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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权转载】《花一开就相爱》黑花|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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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鸣不鸣山静,花落未落春迟
黑瞎子跟解语花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
从一开始就犹如狂风骤雨般的情事进行了整整一天一夜。中间做做停停,就连两人因为疲惫而昏睡过去的时候,黑瞎子也不愿从解语花身子里退出来。等到转醒只要两人一对上眼,就又是一番云雨。
直到最后精疲力尽,已经是过了一整夜又过了一整天了。
后来宁静下来,解语花就一直抱着黑瞎子。两人就那么躺着,一躺就是一天一夜过去,没有人愿意先起身。
这久违的平静是如此来之不易,以至于他们都怕只要放开对方一秒,他就会消失似的。
“对不起。”解语花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黑瞎子失笑,又有些心疼的吻了吻解语花的额头,“你意识模糊地喊了一整个晚上的对不起。”说着怜惜地看着解语花,大手抚摸上他眼角那颗泪痔,声音是少有的轻柔,“我没有怪你。”
本是平静的解语花听到这儿撑起半个身子,眼中满是自责。他垂着目光,“就是因为知道你从来没有怪我,所以对不起。”
黑瞎子哭笑不得地伸手把面前的解语花一把揽过,重新让他躺倒自己怀里,“你这小脑袋里成天装的是什么逻辑。嗯?”
像是有些不满黑瞎子跟哄小孩儿说话一样的语气,解语花拨开黑瞎子搭在他肩上的手,“热。”然后身子矛盾又顺理成章地往黑瞎子怀里缩了缩,“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的事情?”
“嗯?”
解语花的眼在黑瞎子看不见的臂膀角落里暗了暗,“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关心我的事情。你几乎对我了如指掌,而我竟然直到失去你的时候,才发现对你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黑瞎子当即爽朗地哈哈大笑两声,调侃道,“花儿你总算有点良心了……看来我受这么苦也还值得嘛。”
他以为解语花会像以前一样被戳中后扎毛或转过身去掩饰情绪,没想到解语花并不理会他地调侃,人在他怀里缄默了两秒,说,“对不起。”
“跟我在一起不要这么沉重。”黑瞎子叹了口气,“我一直希望能为你分担些什么。”
“我知道。”解语花抵着黑瞎子的胸膛狠狠地嗅了嗅。真好,这个人独有的、熟悉的味道。
黑瞎子沉默了一会儿,解语花也静静地没有说话。
良久,黑瞎子低沉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格外悦耳,“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爷爷说我爹是死在了斗里,那个时候一个月都没有回来,我娘就天天坐在弄堂口,不怎么吃饭也休息,就一直守在那儿,望眼欲穿的。”
“后来我娘走了,只留下一封信。当时爷爷看着看着就哭了,哭得很凶。那是我很小的时候的事,却让我现在都忘不了。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但是他说娘是到斗里去找我爹了,因为家里的铁铲手电还有照明弹运军刀什么的,都少了一些。”黑瞎子一边说一边弯腰从床下的外衣里够出一盒烟来。
“从那以后,就一直是我和我弟在照顾爷爷,但事情过去两年后,爷爷就病死了。”解语花抬头看黑瞎子,他目光恍惚地放在对面的窗帘上。
“再后来我跟玄雀……噢,我弟他叫玄雀……”刚说到这儿,黑瞎子像是猛然想到什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解语花,就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怎么了?”解语花不解。
“我弟弟他……对你……上次,就是你要跟我分手的前一天……”黑瞎子目光有些躲闪,话也竟然第一次有些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解语花皱皱眉头,回想了一下的样子,“哦,你是说他给我看伪证、然后又给我下迷药的那天?”
“下迷药?”黑瞎子身子一弹转过来紧张地看着解语花,过了一会儿神色痛楚,“对不起。”
解语花莫名地看着他。
“他是不是对你……强迫你了?”黑瞎子抓在床单上的手紧了紧。
“哈?”解语花反应了好一阵儿才明白过来他所谓的‘强迫’是指什么,一巴掌拍在黑瞎子的后脑勺上,“想什么呢你,爷就长的那么像被人睡的样么?”



84楼2012-08-27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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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解语花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黑瞎子愣了愣,“你是说……他没有……”
    “当然没有了!”解语花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有些嗔怒。
    黑瞎子一把就抱住解语花,语气慰籍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解语花笑笑,自然地顺了顺他的背。很多事情都是解语花在后来,或者更久以后才发现的,关于黑瞎子的脾性及小动作。就比如他紧张或者松一口气的时候,话里的词句都会重复两遍。又比如当他想袒护、承担罪责、或者站在玄雀这一边的时候,就会说不自觉地改口成‘弟弟’,而正常不过的称谓就只是一个‘玄雀’。
    黑瞎子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再后来我跟玄雀受过很多苦。那时候我们才七八岁,家产被抢,房子与地契也被地主夺走,我只让我弟弟在街头乞讨,像抢食物、偷东西这样危险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在做。”
    解语花抿了抿唇。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无所依靠,你可以想象当父母双亡,家里唯一的老人也病逝的时候,在那个兵慌马乱的时代会受到怎样不公的待遇。被欺侮,追打,强迫,甚至抢走维系生命的家和资产,一切化为乌有。而那些光是靠想象都足以让人觉得唏嘘的过往,黑瞎子却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
    心口开始发疼。
    黑瞎子并没有察觉到解语花的任何不妥,“后来有一次我和弟弟被打的时候,被一群黑衣人救了。其实也不能算救,只是他们刚好有任务在身。但是其中还是有人注意到了我们,他问我们愿不愿意跟他们走,包吃包住,还有工钱。”
    “理固当然的,我们被他们带了回去,那就是裘德考的组织。后来从九岁到十六岁的生活,千篇一律的枯燥无味,只不过是在组织进行封闭培训罢了。”
    他依旧是无所谓的口气,轻描淡写地叙述这一切,就好像是个讲故事的人,在说着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的别人的事一样。不似玄雀当初讲得那么血雨腥风,酣畅淋漓,反而有种随风飘逝的感觉。
    他突然就有些理解玄雀扭曲的心情。解语花抓住床单的手又紧了紧,揪出一条条褶皱,如同长在他心上的一般。
    “但也不尽然。在我十岁那年,也就是刚进裘德考组织,发生了一件对我来说天翻地覆的事,我遇到了一个人。”黑瞎子脸上是温柔的表情,眼熠熠生辉,嘴角带着回忆地笑。
    解语花觉得有些别扭,讪讪地追问,“遇见谁了?能让你这都觉得天翻地覆,难得难得。”
    黑瞎子听出这话里的吃味,欠笑着瞥了一眼解语花,“她啊,是个很特别的人哟。要是当时没遇见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解语花听了也是一愣。
    “那甚至可以说,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黑瞎子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打火机。烟在嘴上咬了半天,滤嘴都已经湿了,他点上火,“当时,我应该是出去做任务。刚好就是调查得老九门的事情。裘德考跟解连环的关系很密切,不能明目张胆地和其他吴家陈家霍家等等太明目张胆地来往。”
    “那个时候我的身手还不好,但是小孩子总是能让别人掉以轻心。所以我和玄雀两人到长沙住了半年。”
    “我记得有一阵子,我因为某些事情特别沮丧,现在具体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偶尔会在一个公园里一坐就坐很久。”
    “我跟她认识,是因为她有一次玩水把鞋掉进了湖去。看起来弱弱小小地一个女生,我帮她把鞋捞出来以后,我们就顺理成章地认识了。她总是跟在我身后哥哥、哥哥地叫。但是现在想起来,我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可能当时总想着那是个小孩而已……唔,她大概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吧。”
    说到这儿黑瞎子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笑,神情像是彻底陷入了过去,“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似乎出生在很有身份地位的家族里。从那以后,她时不时就会去公园,而我也总是在那儿等着她。等她给我带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东西还有一些书,那都是我平时接触不到的东西。”
    “她带来的东西总是很有趣,我记得有一次啊,我们一起放纸鸢的时候,都没想到线轴最后没有绑着,后来纸鸢越飞越高,我们防线也越来越快,竟然让它就那么直直的飞走了。”
    “当时我还惋惜,但那个女孩子对我说,这是放纸鸢的习俗,到最后都要让风筝飞走,代表着烦恼和痛苦全部离开。她对我说,我长大后一定会是个很厉害的人。”
    “她的一句话让我的后劲儿一持续就是那么多年。可能在一般人看来这些都没有什么,但是对于历经痛苦的我来说这一切是那么弥足珍贵。”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奋斗,开始觉得每一天过的不是那么苦。我们相识半年之久,不长,后来就分别了。但我想,她一定会过得很好,就跟我一样。”
    黑瞎子竟然破天荒地说了一大堆的话,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忙转眼去看解语花。
    而解语花只是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他发现自己的失态了,忙打哈哈地做解释,“花儿,我是说,不是当初,现在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就要另当别论了。”
    解语花突然打断黑瞎子缓缓地说,“那你有没有骗过她?”
    “啊?”黑瞎子一时间没缓过神来。
    “你不是跟他说,最多三年,你会回来找他么?”解语花突然抬起头来,咬着嘴唇看着黑瞎子,眼里晶莹一片。
    黑瞎子身形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解语花,甚至忘了为他拂去夺眶而出的眼泪。
    太阳已是晌午最烈时,秋日的光透过层层窗帘的遮掩打进房间,有着柔和而素雅的风韵。
    他颤抖着手慢慢地、慢慢地把他埋进怀里,紧紧地扣着他。
    他阖上的双眼上睫毛扑朔,声音低哑,“花儿,我们错过了十八年。”
    


    85楼2012-08-27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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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如解语应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
      解语花是记得那段时间的。只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想起来,他不知道。没想起不代表忘记。
      黑瞎子猜测得没错。那个时候的他只有八岁。正是父亲去世半年后,他遇到他。
      那个时候碍于解家门第的原因,他总是穿着素色的绵绸布衣。生来就爱唱戏的原因,让他渐渐对感性的色泽越是喜爱。
      他在公园边第一次遇见黑瞎子,是他帮他把掉到湖里的鞋拣了出来。若说黑瞎子认不出当时那就是解语花,是情有可原的。他本来就长着张精致的小脸儿,头发也半长不短,服贴软软地搭在头上,又总喜欢浅色的布衫短裤,再加上清亮婉转的嗓音,很多人都把他当作女孩子。
      但若问解语花为什么没有认出那是黑瞎子,是因为两者之间的确有着天翻地覆的不同。
      那个时候的黑瞎子不带墨镜,一双生得漂亮的眼镜让解语花一直没有忘。但是比起现在来,实在很难想象当年那个沉默寡言、有些自闭的男孩子就是黑瞎子,(要说是张起灵他还相信)自然而然就没把两者联系到一起去。
      黑瞎子光知道那个时候是他人生低靡的时期,并不知道那也正好是解语花最痛苦的时候。他的父亲刚刚去世半年,所有的家业和世界都变了,他被领到成人肮脏而无奈的世界里去。
      这两人一见面,可谓金风雨露一相识,便胜却人间无数。
      解语花大多时间都能在黑瞎子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小的时候并不觉得对他的感情来自悲悯,现在想起来,却不免有种同命相连相依为靠的宿命的味道。
      和他见面变成枯燥无味却又沉重的生活中唯一一道光彩,他期待见面,期待可以一起像正常孩子一样一起玩,期待可以看到有人对自己的经历感同身受,期待被拥抱,被理解,被接纳。
      对于两个幼小的孩子来说,肩上承担的却是千斤重。他有他的霍家要恪守,他有他的弟弟要保护。
      紧紧是短暂的半年,也留下了不可殆灭的回忆。
      离别是痛彻人心的,但对于一切都还年轻的他们,是拥有勇气和期待的。时间这个东西,很是妙趣无穷。
      他答应解语花,三年内会回来找他。虽说是小孩子的约定,他们都没有当作玩笑。
      阴差阳错的是,那三年里他流血留汗的残酷训练,就算他甘之如饴,却不能逃避没有钱这样的实事。组织里的人更不应求他短暂的自由。又过了两年,他以极惊人的天赋和能力折服了所有对他不满和怀疑的人。他终于能到长沙去见他。可他不知道的是,解家早在一年前为了巩固虚有其表的萎靡地位与生意,带着家业和老少搬到了北京。
      行遍江南,不与离人遇。但命运的丝线,已经在那个十八年前的午后悄然缠绕在了一起。
      理顺了前因后果,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那是过尽千帆的默契与平和。
      良久,依旧是解语花先开了口,“我很在意……为什么玄雀会那么恨你。”他终究是思忖了很久才犹豫着开口。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变的有些苦,“可能是因为,我对他太苛刻了。”就着床头柜上的空酒瓶捻灭了烟头,“我总觉得小时候对他的保护欲太强。直到我第一次差点死在了斗里,才感觉到对死亡的忌讳。我觉得他必须要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如果我以后有什么意外……”
      说到这儿黑瞎子停了停,他感觉解语花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轻拍他的背,“我也没那么容易死。”他的视线遂转向天花板,“也许这几十年来却是对他关心有些少,但是我在用我的方式对他好。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可是好像已经晚了。”
      解语花忽然间一个翻身压到黑瞎子身上,撑在他的胸口上凝视着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弟弟他很爱你。”
      “你不恨他?”黑瞎子显然没想到解语花会是这么个反应。
      解语花神色变的惨淡,错开目光,“我后来想过,不是他的错。一切都是因为我那时不够信任你所造成的。玄雀只不过是利用了这一点,还有我内心的某种脆弱。”
      


      86楼2012-08-27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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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抬起手来揉乱解语花的头发,“你真这么想?”
        “嗯。”解语花眨了眨眼镜,“如果不是他后来把一切都告诉我,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你竟然付出过这么多。”
        黑瞎子猛地一把抓住解语花在他脸颊上的指尖,漂亮的双眼睁大了些,“你是说,是玄雀告诉你的?不是你自己查出来的?”
        解语花觉得有些好笑,“如果你是指账务上还有陈家的事情,我自然是可以自己查出来的。可就算我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查出来你为解家动用的是哪股势力,还有你跟我分手的原因吧?”
        他感到黑瞎子握着他指尖的手掌蓦地紧收了一下,适才温存的神色全不见了踪影,“你说的,可是真的?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解语花觉得黑瞎子的紧张来地莫名,但还是疑惑的把几天前的事情全讲了一遍。
        话毕,他感到身下黑瞎子的身体紧绷了两秒,突然就推开他从床上翻下去,伸手从地上的衣堆一阵摸索掏出手机来。
        那天从把解语花抱上床之后他就关了机。
        黑瞎子急匆匆的开了机,没过几秒,四十多个未接来电和二十多条信息,全来自他平日关照的人和一些其他的伙计、手下。
        四十多通电话里只有一通是玄雀打来的,没有一条信息。
        他随便按开一条短信扫了一眼内容,顿时就觉得脑子嗡地一声轰鸣。
        耳边突然响起玄雀在那段他因为解语花而黯然伤心、痛不欲生的时间里说的一句话,那时他并未放在心上。
        —— 哥,我绝不告诉他,你放心。除非有一天我必须得死。
        解语花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靠着床玩手机。
        打了好一会儿又心烦意乱地扔到一旁。把头埋进臂膀里。
        黑瞎子已经离开两天了。两天,都没有他的一点儿消息。
        解语花想起两天前黑瞎子那个时候的表情到现在还是历历在目,那是一种他从没见过的表情。恐慌、害怕、紧张、无助、焦虑和绝望集于一身的脸。
        虽然他走之前对他急匆匆地叮咛了一句‘别乱跑,就呆在这儿,我回来跟你解释。’
        但解语花总有种再次被他遗弃了的感觉。心,像慢慢被掏空,变的憔悴与疲惫。
        黑瞎子这一走,就已经是两天没有回来。放作是以前的解语花,绝不可能乖乖的听他的话呆在这儿局促不安。
        他吃过太多眼前亏。他怕了。
        他走后解语花给解家还有吴邪打了电话报声平安,就真的呆在这边的小套房里没有乱跑过,除了偶尔下楼吃个饭,大多时间都叫外卖解决食物问题。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他转头看了看窗外凌晨五六点的鱼肚白,城市千篇一律的景色。
        悲凉是一种启示。它可以藏在你身体里的任何角落,不动声色的在某些时候把你摧毁。
        你可以选择弃置不顾,也可以选择孤注一掷。
        但是请记住,这个世界永远有你参不透的另一副面貌。不管它令你多么着迷或痛恨,不管你遇到什么,你都得作为‘你’,继续承担和走下去。
        黑瞎子活过这么久,有时候他觉得一些人在孩子的时候就比老去的人更能懂得这些道理。比如他,在最稚嫩的时代接受残忍的事实,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也不尽然是一种福祉。
        他惊叹事到如今摸索出的一套想法已全然与当初想象中格格不入。在思索着这些的同时,他也无可厚非地陷入过去的某些事情里,不可自拔。
        原来经历过的都不会忘,总有一天你会重新回归到当初的视野里,哪怕人事已非。
        他就这样坐在小时候和弟弟经常扯皮打闹的一个公园小沙坑里,坐了很久。有些腐朽的落叶埋在沙子里,看上去很是萧索。
        他突然就想起一些残枝末节,好的,坏的,喜的,悲的,像一场胶片电影在脑海打马而过。
        有一个人,他在露水的石阶上坐到天明。
        第三天的时候,黑瞎子满心疲惫地推开公寓套间,映入眼帘的是趴在沙发上握着手机浅寐的解语花。
        长长的睫毛投下稀疏的阴影很是动人。
        “花儿。”他唤他。
        浅浅睡着的人眼皮动了动,睁开眼,迷糊劲儿还没过去,木木地看了一会儿黑瞎子,这才扯开一个笑,“瞎子。”
        


        87楼2012-08-27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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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度花影
          一天前。
          当黑瞎子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狼藉。**已经封锁了现场。有八九具尸体零地躺在地上,身上已经覆上了白布。
          黑瞎子颤抖地用手掀开白布的时候,从没想过真正的心情会如此的切实。玄雀的脸很安静,真的跟睡着了一样,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有些苍白的皮肤,此时粘着血垢。
          后来假扮霍秀秀的那个人给了黑瞎子一支录音笔,是玄雀留给他的。
          他说玄雀走的时候很坦荡,就好像早都知道有这么一天了一样,临走之前只给黑瞎子打了一个电话。他关机了。
          黑瞎子仿佛突然就看见玄雀带着笑对他说,“哥,我说了,我要为你善后。”
          在他们都还是孩童的年代,那个时候玄雀就总是很羡慕他。其实玄雀比黑瞎子要聪明,在幼儿园和小学里的成绩也比他好,人也比他乖,就是有些不爱说话。
          小不点一样的他总是诺诺地跟在他身后,用崇拜和羡慕的目光看着黑瞎子。黑瞎子曾一度不解,成绩品格都比他优秀的弟弟,为什么会仰望他?
          后来玄雀对他说,“哥哥总是能做我做不成的事,有很多很多朋友,还是孩子王。哥哥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帅的人!”
          黑瞎子当时就没忍住‘噗嗤’笑出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直笑地玄雀的小脸儿发红,才肯罢休,“你有一天会跟我一样厉害的。我保证。”
          小孩子的誓言总是容易被小孩子当真,哪怕是执拗的童音。
          从小他就是大大咧咧地那么一个人,爱东窜西跑地不安生,还爱跟小伙伴掐架、吵嘴。东西乱放乱扔,动不动调皮捣蛋。
          他东窜西跑的时候,玄雀就满头大汗地跟在他身后东窜西跑,呼哧呼哧喘气。他跟人家吵架的时候,玄雀就跟他一起骂,骂不过就和他一起掐架,也不怕疼,但是事情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就不知所措,也不敢跟人家多说一句,更别说跟人家动手。他东西乱放乱撇的时候玄雀就一边抱怨一边在后面跟着收拾,等到家人责骂的时候总是站出来替黑瞎子顶罪,说那些都是他干的。
          回忆像潮水般涌来,带着冰冷的窒息。
          黑瞎子突然明白,玄雀那个时候对他说,‘我来善后’的话之前,大概就已经做好觉悟了。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他的平安和幸福。
          他明明口口声声说绝不允许他和解语花在一起,明明说他恨他、最想看到就是他痛苦的样子。最后却拼上了自己的命,成全了他和解语花。
          现在想起来,就跟小孩子对亲人惯有的依赖一样,抵触、抗拒,却终究是爱着、心疼着的。
          像小孩子一样……还真的跟小孩子一样。试图用‘欺负’他的方式,来引起对自己的关心和注意。
          原来自己一直是被一个这么胡来的家伙任性地爱着啊。
          黑瞎子笑着笑着,眼眶就发疼了。
          后来,黑瞎子就独自一人去他们两小无猜总当作秘密基地的公园里,就着夜过黄昏无人的寂静,完完整整地把录音笔里的内容听完了。
          之后他失神地就在那个公园里坐了一天一夜。天边泛起鱼肚白,他站起身去见解语花。
          这段听起来很是伤情。当解语花从他伙计口中盘得这一切得时候,几乎能想像的来像黑瞎子那么一个玩世不恭的人,会有怎样的表情和心境。
          心静如止水,这是最可怕的,因为哀莫大于心死。
          追溯起来,就得追到那个凌光微微的早晨。
          解语花握着手机窝在沙发上半梦半醒地打盹,须臾见听到黑瞎子在叫他。
          脸上有冰凉的触感轻轻划过,他伸出手来一抓竟是黑瞎子寒冷的指尖。
          他把他的手攥在手心好一会儿,迷迷瞪瞪地看着来人。直到手里的对方手掌的温度温热了起来,解语花才轻轻试探地叫了一声。
          “瞎子?”
          “嗯。”
          黑瞎子嗯过一声之后就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解语花,脸上的表情像水一样平和。
          解语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开始乱起来,他很怕黑瞎子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如同波澜不惊的死水一般,看不见底,却能感受到一股销凉之气。
          


          88楼2012-08-27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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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
            黑瞎子笑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塞到解语花手里,然后起身说,“我先去冲冲澡,身上冷。”
            等到黑瞎子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录音笔中玄雀的声音已经停下了有五六分钟。解语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抱垫。他没有伸手去关录音笔,只是任它剩下的留白滋啦滋啦作响。
            黑瞎子站在浴室门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解语花,也不过来。等了好一会儿他把湿掉的毛巾往床上一扔,才踱到解语花跟前。
            解语花没敢抬头,一直垂着目光,手指已经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花儿,对不起。”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听到黑瞎子轻声地说。
            心脏猛地一收。
            他这样的声音解语花在熟悉不过。一多年前,黑瞎子就是用这样的口吻跟他说了分手。如今再次听到,他不敢多看他一眼。
            黑瞎子缓缓蹲下身来,对上解语花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花儿,对不起。”
            他的眼神很诚恳真挚,他的声音沙哑好听,口吻很轻。
            那是诀别词。
            解语花突然弓身向前猛地搂住他,“不要,别这样……”
            黑瞎子沉默了,沉默是温柔地坚持。是无声地否决。
            解语花在黑瞎子耳边一遍遍恳求,直到那本乖张清亮的声音最后都带上了一丝哭腔,黑瞎子还是不言不语。
            “花儿。”他忽然唤到,“我心里有罪,原谅不了自己。”
            解语花怔怔地环着他,随后拉开些距离看他,喉咙哽了哽,动了好几下,半晌才道,“那我等你,好不好?我可以等的。”说着又紧紧倾身抱住他,“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如果要惩罚自己,让我和你一起。”
            黑瞎子伸手抚顺着解语花颤抖的背心,“我不是在惩罚自己,只是被他报复了。”他嘴角牵起勉强的苦笑,“就算你这么说,如果我一辈子都走出不来呢?”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拥着他的手臂狠狠收紧,身上的人压抑的心跳都清晰可闻。
            “我等你。”答非所问。
            他笑笑,指尖穿过他的发,“好。”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他是他不忘的一个念想。时间过的太久,久到连解语花都开始怀疑,这念想是不是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梦罢了。
            可惜他当年低回婉转的那声‘好’,偏偏直到现在都犹在耳边回响,余音久久不能散去。
            那年,黑瞎子离开之后徒留一屋空悲喜。
            解语花失魂落魄的在空房子里过了一周。一周之后,接到吴邪的一个电话。
            他说,“小花,小哥他走了。”他清澈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第二天,解语花就回北京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赶着下午的飞机就到了杭州。
            开门的时候见到的吴邪的伙计王盟。穿过中庭、上了楼又进了书房,他这才看见神色悠长躺在躺椅上的吴邪。
            他甚至没有发现解语花推门进来,身上扣着一本书,左手搭在上面,看上去有些憔悴地在思考什么。
            解语花轻轻走了两步他这才回过头来,一双干净的眼睛里慢慢有了焦距。
            他拉出一个笑容,说,“小花,你来啦。”
            解语花突然就觉得一切跟当初吴邪来找他的时候颠了个个儿。
            他走上前去轻轻说,“我来了。”
            那时他没想过,他在这儿一住,就住了很多年。
            


            89楼2012-08-27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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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解语花知道,吴邪跟张起灵历得比他跟黑瞎子要多很多。
              他不敢断定他们曾经坦白相对,但那只见千丝万缕的关系,剪也剪不断。他是知道的。
              他常常在想,那么他呢?他和那个人之间的羁绊是不是也如此之深?
              他刚过去的那几天吴邪平静的可怕,简直就跟他之前一样。
              但是还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可以说,解语花之前的那种平静,你站在他身旁都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悲哀。
              而吴邪这种平静会让你陷入一种恐惧。
              他会笑、会闹、会吃饭、会睡觉、会工作、发牢骚、开玩笑,该干什么的时候干什么,没有任何异常。
              这种没有异常,本身就是一种极度的不正常,它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种平静最可怕。
              可怕到解语花曾一度不敢去戳破它。
              直到有一天解语花半夜起来喝水,看见吴邪大睁着眼睛浑身发抖地缩在厨房墙角里,眼睛死死地盯着冰箱旁边的一处。
              看见解语花来了猛地扑上去指着那个方向,声音颤抖,“小花,快救救他,快救救他。”他疯了一样地摇着解语花的胳膊。
              事后平静下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吴邪告诉他,那一晚他看到的是浑身带血的张起灵,站在冰箱边。
              从那天起,这种征兆时不时就会发生。解语花知道,吴邪的精神底线濒临崩溃了。
              后来到医院去的时候,果不其然医生说是精神压力太大,内心过度抑郁和情绪悲伤造成的。
              为了安全起见吴邪住了院,人比以前一天天消瘦下来,话也少了下来。但是对于解语花看来,这是好事,至少他现在的反应,总算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了。
              有一次半夜的时候,吴邪突然惊醒,狠地拔下针头就开始一边尖叫一边哭。
              解语花被一下子吵醒,看到这样马上按了呼叫铃然后抱住吴邪。吴邪使了浑身劲儿要挣脱解语花,又是蹬又是打、用拳头捶,用嘴巴咬。
              解语花忍痛一直用力地箍住吴邪,嘴上一遍遍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我是小花,没事了,吴邪,都过去了。”他这么安慰,自己却突然觉得很嘲讽。
              真的过去了么?
              过去过不去。
              吴邪在他怀里渐渐停止了挣扎,冷不丁就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声音嘶声裂肺,闻者伤心。
              这么久来的情绪被他全部宣泄了出来,哭到最后流不出眼泪,声音嘶哑。解语花抱着吴邪红了眼圈。
              从那之后,吴邪再没有提起过张起灵。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曾像飞蛾扑火,又如饮鸠止渴。
              爱是含笑饮毒酒。
              吴邪有两年溺在里面出不来。但从第二年开始的时候气色已经渐渐好了起来,一切都开始恢复到正轨上。唯一不同的是回不到从前的那个他。从他的谈吐举止里,看似没什么变化,却能时常让你惊现有一种浓缩的道理在里面,比过去凭空多出一份老练与悲戚。
              解语花看着很是心疼,但也明白了什么。
              原来有时候希望比绝望更可怕。当你知道一个人已经回不来的时候,也许你会崩溃,但你总会走出来,即使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疤。可当你的念想不灭,只要你知道那个人也许有一天还会回来,或是他曾经承诺你他会回来,这就是个无穷级的深渊,你被这个念想的无底洞年年月月地折磨,更可怕的是好似没有尽头。
              吴邪听到这话的时候只是笑笑,他说小花你真傻。
              直到后来,甚至永远,解语花最终都没有理解吴邪那个复杂的笑背后藏了些什么,还有那句话。
              这些年来,解语花过的不好。他一直在勉强自己。
              但是人啊,总就得有些患得患失的东西才好。自从张起灵走后,吴邪已经没有那样的情绪很久了。
              其实这两年解语花会迁居到杭州陪吴邪,刚开始只是怕他做傻事,后来久了,竟也习惯了。克就算觉得那种少点瓜葛和纠纷的生活不错,他毕竟是解当家。
              


              90楼2012-08-27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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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吴邪不同的是,很多东西都只有他一个人承担,他也没有吴邪那种孤注一掷的孤独的勇敢。
                不得不说,他跟吴邪身上的确有很多共同点,还有气味相投的地方。这让很多次他们之间的感同身受有种默契的不言而明。
                这好比你的孤独感来自四方,多一个人承受和体谅,那总是好的。
                潘子有时候会请假,解语花又刚好闲的时候就会帮吴邪看看店,忙的时候就坐在大厅处理一些解家的事,倒也是怡情。
                解家已经完全走上了正轨,向着强大而不可压倒的方向发展着。这其实是他从小毕生的愿望,只是他没想过有一天竟能在他年轻的三十岁之前实现。
                可心里没有的,是当初臆想之中的喜悦和成就。反而有些空荡荡的。
                他知道,很多东西的得到向来不意味着等价的复出。大多时候,你要付出比得到更多的东西,才能如偿。奇怪的是往往很多人到最后,突然发现自己想要的又失去了一部分。
                那感觉很不好受。他是知道的。
                从去年开始,吴邪又恢复到那个出生入死的本分里去。
                解语花见证了他整个从清澈的年纪到后来变的成熟征程的整个纪录。他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很是复杂。
                俗话说的好,岁月是把杀猪刀。但大多人历过的,常是比杀猪刀更可怕的,一刀下去你就沉默的消亡,死在过去某个你不经意的细节里。连杀猪时刺耳的惨叫都不曾有过。
                吴邪变了,这种改变让他除了酸楚之外,也不得不感叹这一生活得有多冗长。
                他比吴邪站在更高的地方,更为叱咤风云、功成名就的人物,但很多时候解语花觉得,他并没有吴邪活的那么坦荡无畏,过的精彩。
                这些年来,吴邪没少跟着吴三省下过危险的斗,很多次都差点折在了里头。
                解语花必须承认,他每每宁愿放弃眼前的利益也不愿下太没保证的斗,绝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为了圆一个承诺。
                解语花利落地整理着行李,王盟在后面帮着搬些东西,一边卖力一边感叹,“我说解当家,你在这儿住了也有段时间了,这么一走你别说我心里还怪难受的。”
                解语花闻言笑笑,抬起手臂擦了一把汗,“我也不是到什么远处去,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况且我跟吴邪这铁哥们儿关系,将来定是还要回来的。”
                王盟一边把一个大箱子搬上车的后背乡,一边应着那倒也是。
                解语花走过去拍了拍王盟的肩膀,“吴邪多担待着些,这几年他都不要命了的在外面闯。你也别偷懒,总是打盹儿,看那天我跟你小老板揭了你的短。”他玩笑道。
                王盟一边惊道着不带这样儿不带那样儿的,一边过去把解语花最后一个整理好的行李箱子抱上了车,又回身锁了门,这才对解语花说,“解当家,成了,出发吧。”
                解语花粲然一笑。
                关于他突然要回北京的事,要从半年前吴邪突然的告别说起。
                本身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去倒个斗,只是这斗可能会远一些。等他回来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后来吴邪跟解语花道明了整个过程,包括他中途被人导着在西藏的墨脱中转的事情。
                当然,这几年来解语花不认为还有什么能引起吴邪极大的兴趣,让他挂齿,不排除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跟张起灵有关的事情。
                所以当他听着对他讲在墨脱遇见的关于张起灵画像、张家人、还有关于张起灵身世的时候,解语花哑然。
                当初那句话真是没错。希望比绝望更可怕。
                他静静看着吴邪那黯淡多年的眼睛里,露出久违的星星之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91楼2012-08-27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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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回到北京后的生活,一切与五年前无异。只是比起现在的风平浪静,过去大风大浪的日子反而让人缅怀。
                  吴邪也已经去西藏一年有余。当初他只回来过一次,带着满身的疑团和思虑。
                  解语花知道,过去那个会投入在生活中的吴邪又回来了。
                  那天,他带着一个石头一样的东西在北京和他与霍秀秀会面。那个石头,的确与张起灵有关。
                  解语花听吴邪娓娓道来,关于张起灵从小到大的身世之迷。他暗自惊讶吴邪竟能得到如此之多地信息。就算他遇到的是张家人,张家人也不可能干涉张起灵在独立之后的生活。
                  想归想,他并没有真的问出口。
                  那块石头上凹凸嶙峋,解语花对于古董并没有太多研究,顺手就递给了霍秀秀,“你看看。”
                  霍秀秀看了一阵似乎和吴邪说了什么,然后翻出手机来对着那石头一阵放大,上面竟是一个蝎子的图案,这让包括无邪之内的所有人都惊讶一番。
                  那个蝎子,似曾相识。
                  解语花却是想不起来了。
                  后来就在吴邪找过他没多久,一个镶着金牙长相龌龊的男子曾来找过他。这回他听了一个完整又漫长的故事,故事延绵到民国时期。
                  虽然那男人看起来很可疑,但是他说的故事毕竟难辨真假。想到这可能对吴邪的调查有利,他付了极高的价钱,要求封锁这个信息,并在三天内到杭州把所讲的故事原封不动地再复述一遍给吴邪。
                  那人欣然应许。(以上的详情请看《藏海花》)
                  后来解语花前往他认为几个有可能是张起灵当初去过的几个据点,都是村子,麦田这个范围又很广。他调查时又发现当初发现这些事儿的人都已经不见了,一切毫无头绪可言。
                  吴邪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对他说不用担心,一定会帮他找到,这件事情,他一定会帮到底。
                  当时吴邪在听筒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在我印象里,你可不是这种任劳任怨的人啊,小花。”
                  听着他的调侃,解语花也笑着回答,“我也这么觉得。大概是因为明白你这种心情的原因。”
                  吴邪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先挂了,店里来人了,好好保重,这事儿你也不要着急,我大概调查过,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揪出个症结来。”
                  “好。”解语花应到,挂了电话。
                  没错,这种复杂的心情他自己也不能理解。说是帮吴邪,他心里是真的没有一点怨言。从以前他就发现,吴邪跟他身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就连如今感情这个结,都是如此相似。
                  解语花苦笑,那个人离开已经快六年了。他还在等,这让旁人不管怎么看来,都有些病态。
                  他却甘之如饴。
                  日子如流水,恍惚间他觉得回到了那段他在中庭唱戏,黑瞎子带着笑意靠在树下听的那段过去。
                  戏里的人还在,旁观的人却先早退。解语花骤然想起曾经对黑瞎子说过的一句话。
                  旁观者眼中的圆满,未必是戏中人所愿意承受的。
                  他现在明白,原来反之亦然。
                  北京的夏天这几年来变的越来越热,像个沉闷嘈杂地烤箱,油柏地面被炙烤得都快要融化,热气腾腾。
                  若放到平时,解语花根本就不愿出门,无奈关于张起灵的事情还在调查。
                  每每解语花被热气恼得难耐,都会跑到蛋糕店里去吃冰。偶尔看见小孩子牵着父母的手,还有年轻的小情侣成双成对地卿卿我我,都已经习以为常。
                  从开始的触目生情,到最后的孰若无睹。从不动声色地嫉妒到不动声色地羡慕。
                  他已经可以用平静的心态去评价哪对恋人更合拍,哪对他看着不大顺眼的地步了。
                  晚上的时候他也依旧会去酒吧喝酒,只是那种花红酒绿的街巷去得少了,大多都会去后海那片小酒吧。
                  喝酒归喝酒,有不少人尝试靠近和他生出暧昧时,他都不动声色地推开。七年以来,他没有碰过任何人。
                  他路过石桥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习惯性地会看看湖面,然后再望望天。没有人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
                  


                  92楼2012-08-27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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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语花在深夜发梦睡不着,独自套上件衬衣,踢踏着凉拖下楼在小卖部里卖冰啤酒。
                    过去的时候黑瞎子很喜欢和那个牌子的,解语花本身就喜欢品位更好一些的,比如咖啡和香槟,红酒也挺对胃口。所以以前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黑瞎子那么喜欢啤酒,还喜欢那么烈的口味。但现在他也渐渐爱上了那个牌子的啤酒。
                    解语花瘾上这啤酒才知道,就像瘾上一个人,能让你活的酣畅淋漓,把身体都扎到生活中去。
                    若非要说解语花改变的地方,那真的还是挺多的。比如他开始不在意在骄阳下每天都抹防晒霜,比如他也开始会去买那种五毛钱一根的冰棒,比如他经常会去公园转悠,也不叫司机。工作地点近的时候就走着去。真的是非常细小的每个细节,非常大的改变。
                    是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教会了他怎么更好的活着,教会他其实生命有另一种方式。只是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他。
                    生活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向来不能操之过急。就像有些东西你活过一辈子才会明白,怎么也回不去的时光会被曾经的你丢弃。这注定是有遗憾的。
                    因为有遗憾才会完美。
                    八月下旬,关于吴邪要调查的一些事情总算有了点眉目。
                    解语花整个夏天都被这件事栓在北京那个闷锅里,如今得到这么个机会,立马二话不说带着资料和行李,直奔以水乡著名的杭州去见吴邪。
                    后来看着吴邪满意的对那些资料进行分析和整理的时候,解语花心里还是有那么一股小小的满足感。
                    就是那种引人入胜的满足感,他经常会被诱骗了去,很多次他以为自己可以不用再等下去了。
                    做过一个梦之后才发现,那种偶尔对解语花这个角色扮演的热情,让他忘了自己还爱着一个人。
                    思念是苦的。但就算再浓的茶,你续上几杯之后也会变淡。
                    不变地是你对那股味道的执着。
                    那是个寻常的早晨。
                    解语花一大早就被吴邪叫起来,还没能施展床气的功夫,就被告知是北京解家打来的电话。
                    解语花极为不爽地下了楼到客厅接电话,是管家的声音。
                    “黎叔,有什么事么?”解语花偏过头打了个哈欠。
                    “解当家,我记得好多年前您嘱咐我,如果有一天你不在的时候有一个一身黑、戴着墨镜的男人来找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不知道我记没记错……刚才就有一个那样的男人来过解家,说是要找您。”
                    解语花的倦意一下子就全退了,“你确定?让他等我!我马上回来!”
                    “我说啦,说解当家这几天去杭州出差,可能回不来,让他在解家先住下。”
                    “那怎么说?现在还在吗?”
                    “没有,他拒绝了,之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他……拒绝了?”解语花一愣。
                    之后跟管家周旋了几句,解语花就挂了电话。呆呆的站在原地没动,有好几秒没反应过来。
                    这么多年来,他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多年前的一切已如隔世般遥远,那么不真切。
                    解语花震惊地站在原地缓了半晌,疾奔回房抓起手机钱包和外套就往吴家外面冲去。
                    说实话,他后来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他究竟要做什么呢?是马上到机场去北京么?可是他匆忙地连护照都没拿。
                    他冲出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不知道。但是就是觉得,得做点儿什么。
                    那个人回来了,却又离开了。
                    解语花横冲直撞就那么向胡同外跑去,几百米的弄堂他一下就跑到了尽头的祠堂口。
                    祠堂口苍天的大树下站了一个人,嘴角带笑地看着解语花跌跌撞撞跑过来。
                    解语花僵住了。
                    岁月没有改变他的一丝一毫,连气息都和那个夏天那么相近。这一切似曾相识。
                    他丢下烟,习惯性用脚踩上捻了捻,笑得别有深意,“花儿。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注释:吴越王独宠一妃,一次吴王妃回乡下探亲,数日后便接到吴越王派遣人送来的书信,打开后只有一句话“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意思是,路上的花都开好了,可以在路上一边欣赏一边回来。寥寥几字便勾勒出对爱人的浓厚的思念与期盼之情。吴王妃心中大动,即日便启程回京。)
                    


                    93楼2012-08-27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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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花落几时新,却把相思赋洛神
                      吴邪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解语花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只留了个便签在桌子上,好像多年前那日一样。
                      的确已经与多年前不同了,但也并不是很坏。
                      解语花回握着黑瞎子的手时,心里感慨万千。
                      这么多年来他的确过得恍惚。若说没有时刻期待着黑瞎子回来,那是骗人的。
                      如今他情真意切的站在他面前时,中间那七年一下子变得虚无缥缈。
                      解语花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黑瞎子带他去放天灯,那时候他就对他说,比起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要虚无缥缈得多,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如此。
                      清晨,北京解家别苑。
                      “花儿,你吓死我了。”
                      解语花别扭得转过脸去,裹着被子的身子蜷了蜷,“我又不是鬼。”
                      黑瞎子起身,一双魅惑的眼笑意漫漫,从后面再环过解语花,“平日都是我先醒,每每看着你觉得扰心不说,还要轻手轻脚怕吵着你喽。哎哟你的那床气怕是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严重。”他又靠近了一些,温热的唇时有时无擦过解语花的耳廓,“今日小猫儿竟比我领先醒来,还看我看得入迷,实在受宠若惊……”最后的言语含糊不清,已经是一口含上解语花晶莹的耳垂。
                      解语花背对着的身子一颤,就听他道,“那个是我从小的习惯,我也没办法……”
                      “所以说就跟小孩子一样……”黑瞎子得寸进尺,舌尖勾勒着解语花耳框内的棱角,还故意时不时吐着热气。
                      果不其然解语花身子又是一缩,干脆转过身来一把推开他,脸上有些恼的表情,“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本性难移。”
                      黑瞎子嘴角勾起慵懒的笑容,很是受用解语花的表情。身体向他迫近了一些,“花儿也是,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紧。”黑瞎子一边说着,目光一边配合着流连在解语花的颈边,意味深长。
                      解语花下意识就随着黑瞎子的目光扫了一眼,就见自己白皙的皮肤上满是点点殷红,从胸口开始蔓延往上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想都不用想此时脖子上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你!”解语花愤然,眉目圆瞪,“死流氓!”一边说一边捂着脖子。
                      “现在捂什么。”黑瞎子笑得油腻,伸手就把解语花的手拉了下来,目光迅速自上而下打量了一圈,“我什么没见过?”最后目光停留在他两腿间的某处。
                      光是目光就让他感到心跳急促,解语花心下懊恼,攥起拳头就向黑瞎子抡去。
                      黑瞎子也不躲,一身手接了去,顺势一拉解语花就被拉到他怀里。解语花则是猝不及防、根本没想到黑瞎子竟使了这么大的力,一下子不稳,鼻梁就狠狠撞上他的肩膀。
                      一边吃痛一边就准备大骂,还没来及张口黑瞎子突然紧紧抱住他,“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老样子。真好。”
                      从昨天他回来起,两人对这七年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就像是害怕着什么一样。总觉得重新过问过去的事,就会无形中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
                      究竟是什么,解语花也说不清楚。可现在黑瞎子突然认真的口吻,让解语花不争气的红了眼眶。幸好他抱着他,他看不到。
                      “你知道什么。”解语花良久,才低声嘟囔了一句。
                      “我不知道。”黑瞎子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目光含笑地追着解语花躲闪的眼神,难得看到解语花红着眼的样子没有调侃,“这七年来,你过的好不好?”
                      解语花抓着床单的手紧了紧,还是不愿意看他,“好坏参半。”
                      半晌,黑瞎子叹了口气,手扣在解语花的脑后,重新把他纳进怀里,“是我不好。”
                      他的一句话,一句是我不好,隔着坚实的胸膛顿顿传来,一下就击垮了解语花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忍了半天的眼泪一下就忍不住了。
                      黑瞎子缄默着,任怀里的人肩膀无声抖动着,只是心疼地收紧了怀抱。
                      “你不愿意说,我说给你好不好?”他轻声说,“这七年里,我去过了很多地方。从南到北,从西到东。还下过很多斗,有几次都是意料之外的险斗,要让我现在再去一次,我甚至都没把握会不会或者出来。但是最后支撑我的,是一股活下来的莫名的勇气。这么多年来,不管再苦再过不去的时候,我都从没想过走不下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94楼2012-08-27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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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他。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在对方颈窝里狠狠地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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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笑着揉了揉解语花的头发,“我见过了很多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经历了很多事,很多光怪陆离的、不可思议的、感人肺腑的。”
                        “我以为你没心没肺。”解语花突然模糊不清地蹦出一句。
                        黑瞎子爽朗地大笑两声,颔首吻了吻他的发,“走过那么一遭之后,我总算明白一些事。不管别处的生活好不好,那些都终究是别人的。也不管别人的生活多苦,多值得同情,也大多是他们乐意承受的。没有谁能替谁。”
                        “我想过了。我已经害了他,我不能再失去你。”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后来就听解语花轻声问,“今天是春分。你可还记得,春分是什么日子?”
                        他趴在黑瞎子肩头,语气软搭搭的。
                        他笑了笑,“记得。”
                        黑瞎子最后一次听解语花唱戏,是在八年前的那个冬天。海棠早就谢了,枯树上却积满了雪。
                        如今再听他唱戏,已经恍然是春分。
                        春分啊……黑瞎子想起那时见解语花的时候,他手里拎着文件夹,早就看呆了。
                        看他一回首一驻足、一颦一笑,自成芬芳。
                        “你还记得,那时我唱得是什么?”他突然听到解语花问他。
                        “唱得是什么我是不知道。”他笑着摇摇头,“但是我记得……往事已沉,只言目今。今夜相逢管教恁 ,不图你甚白璧黄金,则要你满头花 、拖地绵。”
                        黑瞎子一个嗑儿不打的背出来,睁眼正对上那双惊讶而好看的丹凤眼。
                        那眼里的讶异稍纵即逝,换上一层暖暖的笑意。
                        解语花摆好身段,挂好表情,温婉、清悦又流畅的声音像水一样悦人。头上的海棠开的正盛,洋洋洒洒随风吹尽这一院风情。
                        宛如他们的那次相见。
                        黑瞎子回过味儿来的时候,解语花站在树下抻着水袖,挑着眉看他。
                        他又缓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看着解语花,“我不喜欢这戏服,把你脖子上的吻痕都遮尽了。”
                        解语花瓷牙咧嘴地扑过来掐他。
                        这一生他们走过的何其多,绕了多大的弯子、吃了多少苦,才确定和肯定彼此。
                        能走到现在这相视一笑的路程,是一点都马虎不得的。
                        没人能说他们曾经就一点儿错都没犯过,不然也不会分分合合总是错过与受伤。
                        放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下定决心也并不是容易的。这个抉择究竟历过怎样的风雨,或许到头来也只有他们自己能说清楚。
                        可不管怎样,他们总算是明白了。
                        解语花还是继续着解家的工作,只是很多事情他不再固执己见,黑瞎子也是。
                        尤其在‘忙’这点上,两个人都退一步海阔天空。
                        解语花总是抱怨他一天到晚没事儿缠着他,但谁都看得出他很乐意被缠。
                        偶尔他也是会问起黑瞎子关于陈家当年的真相,其实一开始黑瞎子并不知道怎么说、怎么解释。但一点点的,在越来越久的日子里,解语花还是对当年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
                        从那以后,解语花没事儿想起来就会捏他鼻子,笑眯眯地,“你呀,简直是上帝的宠儿。”
                        


                        95楼2012-08-27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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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到荼蘼花事了,知足常乐唱盈盈
                          黑瞎子第一次见到陈皮阿四,准确地说是在他十一岁第一次去长沙那年。也是他遇见解语花的那年。
                          那个时候上面让他调查关于老九门的事,他能潜入的却只有吴家、陈家、李家、二月红家,至于张家和霍家还有其他两个,是他弟弟的任务。
                          后来他也的确没有兴趣知道,也没听玄雀提起过。
                          潜进陈家的时候,他看见的就是一个痞子样的男人穿着个背心坐在阶子上,手里拿着凉蒲一扇一扇的。
                          他那时以为他是个下人。后来才知道,那就是陈皮阿四。
                          陈家在老九门里不算厉害的角色,是平三门之中的一门。那时年轻的陈皮阿四虽说盗墓,但还没至于到处杀人的犯罪,也没有因为老九门的地位利欲熏心,只是个平凡又贪财的普通人罢了。
                          他还记得当他进到陈家时,对防咧开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嘿,小子,你怎么进来的?”
                          这一阔别就是十几年。再见到陈皮阿四的时候,黑瞎子已是倒斗界明码标价的人物。
                          那年陈皮阿四为了找一块墓地杀光了几乎一整个村子的事,到后来成为了历史上重大的典型犯罪案之一。但是直到后来穷极他一生也没有被抓到。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终于找到那块墓地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愿意和他合作夹喇嘛,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黑瞎子。
                          后面的事情就说来话长了。但是那是个极其可怕的斗,黑瞎子说他到现在想起来都记忆犹新,里面每一道机关都是冲着让你丧命来的。
                          当年他和陈皮阿四几乎就死在里面,后来源于一个契机,黑瞎子使了回天之力才创造了一个堪称奇迹的回转,当然,最后他救了陈皮阿四。
                          第三次见到陈皮阿四是他万年的时候。他把一个印玺交给黑瞎子,那时他已垂老。
                          他对他说,“我知道你就是当年那个皮小子。就算你现在混的风生水起,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皮小子。”外人是绝不会直到一向凶神恶煞、以恶毒著名的陈皮阿四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我把陈家交给你,请一定……这我保护了一辈子,终于要交手了,可现在的陈家真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还是比较信你。”
                          当时黑瞎子也很惊讶,尤其再听了陈皮阿四识破他身份的话之后。
                          他临走之前,陈皮阿四对他笑笑,“你以为当年,我不知道你潜进陈家是为了什么嘛?我只是不说破罢了。”那个笑容竟与当年惊人地相似,而最后那句罢了道尽曲回无奈。
                          黑瞎子突然就有种,这个人的冷酷无情,心狠手辣,都是迫于无奈的错觉。及时那种错觉稍纵即逝。
                          当时听完所有的时候解语花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个巴掌拍在黑瞎子后脑勺上说,“靠,这么大个金蛋就被你这么顺手牵羊了?”
                          黑瞎子哭笑不得,“那是什么比喻啊。”
                          “早知道当初我就没事儿到陈家溜达溜达,我绝对比你讨喜。”解语花抓了抓头发道。
                          “是是,你最讨喜。”说着眼睛斜了斜,勾起一边嘴角说,“反正现在不也一样?陈家跟你的有什么区别?”
                          解语花眼神偏了一下,瞥过头去,“啊……虽然这么说也是。”
                          “那花儿是不是给我讲一下你跟小天真的前情往事呢?”黑瞎子身子规矩地坐回去,手里把玩着墨镜悠悠地看着解语花。
                          解语花刚端起一杯茶,差点被呛了一口,“什么前情往事?我跟吴邪?”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
                          “没错,就是你跟吴邪。”黑瞎子眼睛弯弯地点了点头,“我可是知道的哦,你这几年大半可是都住在吴邪家。我找到你的时候也是在吴邪家,以前那次你生气也是跑去吴邪家。花儿,你评评理。”
                          解语花‘砰’的一下放下茶盅,语气不善,“那是因为张起灵突然失踪好不好!”解语花这才发现他一口快竟然把吴邪的秘密说了出来。
                          “啊……”解语花脸色变了变。
                          “哦,这样……”黑瞎子却是一副完全不吃惊的样子,依旧笑着点了点头,“就哑巴张那点儿破事,我还能不知道。”
                          


                          96楼2012-08-27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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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可是换解语花愣住,“你知道?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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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同床共枕,没正经!”解语花已经懒得跟他扯皮,“你赶紧说。”
                            “哑巴张去长白山替小天真去守青铜门了啊。”黑瞎子一副满不在乎地口吻说着。
                            “青铜门?”解语花脸色又变了变,正色道,“你是说传说老九门每人要轮流守十年的那个青铜门?”
                            “是啊,不是传说,是确实存在。”黑瞎子翘起二郎腿,沏了沏茶盅,眉目低垂,“你以为小天真为什么那么难过?”
                            解语花皱了皱眉,他从不知道张起灵和吴邪之间羁绊如此之深,“他们两个……喂,那是我的茶。”解语花这才发现黑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捧着他的茶盅喝得很香。
                            “我知道是你的茶盅啊。”黑瞎子抬眼勾魂地一笑,一边看着解语花一边故意把茶又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怎么,花儿心疼他们两个?我觉得挺好啊。”
                            解语花鄙视地乜了黑瞎子一眼,毫不犹豫地腹诽了一声‘下流’,这才不解地问,“挺好?看着吴邪欲生欲死你觉得很享受?”
                            “啧啧,弄了半天你只是心疼小天真啊。”黑瞎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被忍无可忍的解语花又一个巴掌拍到后脑勺上,这才安生下来,正经地说,“花儿啊,你想想看,他们除了这个结局,还有更好的结果么?”
                            解语花地头思忖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咬了咬下唇。
                            黑瞎子接着说,“至少在我看来,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哑巴张那样的人,他一直在寻求更重要的事,他是不可能留在‘某一处’的。至于小天真,他若再这么总为张起灵的事出生入死,说不难听,的确有一天会害了他。他不像张起灵,他有家人朋友和责任,他身上不曾背负那么沉重的东西,本身要他理解哑巴张,就很吃力了。更别说将来能设身处地的在一起。再说了,哑巴张也不可能让别人为了他冒这个陷,若那人是他动了情的。”
                            黑瞎子这一番话说得百漏而无一疏,据理力实。
                            解语花不得不承认,的确是那样。可是就是说不清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这一切黑瞎子都尽收眼底,无奈地笑了笑,不说话。
                            “花儿。这件事其实我考虑了很久,我还是做了决定。”有一日,黑瞎子一副有心事地样子站在解语花面前,“这七年里,其实我查到了有关你爹的事情。最主要的部分的确还是要进到当年那个斗里去。但是那个斗实在太危险,我不愿为冒这个险打破眼下难得的安宁。”
                            “可是我想了这么久,我还是觉得我不能这么自私,毕竟对你这是很重要的事。”黑瞎子说完深深呼出一口,视线转到窗外。
                            解语花正在换衣服,突然听他这么说,怔忪地看着黑瞎子良久,走过去难得主动地窝到黑瞎子怀里,“我也觉得这一切来之不易。你容我想想。”
                            黑瞎子带笑的声音从解语花紧贴着的胸腔里闷闷传来,“好。”
                            那天晚上,解语花翻来覆去睡不安宁,直到凌晨一点的时候还在翻身。
                            “花儿,睡不着?”黑瞎子的声音从解语花背后透来,来着股睡后迷离的暖意。
                            “嗯。”解语花乖乖转过身来,跟他面对面,“总觉得闹心的很。”
                            “因为白天那件事?”手臂跨过解语花,轻轻抚顺着他的背心。
                            解语花心思凝重得点了点头,旋即想到这是在黑暗里对方看不见,才又开口道,“可能吧。”
                            “明天,我跟你一起想,好不好?”说着手臂收了收,把解语花环在怀里,“现在先睡觉。”
                            听到解语花轻轻应了一声,黑瞎子换了个姿势,让解语花枕着他的手臂,完完全全把解语花裹在了臂弯里,“睡吧,睡吧。”
                            一个吻落在解语花唇上,解语花后来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睡着了,之前的清明无影无踪。
                            他第二天问起黑瞎子,黑瞎子只嘻皮笑脸地说催眠。
                            解语花又想了想,“玄雀好像跟我提起过。”
                            黑瞎子的笑容僵了僵,“都是过去的事了。”
                            到那时为止,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两个春秋。
                            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开到荼蘼花事了,知足常乐唱盈盈。
                            


                            97楼2012-08-27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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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自有花开时,蓄芳待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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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一口喝完杯子里剩下的水,走过去揉乱解语花的头发,“我知道你想什么,直接对我说不就好了。”
                              解语花轻轻垂着目光,“对不起啊。果然……父亲的事情觉得必须要知道。”
                              “没关系。”黑瞎子猛地打一个横抱大步向卧室走去。
                              “唔啊……瞎子你干嘛啊?”突然轻起来的身子让解语花一惊,“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我知道你跟我说正事儿呢啊。”黑瞎子笑得有些贼,已经是打开卧室的门,几步并前温柔的把解语花放在床上,吻了吻他,“其实人和工具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说这句话。我们下周就出发,好不好?”
                              解语花呆呆地看着黑瞎子半晌,突然就自下而上环上他的脖子,拉下他来亲吻。
                              舌尖描摹着彼此的唇形,在口中纠葛缠绕,就像他们之间的情意。
                              吻了一会儿,黑瞎子来开了些距离,有些失神的看着解语花。
                              “怎么了?”解语花不解。
                              黑瞎子还是神情恍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这才笑笑,“没什么。”说完唇舌再次压下来。
                              解语花看到他闭上眼睛的睫毛颤了两颤。
                              他知道,他在怕。这一去就是生死未卜。
                              火热的手掌探入衬衣内,抚上爱人冰凉的皮肤,情欲一触即发,迅速燃烧了这个微凉的夜。
                              在反复的索取和霸占之中,相互宣泄着自己的不安和恐惧,已经分不清是谁比谁更热情与狂烈些了。
                              一夜无话,抵死缠绵。
                              这一周两人度过得实在是闲适。
                              解语花和黑瞎子几乎推掉了手头上所有的事,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就一起窝在床上,听黑瞎子讲这七年来他去过的地方,经历的事,下过的斗,遇见过的人。
                              黑瞎子最近很是苦恼,晚上给解语花讲的那些故事差不多都已经穷尽了。后来给解语花买的书他也扔在一边,每其名曰没时间看。但要是黑瞎子给他讲的时候他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这让黑瞎子哭笑不得,真的跟小孩子一样。
                              解语花说所有故事里他最喜欢的是小王子的故事。他说他对他的玫瑰真是忠贞,而且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本质的东西是看不见的。
                              “我已经吃过一次亏,才知道这句话说的真好。”解语花那个时候苦笑着说。
                              黑瞎子倾身过去心疼地亲他的嘴角,结果到最后又是一番云雨。
                              半夜解语花因为黑瞎子搂得太严实,身上发汗给热醒了。转过身去才发现黑瞎子根本没睡,细细地看着他。这两人一对上眼,则再次是干柴烈火。
                              黑瞎子一个翻身又压上去,眼角带笑,说,“来,黑爷带你爬巫山。”于是鱼水之欢,依然分不清谁和谁的汗水与体液,都交融到一处去了。
                              这一周他们做得很频繁,每次都做很久,很疯狂。
                              有时候黑瞎子会带着解语花出去转转,他最爱的还是景山公园那座能眺望故宫的山。解语花依旧不愿意唱牡丹亭给他听,但其他的都甘之如饴。
                              “听说你有段时间在找我?”黑瞎子坐在山上的凉亭里冷不丁地问。
                              解语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是啊。”说着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儿的确是个吊嗓子的好地方啊,也不会被别人听了去。划算。”
                              黑瞎子没理会解语花刻意绕开的话茬,“你是不是找不到我?其实我大多时间就在这儿呆着,也不干什么,静静一坐能做一天,那时候我还觉得我老了。不过……还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他点头感叹。
                              解语花白他一眼,“别说得跟躲雷子一样。成天跟个小孩子。”说完自顾自地走到凉亭里不爽地把凉茶一饮而尽。
                              黑瞎子在心里贼笑:谁比较孩子气啊。
                              有时候黑瞎子也会亲自下厨。这是多年来孤身一来养出的习惯。
                              解语花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至少,是他品过的东西中相当对胃口的。
                              


                              98楼2012-08-27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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