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雨化田寝室,马进良小心翼翼将神智半昏,瘫如香泥的雨化田置帐塌上,添了蜡光,一边娴熟的抽出床柜取出匣盒里的香丸塞入雨化田嘴里,再点燃一段香喂入金猊香炉内后返回雨化田身旁低语一声‘冒犯了。’摘去了雨化田鞋帽外裳,遂将那具滚烫柔软的身体扶起挨着自己的胸膛,一手松开雨化田紧实的衣领,一手打开描金折扇为颤抖的雨化田驱赶热意。袅袅升腾的缕缕靡香渐渐朦胧了屋内的景像,寂静的房间内,马进良鼻清楚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像是要捣出胸膛般,甜腻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化为了渐粗的气喘声。抱着满怀着的温香暖玉,似水柔情。马进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视线从那沉沉云鬓一点点往下移,半遮掩在散落的乌发下的脸庞透着粉玉般莹白腻光,远山似的黛眉下眼帘轻阖,羽睫微颤,笔挺秀鼻间芳息微促,原本浅淡薄凉的嘴唇此时艳红似血,水光涟滟,这光景任是铁石心肠之人只怕也要忍不住心猿意马,动情乱性起来。马进良停搭在雨化田优美洁白的脖颈间的手指颤动着,一点点探入半敞的衣领之下……
一阵轻吟自雨化田唇中逸出,却似盆冷水浇入马进良渐迷失的神智中,忙抽回了手,扶正怀中之人。雨化田羽睫轻颤几下幽幽张开,露出一双波光涟滟迷离的水眸。
“大人,你醒了。”一头的绮念顿时消散,马进良立即下了床塌恭敬作揖道。
微一敛目,深深吞吐了一口室内香气,待睁眸时已是寒光凛凛,不复迷惘已现清明。马进良见状心下一颤,威武的身子本能一凛。
“极乐的发作期提早了,果然我还是小看了它的威力。”雨化田幽深目光透过云雾般缠绕的香痕不见任何情绪说道。
“是,大人。”
“我以为我可以战胜它,没想到……”说到这尾息渐弱,似有惆怅。
沉默半会,马进良忍不住道:“为何大人今晚会现身在明月轩上,跟计划不一?”
雨化田眼神一暗,沉默片刻,垂帘轻吐道:“因为我害怕。”
“害怕?”马进良不禁大吃一惊,向来运筹帷幄,心高自负的督主,何来害怕这个词,就连生死崖上那场攸关生死的搏杀都不曾让他露出半点退怯,缘何这次微不足道的缉拿却让督主感到了害怕?
“是的,我害怕我会再后悔一次。”声音如鸿羽般飘荡着,雨化田下了床塌站起身,轻抬眼睫目光看马进良,向来薄情寡意的脸上却浮现一丝悲哀的神色:“我一直很后悔,两年前让你身陷东厂大牢惨遭撕裂之刑却置之不管。”听到这,马进良当下心头巨颤,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冲击着他的身体,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僵着身体。纤长的手指摘掉马进良脸上的铜面毫不忌讳抚上纵横嘴角那两道狰狞的裂纹,雨化田目光迷离叹息般道:“这样的后悔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大人……”再没有比这更动人的话语了。忍不住大胆抓住了那张纤纤玉手,马进良只觉内心柔情万种,千折百绕,凝视着雨化田漆黑的瞳仁一点点移向自己的嘴边。
“进良?”手上传来火热濡湿的**,雨化田不解看着马进良将唇吻虔诚印在自己的手背手指手心上,向来有洁癖的他本应感到厌恶,却在进良恳求般的温柔深邃目光中纵容了他的擅礼。然后身子被紧紧裹入宽阔结实的膛臂之中。马进良呼吸就颤抖在雨化田的耳鬓间。
“进良,你这是在做什么。”雨化田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润糯柔,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只有面对马进良时,他所表现的一切是那么不可思议的温情款款。
“进良愿意为大人生死相托,所以也请大人仁慈,可怜进良成全进良一片爱慕之心吧。”马进良呜咽似在雨化田耳边说道。雨化田凤眸微睁,即刻有一团热吻喷洒在自己脖颈间,钳子般的大掌探入了他的裳内摩擦着娇嫩的皮肤。雨化田眼中一怒一愣然后闭了眼。
如果是进良……又有何妨!
皇权在上,你敢反抗不成。冥冥中,有道声音在脑海中暴喝道,像道闪电划过黑暗的空间,一刹那的雪亮映亮铮铮龙椅上那道黄灿灿的身影,似笑非笑的眉眼间藏不住那叵测的阴狠。雨化田,别忘了,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有朕在就不会容许你有背叛的一天。
犹如午夜惊雷。
猛地睁开眸几乎是吃惊般推开了压在身上正在情动中的马进良。
“大人,进良冒犯了,请罪惩。”这一推,将马进良推向了地狱。马进良痛苦跪于榻前懊悔请罪。
“不,我们不能。”雨化田口中喃喃说道,下了床塌,推开了窗门。漫漫的眼神看着外面那扑天罩地的严实夜幕一如这一手遮天的皇权,哪有逃生之路……
“进良,你可以退下了,今晚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将来切不可擅自进我屋内。”平息下那碎乱的气息,雨化田留给马进良一个高傲的背影冷冷道。
“是,大人,进良记住大人的话了,还请大人也早点安歇,免伤贵体。”马进良内心一片冰冷,恭敬参了礼,慢慢退出了房间,当双手阖上房门之际,忍不住望了眼门缝里那道孤寂的身影,闭上痛楚的眼睛,就当是做了场人生无望的绮梦……最终用力扣上,毅然离去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深幽的长廊之中。
夜凉如水,雨化田伫立在窗前听着那渐渐消失的脚步声,身如石像,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蜡烛落下最后一滴泪水无声息去。黑暗的寒冷再次四面八方涌现而来吞噬了他的身体。
进良,我不能将你推入死亡。雨化田命犯天煞,注定此生孤独,不得善终。
黑暗中,雨化田嘴角轻勾。在午夜中无声绽放一朵凄凉高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