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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吸取苏灵事件的教训,为了使杂志工作更加透明化,又不能让文编组合美编组见面,秋和想了个办法,申请了一个加密的网络硬盘,所有内部工作人员都知道密码,大家把审完的稿子和做好的专题一律上传到网盘上,谁都可以将这些内容下载查看进行监督。文字稿件按规定一律三审定稿,也就是说这些稿件在到达秋和这里之前,每个文编都至少看过一遍。
秋和整打算主动联系沈芃说网盘的事,这天中午就在三角地碰见了正忙于社团招新的沈芃。沈芃向骨干社员交代了几句,便跟着秋和去了东校门外的一家咖啡馆。
网盘一事三言两语就谈完,虽然工作流程变繁琐了,但也更规范,沈芃没什么异议。秋和又给她看了杂志的春季改版策划案,沈芃发现自己变清闲了,挂了个美术总监的头衔,其实也就做做把关终审之类的事,她挺高兴。
末了,沈芃终于转向题外话——或许对她而言,这才是正题:“不止你听没听见风声,筱颐要对付你,她觉得你某些方面妨碍了她。”
秋和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咖啡:“我知道。”
“那,我怎么办?”沈芃提问的目的并不是寻求答案,只是在向秋和表明自己两难的立场,因为两难,到时候得罪秋和也不为过。
“能什么都不办是最好的了。”
这正是沈芃最想听见的回答。
在改版计划中,秋和取消了星座运程,改为心理测试。以前写星座运程的人是网络星座家,不专业,与她打过交道后,秋和自己再也不相信任何杂质的星座运程栏目了。虽说只是个娱乐性杂志的娱乐性栏目,秋和还是觉得应该专业一点,所以和沈芃分开后,她没有回学校,而是打车去了以前一门心理学课任课老师的研究所。
联系之前和薛涛、沈芃都分别商量过,她们觉得想法固然很好,但能请动这位业界出名的教授来做这样小儿科杂志的小儿科栏目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要他做栏目那稿费该给多少呢?给多少都不算高,我们的预算负担得起么?”
秋和的回答是:“给多少都不算高,另一方面,给多少也不算低。问题就是谁给、给什么。”
秋和这学生勤学好问,不想其他时髦女生那样浮躁,课题和论文在同级学生中都很出挑,而且是当时的课代表。期末时,陆教授给了她一个绩点4.0的高分。不曾想到,她和大部分教过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学生不同。即使不再做她的任课老师,节假日还是总收到问候短信,虽然陆教授没回过,但觉得她很懂礼貌。因此不仅对她有印象,而且还曾为她不是心理系的学生感到遗憾。
“干脆你申请保送心理系硕士算了,我肯定同意带你。转个专业嘛,你又不是没转过。”陆教授一见她就这么说。
秋和笑嘻嘻:“我不打算读研。找份稳定的工作,早点嫁人算了。”
陆教授朗声大笑。他心情挺好,秋和跟他设计心理测试题的事,他也爽快地答应了。稿费他果然不在意,不过提了个小要求,要秋和帮组辅导一下他儿子的数学:“我听欧阳说过你高考时数学满分,在数学系绩点排名也靠前。有空时给我家那小子指点指点应该不难吧。”这对秋和而言确实是举手之劳。
但提到欧阳翀,气氛还是变得有点凝重。当教授的自然不知道学校里那么多八卦,只是感慨:“欧阳啊……真是可惜了。判了死缓。”
秋和没有接着话茬。


IP属地:江苏57楼2013-04-03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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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7
    【一】
    峭寒风中伶仃苦撑。
    可到了月中旬,一股冷空气自北方南下,突然出现倒春寒,任你再爱美也不得不重新翻出黑灰色的大衣和夹袄,抱怨起学校过早地结束了供暖。
    这个冬天,异常漫长,漫长得不合常理。
    秋和抱着灌满开水的运动茶壶缩在教室里,等着续上连堂课。上学期电影史那门课的课代表走到她座位旁:“教务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什么事?”
    “分数的事。”
    想不出,那两门课学分和成绩的纠结之处明明和老师协商解决了,还有什么问题?
    “你这通选课的分数记为零分了。”
    “没有啊,我在教务处的学生平台里看见……”
    “学生平台里还没显示,是我前几天才改的。你只学了4学分的课,却算了6学分,对别的同学而言是不公平的。”教务用机械般的语气说道。
    “我本应绩点4.0,因为系统无法退课,变成绩点1.0,对我而言也是不公平的。要么您把这门通选课从系统里退掉,把专业课绩点给我改回来;要么就应该采纳我和老师达成的共识,照这样接受这种双方各退一步的公平。”
    “这个退不了,属于违规操作。但也不能算你6学分。”教务蛮不讲理,一副不想多谈的神情,“谁让你当时不退课?”
    “我退了,只是课代表没有记下我的名字。您可以去问……”
    “我不管你当时怎么回事。反正现在就这么解决。你回去吧,我就是通知你一声。”
    “那我就只好重修了,重修是再您这儿登记么?”
    “为什么要重修?照你说的,你这门课学得这么好,根本没必要重修嘛。”
    “挂科将来会影响我就业。”
    “就业时出的成绩表我帮你想想办法看到时候能不能覆盖掉这一行。我是知道你有……”
    秋和冷笑一声,打断她:“难道覆盖成绩表不算更严重的违规操作吗?话说回来,老师——我称呼您为老师是表示尊重。实际上我们都知道,按学校规定,分数是任课老师给,您只负责输入计算机系统。像您这样随意改变任课老师的给分难道不也是违规操作吗?”
    秋和只是逞一时嘴快,最后教务还是铁青着脸不肯把分数改回去。
    回寝室后她对着系统里显示的两行成绩记录一筹莫展——
    电影史 通选类 学分2 成绩0 绩点0
    电影史 专业类 学分4 成绩60 绩点1.0
    “我看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就是课代表和教务串通一气害你,你跟她再讲理也没用。”薛涛的语气说不上是否幸灾乐祸,“你们班那课代表平时可会巴结院里领导了,还不是为了保研?你么,长了一张具有强大竞争力的脸,看起来就威胁十足,像你这样的竞争对手他不是黑掉一个算一个么?一门课挂科对找工作和出国都没什么太大影响,顶多就是成绩单红一行不太好看。但只有保研规定,有课挂科直接取消资格。”
    “我不怎么想保研。”
    “你这句话又没再全校广播过。他们哪知道你怎么想?”
    秋和笑了笑,笑容甚是诡异:“算了,到那时候再说吧。要是我不打算读研,也就随他黑了。你帮我办件事,在总编室找个低年级的学生‘不小心’泼一杯可乐在沈芃笔记本电脑上,维修费我出。”
    薛涛点头答应,没问为什么,即便问了答案也是“不要多问”。她只需知道这件事肯定对自己有益对沈芃有害。


    IP属地:江苏61楼2013-04-03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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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仿佛好运到了头,不顺心的事接踵而至。
      团队辛辛苦苦不分昼夜赶了两周做出改版后的第一期杂志,出版社回话说从今以后改成双月刊,因为质量有所下降。
      秋和把改双月刊的消息告诉薛涛。薛涛有点懵:“为什么?”
      “官方说法事文稿质量欠佳。”
      薛涛坐下等她继续详述,既然有“官方说法”,就有别的说法。
      “我问了四川那边的一个书商。我们出版社最近正在谈一个大合同,花重金把原属于北京一家出版社的著名青春文学杂志挖过来。”
      薛涛等了半天,她却没了下文,不禁困惑。“我知道那杂志很著名,可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一定会签,毕竟要花一大笔钱。我们杂志近几期也开始盈利了,而且是自己出版社一手做起来的……有那么多一手培养的作者……对了,上次跟出版社提出和那三个小作者签长约的事,他们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
      “他们对此没有兴趣吗?”
      “他们对杂志都没有兴趣了。”秋和说完这句话便换了衣服出了门。
      等她离开很久,郭舒洁才插进话来:“薛涛,秋和怎么会当上商业杂志主编的?”
      “她一直写小说,有个长篇是和这个出版社签的合同,那时候出版社这个杂志没什么人气,一直亏损,因为注册了刊号,邮局有几千本定量,又不得不做,让秋和给这杂志供稿。你知道她这个人的作风,直接跟出版社社长说‘你这杂志不好看,我不想写’,社长就问她哪里不好看,她用A4纸列了一整张意见。社长又问她有没有什么改进办法,她又列了很多。我觉得社长也是个神人,立刻就问她愿不愿接手这杂志做执行主编。她说考虑考虑,然后当晚打电话给我问愿不愿做文编,当时放寒假,我在老家,正闲得发慌,所以就答应了。她第二天就回复社长说她可以组个团队做。”
      “她那时才大一吧?怎么敢?”
      “当时我也这么问的,我说‘你又没做过商业杂志的主编,怎么敢?’。”薛涛顿了顿,“秋和说‘薛涛你给我找一个生下来就有做主编经验的人’。”
      郭舒洁笑:“说的也是。”
      “只要秋和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关键是,她是不是真的想做。”
      薛涛曾强烈建议秋和向出版社推荐三个经常给杂志供稿的作者,都是90后,虽然文笔还稍显稚嫩,但用文编组的共识来说就是“和同龄人相比,她们出众得令人惊讶”。薛涛想不出出版社有什么理由“没有兴趣”,三个孩子没有成名,不可能提什么高条件,签约对出版社是百利无一害的事。如果说“没有兴趣”,那只能说明秋和并不是真的想推荐。


      IP属地:江苏62楼2013-04-03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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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不到一周,连排版员都辞了。薛涛最初听说此事,只以为排版员工作量增大,以辞职相要挟想加薪,没想到秋和一点台阶也不给他,二话没说,毫不犹豫地立刻放行。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真搞不懂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就那么几百块钱的事吗?虽然从理论上说,会排版的人不少,但我们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跟这个排版员磨合得还算默契,没有他我们怎么做下去?”
        “我们做不下去。”
        薛涛的后续台词全都梗在了喉咙里,莫名其妙地看着秋和。
        她眼睛都没抬,语速还是和平时一样缓慢:“我们不需要做下去。从今天起,我们停止一切工作。薛涛你也一样。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什么意思?”
        “出版社不会再要这个杂志了。”
        “他们通知你了?”
        “不久就会。”
        “那就是说出版社还没做决定咯?现在只不过说是改成双月刊,你怎么就这么泄气?我们和那本知名杂志目标读者群根本不一样,他们是以大学生和职业女性为主要读者,文章都是成熟风格,内容以职场、办公室恋情为主。我们是以中学生为主要读者群,内容主要反映学生生活。别说还没签下他们,就是签下了,也互不影响啊。到月末问我们要下一期杂志到菲林,我们拿什么交代?”
        秋和像没听见一样,一言不发,埋头看书。
        这实在太反常了。
        “秋和,你是不是因为自己长篇到原因和出版社达成了什么协议?”
        依然不说话。
        “我觉得这里面有阴谋,一切都是从米白辞职,不,从苏灵事件开始的。从苏灵事件开始,我们团队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薛涛,你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安排吧?”秋和根本不打算对她作出任何解释。
        转眼到了月末,薛涛虽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但仍然惦记着杂志。过了原定的交稿期三天,也没有听说要交终稿。
        这天傍晚秋和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出版社通知我去签杂志的终止协议,已经把协议草案发到我邮箱。”
        “好吧,我接受现实了,你给我一个理由。据我所知那个知名杂志转过来第一期销量就直线下降,可见我们出版社营销部多么差劲,在这种营销的支持下,我们的销量还能不断翻倍,你给我一个理由,他们为什么要终止?”
        “因为出版社只有一个刊号,现在市场上杂志越来越多,刊号就越来越难申请。”
        “但我们杂志和那个杂志相比,将来肯定……”
        秋和摆手打断她的话:“出版社就好比一个商场,本来有一个新兴品牌的柜台,日营业额很高,并且将来会发展得更好,现在Chanel的旗舰店要开进来,说我要这个柜台。商场会选谁?”
        薛涛沉默不语。
        “出版社是国企,盈利对领导层而言并不是最重要。比起达到‘真的很棒’,它只要达到‘看起来很棒’就够了。况且它的盈利面本来就不在青春文学这一块,光是做海外引进版权的童书,全社就有奖金发。就是这个道理,不甘心也没用。”
        薛涛长吁了一口气,点点头。秋和见她没什么异议,便拿了开水瓶去楼下打水。薛涛听着她的脚步消失在走廊尽头,然后戴上手套从衣柜里取出新买的键盘膜,用消毒液仔细擦了一遍,涂上一层薄蜡,用它换掉了秋和原来的键盘膜。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她静候着秋和回到寝室、洗了衣服照例加进柔软剂用水浸泡着、然后坐回电脑前开机。
        五分钟,足够秋和看完一封邮件,打完两个电话。
        一个是给出版中心主任,说终止协议的条款已看过没什么问题,约定翌日下午三点在出版中心签署。
        另一个是给叶玄——可能她觉得朝阳区太远——要他开车接送自己一下。
        当然,一向谨慎的秋和绝不会忘了在再次去水房洗净衣物上的柔软剂之前关掉电脑。可这已经不重要了。薛涛迅速取回键盘膜收进衣柜妥善保存,把秋和的键盘膜物归原主。
        秋和总喜欢说“不要多问”,薛涛不多问,但她要自己弄清楚。


        IP属地:江苏63楼2013-04-03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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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秋和从出版中心的大楼里出来,上了车。叶玄问她:“回学校?”
          “送我到五道口吧,晚上和沈芃约好一起吃饭。”
          “你不是来签终止合同的么?”
          “是啊。”
          “那怎么一点也不难过?”叶玄又抽空瞥她一眼,“像块墓碑一样面无表情。”
          秋和把脸别向另一边车窗,叹了口气:“我从未成年就开始做这个杂志,它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不难过?你别开我玩笑,每个人表现难过的方式不一样。”
          “这我知道,但我第一次见有人表现难过的方式和她表现喜悦、担忧、窘迫、激动的方式一样。”
          秋和笑出声,狠锤他肩膀:“都跟你说我郁闷了,还贫!有没有同情心啊?”
          “不就是为了逗你笑嘛。我真怀疑你杀人放火再越狱后走在大街上也是这副表情。”
          “专心开你的车。”秋和瞪他一眼,作对般地扯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
          叶玄果然很愤然:“不相信我!我自己都没系。”
          “连你都系安全带了谁还敢上车?话说回来,我有点好奇,你每个月要被拍多少照?接到多少闯红灯的罚单?”
          男生得意洋洋地笑起来:“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拍照被我改装过,就这么看根本没什么,但是摄像头一照它就反光,什么也照不到。”
          “你挺行啊……这物理系也没白待三年。”
          叶玄这才听出她话中的讽刺,反击之语还没说出口,自己就转移了注意,“诶——?他妈的这辆车怎么回事?变道也不打灯,别了我两下!会不会开车!我擦!”说着挂上一档,窜到灰色轿车的前面,急踩刹车。秋和因着惯性往前,幸好系了安全带,否则要撞在挡风玻璃上。
          那辆灰色轿车无法不急刹车停住。
          叶玄在环线上开门下车。秋和解开安全带,稍后一步也跟着下了车,接着她看见从灰色轿车驾驶室出来的男生。他的表情与叶玄的一样,从愤怒转为惊讶。
          秋和感到自己被施了定身术。
          一个女生在接下去一秒从灰色轿车副驾驶上走出来。和两年前一样,依然是一侧撩向耳后的中分长直发。穿明度偏紫的蓝色大衬衣配淡紫色绸缎短裤,象牙白的宽表带和细腰带,给人“高处不胜寒”的冷峻感,但没人会否认是个美女。她根本没看那两个男生,下车后直接盯着秋和,即使相距数米,也看得见她眼底深处藏的蛊。印象太深刻,不会忘记,她叫姒弈。
          “姒弈,上车。”男生回过神,喊了一句。
          但姒弈像没听见似的,扶住车门,看着秋和,纹丝不动。
          这瞬间脑海里突然闪过的是恐吓信上那句话——
          是什么让你成为你。
          花落入水,因为枯枝无法负荷;风吹向海,因为荒土承载不起。
          那么我也想知道,秋和为何成为秋和。
          叶玄的目光从秋和脸上移开,一个箭步冲上前,强行扯开车门,把男生从驾驶室里拖出来,二话不说,照准面门就是一拳。论打架,当然没有人是叶玄的对手,虽然对方也奋力还击,但很快就倒地不起。叶玄擦去自己嘴角的血迹,给他最后一脚:“姓郑的,两年前爷就警告过你,有多远滚多远!别让爷再见到你,见一次打一次!打你算轻的!”说完转身回车里。
          秋和面无表情地自己打开车门坐进去,重新系好安全带。
          剩下的一路,叶玄把车开得寻死觅活,终于在第三次堵车时恢复了平静,才想起秋和一路也一言不发。他偷瞄秋和一眼,感到车厢里静得让人不自在,开了电台音乐。
          最后车停在城铁站边的一条路上——距离秋和与沈芃约定的地方不远,叶玄没熄火,秋和一动不动也没立即下车。两个人都觉得不该这么分开,有什么应该说清楚,可谁也不想开口。到底是叶玄先沉不住气,转过身帮秋和按下按钮,扯出安全带放回去。“我知道,我揍他,你生气了。但是不揍他不行……他跟我抢车道……是可忍,你孰不可忍……”
          男生一边找些站不住脚的理由一边偷瞄秋和察言观色,这一眼扫过去,正碰上女生的目光,突然连借口也说不下去了。不知怎的,扯着安全带的手没能松开,脑一热,就借着这姿势俯身过去,迅速在秋和的唇上碰了一下。那一瞬,他清晰地看见女生的眼睛一眨。
          “死定了。”坐回原位的时候暗忖,“会死成一节一节的。”继而肆无忌惮地重新转头看向秋和,露出了“我不怕你”的神情。
          秋和面向他抬起右手。
          哦——耳光——眼泪——歇斯底里——小女生的老三样。叶玄躲都懒得躲,女孩都没多大力气,他心里有数。
          但秋和只是滑过他的脸颊,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红肿的嘴角,没等他回过神,突然直起身,双手环过他的颈,非常轻柔地靠上他的唇开始深吻。两个人的唇仿佛粘在一起,叶玄感到思维完全停止了,他只能凭本能感觉到秋和在这漫长的过程中改进了姿势,跨骑在他右腿上,他揽住她的腰,隔着衣料抚摸温暖的肌肤,嗅着她卷曲的长发散发出茉莉花香,它们逐渐分割并阻挡了阳光,直到他闭着眼都能体会温度的彻底消失。他呼吸起伏,情不自禁把她的连衣裙往大腿根部褪,然后……秋和离开了。
          在睁开眼前他有一丝犹豫,有强烈的预感秋和会哭。
          但秋和在笑,笑得比她身后的阳光还灿烂几分,好像刚刚搞了个恶作剧。同样不知为什么,看见这样的笑脸,叶玄感到自己犹豫了。
          “这算什么?”话一出口,叶玄就想抽自己耳光,意识到自己此刻像个怨妇。
          秋和只是笑,又轻轻吻了一下他的下颌,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在帮他掸除灰尘:“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了。”接着立刻就下了车,“我走啦。拜拜。”
          叶玄来不及想太多,跟着跳下车:“拜你个头!你丫给我站住!”秋和根本不理他。他极度郁闷地绕着车转了一圈,照准车胎踢了一脚,抬头喊道:“几点来接你啊——!”
          秋和的背影——紫藤色连衣裙,淡粉外套,酒红的及裸靴,灰绿色链包——融进夕阳,显得隽秀又柔和,妩媚却纤弱。她头也没回地伸起手臂摆了摆:“不用来接。”
          叶玄目送她进了餐厅才坐回车里,点了支烟,寻思秋和究竟什么意思,最后到底拿她无解。回过神,听见车里的电台换成在唱“Hold me like a friend。Kiss me like a friend……”,“啪!”一声重重地拍关了电源,“Friend你大爷!”。


          IP属地:江苏65楼2013-04-03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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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期中考试一结束,新闻系就炸开了锅,办公楼消息栏贴出一条公告:本系沈某因在西方国家政治制度课考试中夹带与考试内容有关的复习资料,处以校发【200X】19号记过处分,单科记零分。
            “脑子秀逗啦?期中考才占总分的百分之三十,考零分也不碍事咯,作什么弊啊!”
            “就是!还是门通选课,就算挂科,重修一下通常老师都让过的。”
            “二班那个沈芃吧?”
            “对,经常和钱筱颐走在一起的。”
            ……
            钱筱颐在议论纷纷的群众间没找到她料定会出现的人,只好给她发去短信:“我感觉好长时间没见识你的手笔了。还是你狠。”
            回信很迅速: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看似承认了一切,却又什么也没承认。
            钱筱颐耸肩笑笑,她几乎能看见发来这条短信的人此刻是怎样事不关己的表情。


            IP属地:江苏67楼2013-04-03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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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75楼2013-04-04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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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8
                【一】
                用什么词汇去形容失望。
                我喜欢的歌手十几年前在这所大学的食堂成名,他带来满腔真诚和锐气,换取掌声寥寥无几。夜幕降临,或许他曾坐在没有一星灯光的石舫,嗅青草馨香馥郁,听书声琅琅自神庙石阶上流泻,看垂柳伸展长臂在湖面下幻化诗人。
                抚平沮丧后释怀一笑,恍然悟到这是别具风骨的校园——有思想,有理性,有精神的张力。
                他未被热情以待,却也没有失望。
                失望是,十几年后的我循着足迹寻至此地,此地已物是人非,满目疮痍。
                “还是那个问题,昨天中午十一点四十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在食堂吃饭。”
                “有谁可以证明吗?”
                “如果沈芃没自杀,那么此刻大家都会在议论另一个‘大事件’。有个女人声称非我校男生不嫁,昨天跑去食堂蹭饭吃,吻了一个陌生男生作秀。有两个电视台的摄像机在跟拍她。我不敢肯定有人能为我作证,因为她吸引了所有学生的目光。”秋和停顿下来,仿若出神,直到警X察几欲敲桌面提醒她才复又开口。
                “……如果向电视台要剪辑前的影响,也许能找到我,悲伤地坐在那儿,不是个好背景。”


                IP属地:江苏76楼2013-04-04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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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办公室里,有个男生正激愤地追问教务老师:“为什么保研、出国和工作只能三选一?别的学校没有这种规定。学校这样限制,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教务老师眼睛也不抬,漠然以对:“没好处,但每届都是这样规定的。”
                  秋和踌躇在门口,知道教务老师对他厌烦,不予理睬,招手叫她进去:“你有什么事?”
                  “您还记得我么?秋和,上学期电影史课选重,”秋和见教务还是一脸茫然,便继续说下去,“通选课您给我记了零分。我要求实事求是注销掉这门课,因为我现在申请保研,不能有挂科。”
                  “哦,这个问题啊……这不行不行,注销不了。”
                  “但……”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我怎么给你改?别说是现在,就是在当时,我也没有给学生改分数的权利。”
                  “可是当时这个零分就是您改的。”
                  “不可能,我没有改过,所有分数都是老师给多少我输入多少,有什么问题你找任课老师。跟我说也没有。”教务又拿出了不愿继续话题的态度,胡乱点着鼠标佯装看电脑,“秋和……你叫秋和,哦——你这学期体侧都错过了,体侧错过都不能毕业的你知道吧?还指望什么保研。”
                  “我前阵受伤了,有病假条……”
                  “病假条也没用,你这个学期选了体育课,就必须参加体侧部组织的体侧,你有病假条,体育老师可以给你缓考,但是体侧错过了就错过了,总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那么多一起再搬动一次,那么多人再调动一遍?”
                  “老师您不用为我担心,这个问题我自己能解决。您只要帮我把电影史通选课注销就行了。”
                  “第一,你连毕业都成问题还申什么保研?第二,我没法给你注销。你走吧。”教务朝她挥了挥手,把排在门外的下一个学生叫了进来。
                  秋和知趣地退到一旁的阴影中,把申请表格塞进包里,淡然地看了眼依旧紧蹙眉头满脸不耐烦的教务,转身走出办公室时面无表情。
                  从办公大楼出来,秋和发了个短信给薛涛:“朱老师今天会不会去你们部?”
                  薛涛很快回道:“他下午让我去总编室给他交个采访稿。”
                  “没说具体几点吗?”
                  “没有。所以我打算四点半下课后去。”
                  没有强调时间,说明他整个下午应该都在总编室。下午学校正常的上班时间是两点整,秋和看了看手表,一点半。她走到团委组织宣传部所在那栋办公楼前只花了五分钟,但却并没有上楼,而是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坐在树荫里等着。
                  朱老师在一点五十分迈着缓步出现了,正当他想进入阴凉的楼道,就被秋和从身后喊住。
                  他回过头,扶了扶眼镜,随即露出微笑:“诶?秋和啊,上总编室坐坐吧。”
                  “不,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出主意。”秋和作出一个伸展五指的手势,“只要五分钟,就在这儿说。”
                  如果是接到对方电话,朱老师很可能随便找个工作繁忙的理由,用“改天联系”搪塞过去。但面对面的情况下,又“只需五分钟”——虽然这事不能当着总编室的学生们说,一定免不了麻烦——但他还是不好当面拒绝:“好吧。什么事?”向秋和所在的林荫小路走去。
                  秋和先把选课改分限制保研的事简明扼要说了一遍,然后试探道:“我对学校系统不是很了解,我们系的本科教务有没有修改分数的权利?”
                  “有是有,可你碰上它——”朱老师冷哼一声,“可就麻烦了。这女的最大特点就是正事不办,没事找事,成天觉得就她自己两袖清风最正经,别人干点什么都有猫腻。薛涛这么优秀的学生,我把学工保研名额报到你们系,她还审来审去没完没了,到处嚼舌说些有的没的,好像我们学工保研这块就一定收学生好处。秋和,我们部的情况你最清楚,还找得出哪一个人比薛涛强?”说着说着,他自己倒生起气来。
                  秋和对此并不意外,她只是含糊地附和,再把话题扯回自己的事:“您的意思是,这通选课的事她有能力并且有责任办到,却不帮我?”
                  “她能办,现在计算机系统上改不了,她只要跑一趟总教务处说明情况就行了。但是她肯定不会给你办,你们上届毕业生也有几个为这类事闹来闹去,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的。”
                  “所以我来找您,您这次得帮帮我啊,我可是冤死了。”
                  朱老师略一沉思:“要不这样,你写个说明性的材料,我帮你拿给齐校长。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还没有打完官腔,面前就多出一叠A4纸。
                  “我已经写好了。”
                  朱老师一愣,把材料转到自己的方向看起来,其中有些部分,秋和刚才并没有说清楚——
                  电影史为我系专业必修课,4学分。开学初期任课老师在选课系统中误填为2学分,因此教务老师通知全班同学另选同一任课老师的同名通选课冲抵另外2学分,但很快任课老师又将专业必修课更正为4学分,由于已过学校的退课期,大部分同学无法及时在网上退课,因此教务老师请本课课代表胡利伟统计未退课学生名单,由教务老师同一退课。
                  然而,课代表胡利伟却故意遗漏了我的名字,导致我直到期末仍未推掉电影史通选课,……
                  第二学期开学时,教务老师突然通知我“必须将通选课成绩改为0分,而专业课成绩维持任课老师的给分(即60分)”,理由是“多算了学分,对其他同学不公平”。
                  ……
                  我与教务老师几经嗟商未果。在此过程中,我认为教务老师在有意袒护我的保研竞争对手胡利伟同学,有失公允,为此与教务老师发生争执。教务老师口口声声说分数她无权改动,可现在0分的分数恰恰是她未经任课老师同意擅自改动的。如此利用职务之便,操控学生的学分,且不说动机如何,其掌握的权利不在院校领导之下。恳请院校在这方面加强监管,以免滋生腐败。
                  这封申诉信的重点显然放在“腐败违规”和“刻意偏袒”上,此事已经不是某门课学分改不改动的问题了。朱老师注意到,秋和用加粗字体显示了“大部分同学”“故意遗漏”等词。她来找自己的目的不是帮忙出主意,而是帮忙递这封信给齐副校长。她料定他十分愿意递这封信,而且这封早已准备好的信,开头写的不是“齐校长:”,而是“校纪委各领导:”。
                  朱老师笑着点点头,把信放进信封收好了。


                  IP属地:江苏78楼2013-04-04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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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曾经对一首歌非常反感。
                    歌词中有句“她只是最最无辜的第三者”。
                    绝不是无辜,而是极其可悲。
                    他能够为自己提供优渥的生活,或者他的家庭原本就不和睦,或者他与自己相见恨晚……倾心的原因,莫衷一是。
                    在所有的可能性中,选择将爱情拉进己方阵营摇旗呐喊。若非如此,违背道德去分裂一个家庭、破坏一种契约的借口在哪里?获得同情的立场在哪里?义无反顾的凭据在哪里?凌驾于是非之上无往不胜的武器在哪里?
                    但是,这种爱情宣言哪怕重复一千遍,也说服不了别人,只能催眠自己。


                    IP属地:江苏80楼2013-04-04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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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他妈就这么跟你说,你丫有什么意见?”
                      “抽你丫的!”
                      “我等着你,来抽!今天你不抽我你是我孙子!”
                      周围立刻有学生上前拉架,把王一鸣拖得远远的,可这厢叶玄还没分寸地挑衅:“你来呀!怎么不抽了!”最后谁也拦不住,躲不过拳脚相加打了一架。就这么认识了。谁知居然从此成了朋友,没过多久叶玄一个室友申请病休,王一鸣还搬去跟他同寝室。
                      秋和想着想着,忍不住笑起来,餐桌对面的叶玄不解地看着她,她正色道:“我也没强人所难让你给我写情诗啊。‘做我女朋友吧’这句话,有无穷无尽的浪漫表述,如果你花过一丁点心思、稍微郑重那么一丁点,都至少证明你有那么一丁点把我当喜欢的女生在乎的初衷。”
                      最后半句话说得太绕,叶玄也没听懂:“反正你就是矫情。我只知道一件事,我喜欢你,我对你好。”边说边拿出一张纸放在她面前:“你让我赴汤蹈火我都为你去。”
                      秋和分辨出是曾晔被杀当天寝室的通话记录,以叶玄的人脉查这个不算难:“就这么点芝麻绿豆小事也成‘赴汤蹈火’了?”
                      “什么芝麻绿豆小事,人命关天啊!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查这个干嘛?”
                      秋和不再跟他贫嘴,处理正事要紧,用手机拨出第一个外省座机号码,手机屏幕上显示对方所在地是河南,便直接挂了,肯定是薛涛老家打来的。
                      之后那个是本市的座机,秋和拨通后谎称是平安保险公司的业务员,还没等她瞎编完业务种类,对方就回了句“我们家没买也不打算买”挂断。可秋和已经听出那不是标准普通话,向叶玄学了一遍,确认通州口音,那么肯定是从郭舒洁家里打进寝室的。
                      接着是一个手机,秋和听见是年轻男生回答,又冒充移动公司员工推广校园套餐计划,对方脾气挺好,还询问了两句才婉言拒绝。可能是寝室里哪个女生的男同学,但显然排除欧阳翀。就当时的通话时间而言——11:20,这个机主可以暂时不管。
                      再往后是一个本市座机号,最吻合郭舒洁所说的那个时段——下午放学后,下午下课的时间只有14:20和16:30,范围再扩大,就是19:00,明显超过了下午的范畴。郭舒洁从教学东区走回西区,大致在三点或五点。所以结束时间在16:54,通话时十分钟有余的电话就成了重点怀疑对象。秋和拨出号码时手心紧张得冒汗,但回答她的并不是人,而是答录机:“您好,欢迎致电XX医院心理健康研究中心,中文服务请按1……”秋和立刻就挂断了。
                      “谁呀?”见秋和眉头紧锁,叶玄也好奇。
                      “陆教授的心理研究所,欧阳翀是他的研究生和助教。”
                      “那不就正好对了吗?就是欧阳翀啊。”
                      “不对,那时候欧阳翀和我在一起。她打电话过去找不到欧阳翀也不可能和前台通话十分钟。”
                      秋和一边疑惑一边继续排除了后面几个号码,但她没注意叶玄在听见“欧阳翀和我在一起”之后有些不悦。


                      IP属地:江苏82楼2013-04-04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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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过了几天,教务老师主动打电话给秋和:“你那门通选课注销了,专业课成绩也给你改回去了,你自己过来打印成绩单吧。”隔着电话的介质,还能感觉到她的怒火。
                        整个过程中,教务每次都把需要签字的材料往她面前摔。
                        秋和装得像没事人一样,乖乖地签字画押打印成绩单,满脸好学生的认真劲,最后还十分恭敬的:“谢谢老师”。
                        教务气不打一处出,待她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把她叫回来:“那封告状信是你写的吧?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收人好处偏袒别人啦?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不负责任,会给别人造成多大麻烦?”
                        秋和好像走了神,愣愣的,半晌才出声:“啊?您刚才说什么?”
                        教务音量更大地重复一遍,几乎在吼:“我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不负责任,会给别人造成多大麻烦!’”
                        几个其他办公室的老师和助教、排在门外的学生们纷纷往这边望进来。秋和背对着门口,神色没有半分变化,用平常语速平常音量回答她:“我一直知道,现在老师您知道了。”


                        IP属地:江苏84楼2013-04-04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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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之后整整两周,秋和都在忙于给各种表格填资料、盖章,本校要办点什么正事实在比登天还难,往往这个部门把人赶到那个部门,那个部门又声称自己无权过问;有的老师上午不上班,有的老师下午不上班,有的老师总有开不完的会,有的老师在外地出差归期不明,有的老师答应三点会在直到五点才发来短信说今天不到学校了,有的老师始终联系不上总让一串一串的学生坐在走廊沙发一天一天虚度……
                          深受其害的郭舒洁说:“我很好奇历届有多少在面试之前就精神崩溃的学生。”
                          同样深受其害的薛涛感慨:“进大学时总觉得自己是个人才,出大学时才体会到能有人把你当个人就算不错了。”
                          申请要求的两份专家推荐信,一封秋和找电影史任课老师写了,另一封找系主任。本校保研进度外校保研之前,所以她去找系主任的这天正是本系保研的面试日,系主任让她在门口帮忙组织抽签。来得早的几个学生着装不符合标准,都被辅导员赶回去换了衣服再来。接着,秋和看见了第一个穿白衬衫、黑色A字裙、黑皮鞋,目不斜视走过来的女生。
                          薛涛本身五官精致,小麦肤色,身材挑不出瑕疵,虽然衣料质地未见得多好,但已经绝不是大一时的她了。她从秋和手中随机抽出装题的信封,好不踌躇地直接进了面试的小会议室。
                          第一次见她,早得像几个世纪以前。那天中午,爱心社在三角地支了一个募集捐款救助校园里泛滥的流浪猫的站台,秋和被叶玄拉去帮陈妍发宣传单,可陈妍没有丝毫身为社长的觉悟,被太阳晒得头晕之后就开始大声向社员抱怨:“猫这种动物最阴险冷漠自私,有什么好帮助的。这年头连人类都帮不过来……”
                          陈妍的反社言论同样激起了一阵笑,但秋和注意到有几个人的笑点不在此处,循着她们的目光,看见女生打面前经过,惹人笑的是她的书包。Jansport虽说不是大牌,但知名度也不小,这书包却山寨得太差,赫然印成了Jansbort。秋和看了看女生本人,气质不像大城市女孩,敢打包票她根本连Jansport是个牌子都不知道。秋和不知为什么突然对这些笑声很生气,转身扔了十块钱进爱心社的募捐箱,拿了个红色心形的纪念泡沫贴跟上去拍在那个字母上。
                          薛涛那时候是大一新生。
                          当秋和大四开学初在上海参加H大保研面试时,看着候在走廊里两排除H大生源之外的各地大学生——几乎全是名牌大学专业成绩前三名的高材生——清一色穿T恤衫牛仔裤运动鞋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坐在地上背诵资料,只好满怀同情地苦笑。
                          成天叫唤母校没把自己当人,但至少,成为社会人的基本礼仪还是教了。


                          IP属地:江苏85楼2013-04-04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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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秋和回校上课第一天赶上雷阵雨,从室内体育馆出来没带伞,在门口期待雨停,却见学生一个个奋勇无比地往外冲,且全是背离宿舍所在西区地狂奔。秋和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却受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是二教出了事,无数人冒雨聚在楼前。她快跑过去,奋力拨开人群。
                            视野中一切演绎成冗长的慢镜。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年轻面孔绕在周围七嘴八舌。熟悉的警戒线封锁了大楼的入口。而情绪失控正不顾**阻拦往里冲的男生是她最熟悉的叶玄。
                            雨水顺着教学楼的外墙走成蜿蜒的线下落,又将人的湿头发紧紧贴住脸颊。秋和怔怔地望着黑漆漆的入口,连呼吸也无法自主。她已经知道了这次的死者是谁。
                            已经知道的事更不止这些——
                            她又将会收到一封信,因为她秋和,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一切因她而起。


                            IP属地:江苏86楼2013-04-04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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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9
                              【一】
                              纵与横铺开网,黑与白咬住星位,虚无处张起角弓。
                              我才意识到自己已深陷围猎中心,无路可逃。
                              对手的微笑刺破了我内心单薄脆弱的墨囊,缱绻的黑暗灭顶而来。


                              IP属地:江苏87楼2013-04-04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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