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5】
夜幕，又开始蔓延了。
Timoteo把自己的钥匙卡插在锁上，推开了特别审讯室的门。
那是一间专为要犯而设的夹层密室，六道骸就被束缚在最里面的一层，他全身都被固定在一张椅子上，就连十指也无法松动分毫。那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他眼睛所及的只有四面白色的墙壁，但对于外面的人来说，那只是四面透明的玻璃。
在夹层的外面，几个警员正透过透明的墙观察着他，看见局长来后，便都一一行了个礼。
“情况怎样？”Timoteo问。
一个警员一脸疲惫地说，“六道骸说了很多话，但目前为止都没有采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今天……狱寺就差点被他气疯了。”
Timoteo轻拍下他的肩膀，“这三天辛苦你们了，都出去吧，剩下的，我来问他。”
“呃，局长您亲自？”
Timoteo点点头，微笑，“虽然我已值垂暮之年，不过还请相信我这个老人家。”
“不，没有的事。”警员立刻郑重地向他躬身，“您任何时候都值得我们尊敬和相信，我们就先出去了，局长您要小心那家伙。”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双方对视了一眼，警员便领着身后的人离开。
确认没有第三者存在后，Timoteo转身关掉这里所有的监控设备，然后不露声色地打开了夹层的门。
开门声过后，细微的脚步声便徐徐而来，只一抬头，六道骸稍显憔悴的脸就露了出来，他斜眼看着来者，却未显出丝毫惊讶。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他嘴角一勾，形成一个极讽刺的弧度。
Timoteo微蹙起眉，语中有种凛凛的不满，“我应该跟你说过不要做多余的事。”
“多余的事？”六道骸收起笑，同样语带不悦，“你明明跟我保证过，不会把凪扯进来的，现在呢？”
“她很安全。”
“很安全？”六道骸提高了声调，“你明知道她和我一样，却还是把她带到了这种地方，你别跟我说你们没在打她的主意！”
“我不想再解释什么，”Timoteo的语气依旧平缓，“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个，关于纲吉君的事，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
六道骸微微怔了下，有些失神的双眸不确定地落在某一个点上。
Timoteo凝重地对他说，“沢田纲吉很可能落在他们手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将近一个月，当时只有凪在场，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六道骸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在他身上，“为什么他会和凪在一起。”
静默了几秒后，Timoteo沉声回答，“是纲君把凪带回来的。”
六道骸眯起了双眼，“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Timoteo摇头，“我只让他协助瓦利亚逮捕你，毕竟……你是个「罪犯」，走走程序是必要的。”
六道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其结果就是让纲吉被捉，让凪涉险吗？一年前你究竟是怎么向我承诺的。”

“我说了不想再解释……哎，算了……”Timoteo皱皱眉，叹息一声，道，“瓦利亚并没有向我做出有关凪作为实验体的任何报告，他们刻意隐瞒了，而我也装作不知情，可以说，这里并没有第三者知道凪的真相，这样，你相信了吗？”
“……我是为你做事的，我只能相信你。”六道骸看着他的眼神笔直并且认真，又像是在下最后通牒般存在着隐隐的威胁，“所以，如果你违背了这个承诺，我绝对会让你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就此对视着，暗暗确认着对方的真意。
几秒后，Timoteo忽然弯起了眉眼，“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是同一阵线咯。”
六道骸没有改变原来的表情，“只要你做好该做的。”
“我明白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三天后我会把你从这里弄出去，你尽快去调查纲吉君的下落，方法由你自己决定，但不能和原来的任务有冲突。”
六道骸一蹙眉，“凪会怎么样？”
“我会确保她不被任何人利用。”
Timoteo打开夹层的电子门，迈出去。
“等一下。”六道骸叫住这个即将离开视线的背影，“你说，‘凪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
Timoteo回答，“她忘了最近一周发生的事，据夏尔马说，有可能是脑震荡或者精神受创造成的结果。”
“还有一种可能。”六道骸的视线越发锐利，“——她被催眠了。”
“如果真是这样，你有办法吗？”
六道骸少见地有些犹豫，但时间只容他思考了半分钟,“让我见见凪，”他仿佛用尽所有的力量才挤出这句话来，“说不定……我能让她想起。”
“……我知道了。”
门关掉的一瞬间，再没人知道，Timoteo眼里流淌的是一种怎样的黯光。

下午15时40分，Timoteo打开了某个房间的门。
“下午好。”他把一袋子零食放到桌上，微笑地对桌子对面的女孩说，“习惯这里了吗？”
“还好。”凪点点头，合上阅读到一半的书，有些拘束地站起，“我本来就习惯「家里蹲」的生活。”
“哦？”Timoteo好笑地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是谁告诉你「家里蹲」这个词的？”
凪微微红着脸说，“弗兰说的，他说整天在屋里足不出户就是「家里蹲」……”
“呵呵，”Timoteo伸手轻抚凪的头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确实如此，把你整天关在这里真是对不起。”
凪摇摇头，又低下了脸，“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Timoteo蹲下身，目光慈祥得像个真正的爷爷，“那么，小凪想见见哥哥吗？”
凪立即抬起头，紫水晶般的眸子里载满了期待与不安。
“可以吗？哥哥在这里？”
“是的，”Timoteo说，“不过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不然你哥哥就会有危险。”
“嗯！”凪即时喜笑颜开，“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请让我们见面。”
在人来人往的总局里把凪悄悄带到审讯室是不可能的，Timoteo干脆和凪手牵手大摇大摆地穿过走廊，大部分人看到都只把这当做局长对孩子的喜爱一笑而过，对于少数发问的人，Timoteo还没开口，凪都会率先说了出来，“我闷得发慌，局长爷爷就带我四处走走。”那声音开朗而自然，连犹豫都没有。
夹层的门开启的一刻，那是一个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动作的瞬间，六道骸和凪都紧紧凝视着对方，那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庞就在眼前，却又有种朦胧的不真实。
Timoteo解开束缚六道骸的锁具，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时限是十分钟，”他背对着二人说，“在那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然后把自己关在了夹层外面。

六道骸没有离开座椅，或者说，他是没有力气，为了在各种形式的审讯中保持清醒，他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
他看着凪，平静，而又深切，干涸的双唇微微抖动。
他说，“过来，好吗？”
凪微微一怔，依言走过去。
“你长大了。”六道骸轻轻地说，没有其他动作。
反而是凪拥了上去，紧紧抱住他。
“博士说得没错，哥哥果然在做危险的工作。”
六道骸任由她抱着，只抽出手轻抚她的发梢，声音中充满了温情和宠溺，“博士还在那里啊？现在恐怕是个中年大叔了吧。”
“才没有。”凪小小地撅起嘴，“博士一点都没变，还是很帅。”
“他对你很好，是吗？”
凪微微点头。
六道骸忽然没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动，直到凪放开他，凑近他的脸看，六道骸才终于再次开口。
“凪，我希望你能想起你忘记的事。”他倒映着少女的眸底里渗着难以名状的沉重，但仍旧没有就此停住，“这或许，会让你再也无法过平静的生活，可以吗？”
“我忘记的事对哥哥来说很重要吗？”
“是的。”他顿了顿，补了句，“我想救一个人，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凪牵起他的手，浅浅地笑，“那么，我也想救他，对哥哥来说重要的人，对我来说也一样。”
六道骸也笑，“谢谢。”他把自己的额贴上去，两双眼睛犹如镜面般映出了对面的瞳眸，两种颜色冉冉重叠，融合成一片。
“你脑里的芯片还在沉睡，只有用我的和你连接上才能够把它激活，这会有点痛，没问题吗？”
“嗯，没事的。”
“好孩子。”
……
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Timoteo进来时，被轻轻抱住的少女已经失去了意识，听不到这个男人沉重的呼唤。
“抱歉，凪……”
——早在和沢田纲吉相遇前，这个男人就已经是Timoteo精心培养的间谍。
拖了这么久，我在这里向所有等文的同胞说声抱歉——接下来更文的时间已久无法保证，不过我还是会尽我可能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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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放血啊楼楼

该死的作者也不更文，我真是没办法搬文鸟~等你啊！！作者

激活芯片没能令受到深度催眠的记忆再度复苏，但凪能够让右眼记录下来的影像在脑中重现，以此得到的情报，便是“沢田纲吉被绑架”的消息。
办公桌上，迪诺咬着笔头，眼睛盯着发亮的电脑屏幕，却没有浏览文件的意思，他的脑中一直在考量早上局长所说的话。
——沢田纲吉遭到绑架。
能够得到进一步的消息当然让人高兴，但同时它又让人无从下手，因为他实在想不到任何能成为纲吉被绑架的理由。局长到底隐瞒了什么，当迪诺这样询问的时候，Reborn只是压了压帽檐，意义不明地说了句“你还是祈祷他不要说出来比较好……因为那代表事态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控制吗……
迪诺心烦地叹着气，要说控制的话，根本早就脱离了嘛。
不然阿纲也不会遇上这种事了。
同样得到消息的瓦利亚一大早就在FBI的会议室内开起了临时会议，逮捕六道骸的任务已完成，接下来该不该为沢田纲吉的失踪负点责任，这个问题在瓦利亚内部引起了分议，因而吵闹了一个早上都没有得出结果。
弗兰在边上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个上午，尽管偶尔会对他们的话吐槽几句，但都没有真正表明过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并不在意瓦利亚对这件事的态度。
“喂，臭弗兰，别一个人在那里发呆，有什么想法给我吱一声！”斯夸罗一甩手，桌上的玻璃杯就呈直线向他飞去。
“啊，好痛。”被砸了个正着的弗兰伸手擦了擦额头的血，依旧面不改色，声不改调，“抓狂的长毛队长就像屁屁没长毛的猩猩一样恬不知耻哪。”
“臭小子，活腻了是不是！”接着又一个花瓶飞过去。
不过这次弗兰好好躲在了贝尔后面，花瓶在贝尔头上“嘣”的一声弹了开来，并没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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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好厉害的轰鸣声啊……”弗兰瞧了瞧贝尔红肿的额角，连声感叹，“连花瓶都使用钢化玻璃，FBI在金钱上的豁达真的很值得BOSS学习啊，你说是吧，B……”
但还没说完，贝尔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死青蛙，敢那我当盾牌，信不信我在你脸上开个洞，啊？”说着刀尖已戳在了他的脸上，划出一条鲜红的血痕。
“很痛的耶，贝尔前辈。”弗兰心痛地摸摸自己脸上的血痕，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那是很痛的表情吗，给我表现得痛苦点！”
“前辈你不能以貌取人啊，Me很可怜的。”
“嘛嘛，好了啦，”路斯利亚翘着兰花指说，“再吵下去会议都没法开了。”
瞧见XANXUS开始不耐烦的表情，贝尔极不情愿地放开了弗兰，“切！跟你说话真是浪费表情。”
弗兰撅着嘴回他一句，“跟前辈说话浪费的是金钱。”然后起身离开了座位。
斯夸罗喝住他，“喂，你要上哪里？”
“厕所。”
弗兰把那些喧闹关在了门后，无神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玻璃窗上，那里倒映着一张带血的脸。
“嗟、所以说很浪费金钱。”弗兰伸手捏住那张脸皮，用力一斯，带血的硅胶面具便被脱了下来，露出里面那张相同但又干净的脸。
这东西可是很花钱的说……他这样想着，把面具随便丢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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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帝正在对仪器进行微调时，白兰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
“嗯哼，看来进行的不错，小威尔。”
威尔帝并未对他的出现感到吃惊，只是轻吸了口烟，平平地说，“‘地图’快要绘制完成了，不过这家伙能不能撑到最后也是个问题。”
威尔帝指了指玻璃后面的人，进行试验时，为了充分暴露沢田纲吉背上可能刺有纹身的位置，威尔帝都会把他双手吊起来。由指环折射出来的光线本身没有危害，但纹身里的元素因它发生共鸣时，产生的射线就不是核辐射能比拟的危险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看着这个本就消瘦的男人日渐衰弱，最近还不得不给他输了一次血，虽然应该不至于会就这么死掉，但对他日后的生活恐怕做成不少影响吧。
当然，威尔帝并不是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怜悯之心，只是出于对实验完美度的执着罢了。
但白兰当然不会对此在意，“没关系哟，只要让他活到‘地图’完成就可以了。”狭长的眼缝里微微露着笑意，“毕竟，沢田纲吉所有的价值也就这么多而已。”
威尔帝又吸了一口烟，无所谓地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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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并在门牌上插了一张红色的卡片，这在FBI里有一种特殊的意义，凡是这个时候，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进出这扇门，就连拉尔米尔奇都只能在门外十米处静静守候。
弗兰经过拉尔身旁时，木着一张脸向她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而拉尔只是点点头，没有回话，弗兰就这样走过了她，径直进入了Timoteo的办公室。
在那里，Timoteo，Reborn，风，可乐尼乐，以及沢田家光早已虚位以待。
“啊咧，这边已经在开会了啊。”弗兰关上门，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挪着无甚起伏的声音说，“不好意思，被长毛队长的口水黏住了，现在才脱身。”
倚在在沙发背后的可乐尼乐噗笑一声，“两年没见还是这么毒舌，和上一代的雾之奶嘴继承者完全一样嘛，臭小鬼。”
“请不要把Me和玛蒙前辈混为一谈……”弗兰不满地回道。
“已经两年了啊……”风轻声感叹，“玛蒙去世的时候还风平浪静，如今事态一年比一年严峻，「我们」的聚会还能进行多少次呢。”
“当然是越少越好。”Reborn道，“毕竟「我们」一聚集就代表有事发生了，没有比这更麻烦的。”
家光听后不由得苦笑，“喂喂，别当着我这个做父亲的面抱怨啊，朋友。”
Reborn耸耸肩，“这又不是我的错。”
“这也是啦，哈哈。”
家光干涩地笑了两声，但马上又没了兴致而闭了嘴。
办公室莫名地安静了下来，呼吸声压抑着空气，在这种仿佛没有尽头的沉默中越渐沉重。
继承奶嘴的人都有代替先辈保护那个秘密的责任，而沢田纲吉则是作为秘密的载体被重重保护至今。所以，他的败落意味着整个秘密的暴露。
而对手是至今仍未能抓到蛛丝马迹的强大敌人。
Timoteo交握的双手搁在膝上，他微低的脸看不清情绪，只有苍老的声音平缓地贯穿了这刻的沉寂——
“各位，自从纲吉君失踪以来，我就一直在考虑对策……过去的我太执着于保守的策略，但今时不比往昔，既然‘地图’已经掌握在对方手里，我们就有必要主动进攻。”
他抬起视线，脸容温和，眼神却如锋芒般锐利，
“因此，为了能够毫无保留地派遣战力，我会让更多人知道「沢田纲吉」的秘密。”I

Giotto对着那些背影叹了一声，捡起地上的钱袋仔细检查起来。
不知不觉坐在了地上的Timoteo有种逢凶化吉的感觉，暗暗为保住了这枚银币而松口气。他仔细打量起这个“出手相助”的恩人，他的发色是金橘色的，如同火焰般漂亮，容貌也是接近贵族少爷的端庄，只是身上没有贵族该有的华丽服饰，而是和普通庶民一样素色的旧衣服。
当时的Timoteo并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会被大人所忌畏，他的笑容明明那么友善，而且也和自己同年，Timoteo还在想着真是个好人呐之类，然后就看见对方向自己伸出了一只手来，微微露着笑。
“还来。”
“什么？”
“银币呀，”Giotto晃了晃那个钱袋，“你拿了一个对不对？”
“呃……”恶魔！Timoteo不由得这么想，他小小的心灵就这样被打击了。
就在Giotto散发出“再不还来就把你的下巴拧下来喔”的黑暗气场时，不远处忽然插进来另一把声线，
“Giotto，你又打架了？”那是一把像小鸟歌唱般动听的温柔声线。
Timoteo一转头就看见了女孩子的身姿，她的头发黑亮如丝，肌肤白嫩如雪，左眼下的胎记就像刚好落在那里的花瓣，点衬着那抹如花的笑容。
果然还是有天使的嘛……Timoteo如是想。
“露切，你发烧了就别出来挨冻。”Giotto把那个钱袋塞到女孩手里。
“没事，今天已经好很多，而且我得去工作了。”露切捧起钱袋，把它轻轻握住，如祈祷般放在胸前，“还好你把它拿回来了，谢谢。”
这个女孩的笑容或许是有魔力的，而当时的Timoteo也深深被这股力量吸引住，不然，他一定不会这么自觉地交还了那枚银币。
Timoteo看着会议室内的人，那双干涸的双眼早已失去了当年的神采，留下的是饱经世变的沧桑。
狱寺，山本，了平，一平，迪诺，云雀，蓝波，以及情报科的碧洋琪和技术部的入江正一，今天被召集到这里的这些人们全都没有再对局长提出疑问，而是安静地，认真地听他诉说着那段沉睡已久的历史。
在他们三人相遇的那一年，全世界都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当时由战难造成的孤儿不计其数，而他们只是其中的三个。
沦为孤儿的孩子为了活下去大多选择到工厂做童工，成为被压榨的廉价劳动力，如果不想进入工厂，就只能像流氓那样干些偷窃拐骗的勾当。Giotto和露切就是纺织厂里唯一两个不到14岁的工人，他们的工钱仅仅足够自己填饱肚子，而刚流落到这个城市的Timoteo在与两人相遇后，也一并进入了那家纺织厂。
那时，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撑不下去了，工资每个月都在减少，再做下去只会饿死！”Timoteo把自己轻得可怜的钱袋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着。
两年了，这个连床都没有的小仓库一直是他们睡觉的地方，但如今已经连租金都付不起了。
“那个混账老头，说什么经济萧条，瞧不起我们是不是……”
“够了，Timoteo。”露切抢过他脚下的钱袋，担忧地说道，“就算对老板不满，也不要否定自己辛苦得来的血汗钱。”
“说什么血汗钱……”尽管对露切不会大声斥喝，但Timoteo还是忍不住啧了一下舌，“你没看见那老头给钱时一脸施舍的表情，明明我们做的工作跟大人没什么两样。”
“就算这样……真是的，Giotto也说两句啊。”露切看向一直坐在一旁独自沉思的Giotto，却见他忽然站起，气势勃勃地说，
“我决定了，我要从军！”
“什么？”
“什么？”
Timoteo和露切同时发出惊呼。
“既然国家把大部分的粮食资金都投入军队了，只要进入那里，我们至少不用再为三餐担忧，况且我们今年都满15了，不是正好到参军的年限了吗。”
Timoteo劈头就对他吐槽，“开玩笑吗你，到时候就得为自己的小命担忧了。”
“留在这里也一样要担心什么时候饿死吧。”
“那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反正都有可能死，我才不要毫无价值的饿死在路边。”
“我是没关系，但露切怎么办？”Timoteo质问他，“难道你要把她留在这里吗，还是跟你一样上战场拼杀？”
“不对，Timoteo！”露切插进了他们之间，挡在Giotto前，“Giotto只是在想能让我们三个人都活下去的办法而已，而且，不要只把我孤立在你们之外。”
Giotto轻推开露切，沉静下来的脸上已经能看出有别于昔日的成熟了。
“我并没有要你们也一起上战场，我一个人就够了……而且得到的补贴金也可以定期寄给你们。”
Timoteo一听就怒了，但还没等他发话，露切就转身给了Giotto一记耳光。
“别自以为是了！”露切的眼里同时掺杂着懊恼和悲伤，“你以为这两年我们是怎么走过来的？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三个人相依为命，为什么我们非得要成为你的累赘？”
Giotto摸了摸自己火辣的左颊，“我并没有……”
“你就是有！你一定没想过，如果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寄来的钱，却不知道你是死是活，那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对不起，露切，我……”Giotto想道歉，但露切又摇摇头，用平静了很多的声音道，
“Giotto没有错，你总是做照顾我们的一个，但希望你明白，我们是一起的，正因为有你们在，我才能忍受任何事，留在这里也好，从军也好，就让我们一起行动吧，就算无法像你们那样上前线，我也可以留在后勤方帮助你们的。”
“我知道了。”Giotto看向Timoteo，“露切她这么说了，你怎么办？”
“当、当然是一起了，别看我这样，只要吃饱了我也很厉害的。”
Giotto就笑，“那么决定了，下个月，我们就离开这里。”
“嗯。”
“好。”
二战持续了6年，直到战争结束以后Timoteo才明白，那时候三人的决定成为了今后一切的开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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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难得一见的文啊

战后第五天早上——
阿尔卑斯山的山脚有一座独立的别墅，那是像中世纪的建筑一样用白砖堆砌成的，外观可算是宏伟富丽，但能看出这栋建筑已被荒废了好久，而且不少地方都被火烤成了黑色。
“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Giotto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领着他们走进去。
Timoteo和露切都大吃了一惊。
“难怪你看起来不像个贫民，根本就是个贵族嘛。”Timoteo调侃道。
Giotto看了两人一眼，不经意地苦笑了一下，“确实在战争开始之前我都还是个贵族……”
他一边往别墅的深处走，一边对身后的两人说，“我的父母都是军事科学的研究员，但战争开始后却拒绝参加武器的开发，原因很简单，他们不想再杀人了，他们只是遵循作为人类的良心而已，然而政府却给这样的人定罪判刑……”
说话间，三人进入了别墅的大厅，被烧毁的家具四处散落着，一切都还保留着当初的模样，就算经年久远，他们还能感受到那些人是怀着怎样凶恶的态度来践踏这里的。
“如你们所见，他们被捕之后，就有人把这个家烧成这个样子，我逃了出来，好几次去那里询问父母的情况，但得到的回答都是无可奉告，接下来就是和你们一起的事了……
“好几年都了无音讯的人就是死了也不奇怪吧，我一直不去想这件事，但时间越长我就越烦躁，像是不亲自确认这件事我就什么也做不下去，于是我想到了军队，既然他们把这个隐瞒起来，我只有进入那里才有机会知道真相，骗了你们很抱歉，但这才是我进入军队真正的理由。”
露切耸了耸肩，“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们都活下来了。”
Timoteo则斜眼鄙视他，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问起了故事的后续，“那你父母的结果呢？”
“……死了。”
二人都略是一怔。
Giotto在一面窗前停下，那里的地面上镶嵌着很多排列紊乱的黑色小瓷片，他蹲下身用手抹掉上面的灰，“在散伙餐的那天晚上，我从喝醉的上校那里套出来了，早在5年前，他们就被定了临阵逃脱的罪，这在军事法庭上是连辩驳的权利都没有的死罪。”
“这太奇怪了，”露切叫道，“研究员和战役兵的处罚应该不一样才对。”
“问题就在这里。”Giotto道，“军队的做法就像急着要消除什么一样，而且这房子的模样比起刮财，更像是被搜遍了一样，然后，我明白了。”他从上到下按序抠出第2和第7块瓷片，让阳光穿过窗口直射进里面的光电板上。
“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