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说:“我睡不着觉四处走走,不知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你也睡不着吗?”
红叶说:“我心里有事,睡不着。”她感慨的望着那道门,经过她上次的施法,这里冲天的怨气已经消失了,然而不知为何,在夜色下凝视着此宅,仍会感到无端的寒意,让人心里发凉,“还记得我们上次来这里的情形吗?”
流云点头,他当然记得,那还是不久之前。
望着这座曾经显赫一时的府邸,红叶说:“其实当时我就觉得,你的眼神有些异样,我想,在这里面一定曾发生过一些事情,而且这些事情你知道。”
流云看着她。
“我真的有些好奇,为什么这里会曾经有这么重的怨气。”红叶的目光转向流云,似乎能穿透他的心。
掩映在高墙深院中的草木楼阁勾起了那段尘封的回忆,其实也没什么,当初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那一幕的确无法忘却,然而时间又真的具有强大的魔法,二十年的岁月如梭,过往的恩怨无论熟是熟非都已烟消云散,如今的将军府像是一处历史的遗迹,故地重游,心中也只剩下感慨,没有遗忘,只是回忆而已,“你说的没错,在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一场悲剧,我和师父,还有书虫都是那场悲剧的幸存者。”
原来如此,红叶又想起来了一事告诉他,“你还记得在天池引我们入陷井的神秘人吗?其实早先我在这座府里就见过他。”
“什么?!”流云顿时觉得事态不寻常起来,然而这其中有何种关联,他还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两人都感觉到魔气,从府内散发出来的魔气。
两人同时警觉起来,流云笑了笑看着红叶,“你有没有感觉到?”
两人心照不宣,施展身法,一起纵身跳入院中。
又是那个白衣人,流云和红叶在天池见过他,那天晚上红叶来这里化解怨气的时候也见过他。
流云盯着白衣人皱眉,没来由的,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红叶含笑说道:“阁下的道行还真是高明,上回就在我眼前,居然没发现阁下的身份,说起来,我这个毛家的传人还真是丢脸呢。”
白衣人并不答话,身影向他们直劈过来,红叶抽出腰间软剑,流云也速速掏出袖中灵符,两人跟白衣人战在一处。
那个白衣人处处针对红叶,一招一式极其凌厉狠辣,直取红叶的要害,幸亏红叶也并非泛泛之辈,再加上流云,一次次挡下了杀招,然而他们俩一时也讨不了便宜,白衣人似乎算准了流云会本能的先顾红叶安危,本来二人连手会在白衣人之上,但流云投鼠忌器,反倒令两人束手束脚,不能像平常那样大打出手挥洒自如。
半空中,红叶背上遭了白衣人一击,失去平衡向前倒去,流云见状立即伸出长臂拦腰接住她,打个旋,落地稳住身形。两人的目光相接,很短暂,红叶推开他,“流云,别管我!”然后,眼见着白衣人转身要逃遁,两人立即追上去。
流云一个侧身,躲过了一束朝自己射来的镜光,与此同时红叶已闪身欺近白衣人,手中软剑变的挺直锋利,在夜空下绽出一道道闪亮的银色剑光,她连挽数朵剑花,剑尖一挑,白衣人头上带的纱帽“哗啦”一下被剑气劈开,白衣人鬓染微霜、略现苍老却不失俊雅的面容出现在了流云和红叶眼前。
流云惊呆了,借着月光,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白衣人的样貌,那是——“舅舅!”
这下,红叶也跟着楞住了。舅舅?
趁此时机,那个有着镜无缘容貌的白衣人身形急掠,快如闪电,借着夜幕的掩护下遁去了。
“看来老师对诸葛流云终究是心软,如果他在天池出手的话,诸葛流云和冷红叶就不会逃出升天了。”
更漏声声,敲打着长安城寂静的夜。
城郊外,乱葬冈,一个身穿淡紫色的绸群的女子立于旷野,她蒙着淡紫色的面纱,看不清容貌,只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湖水蒙着淡淡的烟雾,丝丝缕缕的凄迷和哀怨动人心魄,月华度在那女子的身上,更添几分神秘和高贵。
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人,有着英挺的背影,腰配玄铁黑剑,听那低沉浑厚的嗓音,正是当日追杀马悠悠的人。
紫衣女子同他并肩站立着,听了他的话言道:“诸葛流云跟他毕竟血浓于水,他狠不下心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她的声音很柔软,很好听。
“姨母还没有问你,这次你去杀马悠悠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还会让她活下来。”
“姨母,这次我已经尽力了,可惜我碰见了一个人阻碍我。”
紫衣女子的眸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你打不过他?”
黑衣人有些颓然的说道:“没错,我暂时还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紫衣女子蹙起了娥眉,“到底是什么人?连你都打不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魔君七夜。”
“你说什么?七夜?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黑衣人说:“在世人的眼中,姨母和我还有老师不也都是死人吗?那个人用的正是斩天拔剑术,能够懂得斩天拔剑术的,功力又在我和老师之上,除了他又能有谁?而且,他手上还握着传说中的一夕剑。”
缄默半晌,紫衣女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件事,你没跟镜老师提到过吧?”
“我知道哪些话该讲,哪些话不该讲,姨母,如果老师对诸葛流云不忍心伤害,我想他对七夜就一定更是爱护有加了吧?”
紫衣女子略一沉思,说道:“你做的很对,无论是真是假,这件事情不能让他知道,任何对我们来说有威胁的存在,我们都不能让他留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