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抽丝剥茧式的一探究竟。
“您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呢,医生?”
他挑眉看她,“只是想对您的生活情况做一个全面的了解,当然如果您不愿意谈的话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谈话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
“医生阁下,站在窗口会淋到雨的。”说话的是格雷斯太太。
骸转身看她,“谢谢提醒,但我已经把窗户关上了。”
那女人便不再说话。淅淅沥沥下了近一小时的雨在这时停了下来,厅堂里仍旧闷热,但通过外面树枝摆动的幅度可以依稀想象出风在高空奔驰时的狂暴。然而那片英国式的园林里还算平静,骸稍稍倾身向前看着主建筑左侧巴洛克风格的外墙,那上面爬满了常春藤,就像罩着一层黑色的面纱,似乎要掩盖住隶属于这里的古老秘密。
“我希望能多熟悉一下这里,”他最终直起了身子,脸上仍旧带着好奇的神色,“但它显然太大了。”
管家太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会带您在附近随意看看。”
“非常感谢。”骸转身朝着格雷斯笑了笑,对方略一点头就准备向屋外走去。等到她黑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廊拐角后骸又回头看着仍旧蜷缩在椅子上的库洛姆。
“您要一起吗?多散步也是有助于康复的。”他温和地笑。
库洛姆翕动了一下嘴唇,但始终未能想出拒绝的理由。于是她迟疑着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想要跟上已经走出门外的管家太太。
“稍等一下,我的小姐。”医生在后面喊住了她,“外面很冷,您最好加一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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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上端围着一圈方形的回廊,库洛姆换好衣服走下楼时看见骸仍在下面等她,双手随意地插在上衣口袋里,目光散漫不知看向何方。他抬头看到她的身影后微笑着冲她点头示意,随后两人一起往外走。
因为清晨阴暗的缘故,壁灯依旧亮着,走道两侧糊着鲜亮的墙纸,从灯罩下面透出的小小光圈就映在上面,使得这个古老的区域不再显得那么抑郁孤独。转过拐角,就看见了管家太太的身影。她身侧是大门边的两扇狭长窗户,还装着旧式的彩色玻璃;墙上是塞维斯庄园特有的纹章。
仿佛室内与室外就是两个世界,而女管家就站在交界点,那一丝不苟的面容像是要揭开什么东西的序幕。髑髅看到这样的情景时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加快脚步跟上去。
库洛姆跟着格雷斯太太以及医生走出大门时屋外的风已经小了很多,她抬手理了理身上的粗呢外套,布料虽然毛糙却很能抵御寒冷。恰到好处的温度包裹住身体令她放松地舒了口气,唇边腾散开一小片白雾,倒流扑转回脸上时带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门前是一片开阔的草地。雨后的空气虽然清新,然而气温的降低也使得肺部对此无从消受。在风停的情况下空气像是冷凝了一般的湿润,滑进鼻腔里隐隐有些刺痛感。天空虽然不再囤积着铅灰色的阴云,但也并不晴朗,脚下的泥土经过雨水浇灌后变得松软,每走一步都觉得脚底空落落地往下陷。
“这里曾经用做军事堡垒吗?”医生停了下来,回头望向那幢房子。主建筑已经可以被完整地纳入视野,能清楚看到塔楼上分布的瞭望孔。
“不,那只是过去战时必要的防卫而已。”管家太太看了他一眼,“您还有其他疑问吗?”
“没有了。请继续吧。”他微笑,向旁边稍稍欠身。
塔楼两侧分立着两座通体黑色的花岗岩翼楼,哥特式的尖顶高耸。门前的柱子顶端饰有错综复杂的雕镂图案,一些地方由于风雨的长期侵蚀已经被磨平了,变成远观时突兀而明显的几块光秃秃的缺口。窗棂的结构却是新式的,显然刚装上去不久。
通过草地后就是紫杉夹道,中间一条石板铺成的小径弯弯曲曲地延伸向前方,路面上覆着许多落叶,更添一层荒凉萧瑟的意味。从小径向右望,是庄园西面的一排暗红色砖房,那是一些负责干重活的工人的住处。再远的地方是一条河流,河水在宁静的天空下像水银一样平静地泛着柔和的微光。
骸的脚步放慢了些,“庄园是在什么时间建成的,格雷斯太太?”
“很抱歉,我也不能给出确切答复。”走在最前面的管家索性停了下来,山鹰似的眼睛闪烁着游移不定的神色,“我想大概是在詹姆士一世时期。”
医生略一挑眉,脸上的神情似乎在表示惊讶,或者赞许。“这么说,塞维斯庄园已经有三个世纪左右的历史了?”
“是的,您可以从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看见岁月的痕迹,”管家太太又开始向前走,足底踩过落叶发出轻微的响声,“还有一个家族的升降浮沉。”
骸不予应答,弯了弯唇角跟上她的脚步。
库洛姆一直沉默着跟在后面听他们的谈话,不知不觉间已经落下骸将近五英尺的距离,而原本音量就不高的对话声传到耳里已经不甚明晰。她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地环视着周围:叶子快掉光的树木,孤独而无力地指向天空的枝杈,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小路,还有远处斑驳古老的房屋。
那一刻她想,或许再也没有任何场景比这里更适合作为悲剧的发生地了。
—TBC—
这文明明是剧情向来的……但是叙述节奏还是快不起来真心弱爆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