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骸沉默了好久，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纲吉以为他在担心凪的安危，于是对他说，“如果你担心凪，等你被总局接收了之后，可以申请见见她，迪诺前辈会批准的。”
六道骸又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习惯还是性格使然，他的笑声经常有种嘲笑的味道，纲吉一半尴尬一半不悦地等他笑完。
六道骸笑够了才说，“沢田纲吉，你真是天生的蠢材，你以为凪在你们那里很危险吗？”
“你什么意思？”
“你一定以为，凪在你们那里相当于人质的存在吧。”
“……”纲吉没有反驳，虽然他自己没有这个意思，但当初瓦利亚把凪带回来就是基于这个目的，凪在局里看似很安全，但其实相当于被软禁了，虽然他听说瓦利亚并没有公开凪作为实验体的事。
“你想错了，沢田纲吉，在以前凪或许是个人质，但现在她会被保护得很好。”
“为什么？”纲吉条件反射地问，问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本该被审的人反过来牵住了鼻子走。
而六道骸似乎总能猜到他的心思，“我告诉你吧，我和凪脑中的两片芯片是有子母级别的，我的是母体芯片，而凪的则是子体芯片，母体芯片在链接子体芯片的时候有一定的控制权，所以如果不是我主动链接，平时我记录到的信息并不会传送给她，但有一种情况除外……”
纲吉等了半天，没听他接着说，催促道，“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六道骸瞄了瞄纲吉，笑着说，“想知道的话就解开我的手铐。”
“你别想。”
“要么让我上你。”
“这个更不可能。”纲吉已经对他这种措辞免疫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没办法从你手中脱离？”
纲吉想了想，就算六道骸真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开手铐，肯定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于是说，“你可以试试，但我会在你挣开手铐之前制止你。”
“那你来啊，KUFUFU。”六道骸忽然弓起身，不要命般一下一下狠拽手铐的铁链，他的手腕很快就被勒出了血痕。
“你疯了！”纲吉立即扑上去按住他，照他这股狠劲，把手腕勒断都不奇怪。
六道骸虽然受伤，但力气依然很大，纲吉死命按都按不住，眼看着他的手腕慢慢由红变紫，甚至开始轻微水肿，纲吉心一横，正打算把六道骸劈晕，对方却突然猛地翻过身来，反把纲吉压在了身下。
“你……”纲吉又气又慌，抬起膝盖就去撞他腹部。
六道骸拧着眉闷哼了一声，纲吉那一脚刚好撞上了他的伤口，但六道骸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用两只手肘摁住纲吉的肩膀，加上被锁在床头的双腕，刚好把纲吉禁锢在他的臂弯中。
“你放开！”纲吉又连续几轮膝盖顶上去，他甚至能感觉到六道骸腹部的伤口在流血，把他的膝盖都沾湿了，空气中又有了腥甜的血味。
但无论纲吉怎么锤他的背，膝盖怎么顶他的伤口，六道骸都没有松开一丝一毫，最后纲吉干脆放弃了，看着六道骸明显比刚才白了几分的脸，冷冷地道，
“你到底想怎样！”
“你为什么不更加用力踢我？”相对于纲吉的不耐，六道骸却表现得很有耐心。

纲吉说，“你是想我打死你才肯放开吗！”
六道骸低下头，鼻尖几乎和纲吉的贴在一起，“我伤得那么重，明明只要你使尽全力就可以推开，我这种伤势根本压不住你。”
“别以为我不敢！”纲吉恶狠狠地瞪他。
“是呀，你不敢。”六道骸的眼底带着明明灭灭的笑意，但这在纲吉的眼中就是嘲讽。
纲吉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别中了这家伙的挑衅，然后说，“六道骸，如果你还想凪过上平凡的生活，你就应该待在她身边，而不是把她丢在远处自生自灭。”
“哦呀，”六道骸有些好笑地说，“事实上，她已经很难再过上平凡的生活了。”
纲吉道，“凪脑里有芯片的事我们没有和任何人说，只要你配合我们，现在还来得及。”
“你果然还是那么傻，沢田纲吉。”
“你可以一直嘲笑我，但不要拿凪开玩笑。”
“你以为只有你和瓦利亚知道我们兄妹是实验体吗。”
“不然还能有谁知道？”
六道骸极细微地摇了摇头，说，“我刚才说了，凪现在很安全，就是因为‘他’知道我们的秘密。”
“‘他’是谁？”纲吉的思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带着走了。
六道骸的手指在纲吉头顶偷偷捏住他一撮发尾，细细揉搓起来，一边说，“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凪在‘他’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的脑电波一旦终止活动，我脑里的芯片会利用最后储存的生物电，自动把我脑中所有记录下来的信息都传送给凪，所以不管我生还是死，‘他’都绝对不会让凪有危险。”
“我不知道你说的‘他’是谁，但你就没想过万一那个人为了套出凪脑中的情报而迫害她吗，你这样不是把凪推进火坑吗，你有问过她愿不愿意被你这样保护吗！”
六道骸的目光忽然黯了下去，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只是有种很淡的悲伤逐渐从他的眼底扬起，悄悄弥散，他用极轻的声音说，“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纲吉顿觉一股挫败感，无奈地说，“六道骸，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我已经不想再记恨以往的事了，所以我真心奉劝你，如果你真的为凪着想，你就多想想她的心情吧。”
六道骸微微摇头，“你怎么可以这么蠢。”
纲吉怒，“你凭什么总说我蠢！”
六道骸笑了一下，是那种很纯粹又很复杂的笑，没有嘲讽，没有藐视，却又蕴藏着太多太多的情绪。
以往六道骸露出这种笑，都是要有不好的事发生，纲吉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刚要使劲推开他，六道骸更快一步狠狠吻住了他的嘴，纲吉在挣扎中感到脖子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被注射了进去。
纲吉心中大惊，却只能在猛然袭来的眩晕中感到越来越深的无力。
六道骸疯狂地迷恋地吻着那双唇，直到纲吉的意识在强烈的不甘中完全沉入了黑暗……
“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六道骸抓着一边手铐用力往外拔，钢铁的锁环在强大的拉力中缓慢地刮着皮肉脱出，当他完全从手铐中脱离出来时，两只手背都几近血肉模糊了。
他用干净的掌面轻抚着纲吉的脸颊，低头在他的眼睑上轻吻了一下。
“祝你有个好梦，再见。”六道骸轻声呢喃，然后转身离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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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71】
纲吉一睁开眼，云雀就凑上来拿手电筒扫他的瞳孔。
纲吉呆滞了几十秒，猛然起身，“六道骸呢！”随即又因为眩晕倒了回去。
“别动，你麻醉药效还没过。”云雀把他按好。
“麻醉？”
“嗯，应该是这个医疗室里的那瓶。”
纲吉摸向自己的颈侧，摸到了一块创可贴，说，“我太小看六道骸了，那家伙……”
“他带着那种伤跑不远的，而且他既然被白兰追杀，就不会再对我们构成太大的威胁。”云雀说。
纲吉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他身上的铅还没完全清除掉，可能撑不了多久……”
“你担心他吗？”
“他是个伤患，怎么可能不……呃，怎么了，云雀前辈？”
纲吉注意到云雀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
云雀用手指摩挲纲吉略微红肿的唇，以及嘴角处一个隐隐若现的红印，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纲吉不明所以地问，片刻后忽然想起自己昏睡前和六道骸接过吻，当然是被逼的！
纲吉心中还是一阵惊慌，莫非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他一下又撑起身想找面镜子照照，云雀硬是把他按了回去。
“云雀前辈，我……”
“我知道，你没有什么不对，是我不够周到。”云雀目光沉冷，对纲吉的语气却很轻柔。
纲吉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吗？”
云雀抱着他说，“没有生你的气。”
“哦……”纲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观察了一阵，发现云雀好像真的没有生气，才岔开了话题，“话说，千种那边问到什么了没？”
“那小子一直装死，怎么都不说。”
“哦，我想也是……”
两人在床上搂着躺了一回，都有了点困意，纲吉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房门突然响起一阵急速的敲门声，两人一激灵都弹了起身，看向房门警惕戒备。
云雀用眼神示意纲吉准备好，自己掏出拐子悄悄潜伏在门边。
“是谁。”云雀说。
门外立即响起一个声音，“我是可乐尼乐，KORA！”
云雀没想起来可乐尼乐是谁，纲吉却惊讶道，“是我爸的同事，也是奶嘴持有者之一！”
云雀没有放松警惕，“信得过吗？”
纲吉点头，“应该可以。”
门外的人又说，“你们什么时候能开门，我很急的！”
云雀给他开了门，可乐尼乐一冲进来就到处找什么东西，转了一圈没收获，问他们，“人呢？没了？”
“什么人？”纲吉说。
“六道骸啊，我都立即赶过来了。”
纲吉一愣，没听过老爸让人追踪六道骸啊，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他，“走了，应该说跑了。”
“什么时候的事？KORA！”
纲吉看了看时钟，说，“四个小时前。”
可乐尼乐发出一声哀嚎，“不是吧，我又来晚了！”
纲吉一头雾水，突然想起Timoteo说过他让可乐尼乐人间蒸发了，顿时满腹疑惑，“你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在这里？”
可乐尼乐一屁股坐在床边，道，“这说来话长，先告诉我那家伙走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纲吉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随便透露关于道凪的事情，就说，“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可乐尼乐挠了挠头，烦躁地说，“不是，KORA，不是说这些，我是问他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纲吉又想了想，不确定地说，“他说什么……他没有别的选择了，这个算吗？”
可乐尼乐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那混账真敢干！”

云雀闻言眉心紧皱，“他要干什么？”
可乐尼乐看了看云雀，又看了看纲吉，纠结了一会后，道，“反正都这样了，我也不怕跟你们说了。”
纲吉道，“怎么听起来你和六道骸好像很熟？他在FBI时也没见你们有来往啊。”
可乐尼乐说，“我也就这几个月才和他接触得比较多，还不是Timoteo那只老狐狸，使起人来跟不要钱似的，这几个月我光帮他俩传口信就累得够呛。”
纲吉愣了愣，“我……听不太懂你说什么。”
“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六道骸是个卧底，从一开始就是个卧底！”可乐尼乐说得非常用力，甚至有点咬牙切齿。
纲吉觉得莫名其妙，“我知道他是个卧底啊，两年前他卧底进来我们局里了嘛。”
不同于纲吉的懵钝，云雀隐约察觉到了可乐尼乐要表达的意思，但心里某种微妙的感受让他抗拒接受这一点。
然而，可乐尼乐朝纲吉摇摇头，语声郑重地道，“我的意思是，六道骸在进入FBI之前就是个卧底了，他从一开始就是Timoteo的人。”
“你说什么……卧底？局长的人？”纲吉笑了两声，“可乐尼乐，你这玩笑有点恶劣。”
可乐尼乐叹了口气，“你觉得恶劣吗，我也觉得恶劣，那家伙在作为跨国罪犯活跃在世界各地的时候，就已经是Timoteo的人了，他收编自己的队员，组建他在这个世界的网络和人脉，接受各种各样的雇佣，就是为了在黑社会中确立他的恶名。”
纲吉不由自主退了一步，摇头说，“他为密鲁菲奥雷窃取了我们很多机密。”
“他只是作为双重卧底而行动罢了。”可乐尼乐说。
纲吉还是摇头，“他抢走了我的大控指环。”
“那是为了得到白兰的信任。”可乐尼乐的声音放柔了些许，有点安慰的意味在里面。
纲吉的思维虚晃了几秒，像是极力寻找着一点点蛛丝马迹，片刻后又摇头道，“他在「露切」号上差点轰飞了整艘船，他是真的想把我们都炸死。”
可乐尼乐沉吟了一会，说道，“虽然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听闻……但也许正是因为我当时没在场，所以我才看得清楚，你们想想当时六道骸的情况，他是作为雇佣兵出现在那里的，雇主要他炸船，他就必须得炸船，但他为什么会把你们引到最上层的甲板，为什么会把炸弹装在油箱上面，这些你们想过吗？”
纲吉不说话了。
可乐尼乐看向云雀，“云雀恭弥，换做你站在六道骸的立场，当时的情况你能怎么办？在不能够违背雇主的要求的同时，你觉得用什么办法才能够保住FBI众人的性命？”
云雀啧了啧嘴，开始在脑中演算着各种可能的方法，但每一种都极为勉强。
可乐尼乐不等他了，接着说，“想不到很正常，换做我也想不到，你们应该知道，如果炸弹在船舱底部爆炸，示爆炸的程度整艘游轮会在半小时到两小时之内完全沉没，在这期间你们会怎么做？”

纲吉答他，“帮助船上的人撤离。”
“就是这样了，KORA，”可乐尼乐道，“我是这么认为吧，你们肯定不会自己先逃，而在正在沉没的游轮中救人有多危险，想必不用我说了，而且以他当时的立场，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救，但如果当时爆炸的是游轮的油箱，从底部炸弹引燃到最上层甲板被炸飞之间最多就5到7秒的时差，这种情况下就算沢田你再想救人，你的同事也绝对会拖着你跳海逃生的。
“虽然这些解释都是我得知六道骸的身份后才想到，但我实在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他对你们FBI，尤其是对沢田你可谓是了然于胸啊。”
纲吉不置可否，他用力地坐了下来，双手把自己的头发抓成一个鸟窝，他知道自己在理智上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但内心深处却有一股洪流在阻止他面对，好像一旦承认了，有些东西就会轰然倒塌。
云雀黯黯然看着纲吉烦躁的模样，片晌后兜回了刚才的话题，“暂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既然你说这几个月一直替他们传口信，六道骸要干什么？”
可乐尼乐道，“这说来挺复杂，我还是从头说起吧，当时岚之奶嘴被抢走后，我的确打算人间蒸发了，但Timoteo让我帮他给六道骸传个口信，我也是那时候才被告知六道骸的身份，沢田，到这个时候了我就不瞒着你了，Timoteo要我传的口信是‘我把「沢田纲吉」还给他’，我当时也没搞懂这到底什么个意思，等我千辛万苦找到六道骸，那家伙一听这句话就变得不对劲了。
“之后六道骸才告诉我，这是一个行动信号，意思是在适当的时间，把沢田纲吉送到白兰手里。那时候六道骸还只是个雇佣兵，没有什么理由主动去给白兰干活，直到Reborn把白兰一半以上的亲信打倒后，白兰缺人手就招六道骸进了密鲁菲奥雷，就是在那之后，六道骸找到了我，让我给Timoteo传话，说他不同意把沢田你交给白兰。”
云雀冷冷地打断他，“先给我解释清楚，我们一直以来都避免钥匙落到白兰手里，为什么这时候又要背道而驰，那老头果然不可信吗。”
可乐尼乐做了个暂停的手势，“KORA，关于这方面我还等着有人给我解释呢！不过六道骸那小子什么都没说，他和Timoteo两人争论了好久，每次说的话都跟打哑谜一样，我又听不懂，只能一趟又一趟帮他们传原话，然后，在沢田的通缉令发布的那一天，六道骸提出了另一套方案——他要主动暴露自己的间谍身份！”

TBC——

【No.72】
纲吉蓦地腾起身，“六道骸到底到在想什么！他这样做不是引火上身吗！”
可乐尼乐也跟着激动起来，“我也劝过了啊，KORA！那家伙就是不听，本来Timoteo也不允许他这么做的，后来他俩交换了一次口信，Timoteo就默许了，我也不知道他俩达成了什么协议，反正现在Timoteo放任了六道骸，我拦都拦不住啊！”
“协议……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难道……”纲吉想到了六道骸和凪的芯片，六道骸说他一旦死了，他脑中记录的所有信息都将传送到凪那里，一定是这个，那个“他”就是Timoteo，如果说有什么能让局长把他苦心经营的线人放弃掉，那一定是与之相应的情报量。
云雀看出纲吉是了解些什么的，但纲吉不说云雀就不会逼他，现在的重点是六道骸为何要这么做，当谈论到这个问题时，可乐尼乐一脸的愤愤不平变成了无可奈何。
“你们一直以来直接对抗的都是密鲁菲奥雷，所以可能没有意识到，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白兰，白兰只是明面上的对手，他的背后还有多个国家的战争派人士，那才是Timoteo长久以来的难题，据我了解，白兰和那些战争派有交易关系，密鲁菲奥雷有一半以上的资金都出自于他们，只有不到一半是密鲁菲奥雷自己的产业所得。
“你们也知道我跟着家光在外面跑了两年，我们日以继夜地潜入那些窥视着核武器的国家，把那些战争派逐个揪出来曝光，可两年时间根本不够用，我们才进行了四分之一就不得不回国了，如此遗留的问题非常之多，而六道骸之所以选择主动暴露身份，就是为了离间白兰和那些战争派的关系，你们想想，那些战争派一直都是暗地里行事，现在突然从白兰那里爆出一个卧底来，他们一定会害怕自己和白兰的关联被曝光，不得不把解决六道骸列为最优先，只要他们对白兰施压，白兰就只能暂时放弃沢田的捕获行动，转而全力追杀六道骸了。”
纲吉想到了什么，插嘴道，“这么说……我们这几天这么平静，是因为白兰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六道骸那里？”
“你说没错，KORA。”可乐尼乐说，“最近一周我都在你们附近打转，同时留意两边的动向，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你们在这里了。”
云雀说，“六道骸下一步打算是什么，就算纲吉暂时安全了，情况依旧没有好转，他也不可能逃一辈子。”
可乐尼乐自个儿倒了杯水喝，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他能逃到什么时候，照他自己的方案，只要白兰一天杀不了他，战争派就一天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等那些家伙的耐心被消磨掉后，他们和白兰之间会不断加深对彼此的怀疑，只要时间足够长，六道骸再乘机放几个高层的内幕消息出来，那些战争派的家伙就不会再信任白兰了，届时他们只能跳过白兰，直接把手伸向「锁」，只要那些家伙敢做到这一步，安理会是必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之后就看Timoteo的本事了。”

“他这蓝图也设想得太好了吧！”纲吉骂了一句，他已经相信六道骸是自己人了，可这计划是怎么回事！尽管这些听起来前途无量，但他却觉得不可理喻，先不说这其中会出现多少变数，光是白兰的倾巢追击就绝不是轻易能逃掉的，更何况整个计划的推行完全取决于六道骸能逃多久！
纲吉有种如鲠在喉之感，好像有只冰冷的手在悄悄抓住了他的心脏，纲吉说，“可乐尼乐，你还能找到他吗？你不是一直和他有联系吗？我们得去阻止他，他这样……他这样，太蠢了……”
可乐尼乐又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他的焦躁不比纲吉的少，他也是一直看着纲吉长大的人，自然知道这孩子和六道骸有过什么过往，而且通过这段时间与六道骸的接触，可乐尼乐能感受到这个人究竟有多执着于这项事业，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不成功，便成仁。
可乐尼乐考虑了一下，说，“现在六道骸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只要他还活着，计划就会按照他推演的方向走，万一他死了，计划也不会打乱，只是兜回了Timoteo原本的方案而已，现在我们可以做的，要么就保着六道骸不死，要么就让他假死，不过不论是哪一种，光凭我们仨也很难完成得了，更何况现在我也找不到那家伙。”
“我觉得，六道骸不会同意假死，”纲吉道，“他不是……愿意搞这种把戏的人。”
可乐尼乐道，“要真是这样，我们只能想办法把他藏起来了，关键是那家伙得配合我们。”
“我会说服他的。”纲吉说，“问题是，我们怎么找到他？”
云雀无奈地搭道，“我让草壁用‘天眼’系统把他找出来吧。”
纲吉一想到这个逆天的系统，立即精神起来，但下一秒又蔫了回去，惘惘然说，“这样不好，云雀前辈，你们家要是出手，白兰说不定会注意到，不能让你们家牵连进来啊。”
云雀却哼的一声，用力地碾揉他那头杂毛，“你以为会被人找麻烦我就舍不得拿出家用了吗。”
纲吉窒了一下，还是问，“这样真的好吗？”
云雀叹了一声，“如果不行我从一开始就不会说，你以为云雀家是这么容易惹的吗。”
“我知道了，云雀前辈，那就拜托你了。”
可乐尼乐一听有门，连忙说，“那就赶紧的，快快联系，多久能找到？”
“一个小时之内。”云雀道。
云雀家的通讯线路都被人监视着，不能用普通的渠道联系草壁，云雀从他的右手食指上摘下一枚金属指环，指环的内面有一个笔头大小的嵌入式按钮，云雀用注射器的针头戳进去，指环表面立即一闪一闪地亮起了绿光。
“这是什么？”可乐尼乐惊奇道。
云雀说，“只是个发信器。”
“干嘛要用发信器？”
纲吉知道云雀最烦别人一个劲地问他，便抢先答，“发信器启动，草壁先生收到信号后就会追踪我们的位置，然后用云雀家专用的反窃听线路联系离指环最近的通信工具。”
“KORA，你们出逃还带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亏我一样电子产品都不敢带！”
刚说完，房间内的座机就响了。
云雀接电话，确认是草壁打来的，说了大概情况后就只剩挂机等候了。
将近一个小时后，草壁果然再次打了过来，不过追踪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天眼”最后搜到的六道骸的影像是在十三个小时之前，在一个地铁入口附近的街道，是由云雀背着的重伤昏迷的六道骸，而在这之后他的脸再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