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根本找不到那个下咒的人。”阿萝急哭了,“难道只剩杀掉他这一个办法么?”
“要杀掉他也不是易事呢,他有饕餮护体。这个东西,只有冥界的高层能搞定。饕餮本来就是冥界的东西,现在跑出来作乱,当然要他们来解决。我们蜃街的确什么都能卖,但确实卖不了这个。”阿蛤摇摇头,“回去吧。”
“有别的折中的办法么?”钟小魁拦住阿蛤,“你们能管理这么奇特的一个地方,必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蛤蜊中的霸主,就是蜃,连海市蜃楼都能轻易造出,你们难道就想不出个办法来帮阿萝?”
“你……”蛤蜊兄弟面面相觑,然后阿蜊挠着鼻子,嘀咕,“蛤蜊中的霸主……这话我喜欢。”他看着他哥哥,“你说怎么办?也不好让外人小看我们不是。”
阿蛤想了想,跟那只叫姣姣的老猫道:“去那个饼干来!”
姣姣喵一声不见了,片刻之后,它喵一声又回来,爪子上抓着一个盒子。
阿蛤从里头取出一片圆饼干来,手指在上头画着圈儿,嘴里念叨着:“天下美食,皆在其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呼呼呼。”念罢,又将饼干放到嘴边,朝它喷出一口白气。做完这一切,他又把饼干交给弟弟,阿蜊又做了一遍同样的事情。
“等那只兽头再出来时,把饼干喂给它吃。”阿蛤将饼干交给阿萝,“饕餮是永不知饱的东西,只要一饿就会觅食,这个饼干,至少可以保证它五十年之内没有饥饿感。他只要吃饱了,就会一直睡下去。这样,你丈夫就暂时不会被它控制了。但,这五十年之内,你最好找到别的根治办法。如果不行,我们也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阿萝感激得说不出话来,钟小魁则松了半口气,能争取五十年的时间,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你们朝饼干上吹的气,难道是制造幻境的蜃气?”钟小魁看着阿萝手里那块冒着悠悠白气的救命饼干,突然问蛤蜊兄弟。
“你还蛮聪明的嘛。”阿蜊一挑眉,“吃了那块饼干,那饕餮并非真正的吃饱,而只是幻觉自己吃饱而已。所以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用第二次的话,饕餮就很难上当了。”
“整个‘这里’,包括蜃街,也是你们造出来的幻境?”钟小魁看着这里的一切,还有脚下那个怪里怪气的城市。
“俗人都说我们是给人假希望的妖怪,我们不介意。”阿蛤嘿嘿一笑,“幻境还是真实,随你们怎么想吧。起码你看到的,在‘这里’生活的居民们,都很快乐对不对?!”他拉着钟小魁走到楼梯那儿,一挥手,拨开一片云雾,下面的街市近在眼前,所有居民脸上,几乎都是笑容,就算没有笑容,也有安稳。他又问:“知道为什么你在蜃街看不到一个当地的居民?”
钟小魁摇头。
“他们一来到这里,就已经‘买’到最想要的东西了。”阿蛤如是道,“对于遗弃物来说,没有被遗弃的感觉,就是他们这辈子最想要的。”阿蛤看着他的城市,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他回头看了看阿萝,“这感觉,她最明白吧。”
“那,那些从公共汽车里下来的人……”钟小魁想起那个没有手掌的婴儿。
“那些是我们主动‘邀请’来的客人。”阿蜊不屑地凑过来,敲了敲哥哥的IPAD,“我们手里有一份名单,这世上的人,一辈子扔了多上东西,哪些该扔哪些不该扔,都记着帐呢。每年我们都会用我们的方式,从睡眠里把我们觉得该请的客人‘请’过来,把特别为他们准备的东西放在摊上,请他们挑选。”
“什么东西?”
“回去的鞋,补偿的心。就这两件。”阿蛤一笑,“但,所有客人都挑的鞋。他们中的许多,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掉过什么。在他们看来,那只是不再宠爱的猫狗,天生残疾的孩子,‘没有用处’的老父亲,扔掉才轻松。”
“买了鞋子,迫不及待要回去的人,最后都变成了……”钟小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