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声,漫天的烟火五彩辉煌,缤纷如雨,又宛若群星陨落,绚丽到了极致.
夜里街上的人比白天还要多,悠悠、红叶和红衣手拉着手在闹市中穿梭,不时的在货摊前停下摸摸这个,瞧瞧那个,流云和采臣肩和她们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的,无论如何,宁采臣和诸葛流云都很开心了,能够再见到她们,还能再一次一起过元宵节,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一群孩子在街上晚着烟火,悠悠童心大发跑过去和他们一起玩,看的红叶和红衣摇头失笑,一会儿功夫她又举着两根烟火棒冲了回来,塞进红叶和红衣的手里,然后又回去拿了两根跑回来,给宁采臣和诸葛流云一人一根,宁采臣有些受宠若惊,干脆自己也加入了进去,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然后是赏灯,看杂耍,吃燕赤霞煮的状元面. 燕赤霞也乐滋滋的,二十年都没这么开心的给人煮过面了.
明蟾在天,碧空如洗.
月亮圆圆的,像凝乳一般雪白,朦胧的清辉均匀的撒遍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草木山川,亭台楼阁都披上了一层淡银色的光晕,夜晚亮堂的就像白昼.
一叶小舟飘在湖上,舟上两名少女,正是红叶和红衣.
这里是月老镇的郊外,环境清幽,人迹罕至.
方才,悠悠说困,先回去睡觉了,红叶和红衣则心血来潮寻到这个僻静的地方,泛舟湖上,赏月,吹萧。
那萧声悠悠扬扬的,空灵,清婉.
红衣抱膝做在船尾,单手支颐,闭合双目,迷醉在了动人的萧声里。
同样被这萧声打动的还有诸葛流云。当然,他是偷偷跟来的,施展了隐身法躲在湖边的树丛里。 没想到红叶居然会吹萧,吹的还这么好听.
听完一曲,红衣微笑道:“你的萧真是越来越好了.”
“比起无尘师叔来,我这算不了什么.” 红叶说.
“是啊.” 红衣也不禁感叹,“无尘师叔的琴萧双绝,天下无双,可惜今天他不在,不然你们两个琴萧合奏,我这个听众就更有耳福了.”
红叶说:“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四个经常一起玩捉迷藏吗?咱们三个躲,无尘师叔总是做找的那个。”
忆起童年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红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还记得悠悠最会躲,无尘师叔找不到她,而你最不会躲了,结果最先被找到的总是你。”突然,她叹了一声,“那时侯真的好开心,咱们几个天天腻在一起,还以为永远都不会分开呢,可是三年前……”
“三年前,师祖一过世你就去了玄心正宗,没多久悠悠也从她姑姑那里接过伏魔剑,我和她一个南下,一个北上,逢年过节才能回家见一次,无尘也跑出去游山玩水了很少回来,咱们四个就都分开了。”凝眸望月,红叶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凄迷.“今晚的月色真的好美,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或许,正在对月弹琴吧.”
说完,她们沉默下来。
红叶俏立在船头,月光下湖蓝色的衣带群褶被风吹动的煞是好看,仿佛乘风欲去的仙女,直教诸葛流云看的痴了.
红衣突然间站起朝四下顾盼,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什么人?出来!”
“你怎么了?” 红叶觉得奇怪.
“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诸葛流云暗暗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门人该不会是发现自己了吧?感觉也太敏锐了.
不过红衣并没有找见人,红叶也是。
“是你的错觉吧。”
三更过后,门“支呀”一声缓缓的推开,悠悠悄悄的从自己房中步出,背上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
回头不舍的看了一眼红叶和红衣的房间,然后挥一挥衣袖,翩然转身,准备披星戴月踏上远方的路。
还是不跟她们告别了,分离总会有些伤感的,何况她们才聚了几天,还没聚够呢。
想起白天里还有方才的种种,那些快乐仿佛是不真实的, 她心里微微一叹,自己只是热闹中的一名过客,寂寞,才是真正属于她的。
店铺关门,街上人们也都散了,悠悠独自走在街上,远远听见打更的声音,突然觉得的有些冷。
的确冷冷清清的。
那些车水马龙,火树银花都仿佛是一场虚幻,转瞬间,繁华已散场。
悠悠仰望天空,今晚的月格外皎洁,明亮.不知为何,心头滑过一丝凄凉,一丝隐隐的感觉,曾经在这样的美的月色下,仿佛也是元宵佳节,发生过很悲伤的故事.
曾经听长辈们说过,以前在天上有一颗最亮的紫色的天魔星,据说是上古时代灭绝的天魔一族怨气所化,每隔二十一年,在正月十五元宵节这一天天魔星都会与七煞星相冲,爆发出强烈的魔气,事实上,这一天是天地间阴气最重的日子. 而这一天如果有谁怨气冲天的话,就会冲破天魔的封印引其下凡,到那时,人间将会沦为魔道,所有人都会成魔.
想想都觉得恐怖.
当然,普通的怨气是做不到的,据说只有累积了整整七世的怨恨,才会有那样的力量.
而那场灾难并不遥远,听说在二十年前就真的有人做到过,整个人世差一点就变成了地狱.
悠悠的目光在深蓝色丝绒一般的天幕上搜寻,想看看是否还有那颗天魔星的痕迹,真的,它已经不存在了,成为了一个传说.
真的很难相信,在这样一个喜庆的节日里,这样柔和的月光下,曾经发生过几乎毁天灭地的大灾难,二十年前正派魔道的那场撕杀想必很惨烈吧.
而如今,这个世界依然存在着,清风拂过,她马悠悠还可以在这寂静的夜晚看着天上的月亮.
不知怎的,悠悠突然想起了白天在月老庙里看到的那个名字.
七夜.
转过街边的路口,她突然停住了.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