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一个卑劣的人生（小说）

“累死我了。”大琨子躺在了床上。“浑身汗臭。”
“你真打算拿下安徽帮的地盘？”我问道。樊明根本不关心这些，他着急的第一个冲进洗漱室霸占洗澡的地方。
“不一定。”大琨子说。
我一惊。“那你为什么着急要和安徽帮开战？”我很奇怪。
“为了报仇。报仇的前提是能够活下去。”大琨子还是这么说，然后上下打量着我，说是要考考我：“知道老牛去干什么了吗？”大琨子嘿嘿的笑着问。
“嗯……真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老牛已经亲自带人连夜去砸安徽帮的场子了。”大琨子说这话的时候轻松的一塌糊涂。
我更加惊讶了。“为什么要这么做？老牛受你的挑拨了？”

大琨子吐了口吐沫。
“安徽帮离我们太近了，地盘相接；他们肯定会趁着我们没有扎根稳妥就来踩街的。”大琨子帮我分析着局势。
“于是你先发夺人？”我问。
“不全是。”大琨子摇了摇头。“今天老牛也就是形式上打一打，很快就会带着人撤回去。宋老牛的行动只是一个号角，吹响所有人的攻势。”
“所有人？”我问。“都有谁？”
“所有人。”大琨子笑的时候很奸诈。“你知道不知道，黑道是只为自己活的，没有什么肝胆相照，所有人只会落井下石而已。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背后有张大宝这个财神爷支持，而今天晚上我得罪李阎王的事情估计也已经传遍了这个城市。种种迹象都说明，我要有大动作了。当他们得知我要有大动作时，你猜他们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大琨子问我。

我恍然大悟。“他们会认为你是要报仇，因为有人下黑手暗算你那件事。这句话一说，以为凶手没有找到，所有堂口必然都会知道自己逃离不了关系。如此一来，他们会团结起来，趁着你步伐未稳就再次打到你；也就是说，你出山的同时就是再次挑战了南城区的所有堂口！”
大琨子满意的点点头，问，还有呢？
“于是你一口咬定了安徽帮。”我继续说，同时越来越在心里佩服这个人们眼中的武夫：“这样一来，其他的堂口帮会必然不会轻举妄动；因为一有动作，等于是做贼心虚，承认了自己就是对你下手的堂口。为了自保，他们必然按兵不动。大家只会看着你和安徽帮斗，狗咬狗，而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大琨子笑了。
“果然啊，对抗一个必然会对我们下手的安徽帮，总比对付所有堂口来说要好太多了。”我感叹道。

“老牛的出马只会让所有人得到一个信号：安徽帮不行了。”大琨子得意的说道。“当你要倒下的时候，会有许多人出来抢夺眼前肉的。我就是要他们都认为，我们已经在和安徽帮大动干戈了，而宋老牛名义上是我的死敌，他却去打安徽帮……”
“说明，现在打安徽帮比打你更有好处！”我插嘴道。
大琨子点点头。
“不出三天，所有的帮会堂口，都会为了安徽帮的二十几条街闹得腥风血雨。”大琨子点上了烟。“然而我们却趁着他们斗的时候，按兵不动，养兵千日。如此一来，十天之后，我们就能等到我们真正的机会了。”
樊明擦着脸从浴室出来了，一脸的满足。“下一个。”樊明说。
我看了看他，“泡澡舒服吗？”我问。
“没那么讲究。”樊明说。“洗的淋浴。”

我走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樊明……你是真傻吗？
淋浴，为什么你的头发不是湿的？
你为什么要在浴室的门后，开着淋浴假装洗澡，却在偷听我和大琨子的谈话？
“未雨绸缪。”我想起了大琨子的那句话。
门敲了一下，然后樊明直接进来了。
“明天去把张野猪的那事办了吧。”樊明说。
我笑了，点了点头。
算了，我琢磨了琢磨。
我信他，足够了。

樊明早晨醒来的时候，正是我想睡觉的时候。倒不是我心事重重，主要是大猛子磨牙，樊明说梦话，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整的我快要发疯了。大猛子一直磨牙，一直磨牙……樊明说，丽娜，丽娜……
我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李娜，李娜。
李娜你妹啊！！我捂着耳朵，眼睛睁着熬到了天亮。
大猛子醒来后，惊讶的问，你小子哭啦？
樊明闻声也跑过来看着我，说，我操，你软弱了。
我的眼睛通红通红的，俨然是感情流露的后果。我该怎么解释我昨天晚上一直想着大猛子和樊明而无法入睡？这让我情何以堪。

吃完饭，出门的时候大猛子跟着我们。我说，我们俩够了。
“扯淡。老子也有自己的事情！”大猛子显然是不打算和我们一起走。“你们自己今天也小心点；这几天估计想要动我们的人不在少数，别让他们得逞了。记得这些事情啊。”大猛子说着摸出一包烟扔给我们，然后自己就先走了。
樊明打算拆开就抽，然后惊讶的发现烟盒里不是烟，而是一打百元大钞。
“大猛子的遗产。”樊明扔给我。“好好收着，咱们去乐呵乐呵。”我没有理会樊明的损嘴，而是把钱收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情应该比较简单的，按照张野猪给我们的地址我们过去，恐吓一下对方就行了。想当副院长的人起码要50多吧？我们两个20的年轻人还收拾不了一个老头？除非他是张三丰！退一步讲，就算是张三丰转世，那把喷子他也架不住。科技时代了。

樊明打算的比较轻巧：先去收拾人，然后再吃饭。这是很合理的安排，防止我们吃完饭以后撑得动弹不得。给张野猪打了个电话，语气里充满了对于我们迟迟不动手的不满。 皱着眉头，我看得出他也不满。
“行了，事给你办了你还要怎么样啊？不满意我去自首，告诉警察叔叔是你教的我你就满意了？”樊明反唇相讥。张野猪果然害怕，说，不着急，不着急。
“他住哪里？”樊明没有继续和张野猪扯淡。“告诉我详细地址。”
我们找了1个多小时在找到了张野猪说的那个李主任住的地方。复式小区，挺豪华的。“有钱人就该这么活。”樊明对我说，然后避开讨厌的保安翻墙进了小区。
4号楼，3单元……我们走了过去，每个单元只有4家，很好找。樊明说，今儿你看着，哥一个人把这事给办了。

“妈了个逼的，装蒜是吧？”樊明吼道，然后动手抽了对方一下。对方一声惨叫。
我听到了楼道里又有了动静，于是赶紧和樊明说，去楼后面，这里人多。
樊明点头，然后揪着那个人向楼后面走去；那个人虽然很害怕，但是完全没有勇气去还手或者挣脱开樊明的束缚，他只是一个劲的说，认错人了！我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
我琢磨着，小子嘴还挺硬。
然后楼道的门又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出来了，问，是我的邮件吧？我姓李。
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樊明说了。楼后面，时不时传出一两声樊明的脏话和一个软弱的声音求饶、辩解的声音。
“大爷，您腿脚不利索啊？”我完全失去了动手的欲望，只能这么说。“来吧，邮件在这边。”我领着老头绕到了楼后面。

樊明正在擦汗，嘴里嘟囔着“死不认账？行啊，今天咱们玩大的！”看到我过来，对我说“小七你去弄辆车，今天我带走他和他好好玩玩！！”
我咳嗽了一下，问地上那位，兄弟你贵姓？
“我姓王！”那个鼻青脸肿的人这才看到了我，然后看到了我背后的老头，立刻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喊道，李老师！李老师您救我！！
我看了看樊明。
“我操。”樊明愣了半天，终于说道，然后哑然失笑。
我们放走了那个姓王的倒霉家伙，而没有更多的动作。“你可以去报警，反正我知道你住在哪里了。”樊明对他说了一句话，然后让开了路。他千恩万谢的离开了这里。
不过这家伙一点也没有在意我们手里的李老头，当我们给了他自由后头也不回的跑了。我琢磨着，这倒真是李老师救了他了。从这一点我可以看出，这小子绝对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竟然对于这个老人一点也不担心；像这样的人，是不会报警的。于是我更加放心的继续着我们的私事。

“那么，我们说正事吧。”樊明喘了口气；看得出刚才他是真生气了。现在樊明蹲在地上抽着烟，然后盯着对方。“你是要竞争副院长的位置吧。”
李老头点点头，面无惧色。
“嗯，很好。弃权吧。”樊明抽了一口烟，像吐烟云一样轻松的说出了这句话。
李老头愣了一下，然后问，小伙子，你是谁。
“你要是不弃权，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啊？”樊明站了起来，吐掉了烟头，把指关节弄的咯吱咯吱响。“甭怪我多嘴，就您这体质，一拳下去我就杀人了。”樊明笑着朝老头靠了过去。
“谁让你来的？”李老头还是面无惧色。樊明有点心虚。说实话，李老头总是让我不知不觉联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李阎王；不同的是，李阎王是一种气势上的压迫，而这个人可以说是那种正气凛然。

“别问不该问的。”樊明打断了我的思路。“不然我就把你的门牙给你掰下来……”
李老头没有害怕的意思。“你们这样的小鬼我见多了。”李老头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的肝颤。樊明觉得吧，自己打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似乎不太好，所以一直在废话而不是像刚才一样上来就动手。但是此时此刻，我知道樊明又生气了。
“樊……樊大哥。”我喊了一声，然后猛然想到不该喊他的名字所以仓促改口。“他年纪大了，咱们确实不该这样……”我说着拿出了我的电话，然后开始拨号。
樊明有点楞的看着我。
手机响了，是李老头的，他疑惑的拿出来，我立刻从他的背后抢了下来。
“带着手机就好办了。”我笑了笑挂断了我的电话，然后把这个刚抢过来的手机扔给了樊明。
樊明有点懵，接过手机看着我，意思是暗示我我们不是来抢手机的小偷。
“干什么？”李老头问。

“看看，里面的电话本。”我嘱咐着樊明；樊明忽然恍然大悟，一边打开李老头的手机，一边把自己的手机也掏了出来。
“老婆……139321XXXXX。”樊明念出了李老头手里的电话，李老头的神色终于第一次露出了惊慌。
“大爷，我们知道您不害怕；但是大娘这个年纪了，被扔个转头什么的……不太好吧？”我笑着伸手抓住了想要抢回手机的老头。
“你们这群混蛋！”老头怒视着我。
“哟呵，你还是生的丫头啊！”看着电话本的樊明假装惊喜的说道；我看到了老头的脸色已经憋不住了。但是樊明还是继续的说下去。“正好啊大爷，我也缺媳妇……您可瞅着点别让你丫头走夜路，不然我就得管您叫爹了！”

“你敢！”李老头的神色是真着急了。但是，这句话里，恐惧明显多过愤怒。
樊明继续一边念着号码，一边记录到自己的手机里；那个神色就是在向李老头示威：怎么不敢？
“女儿，1-3-9-2-2-0-X-X-X-X-X……”樊明得意的在自己手机里按进去了这几个数字。而我也知道，我们抓住了这个老头的弱点。
“你们，你们要是敢……”李老头说话开始喘了。
“放弃那个位置，大家都相安无事，不然，”我指了指樊明，“他会做什么……我可不知道。反正上次他是犯得强奸案，这次也算是熟练工了。”
我得意的看着老头捂着心脏的部位缓缓蹲了下去。这件事，看来已经十拿九稳了。现在只要樊明在说几句狠话，就可以……

但是我错了。
我抬眼望去，发现樊明惊讶的看着手机，一脸的不可思议。“樊明！”我喊道，他没有反应；“樊明！！”我大喊一声，他才反应过来，然后惊讶的发现老头倒在了地上。
“行了，现在只要……”我正说着，但是樊明立刻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他要联系谁啊这么着急？我有点不满。
“喂？120吗？麻烦赶紧过来！有个要死的！！对，地址是XXXXXX，4号楼！！快点！！妈了个逼的我说了，4号楼3单元！！”樊明对着电话大吼。
“怎么了？”我走过去，有点不解的看着樊明。
樊明拿给了我他的手机，上面是刚才他念得那个老头女儿的电话号码。我不解。
“怎么了？”我继续问。
“看着。”樊明把手机摆在我的眼前，然后按下了播出键。
那个本该是第一次出现的李老头女儿的号码，竟然是一个已经存在樊明手机里的号码！
而拨出去的那个用户名，上面只有两个字。
李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