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平用余光瞥见,他浓密的睫毛微颤了两下。
“哥哥自己……四处风流的时候……又可曾……问过我张清的意思?”幽幽抬眼。
闻言一愣,倒被他这反复无常的话语搅得混沌起来,“那你……”
“我?”扭过头避开董平的目光,兀自咬着唇,轻声开口时,竟带了哭腔:“我又岂会被想成……哥哥那样的人……”
而在董平听来,这是字字掷地的一言。
待到张清醒悟过来,只听门被重重摔开的一声响;欲冲出门,只见门外不知何时已大雨倾盆。
“哥哥!”朝雨里呼唤,然,不过徒劳;
失神一般跌坐门槛。
“兄弟来了?”一如方才,黄信脸上挂着好整以暇的似笑非笑,此时的意味,仿佛早知董平会再来。
闻他这句“兄弟来了”,董平差点没僵在门口。
投去征询的目光,得到回应后才轻轻推门、迈入屋内——这回改作谨慎的步伐,小心翼翼到自己都觉得好笑。
“叨扰了——”略带愧意的客套刚出口,抬眼,已见对方一个含笑的阻拦意味的眼神。于是清咳两声,知趣的改口切入正题:“董平今日的错怪……还望兄弟休要计较。”
“董都监如此见外,可就太不拿黄某当兄弟了。”黄信闻言,只是微微的站起身——沏上茶,用的还是日里董平没有接下的茶碗——看着他有些僵硬的接过,又用眼神示意同坐。
董平抿一口碗中的茶,失神片刻才稍稍缓过劲,又猛饮两口,以掩饰颊上的燥热。
却听隔案传来一句问询:“张清兄弟,安顿好了?”
“他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董平苦笑——奈我今日欠你人情不好发作——只摇摇头,自嘲意味的叹声气:“我……终究没有黄兄哄兄弟的手段。”
“黄某能有什么手段!”隔案那人只不以为然的笑笑。
这半日里,他一直这么不痛不痒的回应自己,哪怕自己希望他动个怒或是责怨几句的时候,他却依旧一副不予计较般的模样……
他愈不怒,董平反倒不安,愈是不安,只觉眼前是潭望不见底的深水;
而心头,有种莫名的冲动被激发、引得自己亟待将他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