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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经天 (全1-4部) BY see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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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日月开始成为seeter的忠实FANS的!
所以,嗯,贴上来,不想看txt的筒子们可以戳进来看。


1楼2012-11-24 20:15回复
    泥煤度受吞我2L,害我要删下面的几楼重发!


    6楼2012-11-24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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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应该知道,这几家化工企业的恶意垄断,给我们带来多大麻烦。"官度摇晃着手中的杯子,平静道,"杀鸡儆猴,有时也是必须做的事。"沉吟一下,又补充一句,"再说,我始终相信你的实力。"
        换句话说,就是要尽可能地物尽其用。
        凤飞摇摇头,苦笑:"为什么我会是你的律师?"也知道这问题不会有任何答案,随即一展眉,"不管怎样,这件案子基本算是finish了,我要从明天开始休假。"
        "还没经过庭审。"官度盯着凤飞,眼里有一丝警告的意味,"对方的律师亦非等闲之辈。"
        "那已经不是我的任务。"凤飞无所谓地笑,"如果诺亚能有他所说的一半聪明,他就不该输。何况我只是助手,哈氏的首席律师并不是我。"
        "假如你想……"
        "不,我不想。"凤飞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不是新建议,官度曾与他谈论过数次,"我现在这样很好。只要你点头。"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官度在片刻间做出妥协的决定。凤飞确实累了,此外,这时出面与那几家势力正式对上也不算理智。象凤飞这种低调行事,恨不得样样躲在幕后的家伙,自然更是要有多远闪多远了。
        但是没用。你以为你的所为,能逃得过对方的间谍侦察,甚至是无孔不入的记者耳目?官度不无遗憾地想。
        这是个资讯高度发达的时代。什么秘密都可以不成为秘密。但同样,什么真象也都可以不成为真象。当事物展现出越来越多的棱面,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他想要的一面,并据之为理。
        律师正为此而生。
        "我明早去南美,几周后才能回来。"官度站起身,披上外衣时,淡淡加了一句,"这件案子曝光,今晚你那儿大概又会有不死心的记者去闹,要不要我过去?"
        "不用。又不是第一次。"凤飞也离座,笑道,"你明天要远行,今晚还是回去多陪陪尊夫人罢。"
        
        早有在一边守候良久的女服务生恭敬地将门拉开,爱慕的眼光偷偷地在两个帅气男人间来回逡巡。
        一个男人走到门边时突然停下,女服务生的心怦然一跳,下一刻却发现他只是转头对同伴说话。
        "差点忘了。"官度回头一笑,左颊的酒涡随之而加深,"近期或许你会有故人来访,好好招待。"
        凤飞目送官度在一群保镖簇拥下迅速上了轿车,再无声无息消失在雨夜里,心中琢磨着这句无头无尾的话,秋风愈凉,一时竟有些出神。


      8楼2012-11-24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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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凤飞一直奉行着简单主义的原则。
          他的住处很大,但不算起眼,保安系统却极其完善。虽然凤飞怀疑它在高手面前是否如纸般不堪一击,可它至少能成功地挡退各类记者,闪光灯,以及某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和明目张胆的袭击。
          它们还会越来越多。凤飞知道。
          这就是生活的代价,某种合理的黑色馈赠。你除了适应,别无它法。
          但是这些都可以留到以后再说。
          凤飞闭上眼,深深吸了口由下而上,温柔越窗潜入的草木芬芳。
          在这个典型的雨后清晨,还有什么能比抛开公事,悠闲喝一杯热咖啡,慢条斯理享用一份早餐更重要呢?
          安宁心境在听到某种特定的手机铃声后嘎然而止。
          凤飞揉了揉眉心,已经知道会有什么事。
          按下接听键:"我在。"
          "哥!你在真是太好了!"话筒那端的声音年轻而急切,还透着微微的喘促,"借我点钱,我……"
          "要多少?"
          凤飞甚至懒得听对方编造借口。几年了,每次都是这样,一上赌场就无法自拔,不输光不罢手。然后去借高利贷,然后再赌。或许中间会赢到一些,但最后结果总是两手空空。
          "能不能给我……"
          或是心怀愧疚,话筒那边的声音竟然低了下来,凤飞好不容易才从大堆丝丝的杂音中听出那个数字,虽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吃了一惊,"这么多,你倒底干什么了?"
          "我……"声音期期艾艾,连不成句。
          "算了。但我没有这么多现金。你什么时候要?"凤飞放弃了追问的念头。
          "越快越好。他们只给我三天期限,快到了……"
          凤飞听出声音中隐含的惊恐,心中一软,无奈道:"好吧。我去提现。你在老地方等我。记住--"
          "不要让人发现,无论什么时候不要说出同你的关系,是吧?我一定做到。"似乎是有了希望,对面的声音也为之一振,重又流畅,满怀感激,"哥,真谢谢你。"
          "少赌两把就是谢我了。"凤飞毫不领情,冷冷地道,"还有,赌归赌,你绝对不能沾上毒品。一点也不行。不许参加帮派械斗,要是让我发现,我再不会给你一分钱,还要亲手将你送进监狱。我说到做到。"
          不等对方回话,凤飞断然合上手机。
          


        9楼2012-11-24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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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他们该选择某个茶室,或者咖啡室静坐的。可是,只不过是两个仅曾相识,并无深交的同校学友偶尔相遇,寒喧一下以尽礼节而已,需要那么特意寻找地方么?
            甚至,需要坐下么?
            但这个问题被两人在自然而然笑着相认,笑着找地方坐下的过程中同时忽略了。
            "哪里。"杜亦南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这动作似乎从他当篮球队长时就一直没变过,"这又没什么。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凤飞沉吟了一下,"我就住在附近。"
            "哦,这里的地段很贵啊,还是你行。"杜亦南的口气与其说是羡慕不如说是称赞,完全没有一般人吃味的酸意或嫉妒,"是在作你的本行吗?"
            "是的。我出来就作了律师。"
            正想再说些什么,休息区一角挂着的电视上出现的画面,以及电视主持人因兴奋而提高的声音,吸引了包括凤飞在内的许多人的注目。
            "……各位观众,短暂的休庭之后,让我们回到已经趋向激烈时刻的庭审现场。这里是都市二视的聚焦栏目,你们现在收看的是本市本年度最轰动,最有争议的孙杰杀人案的直播审判现场,现在走出的是……"
            上帝!
            凤飞的脸因惊愕而苍白。
            他一点也不知道,谁居然会动用关系,找来电台,将这案件的审理细节直白天下。是的,有些庭审是被允许,可以作现场直播的,但那必须提前申请,并得到法院同意,而据凤飞所知,也是法律界无言的常规,争议案件时,没人会愿意做这种事。无论是当事人,律师还是审判员。
            官度。
            会有这种疯狂念头,有能力将其实施,并对他的目的有所帮助的,只有官度。
            但前提是这案子一定要赢。
            官度竟然在招呼也不打一声的情况下,就将这重大赌注压在了他的身上。
            早知这样……也许自己该亲自出庭的。
            凤飞忧心忡忡地看着一脸自得的诺亚左顾右盼,正感觉良好地走进镜头。
            照例是一大段无止境般亢长的法律性质的陈述。
            接着是双方律师继续引证。
            诺亚平时有些趾高气扬,但口才确实不错。虽然凤飞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他三个话中的漏洞而在暗皱眉头,可是对方的律师似乎没有,也或者是对这小小的缺失不屑一顾。
            他们有更重要的,一击必杀的证据。
            三个现场目击证人。
            在诺亚将其它旁证都一一推翻后,最有力,也是最关键的部分,来到了。
            这个电视节目已经吸引了更多的人围拢过来,凤飞的视线不时被人影阻挡。
            他索性闭起眼。凝神倾听。
            


          13楼2012-11-24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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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
              "陈新凡。"
              "……"
              证人作证前,例行常规的对答。问和答的人声音同样麻木。
              "请问**年3月7日上午10时左右,你在哪里?"
              "同和路飞宏大楼一楼的停车场。"
              "你当时在做什么?"
              ……
              此类对白凤飞提问过无数次,也听过无数次。然而他还是很有耐心地等候,直到对方律师引导证人说出案件全过程。 
              确切表达应该是,证人所看到的案件全过程。但被害者一方的律师无不处心积虑想方设法把它变成案件全过程,并取得法官信任。
              这就是关键。是一切的争端所在。是战场双方厮杀,守与攻的最大堡垒。
              对方的律师是强者。他通过巧妙的提问,令证人答得非常详尽而真实。杀人的情景,包括鲜血溅飞的方向和观者的惊骇栩栩如生,再现众人之前。
              凤飞听到身旁人群的抽气,骚动。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完美的攻击。
              对方的律师在满意的微笑中坐下。
              轮到诺亚了。
              凤飞仍旧闭着眼,听着那些费了多少不眠之夜组织出的材料在诺亚充满自信的口中背诵如流。气势咄咄逼人。
              "请问证人,当你看到你上述这幕情景的时候,你站在哪里?"
              "一楼的电梯口。我正要去上班。"
              陈新凡如实答复。
              诺亚赞许地点了点头:"请问你离开你看到的孙杰有多远?"
              这是一个律师间常用的反击。通过对距离,光线的怀疑,最终导出证人所见无法确定的结论。
              对面的律师微笑着哼了一声。
              他又不是没想过。但一切无可挑剔。证人所站位置在视野之内。光线充足。不是面对太阳。对方还能玩出什么花招?
              诺亚不慌不忙拉开一份复印件。
              "请问上个月3日下午你是否有到这家医院看过病?"
              "我……"
              陈新凡完全意料不到,惊惶地看着诺亚手中的复印病历,如同看见猛虎野兽。 
              "反对与案件无关的提问!"
              对方的律师虽不知出了什么事,却直觉地感到不妙,大声抗议。
              "这是有关证人是否能正确判断的条件。"诺亚严正反驳。
              "反对无效。继续。"
              "你是否因为身体乏力,饮食减少,视物模糊,而去医院就诊?"诺亚故意将视物模糊四字咬得很响。
              "……是。"证人低下头,终于结结巴巴说出一个字。
              


            14楼2012-11-24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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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飞能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他太了解诺亚了。他是那种喜欢以排山倒海轰炸摧毁对方,不留余地的人。
                换作凤飞,此时会要求摄像机关闭,非庭内人士离开。
                也许无关怜悯,只是一种行事原则。但是诺亚不会。
                证人尚未知道前面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那你是否按医生意见做过爱滋病病毒检测并得出结果……" 
                "停!摄像机!关掉!所有人都给我出去!"审判长大力敲击法槌,并发布充满怒意的命令。
                摄像机又延迟了两秒才关闭。
                最后一个镜头是摇晃着的,正好照出诺亚得意的面容和陈新凡惨白失措的脸庞。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每个人都明白这个证人出了什么事。
                他患了世纪之症。
                暴光后,他将受到亲友的冷漠,社会的嫌恶,某些慈善人士的同情。如果有钱的话,他最后会在一家疗养院里孤独地度过残剩的生命。
                某种意义上,这个人就这样在一分钟之间被彻底毁灭了。
                而毁灭他的律师只会得到法庭的口头警告。证人的证词则将被推翻,毫无价值--一个视力有问题的人绝不可能再有资格为杀人案作目击证词。
                凤飞不带任何情绪,默默地看着这个被无辜卷进权势倾轨中心的瘦弱男子最后留下的画面。
                是的。他就是他们在前进的时候,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一路毫不犹豫开着坦克大炮轰隆隆冲撞过去时被压成齑粉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直播再次开始的时候,陈新凡已因情绪不稳被送医院。这个人已经崩溃了,他的证词自然也不再有人提起。
                传第二个证人的时候,几乎连同观看的每个人,都是提心吊胆,屏着气,小心翼翼,不知满满自信的诺亚又会将什么厄运降到这个人身上。
                因此当宣布第二证人因病缺席,派人送来一张精神状态欠佳,无法肯定那天看见了什么,放弃作证的纸条时,多数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事实上只不过要人拿着他的婚外情照片给他看看就可以。
                下面一切过程都在凤飞意料中。
                对方的律师被第一击打退了信心和威风。后面虽然尽量振作,但是气势已颓,连言词也显得空洞无力。
                第三个证人上庭时,诺亚不慌不忙出示了证人的财产状况,其中有一项房产,是最近几天划入证人父亲名下的。诺亚继续出示这项房产的各类手续、帐单。最后一切都指向受害人的母亲。是她将这所房子转了几道手,划归到证人父亲名下。
                从情理而言,这并不很合理。
                而证人也坚称没有这回事。
                但是如果有人要问凤飞这是不是真的话,凤飞会冷冷地告诉他,这些证据都是真的。
                那些也确实是真的。有着严密,无可怀疑的鉴定文件。
                所以,第三个证人,以受贿嫌疑,被剔除证人资格行列。
                在审判长宣布孙杰犯罪证据不足,当庭释放时,凤飞看见公诉人铁青的面容,和愤怒的眼神。
                镜头继而转向各个人,请他们谈论感想。也曾飞快地捕捉到受害人亲友一行离去的背影。凤飞知道,他们会因愤恨和不服再行上诉。但那是很久以后的另一回事了。而这么久的时间内世界可以发生很多变化。
                "凤飞,你怎么了?你的眼神突然变得好可怕。"
                杜亦南含着担心的呼唤令凤飞回神。身边的人群也开始变得喧闹,纷纷谈论的都是刚才的电视直播。
                看着杜亦南直率的笑容,凤飞突然想跟他找个地方聊聊。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事要做。
                凤飞看了看表。还剩半小时。
                "能帮我个忙,杜学长?"  
                


              15楼2012-11-24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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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茵。

                  单凭一个名字要查出是谁来,还真有点棘手……
                  凤飞看着阿然离去的房门深思。
                  杜亦南没有凤飞那种不在陌生场合吃东西的怪癖。因此凤飞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三杯茶,正百无聊赖地翻着桌上的杂志,等着喝第四杯。
                  "辛苦学长了。"
                  凤飞笑吟吟地从茶室的天窗露出半个身子。
                  "当心啊。"
                  杜亦南连忙起身过去扶住。
                  两个人声音都非常轻,因为不愿被门外站着的那两个保镖听到。
                  凤飞要杜亦南帮的忙就是这个。两人找了间茶座雅室假作叙旧,凤飞却从窗户里溜走,办完事后再以同样的方式溜回来。
                  "真象回到了学校,偷爬女贞墙的时代。"
                  两人回到座位,一边压制声音,一边偷偷地笑,都有一分回到往昔年少的错觉。
                  "我可很少爬。"
                  凤飞一本正经地道,眼中却含着笑。
                  他们读书时,N大还实行宵禁制,定时关门关灯,害得出去夜游的情圣们不得不学梁上君子,纷纷翻墙而入。
                  "那是。你是什么人呐,最用功的优等生,最尽职的财务部部长。就算晚归,一个电话回去,立刻就有老师出面保释。"
                  "我记得你跟校警混得更熟。"凤飞忍住笑。杜亦南堂堂体育部风云人物,又兼一流好人缘,岂是作假的。
                  "可我还是比较喜欢翻墙。"杜亦南眨眨眼睛。
                  "我也是。"凤飞终于跟着承认。
                  两人一齐大笑。这次没有抑制,笑声大得令门外两个保镖面面相觑,甚感惊异。
                  笑声渐止。
                  "你现在在哪里做事?"凤飞开口相询。终于进入正题。
                  "我在一家公司上班,今天是因为房租到期,屋主又不肯续签,只好请了假,借了老板的车出来找房子。"
                  一派谎言。
                  凝视着杜亦南诚挚的脸,凤飞也很希望他说的全是真话。可惜不是。
                  杜亦南毕业后即去参军,其间因为一件人质案被警方看中,破格提拔,成为秘密警员,负责一些不能言传的任务,且战绩斐然。
                  而这次他被派出来的目标是自己。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遇。凤飞突然有些想笑。如果不是杜亦南出现得太过凑巧,加上官度临去时那句意昧深长的提醒,他也未必会想到利用刚才见弟弟那一点空隙,连电脑查杜亦南的底细。毕竟是老校友了,毕竟是……自己当年……
                  "要不然你先在我那住几天,"凤飞听见自己爽朗的声音,象足一个好客的同窗,"等找到房子再搬出去。不过我那里规矩多,只怕你会不适应。"
                  "那太好了。"杜亦南理所应当地惊喜。表示感激。并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我这样的人,哪里不能适应。我保证,绝不会影响你带人回来过夜啊。"
                  "那也不至于。这是我的地址,一会儿你收拾了过来。"
                  两个都不是行事磨蹭的人,一经谈定,利索分手,各自回去准备。
                  我为什么要给他这个机会?回去的路上,凤飞默默自问。原因当然可以说出很多。可是在自己的心里,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一时软弱或彻底理智?凤飞同时想到了官度那双深不可测,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黑眸。他大概是不会赞同的。
                  


                18楼2012-11-24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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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茵。

                    单凭一个名字要查出是谁来,还真有点棘手……
                    凤飞看着阿然离去的房门深思。
                    杜亦南没有凤飞那种不在陌生场合吃东西的怪癖。因此凤飞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三杯茶,正百无聊赖地翻着桌上的杂志,等着喝第四杯。
                    "辛苦学长了。"
                    凤飞笑吟吟地从茶室的天窗露出半个身子。
                    "当心啊。"
                    杜亦南连忙起身过去扶住。
                    两个人声音都非常轻,因为不愿被门外站着的那两个保镖听到。
                    凤飞要杜亦南帮的忙就是这个。两人找了间茶座雅室假作叙旧,凤飞却从窗户里溜走,办完事后再以同样的方式溜回来。
                    "真象回到了学校,偷爬女贞墙的时代。"
                    两人回到座位,一边压制声音,一边偷偷地笑,都有一分回到往昔年少的错觉。
                    "我可很少爬。"
                    凤飞一本正经地道,眼中却含着笑。
                    他们读书时,N大还实行宵禁制,定时关门关灯,害得出去夜游的情圣们不得不学梁上君子,纷纷翻墙而入。
                    "那是。你是什么人呐,最用功的优等生,最尽职的财务部部长。就算晚归,一个电话回去,立刻就有老师出面保释。"
                    "我记得你跟校警混得更熟。"凤飞忍住笑。杜亦南堂堂体育部风云人物,又兼一流好人缘,岂是作假的。
                    "可我还是比较喜欢翻墙。"杜亦南眨眨眼睛。
                    "我也是。"凤飞终于跟着承认。
                    两人一齐大笑。这次没有抑制,笑声大得令门外两个保镖面面相觑,甚感惊异。
                    笑声渐止。
                    "你现在在哪里做事?"凤飞开口相询。终于进入正题。
                    "我在一家公司上班,今天是因为房租到期,屋主又不肯续签,只好请了假,借了老板的车出来找房子。"
                    一派谎言。
                    凝视着杜亦南诚挚的脸,凤飞也很希望他说的全是真话。可惜不是。
                    杜亦南毕业后即去参军,其间因为一件人质案被警方看中,破格提拔,成为秘密警员,负责一些不能言传的任务,且战绩斐然。
                    而这次他被派出来的目标是自己。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遇。凤飞突然有些想笑。如果不是杜亦南出现得太过凑巧,加上官度临去时那句意昧深长的提醒,他也未必会想到利用刚才见弟弟那一点空隙,连电脑查杜亦南的底细。毕竟是老校友了,毕竟是……自己当年……
                    "要不然你先在我那住几天,"凤飞听见自己爽朗的声音,象足一个好客的同窗,"等找到房子再搬出去。不过我那里规矩多,只怕你会不适应。"
                    "那太好了。"杜亦南理所应当地惊喜。表示感激。并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我这样的人,哪里不能适应。我保证,绝不会影响你带人回来过夜啊。"
                    "那也不至于。这是我的地址,一会儿你收拾了过来。"
                    两个都不是行事磨蹭的人,一经谈定,利索分手,各自回去准备。
                    我为什么要给他这个机会?回去的路上,凤飞默默自问。原因当然可以说出很多。可是在自己的心里,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一时软弱或彻底理智?凤飞同时想到了官度那双深不可测,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黑眸。他大概是不会赞同的。
                    


                  19楼2012-11-24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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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第三天,也这样平静度过。
                      杜亦南出去看了几次房子,都不是很满意。凤飞有时陪着他一起去,有时留在家中。他似乎下定决心要将这次假期利用充分,无论电话或传真怎么轰炸,一律不理不睬。其间只因为公事出去过一次,跟当事人见面。
                      这次例外令杜亦南也忍不住有些好奇,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接了这个案子会赚多少。
                      当时窗外秋晴如洗,凤飞一袭纯黑色羊毛贴身便装,正专注地眯在阳光下的躺椅里打旽,闻言笑了笑:"没有。这案子是替群失业工人打的,一分钱也收不到,连调查费都得自贴。"
                      "哦,冷血无情的大律师也会做善事?"杜亦南打趣道。
                      "无偿工作,非我所愿。"凤飞本准备继续打旽,瞧见杜亦南感兴趣的眼神,想了想,笑道,"亦南,你相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侠盗?"
                      "侠盗这个名词本身就有问题。"杜亦南直率道,"盗就是盗,我记得我们当年也讨论过,无论其动机何在,实质都是一种资源的非法掠夺。一个健全的法治社会不需要这个。你是律师,应该比我更明白。"
                      "是啊,法律高于一切,无人可凌驾其上。"凤飞低笑,"可这个侠盗,最常对我说的话是一句庄子,窃国者候,窃钩者诛。"  
                      "真有这个侠盗在?"杜亦南微觉惊奇。
                      "嗯,他姓郎,单名寒。总自比为城市猎人,所以道上给他的外号就是猎人。"凤飞娓娓而言,神情轻松,不象在说一个绝大秘密,倒象在道一件茶余饭后的趣事,"他就是那种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理论的贯彻者。平时独来独往,作案不算多,但都挺大,不过因为被他偷的人多少有点见不得光,没有报案,所以到现在都没留案底。"
                      "黑吃黑?奇怪,你怎么会跟这种人认识的?"杜亦南目光闪动,笑道,"你是靠法律吃饭的人,他则无视法律,你们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才对。"
                      凤飞似乎浑然不觉这种对话已超出了同学叙旧的范畴,端起泡得正到火候的雀舌喝了一口:
                      "那是有典故的。一次我去酒吧秘密会见证人,谁知是个圈套,快出事时郞寒过来解了围,也可以说是他救了我。结果走出酒吧后,他才发现,我正是他最恨的那种人,律师,而且还是律师中坏的那种,金钱至上,罔顾道德。他那个后悔啊,"想到那时的情景,凤飞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他又不能将我再推回去,就拿着刀逼我答应,要我再别替有钱人办案,我说做不到,他没办法,只好跟我约定,他有案子找我接,我必须无条件答应,而且不许收费,最要命的是,"莞尔放下手中茶杯,见杜亦南正听得入神,继续道,"只准赢不准输,输了就得吃他一刀。"
                      "不会吧?你当真答应了?"杜亦南听得惊心,"哪有这么蛮横的道理,官司输赢谁能说得清,万一哪天你失手呢?"
                      "所以他的案子,我就算再忙,都要放下一切,全力以赴。"凤飞淡淡一笑,笑容中带出了些什么,却看不清是无奈还是自负。
                      真是这样么?杜亦南想起凤飞家中严密的保全设备,楼下的守卫,以及每次出门身后都要跟着的两个剽悍保镖,无不印证了传闻中的话,凤飞在为一个庞大黑帮工作。这样的势力,怎会惧怕一个无同伙的盗贼?
                      不愿动手而已。
                      正在沉思,凤飞提壶为他杯中续了些水,茶香随着袅袅白雾四散而出。
                      杜亦南知道这是好茶,也很享受这个难得闲暇,温情淡淡,不带一丝烟火气和仇杀味的下午。
                      也因此,那个时刻凤飞在斜阳下对他款款而言的最后几句话都不知不觉记在了心上。
                      "……在某种程度上,我和他都是游走于法律边缘的人。他的定位是个错误,我做的事则无懈可击。但在道德上,或许正好相反。我可以在阳光下为自己而战,他却不成。亦南,你可能不会明白,不是我们选择了人生,是人生就这样选择了我们,一件事一件事地烙印上去……当然,他仍是盗贼,可是我想,在这个苍茫潦乱,还远不够成熟的社会,多容他这样一个人存在,至少要比多几个我这样的人,多几个真正的凶犯好些?"
                      茶雾袅袅中,凤飞的声音有一抹寂廖萧索的错觉。
                      这话仿佛是专门说给他听的。杜亦南心中一动,注意地瞧了凤飞一眼,却仍无法从那张从容平和,淡然微笑的脸上找出任何异样。
                      


                    21楼2012-11-24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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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亦南追查凤飞的同时,凤飞也正在头痛之中。
                        他当然不是为了杜亦南的调查而头痛,事实上跟在他身后,想找出他把柄的人不知有多少,他们分别来自他的仇家,廉政机构,经济调查组织,刑事及扫黑组……再多一个全无所谓。
                        凤飞在头痛怎样不动声色地找出那个叫小茵的女子的身分。
                        自那次见面后,弟弟阿然又如往常一般失去了踪迹,八成又是去哪个地下赌场挥霍了。按惯例,他要到钱用光才会再出现。
                        至少这次还有个女人帮他一起用,凤飞不无讽刺地想,他可能很快就会再见到弟弟了。不过,如果官方资料查不出人,又不能借用哈氏的力量,那要怎么才能弄清楚呢?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官度披着宽大的棉质毛巾,从浴室里走出来。他已经从国外回来了两天,但为了表示对老婆又一次胡作非为的愤怒,他连家也没回,一下飞机就直赴凤飞这里借住。
                        "我在想如何应付嫂子的逼问。"凤飞斜睨了官度一眼,脸上明白写着不欢迎,"你为什么不去住酒店?"
                        "然后再让她堵到?"官度摇了摇头,"只有你这里她还不敢冒然闯进来。"
                        凤飞这个名字,哈氏下层几乎没人知道,反而在上层核心,多多少少对他都有些忌惮,不愿正面与这个精明律师发生冲突。
                        "随你。但你不能将**,记者,还有女人带进来,否则我立刻搬家。"
                        "你自己还不是带了个**进来……"看到风飞脸色不善,官度立刻改口,稍低了声音笑道,"那个,你最近生理问题怎么解决的?要不要我帮你?"
                        官度的笑容一向是天真式的,此刻却全然邪气,带着某种经验丰富的男人特有的挑逗。
                        "不用。"
                        凤飞瞪了近在咫尺的男人一眼,从沙发中站起走开。
                        凤飞的同性倾向,官度很早就知道了,而且是在……实战中。
                        那还是凤飞才出道没多久,新锐表现引起了正在招揽人才的官度的注意,当下找了个不带背景的纯企业案请他,借以试探这个年轻律师的实力。结果很令官度满意,当夜就送了个女人给凤飞作礼物,却被拒绝。官度只当是不对凤飞口味,前前后后连名表带美女又送了好几个,都一起被打了回票。
                        凤飞有些生气,官度更是。微怒之下索性派人在凤飞酒里下了春药,又在酒店的床上放了个美女。结果……十来分钟后,美女冲了出来,官度诧异进屋察看,却被正在呻吟,目光迷离的凤飞拉住了手。
                        官度的性向一直是明确的,他从没对男人起过任何绮思。然而,不知为何,大汗淋漓正在挣扎的胴体,黑色湿发与惨白面庞交错的奇异气氛令他欲离去的脚步停顿,然后官度做了一件自己也不相信的事,他不甚温柔地抱起凤飞,将他带到床上……为他解决。
                        第二天凤飞醒来时几乎是全然冷静和沉默的。官度顺势提出了招揽要求,自然,其中不无威胁之意。虽然同性倾向不算什么罪名,行内也不乏人如此,但就一个才出道,阻力重重的小律师来说,这已可算得致命。而当官度进一步说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凤飞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说实话官度并不讨厌凤飞。他也知道凤飞有严重的洁癖,并不能随意接受一个床伴,所以当同事了很久之后,凤飞偶尔来找他共度一宵,解决生理需要时,官度都会欣然从命。不过那种时候实在极少。多数情况下,凤飞都只是一个冷淡,准确,近乎完美的优秀下属。
                        只是凤飞自此后在陌生场所便绝然不让任何食水沾唇。官度虽然不提,心中总还明白原因,歉疚他是不会有的,但也没逼凤飞改正,反而有时还会替他挡掉点酒桌上的纠缠。时日一长,凤飞的怪癖熟人皆知,宴间也便省了许多麻烦。
                        


                      25楼2012-11-24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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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风吹在屋脊上,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
                          凤飞没有注意,也不可能注意到这些。他的面庞被热雾蒸得泛红,耳中只有揉杂着低语的水声,神智则在摇摇欲坠与暗自警惕中徘徊。
                          他以前不是没有与官度有过欢爱,但官度在床上从来都是个优秀体贴的好情人典范,象今日这般的折磨手段,确实还领教得不多。
                          几乎就在凤飞刚要开口,说出些什么的同时,官度却突然松开手,微笑中不无遗憾,还有一丝凶狠的杀气:"一击不中,再击你必有防备。看来我又得听你过滤后的说法了。起来吧。"
                          就算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官度右手多了把锃亮的短枪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凤飞暗暗吐出一口气,闭眼数秒,再睁开时已恢复清澈,静静道:"码头那些人追来了?"
                          "应该不是。除非他们下定了决心直接火拼。"官度轻轻拔开窗叶,眯眼瞧着外面,秋风瑟瑟庭院岑寂,不见半个人影,冷冷皱了下眉,"老周他们也越发懒了,这布的什么防。我出去瞧瞧,你别乱走。"
                          一纵身,猫一般地攀上气窗,打开闪了出去。
                          凤飞只有苦笑。他还记得这是四楼,这男人竟就这样直接走人。不过如果官度都不介意,他又为何要担心。倒是他自己,被官度缚住的双手仍然动弹不得,整个人湿淋淋,狼狈不堪地半挂在浴池中,着实难堪。
                          极不愿等官度回来再松绑,凤飞竭力转动手腕,奈何绳结系得极其专业,看似不紧,却怎样也松动不了,一气之下,凤飞索性凑过脸,叼住左腕上的领带,用力撕扯,只盼这名牌的布料也和普通布一样,是能用牙咬碎的。
                          或许是他干得太专心,完全没听到客厅里迟疑不决的脚步声,和浴室门轻轻的推开声。
                          等一声啊的惊呼脱口而出,凤飞抬头望去时,已经晚了。
                          白色棉质衣裙的小茵,头发半湿地披在肩上,显然也才洗浴过,一手扶着门把,一双晶莹的眼眸却充满着震惊,不敢置信,张大了嘴看向凤飞。
                          凤飞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衣衫凌乱,全湿地贴在身上,颈间青紫吻痕大约瞒不了人。加上被缚的双腕,怎么看也不象正常。怔了一怔,凤飞一时也找不到话说,只能尴尬地转头,等待这女孩反应过来自动走开。
                          他等到的是腕上的一凉。一双细巧的手不甚熟练地解着领带的结,偶尔碰到凤飞因挣扎而弄破的皮肤,也都迅速移开,并没给凤飞多添疼痛。
                          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呢。也不象一般小女生会有的大惊小怪,花容失色。凤飞心中赞着,已经有点将她当成未来的弟媳看待。
                          动作间,小茵的长发垂到了凤飞的颈间,纤细丝滑,还带点栀子花的淡淡香味,凤飞洁癖极重,但对这种干净的气息却不算反感,甚至还轻轻笑了笑:"辛苦你了,多谢。"
                          从这个角度看去,很清楚可以看见小茵连耳朵后面都红了,原本很利落的女孩,说话也变得有点打结:"不……没什么……你下次要小心,啊,我是说……不……"
                          从这断续的几句,凤飞判断小茵也不是对某些事完全一无所知的类型,心中反而更加放松,微笑:"你知道,有些事纯属个人喜好……就算是亲人,也不想他们太过问呢。"
                          "我知道,我不会跟他说的。"小茵立刻明白了凤飞所说何意,连忙保证。
                          "嗯。乖。"
                          凤飞含笑。他向来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如果这个聪明人是自己将来的家人,那就更令人愉快了。这时他的右腕已经解开,便顺手拂了一下小茵垂乱的长发。在他而言,这已是表达亲善之意的极端,小茵自然也理解他的意思,却是连粉嫩的颈部也红到底了。
                          


                        30楼2012-11-24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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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正在温情亲和的一刻,官度冰冷的语声从门畔传来,手上的枪口犹自冒着袅袅的青烟。
                            小茵猛惊抬头,脸色微微发白:"我……问他们飞哥在哪里,没人知道……后来……我忍不住,想自己找找……也没看到人……就这么走上来了……"
                            "真都该去死了。"官度喃喃地吐出一句话,眼神已经冷厉到了极点,便如直接能将人的血液冻结一般。小茵分不清这股怒气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什么人,吓得几乎便要哭出来。
                            "小茵,你先回阿然那里去吧,他还需要你照顾。记着别乱跑,我有空就会去看你们的。"凤飞冷眼旁观,已知官度心情极为恶劣,不欲小茵被迁怒,遂出言解围。
                            小茵怯怯地偷看了官度一眼,见无甚表情,便低低应了一声,小心翼翼从门边侧身过去。
                            官度占据了大半个门框,丝毫不动,小茵从他身边擦过,快走出客厅房门时,才沉沉一笑:"还有一件事,你最好也记住。这里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你都不要乱动。否则--"
                            一声闷响,从装了消音器的枪口发出,子弹轻啸,从小茵耳边掠过,钉进了门框上。
                            小茵的面色已经可以用惨白如纸来形容。她咬紧下唇,几乎是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完全不见她的身影后,凤飞才叹了口气:"你吓她干什么?她是清白人家孩子,可不比你们混黑道的。"
                            "是啊。"官度欲言又止,只是冷笑,眼中却闪出极度的寒光。
                            他知道自己很生气。但不愿去细想生气的真正原因。
                            凤飞见他这么古怪的神情,也不由有点微惊,却不明白官度在愤怒些什么,思忖还是不去惹他,转开话题的好,问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都处置好了么?刚才外面那些人是谁?"
                            "哼。"官度重重哼了一声,突然一把抱起凤飞,这回却是大步走进了卧室,甩上门,丢在床上,随即压了上去,"那些人么,其实只有一个,不过就这一个,竟然越过了我几重关卡,一直闯到这里……明天一定要叫人给老周他们上上课了。"
                            "那人是谁?你拿下他了?还是?"
                            凤飞知道今天这关逃不过,也不甚挣扎,只是在官度粗暴地撕开他的衣衫时才本能地推拒了几下。
                            官度并不回答。许久才道了一句:"那人是你认识的。"说这句话却正是情浓火热,两人纠缠成一团时,凤飞就算有心再想问,也是喘息着无法说出口了。
                            凤飞后来一直就不知道这人是谁。官度忙着帮内事务,调度人手,西港方洪那边又请了各方人物加以施压,凤飞的工作量也骤然增加,两人基本极少碰面。由于这次事端半因自己而起,凤飞心中多少有点歉疚,又主动接了不少案在手上做,累得昏天黑地,数日连饭都不曾好好吃过一口,早将这件细微末节忘到了脑后。
                            直到这天清晨,凤飞加完班,疲惫地走出大楼,想开车回家睡会儿时,看到了这个人。
                            杜亦南。
                            


                          31楼2012-11-24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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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停车场朦胧的晨光中,杜亦南的脸色带点憔悴,身形却习惯性地笔直。他默默注视着凤飞,高楼大厦投下的阴影模糊了他的眉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凤飞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停下脚步:"杜警官,有事找我?"
                              杜亦南眼神幽深,望着他,却不答话。微风吹拂起两人的衣角,露水清寒,秋凉无限。
                              为谁风露立中霄。一刹间凤飞乍然生出这样的恍惚。
                              随即定神抛开。此夕何夕,此人何人。同样一个等字,等得却只不过是自己的性命而已。
                              "收手吧。如果你愿意跟警方合作,我会全力负责你的安全。"
                              半晌,杜亦南的声音缓缓传来,低沉而有力,象是在承诺某种保证。
                              台词太旧了。而自己能回答的也同样。凤飞冷淡地看着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杜亦南摇了摇头,神情微微疲倦:"别拿对记者的那套对我,凤飞,我身上没藏录音机。那天,那座白楼,是我。"
                              原来是他。凤飞终于明白,官度为何会说这人认识。
                              能突破重围,并在官度手下全身而退,也实属不易。不过,要用这个来威胁或恐吓什么,并无意义。警官的证词固然可信度极高,却仍需经过数审的层层辨驳。
                              而在法庭上,凤飞还未畏惧过谁。
                              平静地一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是有来生,我也想做个正义化身,但这辈子,是来不及了。告辞。"
                              说完径直向自己的车走去,手腕一紧,却被杜亦南抓住。
                              "你不肯……有没有别的原因?"
                              凤飞一怔,不明其意,甩开杜亦南的手:"我做事,向来只为自己。杜警官,你太多疑。"
                              杜亦南任由凤飞挣开,目送着曙色中那抹单薄的背影,似乎说了句什么,相隔太远,凤飞却全然未及听清,也不会在意。
                              凤飞不是笨人。杜亦南这次相见莫名其妙,猜知必有原因。然而此刻他实在是疲累之极,也顾不上想那许多,一回到家,立刻倒头就睡。
                              只是还没等睡足,一阵猛烈的电话铃又强行将他从梦中震醒,万分不情愿地接听了,才知是小茵打来的,说阿然突然血压下降,心跳不稳,生命危在旦夕。凤飞这一惊非同小可,安慰了电话那端哭泣的女孩几句,迅速披衣下楼,嘱咐保镖兼司机小四直奔白楼。
                              小四开车虽然比不上官度那般霸道,却也足够强硬。完全不理会一路上多少红灯,多少**尾追,一直飙进白楼铁门才停。
                              这一停就停了数天。
                              阿然的伤势原本极重,这次病情反跳就连主治医生也不能断言预后,只是说尽力。
                              凤飞将公事都搬到了阿然床边。除开抢救,一直不离左右,几乎已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官度得知后大为惊诧。他已经知道了阿然的身份,凤飞这次总算向他吐露出相当多的实话,但官度却料不到凤飞对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感情如此深厚。想起凤飞平素不近人情的完美冷漠,官度突然有些不悦。
                              然而这种细微情绪是不会放在脸上的。官度特地调来最好的医生,吩咐全力抢救,一切用品不问价格,予取予求。这道命令一下,凤飞感激的同时,心中自然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枷锁,是又沉沉地重了一层了。
                              


                            32楼2012-11-24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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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雨天气,宽大的办公室空空荡荡。见凤飞到来,闲杂人员如蒙大赦,一律随官度的手势迅速退出。
                                "你看这个。"
                                官度走了过来,将资料扔在凤飞面前,自己也在对面坐下。
                                凤飞瞥了他一眼,拿起文件:"听说警方的人来过?"
                                "才送走。"
                                官度给自己倒了杯水,扯开领带,在凤飞面前,并不掩饰心中的烦躁。
                                很少见官度如此模样,凤飞微感讶异,手中报告一页页翻过去,才知事态比想象更严重。
                                如同约好一般,一夜之间,哈氏黑道地盘出了十几次械斗,各有死伤。企业方面,几家大客户同时停止供货,理由各有不同,时间却巧合得一致。股市出现奇怪波动,就连经济调查科的人都适逢其会地插上一手。
                                山雨欲来风满楼。
                                "方洪这次倒真卯足劲了。"凤飞沉思,抬起头,"企业那边,鸿宇和泰南两家我可以想办法,调查科只怕不好对付。看起来,他们手上好象有东西,说话才会这么硬。"
                                官度缓缓转动着杯子,神情阴鸷:"你直说好了。不就是有人泄密了么。"
                                瞧着官度唇角冷冷折出的那道锋锐弧线,凤飞心头也莫名生出些寒意,不由同情起那个即将倒霉的人来,不愿多言,转问:"哈先生怎么说?"
                                哈氏集团第一号人物哈楚天,虽已宣告江湖金盆洗手退隐不干,重大事件的决策权仍握在他手中。即使亲如爱婿官度者,也无法逾越雷池一步,擅作主张。
                                "老头子的意思,原还想暂缓一缓,不想跟方洪直接对上。"官度淡淡道,"不过看眼下这情形,也由不得他了。"
                                凤飞默然,猜知这件事上他们翁婿必起了争执。心中突然一动,隐约想到官度烦躁的真正原因,或许不在外敌,而在……忍不住抬眼望去,却正对上官度的深沉视线。
                                官度对自己的岳父,人前人后都恭敬之极,行事更是言听计从,即便最多心的人也挑不出一丝毛病。旁人都只当官度安稳等着接班,凤飞冷眼旁观,却瞧得明白,官度那张纯真笑容下,实是藏了付心狠手辣,目中无人的性子,他这般的人,又岂甘长久屈居人下。只是这话却连在梦中也不能出口,凤飞只是装作不知,直到此刻。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会。官度唇边缓缓浮现出一个笑容。凤飞却微微苍白了脸:
                                "我……"
                                "下次家族会议,我会提议你任哈氏的首席律师,你看如何?"
                                看似询问,语气却有不容回绝的坚持。
                                凤飞瞪了官度半晌,终于苦笑:"我欠了你这么多,还有什么好说,但凭吩咐就是。"
                                首席律师,代表接触的机密更多,在家族会议上也有相当份量的发言权。这几年来,官度一直有意将凤飞推向这个职位,总被凤飞婉拒--官度的种种怀柔笼络,不过是为了自己招兵买马。家族内斗何等残酷,凤飞既然看穿,自不愿身涉其中,充当无辜炮灰。
                                然而算来算去,终究还是避不过官度的恩威并施。
                                官度微笑拍了拍凤飞的肩。经历许久,终于将这条冷冰冰的狐狸抓入手中,心情蓦然大好:"好久没活动身手了。回头我要下去一趟,里面的事,你看着点。"
                                凤飞闷闷应了声是。
                                官度所谓的下去,自是指哈氏所属各黑道堂口。他原本就负责哈氏的黑道部份,此举亦是正常。凤飞却知道,官度定会借此良机,将平时难以调度的一些人事或除或整,纳为己用。说到底,方洪这次发难,最大得利者竟是面前这个带点天真样貌,笑得一脸阳光的男子。
                                "走,找地方吃中饭去。"无视凤飞不爽的表情,官度笑着邀请。
                                


                              34楼2012-11-24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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