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日不在家，我还没来得及见他呢，昨日我离开无情房间，后来他们兄弟和铁手不知说了些什么，都各自忙各自的。”
我见他如此，倒不好说什么，只是感到这样对他其实并不公平，他一路上对我们尽心尽力，没有一丝懈怠，至少现在他也没有为我们的冷淡恼怒，这些人将他看做局外人，他一定感觉到了。
“如果这些日子出不了建康，你有什么打算吗？”
子永为我倒了茶，说：“睡了一夜，你一定渴了，我沏的茶你还是喝的吧？——我答应过姐姐的，送你们到临安。”
“如果永远出不去呢，你跟我们一辈子吗？”
“你们？”
我知道他所指，一时无话，低头喝他沏的茶。
谢子永用一种我不懂得神情盯着我，看着看着，他也明白了，他只好说：“我跟不了一辈子，这几年还是跟的。婉祎，你想好了，跟他一辈子？你只会受罪啊。”
我不理他，心想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不问我瞒着你的事，到关心这个。

“你也别笑我，我知道你想什么。”谢子永笑道：“别的事我不关心，我也关心不到，至于你，若不听我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我只是送你们到临安，别的管不着。”
我听了这话，不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子永，谢谢你，我知道有些事，你想问我的，可是我不能说。我们相识有了些时日，我知道你是个君子，坦坦荡荡。我不说，也是为你好。其实咱们是一样的，我们之间本该无话不谈，可是人处多事之秋，难免身不由己。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只是，你既然知道我和无情的事，还这样待我，我感激你，很感激。”
他哈哈大笑，摆摆手道：“你说过的，我是个君子。”他眼中含笑，略见清愁，我感到他的心在起伏。
我感受到他的情意，只有说：“那我无以为报。说了半日话，我该去看看无情了。”
“婉祎。”我刚至房门，听到子永的声音：“我若不是君子，就不能有情有义吗？”
我扶着门框，回答子永：“你能。我也能。”

@碧雪无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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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子永一个人，我向无情房间走去，途中经过一扇门前，听到隐约有声音，却并听不真切，我知道这里后堂外人必进不来，细听是又像是吴氏兄弟他们，略一迟疑，我正要扣门，又听得有人唤我的名字：“你是钟婉祎？”
回身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打扮的也清丽，却既不像夫人，又不像丫头，我屈膝见礼，说：“我是。”
“这样说其实是冒昧的，不过我还是想问，你多大年龄？”她站住回我的礼，手上绕着垂在腰间的发梢，面如满月，甜甜地笑着。
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却也率真，我淡淡地说：“我如今虚度一十七春。”

她竟然上前牵住我的手，笑吟吟地：“姑娘，你们和先生是朋友，我见你面善，才和你多说话的。我们先生府上清平，虽有一些使唤的人，大多呆不长久，我没有能说话的人。我是能进二门的，前年跟了先生，如今伺候他的起居，先生把我当学生似的待，我名字叫芮音，刚过十五。”
我却不好拒绝她的热情，也说：“那我虚长妹妹两岁。”
她点点头，应了一声，又道：“这是先生的屋子，他们在里头说话，可要好一阵才能出来呢。你去哪里？这院子你生，我带你去。”
“我去昨日那个病人的屋子。”
她说：“我方才去看过了，他还没醒。他是你什么人？”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说：“他是我的先生。”
芮音“哦”了一声，悄悄垂眸，复又抬起眼望着我：“原来，我们是一样的人，我原以为你是他们家的小姐。”
我听了心中倒坦然下来，问道：“你怎么这样想？”
“我跟先生的这两年，见识的人多了。昨日你们进府，虽然衣衫平平，可是那位公子相貌可不平凡，还有一位姓谢的公子，当真是少见的，你也是这样，如今你说你是侍女，我还有些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