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葱的图书馆吧 关注:48,615贴子:451,410

回复:【荐赏文】且试天下 文/倾泠月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殿门开了又轻轻合上,内侍也在王的挥手间退下,宽广的大殿中便只余兰息一人,灿目的明珠犹自挥洒着珠光,似是向殿柱上的蟠龙赤凤炫耀着它的风华。 
  “不愧是一家人,都是心有九窍,肠有九曲。”殿侧密密的珠帘后传来一道略带嘲讽的轻语,珠帘卷起,走出一身白色王袍的惜云。 
  “我这位王叔可是极为聪明之人,连先王都敬之三分。”兰息看一眼惜云,然后走近壁前,看着壁上悬挂着的地图。 
  “你似乎不大放心他?”惜云看着他道。 
  “有吗?”兰息回首看她,眼眸一眨,“整个丰国我都托付予他,这还不够信任?” 
  “哼。”惜云一声轻哼,面上一丝浅浅的讽笑,“我面前你就少来这一套!你若真信任他,又何必将丰苇带在身边?他若真想造反,区区一人质有用吗?” 
  兰息对惜云的嘲讽不以为意,淡淡一笑,沉吟片刻后才道:“你们风国历代都只有一个继承人,这王位之于你们某些继承人来说,不是权力、荣耀的象征,反倒是一种逃脱不得的负担。”负手转身看着那高高的王座,“可是在我们丰国,每一代为着这一把王椅都会争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转头看着惜云,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笑,一双黑眸却如寒星闪烁,“王叔现在没有异心,但是……在我走后,这个丰国便都付予他的手中,日子久了,在高位上坐惯了,那种握生杀、掌万民的感觉难免不会让人飘飘然,让人忘乎所以,让人恋恋不舍!我带着丰苇不过是给他提个醒,让他时时记着,这个丰国的主人是谁,省得他忘了自己,也省得他……万劫不复!” 
  “况且……”兰息微微一顿,然后抬首看着壁上的地图,“丰苇确实为可造之才,我本就有心栽培他。” 
  惜云闻言摇首,长长一叹:“这世间或没有一人能让你信任的!” 
  兰息闻言看一眼她,片刻后才道:“完全信任嘛……便是可将生死相托……这样的人嘛……实在难得!” 
   
  仁已十八年七月初,息王、风王以“伐乱臣逆贼”为名,发兵二十五万,攻往“屡犯帝颜”之白国! 
  同月,皇王以“结乱世、清天下”为名,集皇、华联军三十万,兵分两路,分攻往王域及南国! 
  风云骑、墨羽骑不负盛名,一路势如破竹,不至一月时间即攻下白国四城,直逼白国王都最后一道屏护---鼎城! 
  而同时,皇、华联军也屡战屡捷,由华国三位公子并皇国“霜雪”两将所率的华国金衣大军,一月之间攻下王域两城!由皇朝亲自率领的争天大军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一月之内即攻下南国三城! 
   
  八月十日,渐近中秋,月渐圆,花已香。 
  已为皇国攻占的泰城,在夜色的掩映下,那为战火所灼的浅浅伤口便完全隐遁。城依然是那座城,人少了一些又多了一些,静静的矗立,灯火之下,偶尔折射出的那一抹刀光,才能让人醒起,曾经城破,城楼上飘扬的已是紫焰旗! 
  立在城楼,仰首夜空,那一轮明月便仿如挂在头顶,伸手可掬,只因它圆得还不够圆满总让人觉得稍稍遗憾,倒是月旁那几颗淡淡的疏星反让人记挂,生怕它受不住月辉便羞隐了。 
  “无缘,你说那个雪人是不是真的很漂亮?”城楼之上,一身金色铠甲、腰悬长剑的皇雨问着他身旁白衣依旧的玉无缘。 
  “你说雪空?”玉无缘目光依然遥视着头顶的明月,随意道,“雪净空灵,当然很美。” 
  “那你说……那些女人见着他是不是都会喜欢他?”皇雨再问道,手掌微微握紧剑柄。 
  玉无缘闻言不由转首看向他,一双眼睛仿吸收了所有的月辉一般,光华灿目。 
  “喂,我问你呢,你看着我干么?”皇雨被那样的目光盯着极不自在,仿佛被透视一般。 
  玉无缘微微一笑,道:“皇雨,你担心九霜喜欢上雪空是吗?” 
  “哪有!”皇雨反射性的叫道,“那个丑女人,我干么担心她喜欢上谁,那干我什么事?!” 
  “你放心吧,九霜不会喜欢上雪空的。”玉无缘却不理会他的叫嚷,依然微微笑道。 



235楼2006-06-14 20:43
回复
      “我说过我不关心,你没听到啊!”皇雨再次叫道,也不怕城头的卫兵听道。 

      “九霜是这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很多的人都喜欢她的。”玉无缘双转回头,望着夜空中的那轮皓月,“这月虽有些缺憾,但无损于它的光华,晶华如霜,傲洒红尘,那---依是世人所恋慕向往的。” 
      “你在说什么啊……那女人要身材没身材,要美貌没美貌,有气质没气质……言语粗俗,动作粗鲁,一点也不像个女人,谁那么没眼光去喜欢她!”皇雨却依然反驳着,只是说到最后声音越低,倒像是自主自语。 
      “能够喜欢她,那才是眼光奇绝!”玉无缘终于垂首,微抬手掌,月下那手竟闪着如玉般的光泽,乍看之下,几以为是透明的白玉,十指修长,完美得令人目眩,但瞬间,那手又恢复正常,只是比之常人稍显白皙。 
      皇雨却没有注意到玉无缘的手,他的目光落在头顶那稍有缺陷的朗月之上,看了半天,他似有些认命的接受那月任他怎么看也不会突然变圆的事实,重重叹一口气:“唉!至少是眼光奇绝,也不算亏!” 
      玉无缘看着他,似有些好笑又有些微羡,拍拍他的肩膀:“她和雪空不是和你打赌了吗?看谁能先到苍茫山。” 
      “当然是我……王兄!”皇雨脱口而道,中途稍稍改了改。 
      “嗯。”玉无缘看向前方,浓浓的夜色中,前方一遍朦胧,即算皎月当空,十丈之外依是一遍晦暗,“苍茫山顶……皇朝会去的。” 
      “王兄当然会去苍茫山顶!”皇雨想也不想的道,看着眼前这个纤尘不沾如月下仙人一般的人,不由有丝疑惑,“无缘,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玉无缘回首看他一眼,温柔的笑笑,“所有的人我都喜欢。” 
      “才不是呢。”皇雨却摇头,伸手指指他的胸口,“我是说心上人!” 
      “心上人?”玉无缘一征,片刻后淡淡一笑,笑意却如夜色模糊,那双月辉所聚的眼眸也敛起所有光华,微微垂首,一缕的发丝落下,掩起了半边脸……白如雪的衣,黑如墨的发,那一刻的他,竟是凄迷而寂寥,仿如这浓夜中迷离的孤魂,而不再是月中出尘的仙人。 
      “无缘……”皇雨伸出手,想拉拉他的衣袖,却不知为何又垂下了手,想唤着他,却不知要说什么,只知道这样的无缘是从未见过的,仿佛是自己亲手拿了一把刀刺伤了他,让他从无忧的九天坠入这无奈的红尘。 
      “玉家的人没有心---无心又何以承人。”那声音清晰的、平静的响起,那个人抬首看向天际,发丝落向脑后,那张脸是淡然无绪的。 
      “没有心,人哪还能活,岂不早死了。”皇雨闻言不由喃喃道。 
      听到这样的话,玉无缘不由转头看向他,看着眼前这个似是天真又似是聪慧的人,半晌后才淡淡的道:“或许吧。” 
      “什么话。”皇雨闻言却眼一翻,“你明明活着嘛!”伸手抓住眼前之人的肩膀,这个身体是温热的,“你们玉家人号称‘天人’,难道你们真的是要屏弃这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而修至无欲无求的天人境界?又或是舍弃所有私情爱欲,以仁心抚天下苍生?玉家人……这样也太过……嗯……伟大了吧?!”嘴上如是说,心中却非以然。 
      “天人?慧绝天下的玉家人……天人啊……” 
      玉无缘轻轻低语着,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说与远古那些幽魂听,抬手掩目,他不再说话,月华之中,那微仰的脸白玉般净美,唇边勾起一丝浅笑,可那笑却比那悲伤的哀泣更让人心酸……心痛!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堵在胸口,让皇雨无法呼吸,双眼酸酸的、涩涩的,竟是极想流泪,可他却不知道为何要流泪?眼前这个人,白衣如雪,飘逸绝尘,如月下飞仙,那应是让所有世人恋慕的!可他看着却只想哭! 
      很多年后,皇雨依然无法忘记这一夜的玉无缘,总是会想起他那一笑,那仿佛是寂寥了千万年、也哀伤了千万年却犹是要云淡风轻的一笑,那一笑,不论过尽多少年,总是让他心酸得无以复加!每每那时候,他总是抱住身边的爱人,没头没脑的说着:“其实比起‘天人’,我们凡人要幸福多了!” 
    


    236楼2006-06-14 20:43
    回复
         
        白国王都,今夜乃中秋,一轮皓月悬于天际,清辉如银纱泻下,天地都在一片朦朦的白光之中,桂影婆娑,暗香浮动,此景之下,本应是合家欢度,又或与友共醉,可整个白都却少有欢笑,拜月祈神后,却无人能提起谈笑的兴致,心头都在担心着,前方鼎城可有为风、墨大军所破? 

        白国王宫夷澹宫。 
        大殿之中只有白王一人,负手立于殿中,静静的看着这殿中悬挂的白氏历代国主之画象,看着画旁那记载历代祖先功业的玉笈,良久后,似是看累了,白王闭上双目。 
        门口传来极轻的推门声,闭目的白王不由睁眼。 
        “琅华,你又不听话。”白王的话似是责备,可语气却带着一种宠溺。 
        “父王,您干么呆在这里?”一个着火红宫装的少女大步踏入殿中,仿如一束彤霞涌入,这死寂的夷澹宫竟添一抹朝气,“宫中一年一度的秋宴您都取消了,您在担心丰国大军会破了鼎城吗?那也不要呆在这里,还不如率军前往鼎城,与丰军决一死战!这些祖先早都化成灰了,您拜得再多,他们也没法活过来帮你退敌!” 
        “琅华,不得无礼!”白王喝叱着,但显然效果不大,况他本也无心苛责爱女。 
        “本来就是嘛,你拜这些个祖先有什么用,他们难道还真有神力,暗助我白国不成?!”少女的声音若银铃相叩,一片悦耳,且说话间毫不避忌。 
        少女身段十分的娇小玲珑,长而弯的新月眉,水灵灵的杏眸,微翘的瑶鼻,小小的嫣唇,肤色极其白净水嫩,在火红的绮罗衫衬映下那雪肤竟透着淡淡嫣红,实无愧于她“琅华”之名,仿若一朵白生生的花儿绽在红霞中,美得令人心醉神迷!此人正是白王最宠爱的女儿琅华公主---白琅华。 
        “琅华。”白王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对于这最宠爱的女儿,他总是没法真正的严厉起来,“你还不回宫休息,跑来这里干么?” 
        “今夜这么好的月色,宫中却无人一欢赏,全是一付忧心仲仲的模样,令人看着便无趣!”琅华撇撇嘴道,“父王,我白国也有雄军数十万,何俱他丰国?您也不要求这些祖先啦,不如派女儿前往鼎城,女儿定退丰军!” 
        “你这孩子……”白王闻言不由嗤笑,看着爱女跃跃欲试的神情不由又有些好气,“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一个女孩子家,懂什么用兵之道,就知道胡闹!” 
        “父王,你怎么可以瞧不起女儿!”琅华闻言不由抱住白王手臂,半个身子都挂在上面, “女儿虽是女子,但自小即习刀技箭术,熟读兵书,自问不会比几个哥哥差!况且女子又如何,那风国的惜云公主,那皇国的‘寒霜将军’秋九霜,她们不都是女子吗?但她们却同样是名扬天下的将帅!” 
        “好!好!好!我的琅儿也很不错。”白王宠爱的拍拍女儿。 
        “父王,你还是瞧不起女儿!”琅华冰雪聪明,怎么会看不出白王敷衍之态,伸出双手扯着白王的胡须,不依不饶的道,“父王,您就派女儿领兵去鼎城嘛,女儿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琅儿,别胡闹!”白玉扯下女儿的手,少有的严肃正容,“你以为鼎城之战便如你小孩子扮家家玩游戏?那是战场!一个眨眼便会送命的修罗场!” 
        “父王……”琅华不依,还要再说,却被白王挥手打断。 
        “回宫休息!”白王简单的吩咐着,一脸的肃严。 
        琅华看看父王的脸色,知道再怎么说也是无用,不由心头一恼,甩头离去:“回去就回去!气死我了,明天我不吃饭了!” 
        看着气冲冲走出大殿的爱女,听着她任性的话语,白王不由摇头失笑,只是笑才展及,想起前方战事,那眉头又锁在一块。 
        而冲出大殿琅华脚步重重的踏在青石地板上,似要将这地板踏出一个大洞方好,只是踏得脚板都麻痛了,这石地板依然是石地板,并未因为她是琅华公主而乘乘变成石粉地板,于是手一伸,恨恨的扯着道两旁的花花草草,一边扯着一边狠狠扔出,一路走过,便一路残花。 
        太过分了!父王老是不相信她!几个哥哥全都领兵出战了,两个去了鼎城,四个去了王域,偏偏就她被困在这深宫中,每天陪着父王的那些妃子品茶下棋的,无聊透顶了!若能让她领兵,她琅华公主肯定不会输风国的那个惜云公主!一想到那什么惜云公主、纯然公主的,琅华便更加气闷! 
      


      237楼2006-06-14 20:43
      回复
        八月十八日夜,月隐星暗。 
          “将军,您还不休息吗?”鼎城城头,守城副将宋参问着身旁遥视着风、丰阵营的白国大将军公孙比重。 
          “兵临城下,如何安寝?”公孙比重凝着浓眉望着对面齐整的阵营。 
          如此晦暗的夜色中,他却依然能感觉到对面传来的锐气!那是浓重的杀气,如宝剑敛鞘仍不掩其锋!而且……风、丰扎营的阵法是他从未见过,翻遍兵书,也未曾寻着,更不用说知其名、而破其阵!只要稍凝视久一点,便感觉似有千军万马挥攻而来,转眼即要淹没! 
           
          风惜云……丰兰息……这两名传天下的英王,今日他公孙比重竟能与之对决?这是幸还是不幸?而……那样的两个人,自己能胜吗? 
          “更因兵至,将军才要好好休息,否则何来力气杀敌?”宋参劝道。遥望夜空中那迎风招展的、令天下人敬畏的白凤旗、墨兰旗,它们有一天会插于鼎城城头吗? 
           
          “我交待的事办好了吗?”公孙比重问道。 
          “末将已遵将军吩咐,挑千名精兵驻于行宫,保护两位公子及琅华公主。”宋参答道。 

          “那就好。”公孙比重微微叹一口气。 
          这个时候,大王派来两位公子,美其名曰乃助他守城,可实际是为着监视还是……他此时倒并不在乎,只是两位公子……唉!自他们到来,处处掣肘,好好的防守计划,他们一来便将之打乱,处处以己之观点而改动,令全城将士东调西往,不知已任。在他们眼中,鼎城是天险之城,只要守住城门,自是百攻而不破,将他派往东、西查峰下巡视、守卫的将士全调往城头,曰:城头固若金汤,则鼎城安矣! 
           
          而更让他头痛的是……今早那位很明显是偷溜出宫的琅华公主,这位大王的心头肉,若有个万一,他公孙比重大概是死也不足抵! 
          “将军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末将守着,若有事定马上报告将军。”宋参劝着这位自风、丰军围城日起一双眼睛便布满血丝、神情疲惫而紧张的大将军,“况都近子时,风、丰军看来也未有动静,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好吧,这里便交给你了。”公孙比重拍拍宋参肩膀,最后望一眼风、丰军阵营,然后转身离去。 
          领着十多名侍卫往府第走去,可不过才转两条街,一束火光冲天而起,几照亮半个城。 
          “那是……”公孙比重望着火光的方向。 
          “将军,那是我们东城囤粮之处。”一旁随侍的侍卫马上道。 
          “难道……”公孙比重话还未说完,数道火光接连而起,顿时整个鼎城都在一片火光之中,夜风扫过,火势更展,火苗跃向半空,漆黑的天空都被映得红艳艳的。 
           
          “失火啦!失火啦!失火啦……” 
          惶恐的叫嚷声四起,砰砰当当的开门声同时响起。 
          “唉呀!好象是西效着火啦!” 
          “北城也着火啦!” 
          “东城的火势已燃及整条街了!” 
          “天啦!到处都起火啦!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么大的火如何救啊?!” 
          刹时,整个鼎城便都乱作一团,忙着救火的、忙着抢家财的、忙着呼唤家人的,忙着逃命的……伴随而起的是各种尖叫声,夹着各种被大火烧伤、吓破胆而起的厉呼痛喊声,小孩、妇女慌乱无主的啼哭声,以及那些咒天骂地声……衬着那似烧透了半边天的火光,鼎城内便似一窝沸腾着的乱粥! 
           
          “不要慌!不要慌!”公孙比重大声喝叱着身边奔逃着的百姓,奈何已无人能听进他的话。 
          “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到处着火啦?这……怎么办……”望着那冲天的火光,那些侍卫也一个个慌起来。 
          “先救火!”公孙比重大喝道。 
          “是……是……”待卫们马上奔去,可奔不了几步又跑回来,“将……军……先……先救哪处?” 
          公孙比重握紧腰际大刀,脸上肌肉抽动,最后深吸一口气道:“传本将军令,着曹参将领兵两千救东城大火,差李副将领兵两千救西城大火,着谢将军领兵两千救北城大火,着……”他话还未说完,只听得一声惊呼“将军!”一名侍卫扑向他,倒地之时,一支火箭射入他刚才立足处。 
        


        243楼2006-06-14 20:44
        回复
             
            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无数的火箭便从四面八方射来,公孙比重扯起那名侍卫就地连滚,躲闪着火箭,但有些侍卫却躲避不及,被火箭射中,顿时凄厉声四时。 
             
            不知射了多久,那火红的箭雨终于止了,公孙比重从一屋角爬起来,眼前之景却让他傻了眼。刚才道旁还是完好的一栋栋房子此时已全笼于大火之中,火苗霹雳拍啦的越烧越旺,无数的百姓从火中奔逃着,尖叫着……而刚才还站在身边的十多名侍卫此时全倒于地上,身上全燃着火,还夹着那凄厉的痛呼声…… 
             
            “将……将……将军……”那仅剩的一名侍卫哆哆嗦嗦的爬起来,他已被吓得三魂六魄失了一半。 
            “两位公子要弃城逃回王都,所以放火烧城了!” 
            “丰国大军攻进来了!” 
            “城门已被攻破了!” 
            “公孙大将军已殉职啦!” 
            ………… 
            不知从哪传来的嚷叫声隐隐入耳,由远至近,由小至大,由少至多……不过片刻,这些惶叫声已传遍全城,响遍全城,那原已为大火烧得惊慌失措的城民顿时更是一片混乱不堪! 

            “丰军已经攻进来啦!丰军已经攻进来啦!快逃啊!” 
            那嚷叫声此起彼伏,刹时所有的人只知夺路而逃,已顾不得火中的家财,顾不得火中厉哭的亲人,顾不得脚下是否踩了软软的躲体…… 
            “咚咚咚……咚咚咚……” 
            猛然,震天的鼓声响起,盖住所有混乱的叫声,一下一下的、清晰入耳的惊破鼎城所有人的心魂! 
            在那混乱的脑子还理不清怎么一回事时,一名士兵飞跑而来:“将……将军,丰……风大军攻城!” 
            “攻城?”公孙比重嘶声反问。 
            “是……是!丰军发动大军攻城,攻势十分猛烈,宋将军请您速去城楼!” 
            公孙比重马上掉转头往城门方向而去,可还走不到几步,迎面又一名士兵飞奔而来:“将军……将军……有……有奸细!城门遭袭!城门已被……已被破啦!”说完最后一字,那士兵便倒于地上,在他身后,长长的血迹拖延着! 
             
            “公主!公主!”惶急的叫声伴着激烈的拍门声在行宫琅华公主卧室前中响起。 
            “不要吵!本公主还没睡够!”迷糊中,琅华喝叱着。要知道她为着溜出王宫、躲过父王的追查,已两天没好好睡一觉了,今天又被两个哥哥及那个什么公孙大将军的唠唠叨叨了一整天,现在她只想睡个天昏地暗、人事不知才好! 
             
            “公主!公主!快开门啊!”门外,跟随琅华从王宫溜出的侍女品琳依然大叫着。 
            “再吵本公主就将你嫁到番外去!”琅华咕噜一声,翻个身继续睡去。 
            “公主!你快起来啊!城中已四处起大火,丰国大军也攻进来了!”品琳此时已是手脚并用的在踢打着房门,只求唤醒那个不知大祸临头的公主。 
             
            “什么?”琅华一把跳起,光着脚丫打开门,“品琳,你说丰军攻城啦?”语气中没有丝毫惊慌害怕,一双眼睛反是闪着兴奋的光芒。 
            “是的,公主,丰军已攻进城了,很快便要杀到这了,你快跟奴婢走!”品琳一把拖住琅华便往外走,“两位公子已准备好马车,并将护宫的侍卫全带上,吩咐婢子叫醒公主即与他们会合!” 
             
            “等等!品琳!”琅华却抓住门前柱子不肯移步,“我才不要逃呢!本公主要赶走丰军,为父王立下大功!” 
            “我的好公主,这种时候你就别再任性了!”品琳用力扯着琅华,“此时城里已是一片混乱,听闻公孙将军都殉职了,连两位公子都要逃,你一个女孩子难道能力挽狂澜?你还是快跟奴婢走吧!” 
             
            “我不走!”琅华却一把甩开品琳的手,跑回房中,“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才能更显我琅华公主的重要!待我击退丰军救下鼎城,我便一战成名,比那个风惜云还要更厉害、更有名!” 
             
            “公主!这可是战场!你以为那些丰军是宫中和你闹着玩的侍卫?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品琳急了,追进房中,却见主子正到处翻东西,“公主,你干什么?” 
          


          244楼2006-06-14 20:44
          回复
               
              “我的盔甲呢?品琳,我们带来的东西你都收在哪?噢……找到了!父王特意为我打造的弓箭!”翻箱倒柜的,琅华终于找着想要的东西,“噢!这是我的短刀!”琅华喜哄哄的将那打造得极为精美巧致、并镶着华丽珍贵的宝石的弓箭、短刀拿出。 
               
              “公主!”品琳叫着,“你就……” 
              “噢!我的盔甲!”琅华又翻出了一副火红色的盔甲,“品琳,快来帮我穿上!” 
              “公主!”品琳听着宫外的叫嚷声,心急如焚,赶忙走至琅华身边为她快速的穿上铠甲,必竟逃命也得穿上衣服,“等下我们从后门出去,两位公子的马车就停在那,我们动作得快点!” 
               
              琅华对她的话却是听而不闻,穿好铠甲,将头盔戴上,低头审视一翻,嗯,果然是英姿飒爽!刀、弓箭一握,昂首抬步便往宫外走去。 
              “公主!公主!走这边!”品琳追着她。 
              “品琳儿,你先随两位哥哥回王都去吧,等我击退丰军后再接你来!”琅华头也不回的吩咐道,一双眼睛灼灼生辉的望着宫门外,只要一走出这道门,她便可杀敌建功,一想到这她便兴奋得想跳起来! 
               
              “公主!你不可以去啊!”品琳大叫着。 
              “品琳儿,不许跟来!”琅华转头喝住她,“这是本宫的命令!”说完她转身快步奔向宫门外。 
              “公主……公主!”品琳看着那个身影越走越远,不由急得大叫,“你回来啊!公主!”可那个身影很快消失在宫门外。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品琳扯着衣襟喃喃自语着,这可怎么办啊? 
              跨出宫门,眼前便是一片火海,那火舌跃得高高的,天都似给它点燃,天与地便似因这火海而连接在一起了!灸热、熏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呼吸不由一顿,移目望去,到处都是身着黑、白铠甲的士兵,挥刀砍杀着身着红色铠甲的白国士兵,而地上已倒满了着红色铠甲的士兵,不时还有人倒下,火光中,地已是一遍红色……那是鲜红的血以及……死去的人!嘶杀痛喊声不绝于耳,刺痛着耳膜……浓稠的血腥味、那烈火烧毁一切的焦臭味,和着夜风渗入城中每一个角落……灸红的火光之中,一切似都在跳跃,一切似都在变形扭曲着,天地这一刻已不是那个天地…… 
               
              “呕!”胃中一阵翻涌,琅华一把捂住嘴。 
              这……为什么是这样?这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为什么会死这么多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不应该是由她领着千军万马驰骋于黄沙满天的战场,飞箭射兰息于马下,扬刀砍惜云于脚下,然后以玄门奇阵困敌、擒敌,然后不损一兵一卒即大败风云骑、墨羽骑,然后她白琅华的威名便传遍天下、偏诵于万世?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翻景象?这些火、这些死尸、这些鲜血、这些凄厉的叫声……这还是鼎城吗?这还是那个有着“白国琅园”之称的美城吗?不!这不是鼎城!这是地狱!


            245楼2006-06-14 20:44
            回复
              卅七、琅倾 


                “嗒嗒嗒嗒……”铁骑之声忽然传来,火光之中,奔出无数的红甲骑兵,瞬间到来,眨眼之间,地上便倒下许多黑甲、白甲士兵。 
                “公主,属下来迟,让公主受惊了!”一员虎将下马跪下。 
                “公……公孙将军!”琅华辩认着面前这个一身血污的大将,“快……快起来!” 
                “公主,请速离此城。”公孙比重迅速起身,紧接着转头吩咐身后的宋参,“你领两百精兵护送公主离城!” 
                “是!”宋参领命。 
                “不!我……我还没打退丰军,我……我要助你们击退丰军,守我鼎城!”看到这么多的白国将士,琅华心稍安,大声坚持着。 
                “公主,鼎城已被攻破了。”公孙比重惨然一笑,看着眼前这个未尝人间苦痛的小公主,“鼎城已守不住了!” 
                “怎么……怎么会?”琅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怎么会一觉醒来鼎城便变样了,“你们……”目光移向那些士兵,“你们不是都还在吗?为什么说守不住了?难道……公孙比重!难道你想献城投降?!”一道灵光闪过,琅华厉声喝道。 
                 
                “公主放心,比重决不会苟且至此!”公孙比重苦涩一笑,抬眸扫视一眼火光中的部众,这些跟随他十多年拼杀过来的亲信,今日或全将殁于此,“这些……已是我们最后的士兵了!公主快走吧,我们……我们会与鼎城共存亡的!” 
                 
                “公孙将军……”琅华看着眼前一脸沉痛悲伤的大将军,不由为自己刚才的怀疑而羞愧。 
                公孙比重摇摇头,看着琅华,然后深深一躬,“公主,请转告大王,公孙比重有负他所托,但已以命相报!” 
                “公孙比重!你这龟孙子的竟然逃了!还不快快滚出来,和本将军再大战三百回合!”远远的伟来粗豪的大喝声,在这混乱的嘶杀声中如雷鸣般贯入耳中,令在场所有将士皆是一震。 
                 
                公孙比重脸色一变,转头喝道:“宋参,还站着干什么,快护公主走!” 
                “是!公主,请随属下走!”宋参一把拉向琅华,顾不得身份的尊卑。 
                “不!”琅华却一挥手甩开宋参,看着公孙比重道,“公孙将军都能至此,我白琅华贵为王族,岂能弃你们而逃?”拨刀于手,扬声道,“本宫与你们共进退!” 
                 
                “哈哈哈哈……公孙比重,逮住你了!”粗豪的笑声传来,转眼之间,白色的大军便已至眼前,来得那样快,来得那样的轻捷,仿佛是从火海中幻化出来,带着炽火的煞气,又带可令烈火也为之而折的冷冽杀气,! 
                 
                “程知!”公孙比重看着那领头的一骑,一瞬间瞳孔收缩,手不由自主的按上刀柄,指骨发白的紧紧握住。 
                “是本将军。”高居褐色战马上的魁梧大将挥着手中长刀,“怎么,你想逃吗?” 
                “岂会!”公孙比重跃上战刀,拨刀于手,“本将军今日便与你决一死战!” 
                “好!这样才算是一国名将!”程知大喝一声,双腿一夹,驱马攻来,“咱们便三刀定生死吧!” 
                “好!不论胜负,比重能与你程知一战,死亦瞑目!”公孙比重一挥手中刀,策马奔去。 
                刀光雪亮,带起凛冽的寒风,划破半空上的火云! 
                “公主,快走!”宋参趁机扯起琅华便往北门跑去。 
                “不……”琅华挣扎着,奈何力气不及人家大,被宋参半拉半拖的往前奔去。 
                可他们才走不到十丈,一股杀气袭来,前方无数风军涌现! 
                “宋将军,迎敌吧!不要管我!”琅华握紧手中短刀,目光坚定而灼亮的看着宋参。 
                宋参被那样的目光一射,慢慢放开手,然后恭恭敬敬的行一个礼:“公主,请保重!”一挥手,领着余下的所有士兵杀向迎面而来的敌人。 
                 
                那鲜亮的红甲涌入那耀目的白甲中,瞬间便被淹没了,似有一缕缕艳色红绸从那白皑皑中溢出,飞向半空,洒落于地时,便化为一滩碧血,承载着一缕英魂,沉入那无底的九泉。 
                 
                不!不可发抖!手不可以发抖!腿也不可以发软!心也不可以跳得这么快!琅华紧紧的握着刀,紧紧的抓住弓箭。不可以害怕!更不可以逃!我……白琅华是要超越风惜云--那个有着无敌凰王称号的人的,怎么可以不战而逃! 
              


              246楼2006-06-14 20:45
              回复

                  颈后有什么洒落,热热的、粘粘的……不!不要回头看!看着前方……前方……有一骑渐渐而来,格外的高,格外的耀目,在炽红的火光之中闪着莹莹银辉,如一柄千年雪峰上所炼出的银剑,带着浸骨的寒意,挥动之间,银光闪耀,红绸遍地。 
                   
                  抽箭、搭弓、张弦,瞄准……近了……近了……首先看到的是半张秀美到极致的脸,白净得无一丝瑕疵!风惜云吗?鼎城可破,我白琅华可死,但我一定要打败你!接我这一箭吧! 
                   
                  箭离弦的那一刹那,那一骑似有感应,转首,那一张脸便整个转过来,那是完美的、却被生生撕裂的一张脸,美得可刺痛人目,裂得似撕在人心! 
                   
                  箭还在疾飞,那一刹那,琅华不由自主的抬手按住胸口。这一箭会取这人的性命吗?一丝丝的痛从胸口传来,眸光追着那一箭,似想化蝇、似想要挽住!隐隐的,似希望那箭不要射中那个人,可……这是为何? 
                   
                  剑光绽起,羽箭落地!还未能反映过来,那道剑光已如寒电划开火焰直劈而来!本能的,琅华拨刀相挡。 
                  “叮!”手臂一阵剧痛,接着便麻木得完全没有感觉,短刀坠落地上,断为两截。 
                  茫然中,寒意从头笼来,似一刹那便将坠入冰渊!抬首,那剑高高扬起,带起冰浸似的冷芒,向她绝然挥下!剑光火影中,她看到一双冷厉的眼睛,如冰般无情的看着她!这个人要杀我吗?琅华痴痴而立,那一刻,心竟是又酸又痛,一串泪珠无声滑落,却不知为何。 
                   
                  电光火石中,一个身影猛然扑来。 
                  “小心!” 
                  眼前似飞过什么,若白电逸去,然后剑光涣散,隐没而去。 
                  低头看着倒在怀中有人儿,一阵尖叫传来:“品琳!品琳!” 
                  琅华抱住倒在她身上的品琳,触手是嫣红的血,“品琳……” 
                  “公主……”品琳吃力的抬首,俯向她的耳边,声音微弱:“两位公子都……都走了……公……公主,你也快逃吧!”说完似是力尽,头一垂,倒于琅华怀中。 
                   
                  “品琳!品琳!”琅华摇着怀中的侍女,却见她后背一片嫣湿,而且还在不断扩大,“傻丫头……”泪珠止不住的落下,猛然抬首,隔着朦胧的泪光狠狠的看向眼前的人,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杀了品琳! 
                   
                  紧紧咬住唇,不可以哭!伸手抓向地上的弓箭,她要为品琳报仇! 
                  “久容,你真不懂怜香惜玉呀,看看人家小姑娘都被你吓哭了!”一个讥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不及起身,颈后一痛,然后所有的知觉便慢慢淡去。 
                   
                  “啧啧……镶了这么多宝石,可要费不少钱吧?真是佩服,竟有人拿这种玩具来杀人……”那讥诮的声音还在说着。 
                  本公主的才不是玩具!那是父王特为我打造的宝刀、宝弓,是要用来打败风惜云的!琅华很想这样反驳,奈何那沉重的黑暗袭来,将她整个淹没。 
                   
                  这一觉似睡得很久。 
                  琅华睁开眼睛时,只觉得眼皮一阵刺痛,不由抬手掩住,待眼睛适应后再慢慢睁开,却发现置一个陌生的……嗯……这应该叫营帐吧? 
                  从天窗洒入的阳光照得帐中一片明晃,移目一周,便将帐中所有看个一清二楚,除了身下的塌,便只一张矮几,几上放着一壶茶。 
                  坐起身来,却发现头脑一阵晕眩,全身软软的无一丝力气。这是怎么回事?风军竟没有杀她? 
                  吃力的走到帐门边,掀开帐帘,帘外又是一片天地。天空蓝蓝的,飘浮着淡淡的游丝似的絮云,地上却是整齐的扎满营帐,矗立着标枪似的士兵,远处,隐隐传来吆喝声、喝彩声…… 
                   
                  “小姑娘,你醒啦。”左边传来一个略带笑谑的声音,仿如那一夜那个嘲笑她宝刀的声音。 
                  转首看去,只见那边走来一群身着白色、玄色铠甲的将领,体态不一,容貌各异,而出声的则是一名著白色铠甲、中等身材、年近三十的将军。 
                   
                  “你……”眸光忽落在他身后一个修长的身影上,一瞬间,体内猛然涌出一股力量,琅华一把冲过去,伸手便抓向那人的咽喉,“你杀了我的品琳!你这个坏人!我要杀了你为品琳报仇!”一边抓着,一边想也不想的便张口咬过去。 

                  “你……你……”那人似吃惊非小,伸手使劲的拉扯着几挂在身上的香软躯体,“哎哟!”颈边一阵辣痛,似被什么尖尖的咬着了,令他马上转颈闪开。 
                   
                  而其余的人眼见他受袭马很有默契的后退一丈,以免遭受鱼池之殃。 
                  “林玑……林玑……你……她……”被琅华抓住的人---修久容一边推着紧挂在身上的琅华,一边嘶声唤着同仁,盼望着他能施以援手。 
                  “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林玑面带微笑的连连说着。 
                  “咳咳……林……都是你……咳咳……”颈上被琅华双手紧紧掐着,利牙不时瞅准机会便咬上去,而一双腿还不时的踢打着,可怜的久容从未如此狼狈、如此手足无措过。 
                   
                  “你……你再不放手,我……我就不客气了!”修久容一张脸已憋得通红。 
                  “你……哼!我今天非要咬死你这个坏人!我要为品琳报仇!”琅华咬着牙道,说着伸出尖尖的指甲狠狠向久容颈上抓去。 
                  “不……不可理喻!”修久容赶忙伸手抓住琅华挥出的利爪,琅华左手被抓,右手随即挥出。可才一动,修久容又伸出另一只手将之抓住,然后双手运力一压,将之牢牢固定在她腰侧。琅华双手被制,想也不想的抬足踢去。不容多想,久容当下腿一抬,将琅华两条不断踢跳的腿夹住,总算制住了这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247楼2006-06-14 20:45
                回复
                  只是……他们两人或还不自知,可围看的人却一个个瞪大眼睛。 
                    “我一直以为他或是有什么毛病,毕竟他对男女之事一直都懵懵懂懂的。”程知的眼睛睁得圆鼓鼓的,一边喃喃自语着。 
                    “嗯,我们的小弟弟终于长大了。”林玑则一幅颇为欣慰的样子。 
                    而徐渊则是有些不敢苟同的扫一眼他俩,但却无丝毫上前帮忙之意。 
                    “嗯,这还是蛮好看的。”任穿雨抬手抚着下巴,略略思考后落下这么一句。 
                    其它人皆有同感的点头,毕竟眼前这美男双手、双腿紧圈美女的场面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咬死你这个坏蛋!我要咬死你!呜呜呜……我要为品琳报仇!”琅华一边说着一边伸长脖子、张着口向修久容的脖颈咬去。 
                    “你……你……”修久容脖子不断后仰,只为着躲避那两排利牙。 
                    “小容,你就让她亲一口嘛。”林玑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 
                    确实,眼前之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还以为是美女使劲的要亲美男,而美男却抵死不从! 
                    “唉!他会让她亲到的。”一直不吱声的徐渊终于重重一叹。 
                    像是响应他这句话似的,一个重心不稳,“砰!”的一声响,尘土飞扬中,两人已齐齐摔倒于地。 
                    “啊!”随即而起的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大营,标志着修大将军终于被琅华公主亲到……呃,不,是咬到了! 
                    “什么事这么吵呀?”一个淡雅的声音轻轻传来,温和的溢入每一个人耳中。 
                    地上那咬着的人、那不断挣扎着的人因着这个声音不由都停止了动作。 
                    “呃?修将军?”来人似有些诧异,“我一直以为你……很内向很害羞呢,原来……”话音隐去,落下一串长长的、极其清和的浅笑声。 
                    “息……息……王?!”躺在地上的修久容仰首看到那个人,当下变得口吃起来,“不……不……是……我……我……”一边死命的推开趴躺在身上的琅华。 
                     
                    那笑声响起的那一刻,一股清雅的兰香传散开,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远去,飘飘然的如置兰海,暖暖的阳光、清凉的微风,浅浅的幽香……还有那柔和的、温雅如歌的笑声……那一刻,琅华几欲就此沉醉不醒。 
                     
                    不!甩甩昏昏然的脑袋,一定……要找着笑声的来源! 
                    爬起身来,那明晃晃的太阳刺得她一阵晕眩,移目四周,嗯,有许多的黑的、白的影子,但那都不是她要找的。目光忽被一道身影吸住,隐隐的一阵光华炫得双目一阵模糊,再甩甩脑袋,再揉揉眼睛,终于看清了……满目的铠甲只有一个人是不同的,仿如鹤立鸡群!一张俊雅绝伦的脸,一袭墨金刺绣的长袍,发束白玉冠,腰缠玲珑带,并不见得有多华贵,可偏偏却觉得这人高贵、雍容至极! 

                    周围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便都隐遁了,目中只能看到这么一个人,鼻尖只有那一缕淡雅的兰香,耳际只是反复响着那轻轻浅浅的笑声……当那双墨玉似的眸子转来时,光影交错间,整个心魂都似要被吸入,那样的深、那样的黑!恍惚间,脑中响起这么一句话“在高之台,有子如玉。容且美兮,气且华。语若兰兮,笑如歌。” 
                     
                    兰息看着眼前这着一身火红铠甲的娇小女子,以她这一身装扮,本应是英姿飒爽才对,只是……头盔歪歪的戴在头上,一张脸上满是尘土,唇边还染着一丝艳红的血,看来很是……嗯,别有一翻风貌。从那双水灵灵的杏眼及那颔下小片雪白的肌肤来看,这应该是一个……嗯……是一只刚伸爪抓过人的漂亮小猫。 
                     
                    当下轻勾唇畔浅浅一笑:“这位漂亮的小姑娘是……” 
                    “咚咚咚咚……”心跳如鼓鸣,又快又响,似要从胸膛跳出来,而那笑却还如兰开一般雅雅的绽着,暗香涌动。 
                    “我叫琅华。”声音弱如猫鸣,一阵天旋地转,琅华一头栽倒于地。 
                    琅华后来真的名留青史并让后世广为传诵,但却不是因为她的美名、才名、武名、艺名……而是因为兰息。史载:“息容美而气华,曾一笑倾琅。” 
                     
                    “琅华?”兰息微微一征,然后再一次浅浅笑开,“原来是白国的琅华公主呀,真是好名字,真是有些像呢。”最后一语轻如呢喃。 
                  


                  248楼2006-06-14 20:45
                  回复
                      而其它将领却一个个的瞪视着倒在地上的人,似有些不敢相信,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抓咬着人的母老虎,此刻竟然晕倒了。当下皆一至将目光移向那犹在点头微笑的人,暗想,不愧是名惊天下的王(息王)!这一笑竟是如此厉害?! 
                       
                      “嗯,看来她是饿坏了。”兰息细细看一下倒在地上的人儿,然后下结论道,而正在此时,远远的传来号声。 
                      “哦,操练开始了……”兰息目光开始转向诸将,只是这一回,他的目光竟不及人家的动作快,不过眨眼之间,刚才还矗立一处的诸人,瞬间便全消失了,不过……总算还有一个人反应稍慢的。 
                       
                      而被那目光一射,修久容才要迈开的脚步便钉住了。 
                      “本王怎么能让风王久等呢?所以修将军,你便负责喂饱她吧。”说罢,兰息优雅的转个身,然后不疾不徐的离去。 
                      而被留下的修久容看看地上躺着的人,再抬手摸摸脖颈,触手是一排凹凸的齿痕,再听听那越吹越长的号鸣,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噢噢噢……噢噢噢……”远远的嚎声一阵一阵传来,那一刹那,原本一阵迷芒的脸瞬间冷静而镇定。 
                      抬手招来一名风国士兵:“去王帐找六韵大人,请她安置这个……琅华公主,并将那个受伤的姑娘与她安排一帐。” 
                      “是!将军。”士兵答应着。 
                      修久容当下转身疾步飞向教场。 
                       
                      宽广的教场上,无数的士兵矗立,玄甲如墨,银甲如雪,黑与白的鲜明对比,白与黑的分明对垒。黑、白中间的一块空地上,两道人影正缠斗一处,难分难解,而烈日之下,所有人皆全神贯注于场中的两人,眼睛一眨也不眨,舍不得错过每一个精彩的瞬间。 
                       
                      场中比斗的两人乃徐渊与乔谨,两人皆持长剑,你来我往,飞腾跳跃,斗了近半个时辰了,却还是不分胜负。可那精湛的剑术却让所有的士兵看得眼花缭乱,势血沸腾,恨不能自己便是其中一个,有那高超的武艺,有那矫健的身手。 
                       
                      场中两人越斗越勇,毫无罢手之意,出招越来越快,剑光时如匹练,剑锋时如芒刺,时击时绞,冷厉的剑风扫向四周,稍靠得近的士兵不由自主的稍退一步,悄悄的摸摸肌肤上一粒粒的疙瘩。 
                       
                      “啊呵……”随着场中一阵惊赞,那两人竟已从地上斗到空中。 
                      但见半空中两道身影时分时合,时落旗杆,时翔高空,宝剑挥动间,炽芒闪烁,仿如两轮小太阳,炫得人目眩神摇。 
                      “乔将军加油!乔将军加油!” 
                      “徐将军加油!徐将军加油!” 
                      不知何时,场中所有士兵皆不约而同的高呼助威,顿时场中气氛变得十分高昂而激烈。而半空中交战的两人,此时对于周围一切已全然不觉,整个心神牵系的都只有对方,只有对方手中的那一柄剑! 

                      “喝!”只听得两声大喝,猛然间,半空中剑光忽然大炽,仿如两道烈虹,带着耀目的炫丽光芒,夹着划破长空的慨然气势,直贯而去!这……是他们最后的一击,不但关乎他们各自荣辱,不仅关乎风云骑、墨羽骑胜败之局,更是这样的对手令他们不得不全力挥出这至极的一剑! 
                       
                      那两道烈虹急速的飞去,半空中即要相接……那一刻,原本激昂的士兵们,皆不由自主的止声,屏息的、紧张的、睁大眼睛的看着半空中那两道炫丽而绝烈的剑光……那一刻,脑中同时一片空白,整个心神中,只有那两道剑光! 
                       
                      琅华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激烈而又紧窒的情景。尽管骄阳刺目,可是她依然不由自主的睁大眼睛,紧紧锁住那道剑光,一眨也不眨的,紧紧的握住双拳!模糊中却有一个念头……如此绝烈的一剑之后,那两个人会如何? 
                       
                      场中的士兵还未来得及生出这个想法之时,眼前仿有什么瞬息闪过,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炽虹裂空划下, “砰!”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耳膜一阵嗡鸣。 
                       
                      片刻后,所有的人心神慢慢回复,只见眼前尘土飞扬,所有的炽辉、所有的剑芒皆尽数敛去。待再可看清时,所有人皆是一震,只见场中原高高矗立的一块巨石竟然粉碎于场,而碎石之下的地面,仿如被雷击一般,露出一道又深又长的沟。 
                    


                    249楼2006-06-14 20:45
                    回复
                      卅八、赐婚 

                        “你要打败我?”惜云笑吟吟的看着眼前一身火红衣衫的小美人,有一张未曾忧苦悲愁侵袭的脸,有一双未染名权利欲的眼,纯净娇美得如东查峰顶上的琅玕花,本应是高居天外,何以竟生尘世王家?! 
                        那样的笑似是鼓励,令琅华不由自主的便说出了她的鸿图大志:“我……我都立志七年了,我……我每天习武,我还看了很多很多的书……有兵书、有《洗玉集》、有《策天下》、有……反正很多啦,我一定要用武技、兵法、文才打败你!不行!现在还要加一项,我还要在容貌上打败你!” 
                        “哧!”此言一出,双王身后的诸将皆不由轻笑出声,目光看向琅华,一半好笑,一半不以为然。 
                        “哦?”惜云又是轻轻一笑,“我有什么值得你立志七年要打败的?” 
                        “你……你竟然这样说?你竟然……竟然不知道你有什么值得我立志打败的?”琅华指着惜云结结巴巴的道。此时她一张雪嫩的脸涨得红彤彤的,水灵灵的杏眼睁得圆圆的,那可爱的模样爱煞众人。 
                        “我真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别人立志来打败的。”惜云淡淡一笑道,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显示着她真不在意此事。 
                        “太……太过分了!”琅华娇娇脆脆的声音不由提高,“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压在所有公主的头顶,让大家一直屈在你的声名之下,人们只要提及公主,想到的便只有你,提到的也只有你,其它公主便全成了灰色的影子,可是你却……你却毫不在意的说你根本不知道?!过分!真过分!太过份了!品琳!她太过分了!”越说越气愤,越说越大声,最后转身拉住身后的侍女,使劲的摇着,“品琳……” 
                        “公主……”品琳嚅嚅的唤着,垂眸看着地上,就是不敢抬头看向对面那些好似发着光的人。 
                        “老实说我还真不知道我竟有这么大的名声,竟可令人立为目标。”惜云唇角微微弯起,眼中升起趣味的光芒,看着眼前这个艳似彤霞的可爱人儿,“你打败了我以后……嗯,你会怎么样呢?” 
                        “打败了你?”琅华猛然回头看着惜云,要是可以打败眼前这个耀绝天下的人……光只是这样一想,琅华嘴角便遏抑不住的勾起,眉头高扬,眼眸晶亮,手指无意识的一时张成奇怪的形状,一时又紧紧握住,“我若是打败了你……我若是打败了你……”琅华喃喃的念着,全身都因着这个念头而兴奋得微微发抖,若是打败了她……若是打败了她……目光无意识的移动着,一道俊逸雍雅的身影闪入目中,迷迷糊糊中,脑中仿有什么闪过,冲口而出:“我若是打败了你就可以招一个像他这样完美的驸马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待省起她说了什么,不由齐齐移目看向兰息,片刻后,诸将全都垂首,只是那肩膀都在抖动着。 
                        而品琳头都快垂到地下了,直是埋怨着自己命苦,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主子。 
                        “噢!”待醒悟自己说了些什么,琅华反射性的、懊悔不已的捂住脸。 
                        怎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她不是应该义正词严的回答道:若打败了你,那便证明天下并不只你一个风惜云!还有许许多多的优秀女子!所以她便不应该每做一件芝麻大的事便嚣张的传遍天下,让各国各城、让大街小巷的百姓全都不务正业的、津津有味的讨论着她的传闻! 
                        惜云闻言有片刻的惊鄂,然后目光移向兰息,不知这个人又对这个纯真的人儿使了什么手段,却见他似也颇为讶异,当下不由揶揄的笑笑。 
                        “公主中意息王当驸马?”惜云移前几步,抬手扳下琅华死死捂住脸蛋的手,却见那雪嫩的肌肤上已留下几道红红的指印。 
                        “不……不是……你……你不要……误会!”琅华抬手抓住惜云,有些结巴的解释着,“我……嗯……”琅华闭上眼,深深呼吸,然后一股作气道,“他是你的丈夫,我才不会要呢!我只是打个比方,我也要招个像他这样优秀的驸马而已!” 
                        “喔。”惜云微微点头,似是方才明白,指尖颇是怜惜的抚触琅华脸上的红指印,轻轻笑道,“原来公主是想招一个好驸马。”眸子轻轻一转,一瞬间眸光流幻如镜湖折影,“那……你看看这几位将军如何?他们可说是两国精菁中的精菁,皆是相貌堂堂、才华出众,公主可中意?”说罢微微侧身一手指向身后诸将,一手似还有些留恋的停在那光滑、柔软的雪肤上。 
                      


                      251楼2006-06-14 20:45
                      回复

                          “赐婚……这实不像你会做的事。”久微微微摇首,“他们愿意吗?” 
                          “呵……”惜云似想起什么好笑之事轻轻笑起来,“那朵琅玕花是喜欢久容的,从她看久容的那种……那种略带痛意的眼神就知道了,只不过,她自己肯定还不知道。” 
                          “略带痛意?”久微凝起眉头似有些不解。 
                          “是的,她看着久容的脸时眼中便有痛意,那是因为……”惜云微微一顿,然后仰首叹息,“因为她的心在痛,她的心在为久容的伤而痛……这样的人,这世上还有这样无瑕的心……我岂能不成全!” 
                          “因人在心上所以因伤而痛吗………”久微也略有些感概的道,“只是……听说攻破鼎城之时久容差点杀了她,久容对她也一样吗?” 
                          “久容啊……”惜云敛起脸上那仅有一丝淡笑,眸光无意中落在腰际,那儿悬挂的苍山玉佩已不在了,手轻轻按着空空的腰际,片刻后她才继续道,“他需要这样一朵可以让他集中所有的生气的花!” 
                          “似乎完美无缺,只不过那琅华公主会乖乖留下吗?”久微看着惜云那似有些征征出神的表情问道。 
                          “那个啊,不用我们操心,自有人会让她乖乖留下的。”惜云收回神思不在意的笑道。 
                          “那么……你呢?”久微目光紧紧锁住她,“你与息王呢?” 
                          “我……我与息王可是在万千臣民的眼前订下婚盟的,那是……生死皆不毁的约定。”惜云垂眸淡淡一笑道。 
                          “夕儿,现今……”久微欲言又止,看着惜云,良久后终只是微微一叹。 
                          “久微,我饿了,你做宵夜给我吃吧。”惜云却并不追问久微未尽之语,或她知道他所要说,又或是她不想知道他所说。 
                          “好吧。”久微无奈的点点头,抬步转身往帐外走去。 
                          “我和你一块去。”惜云却跟在他身后一起踏出王帐,帐外矗立的侍卫恭敬的向他们的王行礼。 
                          才绕过几个营帐,隐隐的便听得一缕歌声,仿如夜神的缥缈幽唱。 
                          “闻君携酒西域来, 
                          吾开柴门扫蓬径。 
                          先偷龙王夜光杯, 
                          再采天山万年冰。 
                          犹是临水照芙蓉, 
                          青丝依旧眉笼烟。 
                          捧出蒙尘焦尾琴, 
                          挽妆着我湘绮裙。 
                          启喉绽破将军令, 
                          绿罗舞开出水莲………” 
                          两人听着这幽幽歌声,不由皆微微停步,片刻后,惜云隐隐有些感怀的叹息着:“这么晚了……栖梧竟也未睡啊。” 
                          久微却是认真的听着歌词,然后转首看着惜云道:“这是你的《醉酒歌》。” 
                          “醉酒歌啊……那是很久以前的醉歌了。”惜云抬首夜空,看着那略有些黯淡的星月,脸上的神情隐有些恍惚,似沉入某个记忆的时空中,似喜似叹。 
                          而这一夜晚睡的人显然不止他们,在离风王帐约十个营帐远的地方,住下了琅华公主主仆俩人。 
                          当一切的震惊、激动、奇异都沉淀下来时,琅华终于忆起自己此时身为风、丰国俘虏这一事实,刹时一种比恐慌更为复杂的情绪在她脑中产生,令她坐立不安。紧接着,白天所有的所见、所闻、所历之事而产生的各种兴奋、懊悔、恼怒、迷茫等等复杂的情绪更是一齐涌入脑中,令她毫无睡意。在帐中一忽儿走来走去,一忽儿又砰的坐下,一忽儿仰面躺下,一忽儿又转个身抱着被子埋起脸,一忽儿唉声叹气,一忽儿又自言自语不知所谓,一忽儿又稍有些甜蜜的轻轻笑着……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晚上。 
                          而品琳则因背上的伤未全好,折腾了一天实是疲倦,所以倒是一沾床就睡着了。


                        254楼2006-06-14 20:45
                        回复
                          卅九、轻取白都 
                             
                            “王,天色已晚,穷寇莫追。此番我们已追出近两百里,再加连翻攻城之劳,士兵们已是极累,若南军掉转头袭击我们,以他们二万之众,而我们仅八千骑来说,无论是从地理还是人数方面,对我们都极为不利,不若先回晟城,待集大军后再追不迟!” 
                            夕阳的余辉已渐渐收敛,阴暗的暮色浸染大地。一望无垠的荒野之上,仿如紫云飞逝的万千铁骑中,一名年轻将领追着那一直驰骋于最前方的那一骑。 
                            但那一骑却似未闻一般依旧纵马疾驰,而身后所有的士兵更是挥鞭急追。 
                            “王……”那年轻的将领只来得及唤一声,然后便被身后飞驰而过的骑队所淹没,声音便也没于那雷鸣似的啼声中。 
                            “停!”猛然,最前方那一骑停步下令。 
                            刹时,八千骑齐齐止步,战马嘶鸣声震四野。 
                            矗于千骑之前的是一匹赤红如烈焰的骏马,马上安坐着一名身穿紫金铠甲的伟岸男子,长身俊容,端坐于马上却仿如高坐万里江山之巅的金銮殿上,不需任何言语与动作,却自有一种睨视天下的傲然气势!这种气压天下当世唯有一人---皇国之王皇朝! 
                            “王!”那名年轻的将领奔至皇朝身边,“是否回城?” 
                            皇朝微微侧耳,似在聆听着暮风传送来的消息,片刻后,他微微一笑,那样的笑是自信而骄傲的。 
                            “南国的这位丁将军竟也只能到这种地步吗?无力守城之时领残兵逃去,再以弱态引本王轻敌追击,待追兵疲态之时杀个回马枪,想以远胜敌人人数这个优势来擒住或杀败本王吗?就只能有这个样子吗?唉,这样的对手真是太无趣了!”皇朝这话与其是说与身旁的都尉---黎绪听,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就在两个时辰前,皇国争天骑攻破南国晟城,守城之将丁西在城破之时率两万残兵直往南国王都逃去,皇朝在得知后不待大军全部入城,即领八千铁骑紧追而来。 
                            “王,南军真要掉转头来袭击我们?可此时……我们才八千骑而已,他们……王,不如我们退回昃城吧?”黎绪闻言不由担心的直皱起眉头。 
                            皇朝看一眼身旁这位年仅十九岁的年轻都尉,然后转首遥望前方,“黎都尉,有时人多并不一定代表胜数多。” 
                            “王……”黎都尉绞尽脑汁想说出能劝说他的王不要身陷险地的言词,奈何他的大脑中似缺少诗文家那种情理并茂的感性的语言细胞,想了半天还只是一句,“王,您还是请回晟城吧,待联合大军再追歼南军不迟。” 
                            皇朝闻言却是淡淡的一笑,那一笑非赞赏同意之笑,也非嘲讽冷讪之笑,那是一个已掌握全胜之局的高明棋手对旁边棋艺不佳反被棋局所惑的观棋者发出的一种居高临下的王者之笑。 
                            环视四周,暮色已加深,化为夜色笼罩大地,朦胧晦暗之中依稀可辩,他们现身处一平坦的荒原,极目而去,唯有前方十丈处有一高高的山丘。 
                            “本王从来只有挥军攻敌,从未有过后退避敌之理!”皇朝手一挥,遥指前方十丈远的山丘,“我们去那里!”言罢即纵马驰去,八千铁骑紧跟其后。 
                            山丘之上的尘土刚刚落下,隐隐的蹄声已从前方传来。 
                            “长枪!”皇朝的声音极低,却清晰的传入每一士兵的耳中。刹时,八千骑的长枪同时放平伸向前方。 
                            前方,密雨似的蹄声伴着阵阵哟喝声渐近,待奔至山丘下时,齐奔的南军忽然止步。 
                            “将军?”一名似副将模样的将领疑惑的看向下令停军的主帅---晟城守将丁西丁将军。此时大军好不容易有了回袭敌军的勇气,正应乘此良机回头杀敌军一个挫手不及才时,何以还未见争天骑影子,却又下令停军呢? 
                            南国的这位丁将军已是从军三十年的老将了,向来以谨慎行军而称于世,他曾三次领军袭侵王域,每战必得一城,只是此次却在皇朝的强攻下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的看着晟城的城门被争天骑冲破,一世雄名也在皇朝的霸气中灰飞烟灭,唯一能做的是领着残兵逃命而去。只是总是心有不甘的,临走前必也得给皇朝留一点教训,否则即算逃到王都,又以何面去见大王?! 
                          


                          256楼2006-06-14 20:46
                          回复
                              清冷寡言的凤栖梧,活泼热情的白琅华,这两个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皆无一丝相融处的美人,凑在一起却恰似一幅碧水红莲图,相辅又相成,既清且艳,既丽且娇。 
                              “凤姐姐,唱歌好不好嘛?”琅华扯扯专心擦拭着琴弦的玉手。 
                              “每天都要唱歌给你听,你又不是睡不着觉的孩子。”凤栖梧不冷不热的答道。 
                              “可是……可是人家心里好乱啊。”琅华苦恼的拍拍脑袋,“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啊,一颗心老是跳上跳下的,我……我好害怕啊,凤姐姐,父王他……我父王他……” 
                              擦着琴弦的手终于停下来,那冷冷的波光移向地上那彤火中绽着的白玉花儿,心头无声的叹息着。 
                              “凤姐姐,我父王他……他会死吗?”嚅嚅的、怯怯的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当一个“死”字脱口时,一串泪珠便跟着滑落,白生生的小手赶忙抬起拭去,泪水浸泡得异样明亮的眼眸惶惶的看着眼前这个似炽日坠落于眼前也不会融动的寒玉美人,“凤姐姐,我好怕父王会死,可是我……可是我……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 
                              “唉。”凤栖梧微微叹息出声,抬手轻抚栖在膝上那颗脑袋,“不用担心,息王决不会杀害你父王的。” 
                              “嗯。”琅华轻轻点头,可是一张小脸却依然是苦恼的纠在一起,“刚才任军师也叫我不要担心,他说息王意在天下太平,决非嗜杀好战之人,所以不论此战如何,丰国任何一名士兵都不会对父王有所不敬,更不用说杀他……可是……可我的心还是乱乱的,所以姐姐唱歌给我听好不好?只要听着姐姐的歌,就会忘了所有的害怕的。” 
                              凤栖梧看着她,然后继续埋首擦拭琴弦,“你的心乱是因为修将军。” 
                              “什……什么……才不是呢!”琅华反射性抬首尖叫,一张脸瞬间已与那火红的衣裳同色,艳如天边的朝霞。 
                              凤栖梧擦拭琴弦的手微微一顿,转首瞅着她,淡淡的道:“修将军本领很高,你不用担心。” 
                              “他……我才没担心!我是在担心父王!担心我白国的安危!”琅华尖声争辩着。可那红彤彤的脸、水漾漾的眸却泄露了她真实的心意。 
                              看着那娇羞的容、那似喜似嗔的神情,凤栖梧冷艳的脸上也不由绽起一丝浅浅的笑容,平添一分柔丽。 
                              “修将军会是很好的夫君,你很有福气。”冷冷的清波中泛起一丝淡淡的欢欣以及一丝……隐隐的怅然。 
                              “他……他……”琅华很想说几句绝情的话来证明自己并不在意那个修久容,可当脑中闪过那一张脸时,心头又是一阵刺痛,令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抚住胸口,似抚着那微痛的心,又似隔着遥远的时空抚上那张脸、抚在那一道令她痛的伤疤上! 
                              看着琅华脸上掠过的各种表情,凤栖梧微羡的摇摇首,丢开丝绢,指尖轻轻一挑,琴弦发出“淙”的轻响。 
                              “你想听什么歌?” 
                              “啊?”琅华有片刻的茫然,然后又似猛然醒转,“就唱……就唱……是了,是了,就那次你唱的什么偷龙王杯采万年冰的那一曲!” 
                              “那个啊……”凤栖梧垂首弦上,“是风王的《醉酒歌》。” 
                              “风王写的?”杏眸亮亮的射出崇拜的光芒,“那快唱,可好听了!姐姐,我们要不要唱酒啊?品琳,快去端酒来!” 
                              “哧!”看着眼前眨眼间又雀跃不已的人儿,凤栖梧轻轻一笑,不再答话,纤手轻拂,启喉而歌: 
                              “闻君携酒西域来, 
                              吾开柴门扫蓬径。 
                              先偷龙王夜光杯, 
                              再采天山万年冰。 
                              犹是临水照芙蓉, 
                              青丝依旧眉笼烟……” 
                              叮叮的琵琶和着泠泠的歌声散于帐中,品琳端着美酒进来时,那歌儿便从掀起的帐帘悄悄飞出…… 
                               
                              白都王宫。 
                              夷澹宫紧闭的宫门被轻轻推开,露出大殿中矗立如雕象的白王。 
                              “大王。”内务总管葛鸿轻手轻脚的走进大殿。 

                              “还没有消息吗?”白王头也不回的问道。 
                              “暂还未有两位公子回都的消息。”葛鸿垂首答道。 
                              “哼!”白王冷冷一哼,“只怕永远也不会有消息了!” 
                            


                            259楼2006-06-14 20:46
                            回复

                                “又或是夜深人静之时……”一步之隔,兰息微微低头,墨黑的眸子如不见底的深潭,却因着光线的折射,反衬出几许幽光,“风王愿携西域美酒前来找息把酒论英雄?”说罢,眸光似无意的瞟一眼惜云的身后。 
                                那一眼令静立于惜云身后的久微不由面上一寒,那样的感觉令他回想起前夜。 
                                “好热啊,夕儿,你有没有练什么寒冰神功之类的,帮我降降温。”久微端着宵夜踏入风王暂住的青扉宫,将宵夜放在桌上,看着灯下批折,滴汗不流的惜云不由有丝羡慕,“这白国的九月天怎么会这么热!你怎么没一点感觉!” 
                                “怕冷又怕热的久微,真是可怜呀。”惜云看着他额际冒出的细小汗珠,无奈的摇摇头。起身伸手握住他的双手,刹时,久微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感从手心传来,漫漫漫延至臂、肩……不一会儿,全身都清凉凉的,那闷热之感一扫而光。 
                                “夕儿,你还真练了寒冰神功?”久微不由惊奇的问道。 
                                “这不是寒冰神功,是戚家三少传给我的鬼灵功。”惜云眨眨眼道。 
                                “什么?戚家的鬼灵功?”久微不由打个寒颤。 
                                “是哦,就是那练了就永远长不大也永远不会变老的鬼灵功。”惜云郑重点点头。 
                                “那我还是不要了。”久微现在只觉得全身不止是凉了,而是很冻了!开什么玩笑啊!戚家?那个鬼气森森的戚家?他们家的东西能沾吗?当下就想抽出双手,奈何被握于惜云掌中,动弹不得分毫。 
                                “夕儿。”久微温柔的唤着,就盼着她将这什么戚家的鬼灵功收回去。 
                                忽然身后又一阵寒意袭来,他不由转头看去,却见兰息不知何时来到,正立于门口,目光扫过他们交握一处的手,久微只觉得手似被冰刀划了一刀一般,又冷又痛! 
                                微微垂下眸光,久微无声的一笑,“久微先行告退。”说罢即退出大殿。 
                                惜云看着兰息,眉头一动,对于他此言实有些讶然:“虽长夜漫漫,但息王应不缺把酒就欢之人。” 
                                “可能与本王对饮千杯而不醉的却只有风王呀。”兰息雅雅的笑笑,长长凤目微微一扬,墨黑的眸子晶光闪烁。 
                                “是吗?”惜云淡淡一笑,略带讽意,“息王酒量虽佳,只不过……酒不醉人人自醉呀,今日息王难道已饮千杯以上?又或是另有沉醉之物?何似竟有些醉意了。” 
                                “息没有醉,只不过……”兰息举杯近鼻,似有些婉惜的摇摇头,“这是今年才酿的兰若酒,怎么竟有些酸味了?”移步,俯首,那微带着酒香的气息便吐在惜云的颊边,“风王可有闻到呢?”手腕轻轻一移,那酒杯便到了惜云唇下,“风王替息尝尝看是不是息的错觉。”墨玉嵌就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盯着。 
                                无端的,脸上微微一热,垂下眼帘,移步退开,可那个身躯却是如影相随,那酒杯依在唇下一寸不到。 
                                抬眸有些微恼的瞪着眼前的人,然后偏首:“息王真是醉了,这酒哪有酸味。” 
                                “是吗?” 
                                声音就耳边,熏香的鼻息就吹在鬓边,只觉一凉,那酒杯已在唇边,“风王也尝尝这酒吧,实是甘美至极!”话音一落,只觉腰间一紧,动弹不得,然后一股清流便从口中流入。 
                                手一挥,大袖一扬,殿门迅速的无声的拢上,长臂一揽,整个身子便契合一处。 
                                “息只愿与风王同醉,同样的,风王也只可与息同醉!”轻淡的话语中却带着绝然的霸气,“所以,风王以后要醉歌一翻时,只需唱与息听!” 
                                “噫。” 
                                一声极轻的嘤咛声响起,然后殿中一片静谧,却流溢着满室兰若酒的清香与甘甜,偶尔响起似略有些急促又仿若叹息一般的呼吸声…… 
                                “真不像你。”良久后,殿中响起惜云略带叹息的低语声。 
                                “惜云……”兰息轻轻的唤着,指尖托起她的下颔,许是美酒的熏染,雪玉冰颊抹着一层淡淡的胭脂,樱唇红盈欲滴,清眸秋波流溢,“红颜碧酒相映怜,流波欲醉意盈盈……”俯首,两额相抵,鼻息相缠,“以后的怜与意都只属于我!” 
                                “真不像你。”惜云还是那一句话。头微微后仰,似要看清眼前这个人,抬手轻抚这张咫尺之距的脸,眉眼间依是世所无双的俊雅,唇齿间衔着的浅笑依是清贵雍容,唯有那一双如深海难测的眼眸变得有些不一样,黑得仿如夜空的双眸此时有着星光闪烁,点点星芒中夹着十年未曾见过的漪漪柔情……淡淡微焰似的暖意…… 
                              


                              262楼2006-06-14 20:47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