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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丶兔゛:连载‖ 麒麟一生 。 [ 我这可是未授权转载哦 ..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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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1-04-25 22:55回复
    题记
          但愿胭脂似血红,涂上情人面,不负山海盟。
    从看到这句话的那一刻起,心就被它打动了,那种纵横在绝望和希望之间的荒凉。没有想到,看见闷哥,就这样用上了。一个人,若是如他这般太上忘情,那一定是有一段刻骨的过往,让他终其一生也不能释怀,于是忘却一切,到成为唯一成全自己生存的手段。
    如果我能够预料到最后的结局,我在一开始,定然不会让自己和你相遇。
    


    2楼2011-04-25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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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道当时是寻常
            我是一个捡来的孩子。
            我们这个家族做的事情,介于生死之间,所有的人都相信:天下有道,轮回九曲。也就是说,道上的人都认老九门,只要老九门出面,道上的很多事情都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但是老九门出了事,就必须要依仗曲家了。
            而我,是曲家从黄河边上捡来的孩子,他们给我取的名字叫做:曲阑珊。一曲阑珊,尽皆湮灭。也许是因为坏伦常的事情做得太多了,曲家的人总是会做出一些积攒阴德的举动,比如:收留了襁褓中的我。
            我是一个奇怪的孩子,我说的奇怪并不是被道上的人传的有些神秘的双瞳,这个奇怪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一个一出生就有记忆的人。
            他们只知道我是一个有着阴阳眼的女子,却并不知道,我有比尘世的眼睛更为珍贵的,对于生命完整的记忆。要获得什么,就必须付出代价。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轻而易举就能够得到的东西,包括死人的东西。拥有越多的人,这个道理就明白得越清楚。曲家之所以愿意行善积德,也正是因为他们几百年来挖过了太多的坟墓,在墓里面,那种生命的瑰美,死亡的绚烂,对比的更加鲜明。
            我看见过太多的生死一线,比这种经历更加残酷的是我不能忘记。我能清楚地描述出,二叔公是怎么样在尸蟞的啃食下,带着惊恐不堪的表情丧命的,那一次,我躲在昆仑龙脉的生水胆中亲眼目睹了贪婪是怎样啃食生命的。如果二叔公不执意去抠出尸体口中珍贵的南海明珠的话,如果他不是把身子靠在棺材上靠得那么贴紧,也就不会被机关嵌入掉落的另一个巨大棺椁里,也就能和我们一起逃生了。
            我一直对自己这种能力怀着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其实不难理解。谁能想象当我躺在襁褓里的时候,我就能理解别人的行为都有什么样的意义?那时候,我的智慧已经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但是我无法做出反抗,反抗自己的命运。明知道自己落入了一种怎样困顿的境地中,却无法把自己解救出来,这样的痛苦,如果真的要比喻的话,只能说:就像是临死的二叔公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去死,无能为力。
            但是我还是必须跟着曲家的人下地,寄人篱下,本来就不是可以任凭自己意愿的。恐惧在无限制地增长着,我不能忘记,不能忘记。我的双瞳,可以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预先感知到墓室里面任何的危险,不管是来自于人,还是来自于不能解释的力量。曲家的人也很信任我,就算人丁兴旺,也待我如同自己家的孩子,也许不仅仅因为我和姐姐曲玲珑是这一辈仅有的两个女孩子。
            我的双瞳,被道上的人传的可以看透未来和彼岸的那一双眸子,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太高深的东西,如果有人想要拿去,我倒宁可双手奉上。我说的不是我的眼睛,而是可以看到异世界的那种诡异。真的要羡慕吗?那样一双怪异的眼,在平时就和别人没什么两样,可是一到了夜晚,或者是斗里,只要没有了阳光的地方,第二双眼睛就会显现出来。
            我小的时候经常指着漫天的星斗对姐姐说:“姐姐,你相信吗?我只能模糊地看到星星的亮光,因为很多死人的灵魂都飘散在空中,挡住了我的视线。”这个时候姐姐就会笑着说:“多好啊!有很多人想看都看不到呢!”
            “你想要看吗?”
            “无所谓想和不想。看得见了,就能够更方便给自己指出一条生路;看不见,到了斗里也就没什么顾忌了。说起来,你倒真的是上天给曲家的恩赐。”
            恩赐?我从来都不觉得是这样的。我觉得我是要给曲家带来难题的人,我一直都记得我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因为我的虚弱,给曲家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他们不想放弃我这一条姓名,于是把整个长沙城最好的大夫都请了过来。那次,我睁开自己的眼眸,第二次让人看见我这双怪异的眸子。第一次是接生婆为我接生的时候,吓坏了所有人,于是我的父母就将我丢弃了。这一次,我差点把所有的大夫都给吓跑。
            还好,有一个人留了下来——九门老张家当时的二当家:张虚生。


      3楼2011-04-25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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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台上凤凰游
            
        第一次相见,居然是在墓道。
        我下地的时候有带风帽的习惯,这个习惯很没有来头,只是觉得这样的穿戴让我觉得很舒服,就像是将自己和别人隔离开来。
        盗墓世家往往都是家财万贯之辈,能够吸引到曲家这么大动干戈,甚至连我都要出场的倒斗,实在是不多见。这么说吧,我去过昆仑龙脉,也到过湘西尸山,还去过十三陵,甚至涉足过一个疑似秦皇的陵墓里面。没有巨大的险恶和惊人的明器,我就不会被曲家的家主派出去。因为我很珍贵,这种珍贵的程度,甚至让曲家对我的存在的依赖度远远大过了曲玲珑。
        曲家并不是普普通通的盗墓贼,据我所知,他们世世代代都在寻找一种东西,一种传说中永远有着闪耀光辉的东西。对这种东西,我并不能确定是不是存在,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一种物质上的存在,我只知道,得此物者,必得长生。为此,曲家人倒斗,从来都不是只取墓中的金银玉帛,甚至财富都是顺带而出的,他们更加看重的是墓主人的简牍文案。他们相信,长生的秘密就藏在某一片地下。
        而我惊人的记忆力,成为他们的有力帮助,他们虽然不知道我从一出生就有自己的记忆,但是他们还是能够察觉我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我从小就有机会翻阅并且熟记很多从黄土下挖出来的秘密,我敢说,如果这些东西真正展现在世人面前,那我们所认知的这个世界将彻底被颠覆。
        这一次,我到的是云南。自古,滇地就是蛮荒隐秘的代称,不知道有多少的藩王土司和中土莫名其义的教派藏身于此。而且,滇地从来都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虽然有诡秘的邪术蛊毒为这些曾经统领滇地之人守护,但是还是有一批又一批的人,想要找出传说中那些巨大的财富。因为史料记载此处生产黄金,这些财富是惊人的。而那些秘密的邪术,以及这里繁复多样的长寿之物,也成为了曲家的目标。
        只是没有想到,会和老张家在滇地撞了盘子。
        我的任务是进入墓室之后辨别那些东西更加价值连城,也要找出能够对曲家的目标有利的书简案牍,毕竟曲家不是小毛贼,总不能过山山塌,进斗斗空,失了大家风范。一些在曲家看来不怎么起眼的斗也就算了,一旦遇见这种很可能发现某些线索的大斗,必须要让家族中最有研究的人出来辨识真伪。
        老张家的目的就比较单纯了,他们此番是为了选出家族的继承人,除了张起灵之外,还有张家下一辈的佼佼者,虽然不如张起灵声名卓著,但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行家里手。这一座唐初滇西墓,也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曲家的人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张家的人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可是这偏安一隅的滇西经王墓只有这么大,比不得方圆可堪城郭的秦王地宫,两批人下去的时候还未发觉,等到装上了,可真的就是不尴不尬了。
        我进斗不是攫取明器的,自然也就随处看看,凭着我的眼睛,总觉得这斗有那么一点阴森可怖,曲玲珑笑话我说那个斗里面要是灿烂明媚才是不正常。但是我的话也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大家都绷紧了神经,想要速战速决。我百无聊赖,看着墓室里的壁画,壁画上画有丰腴的宫廷夫人图,管弦笙歌,犹如近在眼前。不知不觉就看得有些入神,顺着画看下去,似乎是经王入唐宫求取什么东西,得到了唐皇的接待。刚看到使者捧出锦匣,壁画却画到了拐角。我只好转折过去,稍稍一转,只见一个人影也对着我转过来,根本没有任何可供反应的时间,我迅速侧身闪过了那人直取我眼睛的一双手指。一发千钧,我只能判断出对方那两根手指颀长无比,似乎只有发丘中郎将后人才能练得如此有力,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手指一击时候划过我风帽之外的指风。
        


        5楼2011-04-25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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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入伊人一片心
               我打起了风帽的纱帘,为了能够更好地看清楚那大殓上附着的东西。但是到了真正看清楚的时候,我切切实实被那个东西吓唬到了。
               那是一只凤凰,双目中血流如注,哀怨而凄惶,仿佛是在婉转低述它的悲愁和绝望。凤鸟的精魂,这个墓主人竟然生生将凤鸟的精魂禁锢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知道这滇地的经王,是不是真的已经尸解升仙了。想到此处,我即刻返转到壁画前,想知道唐皇究竟赐予了他什么神器。可是那幅壁画却已经没了,经王拜见唐皇的时候,使者捧给经王一个匣子,这个匣子里面装了什么,经王此后的出使又是怎样的经历,壁画上再也没有描绘,壁画到了这里,也就到了头。
               除了这凤鸟的精魂外,我最能够清晰记起的,便是张起灵的眼睛,那双曾经在我的襁褓外闪烁了一个夜晚的眼睛。他看着张虚生在查看了我的眼睛之后,捻须微吟:“此女的眼睛,可称天眼。天眼有三层,第一层者窥阴司;第二层者通天灵;第三层者目视天地一切物。”
               那时的我,还不懂得张虚生的这番话昭示着怎样的力量,也不懂得我未来的命运会达到怎样的境地,就听见张起灵嘟囔着问:“这个娃娃有这么厉害的眼睛,又怎么会体虚到这种程度?”我听见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好听,清脆而干净,胜过我听过的任何一个声音。
               张虚生呵呵一笑,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说:“人生而不得全,这个孩子拥有了这样烦人不得比拟的眼睛,上天自然会要收回她别的东西。”
               “有救吗?”聪明的孩子,连曲家的当家人,我的义父曲介云都对那个五岁的孩子青目相加——与张起灵同龄的曲家孩子,都还只是半懂不懂地环侍在家主身边,唯有张起灵伶伶俐俐地同张虚生和曲介云议论着我的身体。
               我对着这一双深藏在记忆中多年的眼睛,突然就有了不该有的走神。在这个千年前的墓室中,当着曲家人和张家人的面,居然就无端地愣在当地了。我的余光能够感到周身的目光充满了诧异、不解和轻微的惶恐,但是我正对着的那双眼睛,一如记忆中的清澈与淡漠,只是将主人的寂寞更加深重地表露出来。
               我突然就不想回转过来,不想从这种有失闺阁风范的瞠目中醒过来,这人世太冷,他的寂寞是我多年的记忆中深藏的温暖。
               众人都只看到曲玲珑拉拉我的衣袖,轻声问:“阑珊,找什么呢?”我却趁着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瞪了曲玲珑一眼——她居然在拉我的时候用尽力气拧了我一把,我敢确信我衣袖下被她拉过的地方已经淤青红肿了。她居然还在无人的时候对我若无其事地吐吐舌头说:“看你那副样子,我还以为张起灵拿着大殓对着你施巫术呢!掐你一把算轻的,要不是我打不过他,不敢当场戳穿,说不定我就直接往你嘴里塞黑驴蹄子了。”
               曲玲珑不能当场戳穿张起灵的“阴谋”,我当然也不能自己戳穿自己的“记忆”,只好作罢。
               还有一件事情,虽然也和我的愣神有关,但是同样不能直接对曲玲珑说明,那就是:如果这匣子里的东西,真的就是长生的仙方,那么曲家要找的东西就已经找到了。如果这匣子里的东西,不是长生仙方,那凤鸟精魂的出现又是预示着什么呢?
               当下之时,我自然不好对曲玲珑发作,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急切地问张起灵:“你取大殓的时候,可曾见到墓主?”
               虽然我问得有些突然和奇怪,但是张起灵还是在稍稍的迟疑之后简练地回到:“没有。”我听完之后,并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差,只看见曲家所有的人看见我的脸色之后,都开始沉痛起来,又胆小的甚至已经开始发抖。其实,他们并不一定就清楚没有墓主人的尸身有什么可怕,因为尸解这种事情只要是倒斗之辈,都应该是常见的,并不值得我容色失惊。但是在这样阴森幽暗的地下,不合常理,永远是最可怕的深渊。
          


          7楼2011-04-25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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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安得双全法
                
                 从经王墓中出来之后,已经是深夜了,张家并没有盘子接应,倒是曲家人点起的篝火在山野中显得分外的惹眼,幸好这座大斗是在深山中,别说有人了,就是附近村寨的寨民若非是急需珍贵药材,也绝少踏足这样的野境。
                 今晚,我们就在野外宿营,这其中不但包括了张泽灵和张起灵两兄弟,也有张钰灵、张黎灵、张付灵等等将近十位张家这一辈中的佼佼者。看见张起灵手中随意拎着的大殓,那些一身土腥味略有伤口的年轻人,有的一脸彷徨,有的微露不满,更有的眼底深藏着嫉恨。曲家人并没有干涉张家小辈的心思各异,张家选拔家业继承人的方式人尽皆知。并不单单取出大殓就能够博得头筹的,还必须千里传运,独身将信物捧回长沙的张家祠堂,在祖师爷面前行过礼,才能算是成功。
                 我和曲玲珑出了斗就直接进了我们的牛皮帐篷,虽然帐篷厚重,但是透过帐篷上皮窗的缝隙,还是有夜虫的声音传进来。我不忍心打搅曲玲珑,于是便待在窗边,拨弄手上的虾须镯,等着伙计们热好干粮。这种小事不是我要管的,我并不是正儿八经曲家的人,也管不了这些琐屑。让我真正担心的,是蜷缩在帐篷角落里的曲玲珑,从进了帐篷她就一动不动地这样蜷缩着,似乎要把自己包裹在厚实的躯壳里。
                 我们把本来打算在斗里只略待上几个时辰就能出来,所以并未带上许多干粮,哪里料得到差点在张泽灵手下折了我的招子。更加没料到的是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凤凰台”,不觉就耽误了许多时间。还有……曲玲珑的心事。
                 不多时,外面的干粮已经热好了,我接过曲二递进帐篷的干粮,转身递给抱膝坐着的曲玲珑。曲玲珑却摇摇头,说:“不吃。”
                 我只好坐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说:“多少吃一些吧!你就是将自己活生生饿死,也不能肉白骨,起死生。事情既然出来了,也只能想着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曲玲珑将头靠在我肩上,幽幽地说:“煮些粥吧!我嗓子堵得很,吃不下干粮。”我的手握着她的胳膊,那样冰凉而松软,让我从此夜起相信女人就犹如柳絮浮萍,哪怕是曲玲珑这般身手矫健不输曲家任何男子的江湖女儿。
                 我取过米袋,走出帐篷,一抬眼便看见略显平坦的地上,三三两两聚着人,见我出来曲家人纷纷起身围了上来,曲二更是满脸担心,看着我的脸色却不敢询问。张家人大概也听张泽灵说了斗里的情况,似有似无地往我这边看过来,带着好奇和……惊艳。我这才想起,我出斗到进帐篷以前,都是带着风帽的,虽然碍着曲玲珑的身份,没有对她评头论足,但还是窃窃私语了一番。至于对我,那自然是可以放肆一些的。
                 我将米袋交给守在身边的伙计,向着曲二略微低了低头说:“阿伯,姐姐不打紧,只是有些难受,不想吃干粮,让我们熬些粥。不如就多熬些,此番出来所获颇多,但是大伙也着实累了,喝些热粥总比干吃干粮舒坦些。”
                 虽然倒斗的时候以轻装为宜,但是我和曲玲珑毕竟都是女儿家,略微娇贵些,在干粮外自然多带了些米面。曲二故作轻松地说是托了我和曲玲珑的福气,倒斗的哪里随便就有大把的时间拿来熬粥,再说了,一群大老爷们熬出来的东西也不见得能下口。我笑笑说:“阿伯说笑了,阿伯的手巧着呢!机关暗器量星测风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过是一碗小小的米粥,还难得倒阿伯不成?”
                 话说着,我的手却没停下来。伙计把米倒入水里就不知怎么做了,我只能亲自点着火把找来些野菜,就着平整点的石头切碎了,放在已经半熟的米粥里,霎时间野菜的清香就弥漫在了人群中,已经吃过干粮的人也有点咽口水,毕竟干粮硬了些,味道也差了些。
                 这时,却从帐篷方向传过曲玲珑冷冷的声音:“阿伯,那具尸体是你发现的对吗?”帐篷外点了一丛火把,专门交代给一个伙计看守着,现在那个伙计,恭手站立在曲玲珑身边。曲二忙把手中的烟杆敲灭了,看着曲玲珑少有的冷冽表情,一时没能答上话。
            


            8楼2011-04-25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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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西风凋碧树
                  
                   有时候,有的人,不是不想见,而是再也见不到。有时候,有的人,不是想别离,而是不能在一起。
                   曲玲珑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只能听出她的伤心和绝望。在帐篷里,外面的篝火从缝隙中透进来,明灭的火光,在离她很远的地方闪烁着,似乎她一生都要融入黑暗中。我舒展手臂轻轻抱着她,她安静地躺在我的怀中,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曾几何时,我们悄然长大,曾几何时我们有了自己的心事,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抱着幼小的我缓缓入睡。
                   等到第二天我们启程的时候,张家的后生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拿了大殓的张起灵更是只留下了他躺了一夜的石头。只有张泽灵还落在后面,似乎在有意等着我和曲玲珑出来。
                   虽然张泽灵面色殷勤,但是曲玲珑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神色,不见得有多伤心,也不见得有多冷情。所以,在经过张泽灵身边的时候,自如地对他打了个招呼,张泽灵见状忙凑上来,说:“昨日在斗里无意冲撞了二小姐,因着变故迭起,一直都没来得及略表歉意。眼见就要别过,特地送上一点小礼物,为两位小姐压压惊,也算是赎罪。”话说得倒还文雅,全然不似一个倒斗的手艺人,却略微显得有些须做作。
                   曲玲珑有些诧异,开罪了我而道歉,本不需要和她说上这么多有的没的。若是我,就不知道该对答什么。但曲玲珑毕竟是比我多了几分江湖阅历,在短暂的愣怔之后,旋即颔首笑道:“客气了!本来也就是撞了盘子而已。大家同是九门中人,这一点小小误会就是阑珊不懂事,也不至于放在心上的。”
                   虽然这样说着,张泽灵还是将一对裹金缠玉鸾凤双环佩交在了曲玲珑手中,这算是女子的配饰,倒也适合我和曲玲珑。不过这并不是从经王墓里出来的新鲜货,曲玲珑看过成色对我说:“不是刚出锅的,土腥味早就去了,估计见光有几年了。”
                   我低头一笑,看看已经隐没在密林深处的张泽灵,对曲玲珑说:“醉翁之意。”曲玲珑被我说得一愣,她虽然上过女子学校,可是止于认识几个字而已。不像我,从小开始,不但在学校上过学,更加有请私塾先生教习,而且在曲家倒出的典籍中研习至今,所以过文的话她听的并不是很懂。
                   我摇摇头不再多说,只是偷眼瞟了瞟那块白石,有个人就躺在上面躺了一夜,似乎在我出帐篷的时候还能感觉到石头上残留的,暖意。我装作无意地倚着石沿等曲家人收拾利落,从那个人的眼中不经意间抖落出来的暖意,似乎就在我的手指间萦绕不散。曲玲珑欠身坐在我身边,吹着我的发丝,用轻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对我说:“想他吗?”
                   我浑身一震,悄悄捅了捅她的腰。这件事我几乎就没有想瞒着她,在这之前就缠着她问过太多关于张家长子的问题,能问到的都没有放过。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意识到的,只是蓦然一日起,便发现在她的眼角藏了深深的笑意,似乎是嗤笑我的羞怯,又似乎是祝愿我的女儿心事。但是现在,我看见她的眼睛里面,有了更加深沉的意味。从何润云死后,曲玲珑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不再是藏在高高的阁楼上和我看星星的姐姐,不再是躲在暖暖的被窝中和我絮叨心事的女儿家。她的目光沧桑而寥落,仿佛阅尽了苦痛。
                   从来,这个世界留给女儿的道路就太窄,哪怕是江湖中人,还是逃不掉成为家族利益砝码的下场。甚至因为是江湖中人,所以利益的纷争更加激烈,女儿家的命运也就更加如同飘萍。真正的悲哀,不是不能选择,而是像曲玲珑这样,选择过了,却被无情的否定和抛弃。无论是谁所为,无论目的如何,幸福于我们终究是无法企及的星辰。
                   出发之前,我落在了后面,因为我在白石下,捡到了一枚珍珠别扣。这是西洋的款式,肯定不是斗里出来的货,是他的吗?那个眼神冰冷而寂寞的人,也会藏有这种女子的东西吗?不知是谁家女儿,有着等幸运,能让他挂念到这般田地。


              10楼2011-04-25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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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禽飞起南枝动
                     站在曲介云面前的曲玲珑,笔挺着身子,目光倨傲而冰冷。她从来都是不羁的,哪怕在何润云面前展露的柔情中,都残余着刺骨的不驯。虽然她并没有诘问自己的父亲,但是从她看见曲介云的第一眼,那种冰冷刺骨的疏离感就已经让我微微颤栗起来。
                     凤鸟连同假山都被我们完整地从经王墓中带回了长沙,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斗里耽误了那么长时间的原因。把这个东西完整地带出来并不是我的意思,或者说不全是因为我的意思,而是在众人商量着是否应该拆卸之后再将之带出来的时候,这凤鸟突然就流泪了。
                     倒斗的人都不怕鬼,更不要说一块石雕。只是凤鸟本是天地灵物,现在被不明不白地捆在这个地方,又有清泪流泻,自然让人觉得诡异的紧。接着,一声声的哀鸣从假山处传来,婉转悠扬如泣如诉。待到众人壮起胆子,凑到近前查看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如同五彩琉璃一般的九天神物,居然是没有眼睛的!
                     我诧异地看向曲玲珑,在来的路上她已经约略和我提过这只凤鸟的灵异之处,尤其强调了那充满天地灵气却又凄艳绝伦的目光。可是,我们面前的这尊凤鸟,居然是没有眼睛的!曲玲珑对我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况且我也能感觉到,这凤鸟虽然没有眼睛,但确确实实是由一道目光的。
                     原本眼睛的位置,现在是一团漆黑,连火把的光都照不亮,这只能说是“无目”!没有眼睛的凤鸟也并没有显得诡魅,反而益发的幽怨,看着两个空洞的圆孔。为了看得更清楚,我只能沿着假山石的阶梯走了上去,越靠近凤鸟就越觉得古怪,待到走到凤鸟近前,就被那双眼睛给摄住了,再也挪不开步子。我情不自禁地就要将手放上去,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却不能阻止自己,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召唤我,而我居然看不见!
                     张虚生说过,我的天眼是第三层,目视天地一切物。可如今,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拉着我靠近这尊千年前竖立在这里的神物,我却看不见那股力量从何而来。一刹那间,我的第二双眼睛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束妖异的光芒,直直摄入凤鸟的瞳孔中,居然就反射了出来!我的手也同时抚摸上了凤鸟的眼眶,我发现,手心并不是空无的,而是有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梗着。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为什么,身边就传来一阵疾风——张起灵居然揉身而上,一把攥住我的手,似乎想要将我拉下去。
                     假山石很窄,我一个人站在上面还好,他站上来就显得很拥挤了,我差点一个趔趄就要从上面掉下去。幸好他牢牢抓着我的手腕,所以我的身子虽然因为站不稳而悬在半空,却也没有直接摔下去。记忆中那么多生死关头我都没有过恐惧,而现在,我都能感到自己的手心全都是湿漉漉的汗水,甚至能感受到张起灵抓着我的手,也不是干燥的。
                     所有人似乎都很诧异张起灵在干什么,因为从他跃上来开始,四周就是安静的。安静是古墓中常有的氛围,却也是最不堪忍受的一种氛围。所有人又都不敢轻举妄动,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可以让张起灵这个生活在传奇中的人物都动容到这般田地?
                     安静时古墓里的时间总觉得过得很慢,我的身体和神志几乎都达到了极限,就要出声询问,眼角却看见一只兽爪,安静地搭在凤凰台上,四指龙鳞,筋强骨壮,蓄势而待。循着我的眼神,守在凤凰台下的众人恐怕也看见了那只怪异的兽爪,所以才会在甬道的回音壁内响起一阵唏嘘之声。
                     曲二出来之后就已经飞鸽传书回长沙,但毕竟比较简略,并没有说的很清楚。况且,看见那只爪子的人只有我和张起灵,曲二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并不能很好地形容出我所看见的东西。现在,五色的凤凰和漆黑的假山都放置在了曲介云面前,日光从天窗上投下来,甬道中的凤凰终于在千年之后重见天日,而我们这些入斗的人,却仍旧没能从当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11楼2011-04-25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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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砾明珠一例抛
                       再见到张起灵,已经是一年之后。这样的一年,发生的事情并不算多,如果不是和那人有关,在我这么多年的生命中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年份。比如:经王墓出来之后,拿到大殓的张起灵最终通过了张家的世袭考验,成为了张家的少掌门;再比如:张起灵旋即因为拒绝了父亲的婚事安排,被捋夺了继承人的资,转而由张泽灵成为替代者。
                       最后发生的一件事,就是在分别了将近一年之后,我们又一次相遇了。
                       这次倒不是因为撞了盘子,而是因为我们都去了一趟新月饭店。
                       道上对明器有兴趣的,并不仅仅是九门中人,混道上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只要是来钱的事情,所有人都不会拒绝。所以,不但有倒斗的,也有专门为倒斗的人销货的,新月饭店无疑又是其中翘楚。九门中人大量出现在这种地方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那一天,九门中人并不是去做交易的,因为九门绝少在一起做一笔交易。但我并不清楚为什么九门中未婚的小辈无论男女都要在五月初五之前赶到,而曲玲珑显然是清楚的,暧昧地笑看着我,和我手边的珍珠别扣,指指手边的行李箱示意我可以启程了。可惜,直到新月饭店的门口,她也不肯告诉我此行的真正目的。人多口杂,又是历朝京畿重地,来者不全都是九门中人,所以我也不便多问,只能跟在曲玲珑旁边朝着二楼的厢房走去。
                       九门的厢房几乎都在一处,唯有解家和吴家的厢房设在了正对面。我们到的时候,交易并没有开始,台上正在唱着《贵妃醉酒》。虽然不是梅兰芳,却也是京城当红的戏班,唱腔精细雅致,引得厢房内不少的人都引颈趋前,仔细观阅着台上的贵妃仪容。连张泽灵都微微显露出不合大家子弟风范的迷醉神情,只有那个人,和任何人都保持着一段距离,屈身窝在梨木雕花椅里,双目微阖似睡非睡,仿佛对眼前的热闹情形一无所觉。
                       本来就有传言说张起灵的性格孤傲不合群,前次见到他时虽然一众张家小辈和他有说有笑,却也是因为他拿到了那一身大殓,担任掌门有望。但是现在,少掌门的身份已经失去了,他的本性又是那样的寂寞,没有人理会也不理会别人也就是必然了。曲玲珑兀自和哥哥们说笑着从张家的厢房前走过,似乎惊动了张起灵,一双眼睛似乎不经意却也毫无顾忌地望了过来,波澜起于刹那,无绪却又汹涌。
                       看到我的惊诧和羞愧,他没有表情的那一张脸却有了些微的笑意,似乎一年的岁月都已经被抽空,他卧在白石上对我展露容颜,我坐在篝火旁向他刻意低头,一别就是经年。看着一直向前走去的曲玲珑他们,我居然就生了迟疑,我就想站在他的眼前,看着他对我释怀一笑。更何况这一次,他并没有转过身去避开我的目光。
                       这点心思瞒过曲家人张家人都容易,但是瞒过曲玲珑却不简单,她趁人不注意伸手拉了我一个小小的趔趄——这种场合,这种身份,早已容不得我任性,连张起灵都任性不得。眼风扫过,看见了张泽灵的目光已经从戏台上收回,盯着曲玲珑的眼睛相互致意。
                       就坐之后,满场的锣鼓喧天,吵得我心烦。现在虽然是夜里,但是新月饭店里面灯火通明,那些飘浮在空中的灵魂并不比白昼时分显眼多少,所以我能清楚地看见台上的贵妃失手掉落,却看不清楚是什么让他错了步子。但切切实实已经扫了看客的兴致,戏子被戏班老板连打带骂地拖下了台,新月饭店也有人出来和众人谢罪,每个桌子都送了一份糕点,厢房则送进了一坛陈酿,旋即提早开始了古货的交易。
                       万万没有料到,被放在台上的居然就是一年前被张起灵从经王墓带出来的那一套大殓。彼时在斗里并未能够看清楚具体的模样,现在那大殓放在一个透明的箱笼里被一根竹竿挑到了每个厢房前,想不看清楚也难。那一套大殓的确不凡,配得上经王通天的本事,历经千年,经纬未乱,镶珠嵌玉,宛如初成。
                       本来看宝的过程里应该是安静的,这样既不至于让自己的判断有所失误,也不会乱了别人的判断。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张家的厢房里面猛然爆发了一阵笑声,显然是有指所发。其他人碍于九门声势自然不肯对张家的小辈有所苛责,但是这样的笑声却让我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会不会和那人有关呢?以他的高傲孤寂,他又该如何自处?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听张家厢房里传出的动静,那一身大殓已经被挑到了我们的厢房前。先前伏在大殓上的凤凰精魄已经不在了,但是我却看见从大殓的缝隙中渗出了血,刚刚溢出却又旋即被大殓的布匹吸收,往复不止。那一双天眼悄悄放出奇异的光芒,隐隐从对面的厢房里传来了阵阵惊呼,恐怕不亚于隔壁的大笑声,我侧过头,轻声对曲玲珑说:“这个大殓亡魂不散,初聚灵物,后发异兆,恐怕不是容易入手的。”


                  12楼2011-04-25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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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乡血色浓如雾
                         曲玲珑却没有注意我说什么,只是很奇怪地嘟哝了一声:“这货不是张起灵起出来的那个大殓吗?张家人什么时候这么缺心眼了?”我微睨了她一眼,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自买自卖,确实有那么一点缺心眼。
                         可是却发现曲家人的注意力都被隔壁厢房给吸引了,根本没有听我们两个嘀咕什么。接着,我发现对面解家和吴家的厢房里,所有人都和我们这个厢房里的人一个表情,怔怔地盯着张家的厢房,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哪怕隔着厚重的鎏金八宝洛河屏风,只要稍稍屏息静气,就能感受到那边传来的森冷气息,只不过刚才我太过注意大殓上的血而已。那样的气息,除了彻骨的寒意还有睥睨一切的霸气,和经王墓中的那只仿佛麒麟一般的小兽如此接近,宛如孪生同体。
                         这一次同行的人并不都是进过经王墓的,但都是常年下地的人,对于危险有近乎本能的直觉。虽然我不是经常下地的人之一,可是我的双瞳已经分明告诉我,这样的气息,连流转的速度,都和那一只搭在凤凰台上的兽角类似——只现一隅,震慑天地。我的记忆从来不会出错,所以一股寒意就直接从脚底上升到双眼中,它怎么会跟着我们来到这里?
                         还没有等所有人满足一窥究竟的渴望,张家的厢房就传来一个轻微而有力的脚步声,没有丝毫的刻意,仿佛就是平日走惯的步子,但已经足够让整个集中了张家下一代精英之辈的厢房暗哑如死境。然后就是张泽灵干巴巴但是略带哀求的声音:“哥……”声音并不能挽留脚步的主人,却仿佛被人一脚踩到了脖子,一个“哥”字之后,就是那个厢房整整半个时辰的沉寂。然后,他就从楼上下去了。
                         我从没有像这时一样,后悔有一双灵异的眼睛,看得到彼岸,却看不穿木板。
                         接着,交易就开始了。
                         那个在我眼中淌着血的大殓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戏台中央,除了溢出又被吸入的血,一切都那么安静。出价牌不是我要做的事情——尽管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但是我没有选择,从被捡回来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不在自己的掌心。
                         如果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交易,也就不需要我记下来——虽然我的记忆从来都没有过间歇。事实上,这一次的交易,恐怕连见多识广传承多年的新月饭店老板都不曾见过。摆在新月饭店戏台正中央交易的物件,都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可以说大多都是从斗里出来的,不过,恐怕就是新月饭店最有阅历的人,无论是掌柜还是伙计,都不可能想到,在这个楼里面,居然有见鬼的一天。
                         见鬼。这个在道上的传说中就只属于我的“殊荣”,在这一天来到新月饭店的人,却都有幸享受了这样的际遇。而且,第一个发现“鬼”的人,并不是我。我和曲玲珑都坐在里间,根本看不到戏台上的情况,只是听见一声声的惊呼和狂叫从二楼传开。曲二领着一干伙计快步走到门口,纷纷掏出了家伙摆出一副死战的架势。
                         然后就是一声尖啸从戏台中央窜出来,接着隔过众人的肩膀,我看见一个血红的影子冲天而起,半空中仍然能够四顾,以一种非人的姿态拥着那一袭大殓,如同拥着它前世的生命。如此反复,整个二楼的厢房已经被它全部审视了一遍,蓦然间,就直直地盯住了我的眼睛。从它出现起就怒放着光芒的天眼,直直映射出它诡谲的身姿,手臂一舒,居然就攀住了二楼的金丝栏杆,止住了下坠之势。
                         一楼的人都还算是身手平平的,可是二楼非但不是些善与之辈,更加是常年行走在险地的人,所以一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存了轻敌之心。直到它几乎破了曲二他们的防阻,其他厢房的女眷都已经叫得有些声嘶力竭了,可是它却是一心想要冲入到我面前。这个厢房看似庞大,到这时,却觉得简直只有方寸。
                         就当它要跨入厢房的那一刻,血腥味扑面而来,曲玲珑他们的镜面匣子已经打开了机销。如果方才怕是误伤了众人,那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动手伤了人总比自己死了好。尽管不知道镜面匣子管不管用,但是十来个枪口还是对准了它。似乎预感到了危险,它重新发出了一声尖啸,血手上尖锐的指甲暴涨出来,直接伸手向我的眼睛抓来。
                         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它身后,看得出二楼可供转身的地方实在太小,那人的杀招明显受到了牵制。一把刀迅捷如风地从他背后抽出,刀鞘被栏杆稍微阻隔了些许时间,被耽误的这一点时间里,我的瞳孔里面那双指甲放大了不止一倍。我几乎以为在张泽灵手下逃生的那一双眸子,马上就要废在这双令人作呕的血手中,如果不是曲玲珑几乎本能地讲我拉到身后,恐怕就要躲不过这诡异的一击了。
                    


                    13楼2011-04-25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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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家烟尘在东北
                           虽然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但我还是把这句话转告给了赶来的九门中人,当下就看见张泽灵的脸色在火把下变了一变,紧接着他就紧张地看向那个人消失的方向,像是担心着什么。曲玲珑忙着问我有没有受伤,我示意自己还好——除了跑得几乎脱力现在坐在地上就起不来了。眼见最大的事情已经了结了,九门的人就开始忙着收拾残局,如果让我做的话,仅仅就是挖个坑把它给埋了,只要是让九门的人来做土,就是天天走这条道的人都看不出异样。
                           曲二却不是这么想的,从见到我开始他就在一个劲地谢罪,说是没有保护好二小姐的安全,让二小姐历险受惊实在是该死。然后就说这个东西必须一把火烧掉,不然的话再一个不小心让它出来那就彻底成了大麻烦了。我摆了摆手告诉他随他怎么处置都可以,虽然我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它执意要取我眸子的那份疯狂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见识一次了。
                      


                      16楼2011-04-25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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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玲珑冷冷睨了那具尸体一眼,面色稍稍有些不豫,但最终都没有对曲二的行为有任何的言语,只是顺着他们的意思和我一起跟着九门的少爷小姐们离开了。新月饭店是不用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曲家的伙计自然会去和他们交涉。
                             在离开北平之前,我始终都没有再见到张起灵。张泽灵倒是来过几次,无非就是来找曲家的少爷逛茶馆,偶尔遇见我和曲玲珑也只是有礼貌地点点头而已,一点也没有经王墓出来之后的殷勤。
                             我很仔细地问过曲玲珑是不是记得珍珠别扣的事情,最开始她莫名其妙地说:“不就是从经王那里出来之后你捡的吗?”等我说清楚张起灵的话之后,她就更加地一头雾水,比我还要糊涂了,甚至在被我逼得没办法的时候扳着我的脸说:“要不你本来是张家的孩子?是张起灵的妹妹?看着太不像了啊!”岂止是她看着不像,就是天天照镜子看自己的我也觉得我的脸和心中那个轮廓不像。
                        


                        17楼2011-04-25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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