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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会人明知输的多,赢的少,但被1比30的高赔率诱惑,是越输越押,讨会的方法也越来越多。
有一天晚上十几个人拿着买来的香、纸,拎着一大绿瓶子(能装3斤)酒,奔向离家7、8里远的东大岗子的一个坟茔地。父亲坐在一个小凳上,其余的人围着他转,边转边口中嘟嘟囔囔,转几圈后都面向父亲叩头,为的是求神附体,从而讨出明天押那门会,众人是站起身来转,跪在地上叩,反复进行,没完没了。
不仅如此,还要左一口右一口不断地让他喝酒,两三个鈡头过去了,三斤酒剩一少半,还是不来神儿。
父亲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本不会说谎,折磨的实在受不了啦,便说一日本寃魂附身了(原来,刚光复不久,有一日本兵,逃到东大岗子躱藏起来,被村民发现就打死了),并胡乱瞎说出一个会门。大家听了皆喜出望外,可父亲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半夜三更,众人将其抬回家中,躺在炕上3、4个月,成天成夜说胡话,吃饭靠喂,拉尿靠接。也无处弄点什么药,只得硬挺着⋯。
刚有些好转,竟异想天开的要吃苹果,正赶上我二姨父到呼兰买东西,便求他给捎回两个。他在呼兰不仅没看到苹果的影儿,回来时坐的是货车的尾车,没想到它在沈家不停,眼看火车即将过沈家站,他竟然从尾车后门跳下来,十冬腊月,天寒地冻,弄的头破血流,差点摔死,幸好没伤着骨头,养了两个多月才渐渐好转。当然大伙押的钱也都打了水漂!
后来不知又托谁从康金井买回两个小苹果,如了父亲的愿!这段时间,可苦了我的继母,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个人扛着,还要不分昼夜的看护、侍候父亲。春节前继母借用别人碾房压黄米面时,我在家照料父亲,看到他下地,手扶着炕沿走了几步,我跑到碾房告知继母,她半信半疑的放下手中的活,急忙回家。到家一看,父亲还在扶着炕沿练习走路,她热泪盈眶呼喊着父亲的名字,父亲落泪了,继母已泣不成声⋯
我家当年住的草坯房类似上边那个,中间的好像不是东北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