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

小白转头蹭了蹭清水的脸，清水高兴得不得了，抚摸着小白爱不释手。
“它很喜欢你。” 白凤对自己的这只宝鸟感到无奈，他原以为这凤凰只听他一个人的话。
清水抬起手拍拍小白：“你虽是异类，却是这里最懂人性的，是不是啊，小白？”说着又舞了一个手势，小白竟然扑扑翅膀跳起舞来。
白凤清俊的脸上眉头打了个结，他吃醋了，吃清水的醋：小白啊，小白，我才是你的主人，这个女人只是偷学了我的手势，你就跟着瞎起哄么？你还真当你有人性么？
白凤按下一脸不高兴，冷声：“这里的人不需要懂人性，只需要懂得如何杀人就够了！”
“这就是为什么这里永远这么冷。已经夏尽了，却还是寒意刺骨！”
“正好，因为心都是冷的。”
清水闻言，转头对着白凤调皮一笑：“如果哪天你们死了，一定是冷死的！”
白凤一怔，随即语声幽幽：“如果哪天你死了，但愿是笑死的！”
“也许，是笑着死的。”
“一样！”白凤笑。
清水亦笑。
白凤微微瞄了一眼清水有点难看但很和煦的笑颜，问：“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杀气？”
敢于抗衡卫庄让白凤对这个曾经给它的小白采摘竹食的奴婢另眼相看。清水的要命之处就在于武艺不俗却没有半分杀气。白凤很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一个杀手如果能练到这个境地，那就真正无敌了！
“没有杀人之心，哪有杀人之气。”
这是一句对于白凤而言没有任何价值的废话。

夏日，风云突变和东边日出西边雨的事情很常见，金乌普照在顷刻间变成了雨落清寒。
小白伸出翅膀，为二人遮住漫天飞雨。
风雨侵袭，清水的伤口慢慢渗出了血，蚀骨的疼痛让她支持不住，身体摇摇欲坠。
白凤觉得应该把这个女人送回去，毕竟老大有交代这货不能死。
拎着？扛着？背着？抓着？吊着？驮着？好像都不太合适。
白凤横抱着清水回来时，卫庄和赤练正在门口。
白凤旁若无人地将清水放在床上，走出房门时，卫庄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响起：“以后不许碰她！”
一个破了相的丑女人，要不是小白喜欢她，我才不懒得搭理！
白凤微挑秀眉，飞身而去。
“你，退下。”卫庄平静地命令赤练。
赤练没说话，三分恨意七分幽怨的逶迤而去。

卫庄顿住傻笑，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翠玉璧。
对这块玉璧，他也有印象，因为上面的文字就是他刻的。
小清水屁颠屁颠跑到正在练“仰手接飞雁”而将一群山鸡毛拔得干干净净的卫庄面前，说：“庄哥哥！爷爷给我的玉璧，你帮我正面刻‘聂’字，反面刻‘庄’字，好不好？”
少年卫庄哂笑，提剑一挥。
正面是好看且霸气外露的“庄”，反面是难看且猥琐的“聂”！
小清水大眼一瞪，怒了。
卫庄嘴上解释道：“‘庄聂’多顺口，‘聂庄’多别扭”，其实心下暗笑：庄在前，聂在后，卫庄终于可以排在盖聂前面一次了！
夜幕垂下，如豆的灯火将流沙主人的身影映上窗棂，庞然的黑影森然可怖。
“为什么？”流沙主人用深冷而威严的语气质问躺在床上的白衣女子。
“什么为什么？”清水看着漆黑的屋顶，这是他们相认之后第一次对话，她有点失措。
“为什么在我身边四年却不与我相认？”
“认了你就杀不了你！”
“杀我？！为什么？”
“因为爷爷！”

流沙主人默然，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鬼谷艳阳高照，一片生机盎然。
他飘着一头比鬼谷子还白的头发站在鬼谷子面前，奉上一盏茶，说：“师父，请传弟子鬼谷绝学！”
鬼谷子接过茶，呷了一口，悠悠道：“小庄，你输了！你不应该妄想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我没输！我的流沙已经名动天下，而他盖聂还只是秦宫里的一个侍卫。”
“是你选择韩国，韩国亡了，所以，你输了。”
“韩国之亡，罪不在我！”
“我早就说过‘选择韩国便是选择注定的失败’，作为鬼谷弟子，你求索的应该是必然的胜利！”
“这不公平，凭什么他选择强秦他就赢了？秦国与韩国本就国力悬殊，秦国与韩国的较量不代表我和盖聂的比试！”
“你扪心自问，新郑之战，是谁与谁的交锋？你应该输得心服口服！”
“韩王懦弱，与我何干？”
“没有估计到韩王的反应便是你最大的失误！”
“你胡说，那不过是盖聂侥幸罢了！”
狂怒，让卫庄失去理智：“师父，从一开始你就偏心。盖聂比我进门早了足足半年，半年时间，你多传了他多少东西？出谷之时的决战，是他自己放弃了鬼谷，而你还是痴痴地等他回来，不肯将鬼谷绝学传给我！你就是偏心，盼着我死！”
“不肖子弟！”鬼谷子将茶杯怒摔在地。
“不肖弟子卫庄，请师父传授鬼谷绝学！”卫庄的声音恭敬而阴沉。
“你……”鬼谷子觉得喉咙发干，血气上涌。
“不肖弟子卫庄，请师父传授鬼谷绝学！”
鬼谷子狂笑，“你——永远——得不到！”
卫庄攥紧了手里的解药，静静地看着鬼谷子睁大着双眼，气息渐渐微弱。
卫庄凑近鬼谷子的耳畔，恨恨地说：“为什么？卫庄在你心里就如此不堪！你宁死也不愿传我鬼谷绝学！我要让你知道，我一点都不比盖聂差，我比他强一百倍！一千倍！”
“清水，清水……”鬼谷子的喃喃之语让原本已经绝望的卫庄看到了希望。
“说出百步飞剑和鬼谷绝学秘籍藏身之处，我就放过她。她的命，在您老人家一念之间！”
卫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这个老人的眼泪，浑浊的泪水沿着沟壑纵横的脸静静流淌。阳光在老人的白鬓边流转，照耀着泪珠闪闪发亮。
鬼谷子只说了百步飞剑秘籍的藏身之处便开始喃喃地呼唤清水的名字，一直到没有了气息。
纵横天下几十年的鬼谷先生，宁死也不愿屈服的鬼谷子，只因为顾念自己的小孙女，坏了鬼谷几百年的规矩！
师父，你说“鬼谷弟子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你自己却忘记了！

流沙主人没有忘记他用这个女孩的命来威胁自己的恩师，这个女孩的确有足够的理由恨自己，杀自己，但是：“为什么又不动手？！”
清水默然，许久，才缓缓说了五个字：“我，杀不了你。”
“杀不了还是下不了手？”
清水双眸微微翕动：“杀不了。”
流沙主人怒喝一声：“撒谎！”
清水终于愤然起身，对着流沙主人咆哮：“是！我没用！我下不了手！每一次我都想把你碎尸万段，但是每一次又都会不争气地想起你是庄哥哥，庄哥哥……”
泪水，沿着脸庞滑落，滴滴答答，落在被褥之上。
当年的小庄总会在小清水伤心的时候擦去她的泪水。今日的流沙主人刚伸手就犹豫了。
当年的小清水总是用一只小野兔就能哄住，今日的清水又该如何来哄？又为何要哄？
清水低眉，落泪，低语：“一切也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你却早已经不是了！”
流沙主人的手倏然落下，起身，拂袖，转身，快步而出。
透过窗棂，迷蒙的泪眼目送卫庄的背影走远。
是的，早就不是了！
从鬼谷子死的那一刻开始，那个清水十岁以前记忆中的黑衣少年就已经葬掉了。
床褥之上，晶莹的翠玉璧发出淡淡的绿光，清水抚摸着玉璧直到天明。

晨光熹微，风拂桃红，漫天飞花。
人间已是夏来蔷薇摇影，而冰冷的流沙仍然是料峭风寒桃红落英。
白衣胜雪，落花入领，微风动裾。
清水伸手去接这飞花落英，花逝无痕，花葬无影。
在冰冷的流沙，花骨瘦尽花飞花逝红消香断注定无人可怜。
红装灼灼，红衣摇曳，赤练从桃花中款款而来，明艳而妖娆，笑道：“妹妹真是好兴致，伤还没好呢，就出来吹风了！”
“你的兴致好像比我好多了。”清水回身笑望着赤练。
赤练轻移莲步走近，伸出手指抬起清水的下巴，清水脸上的伤痕轻了一些。
赤练见过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因此她的眼睛已经能够复原清水清丽的容颜了。
赤练的指腹在清水的脸上轻轻地游动着，风情万种地笑道：“是啊，我的兴致好到想给妹妹添添彩！”
清水伸手轻轻推开赤练的手，笑道：“你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成了丑八怪，他的心里就会有你了吗？”
赤练装作不经意的笑：“也许到那时他的心里不会有我，但是至少他会很高兴看到我。看着美人总是比看着丑八怪舒服，你说呢？”
清水止住笑，她的伤还没好，因此声音稍微有点急了：“你的敌人根本就不是女人，也许是男人，也许根本就不是人。”
赤练继续风情万种的笑：“这个，我比你更清楚。”
链剑破空而出。

叮——链剑落地，鲨齿入鞘。
“退下。”卫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深冷。
“我跟了你十二年，她算什么，你就这么护着她！”
“退下！”依旧冷冷的两个字。
赤练闭眸一瞬，眼中桃花雨下。白凤立在桃花枝上，看着含泪过来的赤练，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
“看见自己讨厌的人哭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赤练不仅不生气反而风情万种的笑道：“美人含泪如梨花带雨，你竟然也动心了么？”边说着边摇曳着身姿靠近白凤，眼神妖冶魅惑得如同来自地狱。
白凤依然在笑，笑得很自然：“你的火媚术长进不少，不过这讨人厌的本事也跟着见长！”
赤练眼中的笑意立刻转化成恨意，链剑破空而出。
桃花散落漫天，白凤的声音却从身后响起：“这么慢，你试一百次都没用。”
“是吗？链剑虽然慢，可是它却不慢。”赤练一边妖娆地说，一边优雅地转身。
白凤蹙眉，一条火红的赤练小蛇已到眼前。
赤练何等聪明，你白凤喜欢怎样偷袭人赤练当然一清二楚。白凤被惹怒了，羽刃劈开小蛇，一个闪身移开就已经到了赤练的身前。白衣红裙近身混战在一起。

花下的卫庄和清水倒是安静许多，有的只是尴尬。
卫庄朝思暮想的永远都是他的好师哥。
“为什么盖聂这次会躲起来做缩头乌龟？”
“他说，他承诺过，他的剑不指秦王。”
卫庄冷笑：“叛秦出逃，如果他的剑不指向秦王，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诺言与生命，他永远都会选择诺言，他之所以出逃也是因为与故人有约。”
“愚蠢！当年他灭韩国的时候说什么秦国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乃是天命，还说我逆天而行。如今他自己为了别人一句话也要做这逆天之人了？！”
“你觉得他在逆天而行？”
“嬴政已经统一天下，若是顺天而行，他盖聂应该帮助嬴政安定天下才是。他却偏偏要逃，还跟墨家那帮自诩正义的侠客混在一起，这不是逆天是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嬴政一统天下的确是大势所趋，岂不闻苛政猛于虎，乱政甚于战么？如今秦政严苛，暴秦无道定会失尽天下民心——”
“严苛？我怎么觉得嬴政做的还不够呢。儒家、墨家都还在，六国旧贵族都还在，嬴政姑息养着这帮人，是在给自己掘坟呢！我要是他，我早就把这些国家的乱源清除得干干净净！”
卫庄的阴狠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嘲笑之意。他在嘲笑这个帝国主人的无能。

“你帮嬴政并非出自本意？”
“我会真心去帮一个我讨厌都来不及的人吗？”
“你究竟想干什么？”
卫庄冷笑，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也不屑于回答。
此番东巡，时间长达一年，嬴政带上了是整个帝国的权力枢纽和政治核心，卫庄全程护卫，却又并非真心助秦——
“你借机探查秦国朝政？”清水自笑一声：“我终于明白了。你保嬴政的命，是因为嬴政现在死，你得不到最大的利益。所以，你在等。”
卫庄笑了，他这番心思白凤和赤练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而清水一语就道破了，因此卫庄略带赞赏的冷笑道——
“不愧是在师父身边呆了这些年。嬴政现在死，秦国的国本国基一点都不会动摇，妄想杀掉嬴政就推翻秦国，张良和墨家那帮人实在是太过愚蠢！”
清水苦笑：“不愧是真正的‘逆天之人’，至始至终，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是你！”
“什么‘顺天’‘逆天’！所谓天命，不过都是弱者的借口而已！强者就是主宰，就是天命！”
这个男人的野心让清水后怕，清水又苦笑一声：“助秦一统也罢，仗剑去国也好，聂哥哥心心所念都是为这天下博一个举世清宁。助韩抗秦也好，护卫秦王也罢，你所念所想从来这是你自己，你一个人的天下。”
“那又如何？”
“你输了胸襟，你永远胜不过他——”
啪！清脆的声音，夹带着风的呼啸。

不远处缠斗着的白凤和赤练都听到了这清脆的声音，停下，看了过来。
赤练看见清水被卫庄一巴掌打倒在地，脸上泛起桃花一笑。
清水左肩刚好的伤口裂开，鲜红的血迅速渗透了白色的衣衫，右脸是鲜红的掌印。
清水的眼前一片模糊，既是因为被打得头晕，也是因为泪已盈眶。
她无助地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身体的疼痛和头脑的迷糊让这变成奢侈。。
卫庄看着混乱挣扎的清水，手中的拳头微微握起：当年的小庄会在小清水跌倒的时候，将她一把拎起来扔到自己的背上，而如今的流沙主人已经没有理由去扶那个被自己扇倒在地的姑娘。
虽然没有理由，流沙主人还是用一只单手去扶，这个不叫扶，叫拽！
清水用力推开：“不用你管！我死了，岂不正合你意？”
终于摇摇晃晃站起来，跌跌撞撞似又要落下去。
流沙主人拽住清水的胳膊，清水用尽气力挣扎。
流沙主人没有耐心陪清水挣扎，因此沉着脸直接将她抱起来。
赤练原本得意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红白不定，眼中桃花雨再度盈眶。
赤练的心痛是因为她不知道这样的怀抱在十几年前有多么平常。
只是当年温暖的胸口如今冰凉似铁，当年那双爱笑的眼睛如今泪若横波。
面无表情的流沙主人紧紧抱着那个姑娘，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心疼，他已经十几年不知心疼为何物了，唯一的解释是——他愧对鬼谷子。

清水逃离流沙的愿望十分强烈，她再也不想见到那张没有温度的脸，但是卫庄的两巴掌让她不得不在这个冰冷的地方再作停留。
幸亏始皇帝的车驾启程了，流沙还要继续护送至咸阳，清水可以不用看那张铅块脸了。
越靠近咸阳，兵戈森严之气越来越重。
行至霸上，章邯率五千精兵相迎。
咸阳城外，禁卫军五千列阵而迎。
咸阳宫外，卫庄用没有温度的眼神仰视着咸阳宫。他很不想仰视，但是这巍峨的宫殿让他不得不抬起高贵的头颅仰望。透过宫门，他能看见丹墀阵列金戈画戟林立下的阶重百级，能够看见森严庄重号令天下的咸阳宫大殿。
他突然很想走进去看看，然后他看见了扶苏微笑的面庞。
“此次东巡，多谢流沙主人一路护送，扶苏感恩于心。”
“倒不指望你感恩，记得说过的话就好！”卫庄似乎不太懂得交际礼仪，又或许他在心里愤恨着什么。
“流沙主人放心，除定金外的七万金请流沙主人去少府领取。”
卫庄冷笑一声，算是作别。正要扬手催鞭之时，听得身后有人大喊：“高渐离！高渐离！”
卫庄回过头，只见黑鹰围住了高渐离所在的车驾，那把名为“离魄”的筑落在了咸阳宫大门门跟下。
有黑鹰卫士上前拿起筑查看，并仔细检查，终于在筑尾扳动了机关，白光乍起，水寒剑重见天日。黑鹰卫士大喊：“高渐离！高渐离藏着兵器！”
黑鹰从车驾上拖下一身白衣，双眼无神的高渐离。原本的剑侠琴仙，此刻只能任这一些俗人蠢物摆弄，这场景好不凄凉，凄凉得赤练都替他哀叹了一声。

无双鬼没明白怎么回事，问道：“那个筑怎么就自己跑到门下面去了？”
赤练用她很好的涵养笑着解释道：“当年荆轲用燕国督亢的地图藏着残虹剑刺杀嬴政，嬴政怕了，这咸阳宫门就用磁铁重铸了，若是有谁私带兵器，就会被磁门吸过去。”
“天哪！这防卫这么严啊！”无双鬼张大嘴感叹。
赤练冷笑一声，催马追赶卫庄。
卫庄已经策马狂奔，留下一句话：“赤练和无双、隐蝠留下，点数七万金。白凤立刻回流沙，截住清水。”
清水的伤好了一些，秋风虽凉，但是出来活动活动总比闷死好些。清水有点感激卫庄，因为卫庄帮她收好了承影剑。

秋风起，秋叶落。清水携着承影在落叶中起舞，剑舞乱飞红。
舞未毕，杀气袭来。
清水被鲨齿逼到了悬崖旁边。
黑袍翻飞的流沙主人握着血红颜色的鲨齿，向着悬崖边的白衣女子，喝道：“交出来！”
“你觉得鬼谷绝学秘笈在我身上？”
“师父他老人家临终的时候，口口声声念着你的名字。”
清水的泪无声地盈眶：“爷爷爱我，所以念我。”
“我原来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现在我才恍然大悟，他的话只说完了一半。”
卫庄的灵感来源于咸阳宫前的几声大呼。
“高渐离！高渐离！”
“高渐离！高渐离，藏着剑！”
与之对应，鬼谷子的“清水！清水！”全话应该是“清水，清水，有鬼谷绝学秘笈。”
清水的泪滑落，无声亦无言。

清水如白莲花一般陨落而下。
卫庄的心在一刹那间空落，不知是否为那又变得遥不可及的鬼谷绝学。
凤凰长鸣，俯冲而下。
清水说过，在流沙，最有人性的是这只鸟，因为它懂得知恩图报。不管清水是下贱的奴婢，还是鬼谷子的孙女，小白都只记得这个女子会专门给它收集它最喜欢吃的竹食。
清水伏在凤凰的身上，闭着眼睛念到：“小白，求你，求你，不要带我回去，不要带我回去……”
清水感受到阳光的温暖，终于敢睁开眼睛，小白载着她迎着太阳飞去。
卫庄看向立在草叶上的白凤，白凤一脸无辜，说：“这是小白自己干的，不关我事。”
卫庄转身一脸愤怒地走了，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怎么会不关你的事？你一声呼唤，那只死鸟肯定回来，而你没有，你什么都没做，你在默许！你在纵容！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默许，既然他没有可以威胁她的理由，那么让她活着不是件坏事。
毕竟，她是鬼谷子的孙女，是这个世上除了盖聂之外，真正懂自己的人。
鬼谷弟子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亲情，爱情，友情……一切的情都是牵绊，都要挥剑斩断！
我留着你的命，不是为情，而是为了不孤独。因为，你可以见证，纵与横最后的对决。
卫庄一扬手，一片白纱随风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