” 

                      “那些年,每个夜里我都是想着你才能安然入睡,想你……是我的习惯……”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下辈子我要让你锦衣玉食,不再让你受风霜之苦,我要让你……”他叨叨絮絮说个没完,就怕一止了口,她就飘然远去。 

                      “不用锦衣玉食,不怕受尽风霜苦,我只要你爱我、只要爱我就满足……” 

                      “我会爱你,生生世世都爱。” 

                      “下一辈子,我们要生好多个宝宝。” 

                      “好!如果宝宝是男孩,我们就帮他取名叫以恭,若是女儿……”


                    49楼2006-06-10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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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停地说话、不停地许下未来,在短暂的新婚夜里,他们诉尽彼此的心意、编织未来的美梦,未来,他们的未来只有甜蜜没有悲苦…… 

                        “勖哥……哥……我看……不见……”紫儿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 

                        时候到了吗?她将离去了吗?如果是,他只乞求上苍,不要让她有太多的痛苦……他愿承担她所有的痛…… 

                        “没关系,你闭上眼睛,我来告诉你屋内屋外的情景漆黑的天空染出一抹红霞,天就要大明了,太阳一出来晦暗将会离开我们……桌上的烛火忽明忽灭,已经燃到尽头……春蚕到死丝方尽,腊炬成灰泪始干……”他的泪干了,她的血也停了…… 

                        第二天,怀天带着晴娘、嫣含进入新房,看见两个带笑的人儿互相依偎着,一个入眠、一个长眠,鲜血布满两人的衣裳,却不让人觉得恐惧,相反的,在他们二人身上依稀看到幸福。 

                          

                               ☆        ☆        ☆ 

                          

                        十年生死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炜勖在梅园里、紫儿的坟前摆上一桌酒菜,把紫儿的画像挂在枝桠上,举杯邀饮。 

                        “紫儿,贺我们结发三十寒暑。”仰头,一饮而下。 

                        嫣含端来一盘小点心,轻放在桌上。她身后跟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和一个秀气端丽的女子。青年的眉宇间有几分曲炜勖的影子,帅气英朗的脸庞有着和父亲一般坚毅的执着。 

                        燃起一柱清香,她站在坟前低诉。“紫儿姐姐,我做了新口味的梅饼,你试试。今天我带恭儿和新媳妇霜儿来给你上香,谢谢你庇佑,恭儿很争气、霜儿很孝顺,你可以放心了。”嫣含插上香,恭儿夫妇往前站一步。 

                        “大娘,我是恭儿,现在朝廷已改朝换代、政治清明,新皇帝重振朝纲,爹才许我入朝为官。去年我考上文武状元,很受皇帝器重,我向皇上提出曹家的冤屈,皇上已派人查明,曹家冤屈平反,皇上追封外公为定远侯。往后我会更加努力,让您和爹娘都以我为荣。”说完以恭带着媳妇行跪拜礼。 

                        “好儿子,你已经是爹娘最大的骄傲了,不只是大娘,连爷爷奶奶都会以你为傲。”炜勖宽慰地拍拍儿子的肩膀。“好了,恭儿、霜儿我们回房,让爹和大娘单独叙叙。”嫣含领着孩子转身欲离去。 

                        “嫣含……” 

                        听见夫婿的呼唤,她转身回望。 

                        “这些年谢谢你,若非有你的支持,这个家早已分崩离析。” 

                        “夫妻本是同林鸟,祸福该相与共,谈什么感激?” 

                        “这一生我负欠你太多,下一世我允了紫儿,怕是无力偿还你的恩情……” 

                        “别说——这些年我过得很幸福,虽然对我无爱,但你的悉心照顾,让我觉得一切值得。”她的微笑依然甜美,她的脸庞依然如年轻时一般焕发着迷人光彩。 

                        “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这话紫儿姐姐也曾说过,她说上天该给我一个专心疼爱我的男人,因此我相信,下一世,我会有我的命定人,我们会相识相爱,先说好,到时你可别跳出来搞破坏。”她笑一笑,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计较过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嫣含很清楚,钱财、名利地位甚至连知识教育,都可以经由计较获得更多,唯独感情,越计较只会越淡薄。 

                        “我真心祝福你和你的真爱,要是我真冒出来搞破坏,就请你别客气,拿一根木棒,给我来个当头棒喝。”炜勖感激地回道。 

                        嫣含抿唇一笑。“你和紫儿姐姐多聚聚吧!我们不扰你们了。”在儿子媳妇的搀扶下,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梅园。 

                        忽地,一阵微风吹起,梅瓣掉落满地,淡淡梅香充斥在他鼻翼间。这是他们当时定下的暗号,年年他在祭悼紫儿时,总会出现这样一阵微风夹带着扑鼻梅香,所以他相信,这些年紫儿从未失约。 

                        “紫儿,你来了吗?来!饮一杯梅酿。”他举杯对明月。 

                        “我来了。”梅瓣在半空中卷起一阵漩涡,缓缓地围绕着紫儿手绘的图像上,画中的人儿竟从画里走了出来…… 

                        “紫儿,当真是你?”他激动地冲上前抱住她。 

                        是她……那股熟悉的温暖,是她……怀中的娇躯一如记忆中,是她……他确定那就是她…… 

                        “是我!勖哥哥,我来了。”她从他怀中仰起头,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和当年一模一样,我却鬓残发霜,垂垂老矣。”他退了一步,看看自己满是皱纹的双手,心有欷吁。 

                        “是吗?”她手一挥,长长的衣袖划过他的脸,他又是那个英姿焕发的俊朗男子。 

                        “这是南柯一梦吗?” 

                        “不是,你回头看看。”炜勖依言回头,看见那个年迈的自己趴躺在桌上,怀中拥着紫儿的画像,杯中酒尚未饮尽,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 

                        “我死了?” 

                        “是啊!你完成了自己的诺言,奉养父母、照顾妻小,现在,换我遵守诺言了。”牵着他的手,记忆里的安全感袭上心头。难怪人们宁羡鸳鸯不羡仙,这些日子的神仙生活并不叫她眷恋…… 

                        “你来接我到奈何桥喝孟婆汤?” 

                        “不,我带你到蓬莱仙岛去见百花仙子,到那儿你就会明白一切……” 

                        握住他的手,两人轻轻巧巧地飞过九重天往蓬莱仙岛前进,每飞过千里他就想起更多的前尘往事,忽地,他转过头对紫儿深情一笑。 

                        “紫苑……” 

                        “你想起我了?”她扬起眉,脸上带着期盼与欣喜。 

                        “是的,我想起来了……”伸过手,炜勖环住她的腰,也环住自己的幸福。 

                        风自耳边呼啸而过,锦织朝阳照在这对璧人身上,幸福是属于两颗真正相爱的心…… 

                          

                      —本书完—


                      50楼2006-06-10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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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注:

                        1.欲知第二世勖颍与紫苑的情事,请翻阅〈三世守护系列〉《二世哑情》 

                        2.欲知第三世勖颍与紫苑的情事,请翻阅〈三世守护系列〉《三世泣恋


                        51楼2006-06-10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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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世哑情:http://post.baidu.com/f?kz=106039819


                          52楼2006-06-11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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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世泣恋:http://post.baidu.com/f?kz=106631744


                            53楼2006-06-13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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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楼2006-06-13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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