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的衫子裹在她纤秾合度的身上,几乎让人看不出她的年纪。说起来,年华在这个女人身上流转,但是似乎却是潋滟成了一种让人不得逼视的光芒,我赞叹,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人粹炼得这样美丽呢?
金家共有三子,大少赴英留学。小妹前往了日本。只有金家二少留在了家里等了大学毕业,接了祖业掌管重运行。金家小姐回家的时候,是在二月一个寒冷而又阴凉的午后,钟铉携了阿四去朝天门二号码头接。金三小姐离家太久了,钟铉几乎忘记了对方的容貌;只记得最后一次相见之时,金三小姐也才十三四岁还在读中学,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个子丫头。
他靠在车门上,开了窗冷风一个劲的吹,阿四坐在驾驶室里四处望着:“二少,人在哪儿呢?”
钟铉低望了眼港口:“老实讲,我都好些年没见过她了。就算她站在我面前,我也未必能认出来;我若认不出她,她再认不出我,那就有得找了。”
阿四佝偻着,转过头看着钟铉:“小姐没在信里说信里说她穿什么衣裳?梳什么头发?” 远处鸣笛响起,江上驶进一艘名为“东方号”的轮船,那正是金氏旗下重运行的般只。轮船靠岸,有流拥挤。正是团团乱转之际,一名西装青年忽然迎面走来,趴在车窗上笑嘻嘻的对他一点头,开口便唤:“二哥!”
钟铉一愣,就见对方长身玉立,分头锃亮,是个挺眼熟的小白脸;而小白脸随即又开了口,声音清朗如同少年:“哈哈,二哥,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我是子烟啊!”
钟铉恍然大悟:“子烟!”
然后他强忍着没有皱眉,啼笑皆非的说道:“你怎么打扮的像个小子一样?”
金子烟昂首挺胸的一耸肩膀,完全男性化的一笑:“我就是这样子嘛!”
想起许久未见的小妹再次相见时,调皮可爱的样子,倒让他此刻的心情有所缓和。
唱声机里咿咿呀呀的唱词似乎写得很真,“想到此情欲把嫦娥问,无奈枫林见得月色昏……”风里掺着街边黄桷兰的味道,很是清香。我突然很喜欢我的重庆。正如那双重喜庆的意味。
“钟铉,钟铉!”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在下一刻响了起来。
我一愣,“发生什么事了?”询问着正向屋里进来的秋叔。
“我们的船,又在上海被扣下了!”
我猛地跳起来,“又被扣了?这次是谁?又是那姓金的”秋叔大口喘息地点点头。
我简直要出离愤怒了,“又是他,又是他!金基范!难道我跟你前世有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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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铉啊,其实这次,你让秋叔和阿四他们去也就行了,一定要自己去吗?”站在渡口的清姨眼巴巴的望着他,转了眼又道:“子烟去了歌乐山采画,回来没见你定是又要不高兴了,上次她留学日本,说没与你告别悔了很久呢。”
“清姨,没办法,那个金基范已经扣了我们重运行三条船了,我要是再不去,还不知道被人怎么笑话……再说,我也去不了几天,子烟就是小孩脾性,回了给她带礼物就是。”
“嘿,你们兄妹俩我自是不懂?”随后清姨帮着理了理帽子,摆正。
“照顾好自己,现在上海时局这么乱,到处在打仗,说是上海就要守不住了呢。”
“那些事儿哪是你们女人讲的,小心被当**党拉了去。”
“呲,这会子还拿我说笑。”说着扬手朝着钟铉面部要打下去般,终是不舍放了手看着他。
“好好的和子烟在家里等我回了就是。”说完,适意了阿四提了行理箱上了船。转身挥手,岸上的那个女人和着子烟,从现在这刻开始等我回家。虽然很不舍得,但是我更想知道……
上海,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呢?
金基范,究竟是一个什么混账!
我真的,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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