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一个卑劣的人生（小说）

“难道这是……”我吃惊的长大了嘴巴，用手指着地上的李老头。
“我岳父。”樊明痛定思痛的告诉我，然后立刻去扶地上的人。“怎么办？”樊明有点为难的问我：“要不，你给他人工呼吸一下？”樊明的眼神是认真的，他打算让我把在这个城市的初吻献给一个我第一次见得老头。
“你以后要是天天管我叫爹，我就……”我生气的说，但是转念一想，觉得这小子肯定干得出叫我爹这事，于是改口道：“那我也不干。”
我和樊明狼狈的抬起了这个老人，跌跌撞撞的向小区门口走去。医院的救护车还是没有来，我们只能尽快的把他送到医院去了。

门口的保安拦住了我们，问，干什么！
“废话！”我骂了那个保安一句。“你他妈说我干什么！！救人！！”
“出入证！”保安丝毫没有被我们抬着一个人的举动所感染，而是伸出了手，要出入证。我明白为什么他要出入证：虽然我们穿的是高档西服，但是因为一直扶在地上的李老头，我们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早已经被尘土染成了黑黄色，看上去就像100块钱2件的劣质西装；这让这些只会看别人衣服的保安小看了。
“人都不行了，要什么出入证！！”樊明咬着牙；要不是手里抬着人，我估计他早就上去动手了。倒不是保安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见义勇为，而是这个保安的口气充满了鄙夷。
“你以为我没有见过来这里偷废品偷车子的？”保安冷笑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制服——三道杠，貌似是保安队长，办案经验丰富的那种。“抬个装死的老头出去，说吧，身上还藏着什么？小瘪三。”

樊明说，你看好老爷子，我点点头；然后沉默轻轻的放开了李老师（樊明让我这么叫）的腿，捏着拳头的关节走了过来：“活腻歪了吧你？”
保安队长一挥手，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其实滂沱：足足20个保安。樊明愣住了。
我脱下上衣，给老爷子当了枕头，然后走到了樊明身边，说，别乱来。
“怎么了？不牛逼了？”保安队长冷笑着问樊明。“搜！”
一群人上来按倒了我俩，然后浑身上下摸来摸去；我在地上大吼，王八羔子，要是找不出东西来耽误了救人，我跟你没完！！
“头儿！”有个人从我身上拿出了一个东西，兴奋的交给了保安队长。保安队长接过去看了看，然后走过来，一脚丫子踹在了我的脑袋上。我只听进“嗡”的一声。
“这是什么？”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烟盒，得意的问着，然后从里面一张一张的拿出钱来，百元大钞。

“那是我的钱！”我看着那个，那是大琨子给我们的钱。
“还他妈嘴硬！”又一脚。“你见过那个大款用这玩意装钱？”保安队长摇晃着手里的烟盒，满脸的鄙夷。“穷鬼，还他妈好意思说，我的钱！”他怪叫着模仿我，我咬着牙，想要站起来。
樊明说，骂了隔壁的，你他妈给老子等着！然后他换来了几个围着的保安一顿拳脚。刚才他们还不敢动手，现在看到找到了赃物，几个人早就手痒了。
“头！”有一个家伙喊，“这老头好像真不行了。”那个队长听了以后立刻过去看了看，然后回来问：“你们还敢杀人！”
我挣扎着说，不是，真的！你让我打个电话，你让我打个电话就都清楚了！
几个人看了看队长的眼色，最终放开了我和樊明。樊明没有像我想象中一样扑上去，而是拿出了电话。
“喂？阿姨？我是李老师的朋友，他晕倒在门口了，您过来认一下尸吧。”樊明说。几个保安拎着棍子围着我们，防止我们逃跑。

“打完了？”保安队长问。樊明说，一会你就知道我们是不是贼了！
“行，打完了就行。现在蹲下！”保安队长吼道。我和樊明一愣，然后说，凭什么。
一棍子到膝盖，我倒下了；不过我就是佩服樊明，这小子凭着过硬的身体素质愣是没有蹲下，而是直接跪下了。
樊明挣扎着要起来，保安队长看着挣扎的樊明大叫一声，你他妈还敢还手！又是一顿拳脚。樊明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口吐鲜血并且满脸尘土了。
“操，你等……”樊明没有说完，脑袋又被人狠狠的踩到了地上。我听到了某块骨头裂开的声音。
一个女人的哭喊出现在了我们身后，然后救护车也适时的出现了；几个不干人事的保安确认了这是业主、并且是有钱的业主后，立刻热心的抬着老爷子上了救护车。李老太太感动的不行，说一定写表扬信来。

看来人家认为是保安给她打的电话了。老太太连看我们俩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就上了救护车走了。
“嘿，雷锋，人家压根没看到你呢。”我狼狈的对同样狼狈的沉樊明说。樊明没有反应。
“樊明？”我又喊了一声，依然如此。眼睛微微闭上的樊明鼻孔里开始缓缓的流血。
“死人了，死人了！”几个保安也注意到了这一切，然后立刻从他身上散开了。保安队长这时候才有点担心，走过去看了看，用脚踢了踢樊明。樊明没有动。
人群乱了，压着我的人也赶紧走了过去。
“都别慌！”保安队长强作镇定的说。“我现在就报警，你们记住，咱们是在追捕这两个贼的时候，他自己摔倒了！他的同伙诽谤是我们打人！都记住，我们都没动手，谁漏了嘴，那就等着吃官司吧！”

一群人都点头。我在地上叫骂，所有人都过来压着我，示意他们根本没有碰过樊明。
正当我们乱作一团的时候，樊明的电话响了；保安队长愣了愣然后摸出了电话。“接吧，队长你开开功放，我们都给你作证。”一群保安喊着。
于是那个保安队长按下了接听键后又按下了功放键，犹豫了一下，说道：“喂，谁啊？”
对面直接一句骂娘，然后问：“你们死到哪里去啦！！赶紧滚回来！！”
“你是谁啊？”保安队长皱皱眉头，看了看他的手下，然后继续问。
“你他妈的疯啦？”电话那面也愣了一下，然后用超高的音量吼道：“老子是大琨子！！”
大琨子的电话来的太及时了。虽然他的内容很不及时。
“喂？你的两个手下被我抓住了。”保安队长第一句话就是这句；他显然不知道对方是谁。
“兄弟，可以啊，哪条道上的？”大琨子迟疑了一下子，然后问道。“安徽帮？还是和新胜？”大琨子猜测着我们是载到了谁的手上；估计他很生气，明明嘱咐了我和樊明，但是我们还是被人捉住了。

但是大琨子很快会更生气。
因为那个保安队长说：“我们是XX小区的保安队。”
大琨子这次算是彻底崩溃了，然后说，“我操我是不是打错了”。因为他思来想去也不记得自己会得罪这样的一个帮派，或者是什么帮派叫这么个名字。紧接着电话断了。过了几秒钟再次电话响起。
“你是谁？”大琨子在电话那头问。
“我们是XX小区的保安队。”保安队长如实回答。“你是谁？他们的大哥？”
大琨子说，是。然后大琨子问：“你到底他妈是谁？”
保安队长兴奋的按住了话筒，对我身上的那一群保安说：“真是犯罪团伙！真是犯罪团伙！！咱们没犯法！！我先稳住他，咱们钓条大鱼！！”
一群人点点头。然后保安队长放开了话筒，继续说：“你过来一下吧，见面说。我们在XX小区等你。”

大琨子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说，好，然后电话断了。
“果然是小偷啊，今儿你们头也得载我手里！”保安队长兴奋的说，然后朝手心里吐了一口吐沫搓了搓手。
“都机灵点！一会捉住了大的咱报警咱们都有奖金！”
于是一群保安准备着手抓捕本市公安机关围剿数年未果的三大恶势力帮派之一的重要头目。
我承认，这个和看科幻电影一样刺激。
樊明和我被扔在了治安室。过了一会，樊明醒过来了，问，怎么了。
“牛逼了。”我和樊明说。“大琨子杀过来了。”
樊明很惊讶的问，我是不是昏过去了。我说，你是昏过去了。樊明继续问，我昏过去了多久。我说，大概十几分钟。樊明又问，今天是几号。我说，今天是X号。樊明缓了缓，然后说，我操，那大琨子怎么过来的？

“大宝！”大琨子关车门之前喊了一声。张大宝笑了笑，说知道。然后对着手下耳语了几句。那个手下走到那群保安中间，看了看他们，然后随便的指了指其中的三个人：“你，你，你！不想死就跟我过来！”
没有人质疑，没有人反抗；他们乖乖的跟着这个手下走到了奔驰旁，然后看着他打开了后车箱盖。“滚进去！别踢脏了车厢！！”他下了命令。
三辆车分别乘下了三个人。车子发动了。
大琨子把车窗打开，冲那群人喊道：“想他吗的报警随便！要是你们觉得我们不敢杀了车上的你们就他妈的报警或者到处乱说！！还有……”
大琨子说着看了一下满脸血的樊明，继而大吼：“3个小时以后再给地上的那条狗打电话叫救护车！！要是你们敢提早打电话，你们试试！！”说完，大琨子喊，开车！！
车队离开了小区；开到路口时我回头望去，那群人果然像大琨子命令的一样，压根没有人敢去看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个队长。
我们不知道和大琨子说什么好。
“耽误你办大事了没有？”樊明问道，语气里有点不好意思。
“正好……”大琨子说，看得出他似乎很开心。“省的我为难了。”
“怎么了？”我很奇怪他的语气。
“记住。”大琨子忽然轻声对我们俩说：“你们是被李阎王打的。”

江湖上没有流传我和樊明这两个得力部将被几个保安收服的故事，江湖上流传的是另一个版本。有人说我们被李阎王的人堵在一条胡同里一人挨了几十刀；有人说我和樊明被李阎王的人堵在了胡同里一人挨了几十枪；有人说我和樊明被李阎王的人堵在胡同里然后出来后直接送到了肛肠科……
传说一个比一个狠；我和樊明躲在大琨子租下的豪华宾馆里，听着那些传说觉得不寒而栗。所以，传说这个东西是最不可信的，但是又是所有信息来源里似乎最可信的。总之到最后，连我和樊明本人都信誓旦旦的认为我们两个已经被打的叉腰肌撕裂了。
大琨子满意的在酒店里和我们打斗地主。
“怪不得你说正好……原来你要释放苦肉计啊。”樊明一边打牌一边嘟囔着，这小子已经输了不少。

“废话！你当张大宝是那么容易算了的人？你以为你解恨砸了他的车他能忍的下这口气？”大琨子吐了口吐沫在地毯上，然后又扔下了一张牌：“你以为好几百万张大宝不心疼？他知道我要找个牺牲的人，立刻就帮我选中了你，还说什么怕我舍不得下手要帮我办事……你呀，要不是恰好挨了顿揍让张大宝一时找不到借口，你的右手手筋估计就没了！”大琨子教训着樊明。
樊明很不服气的说，妈的，谁让他用枪指着我的头！
大琨子一脸不屑。“有本事你也指着他去！！砸人家车，你出息啊？”
樊明冷言冷语的说，起码我还做了点什么，不像某些人什么也没有做。
我和大琨子同时扔下手里的牌，一起骂道，你他妈说谁呢？
妈妈从小教育我们，人少的时候不要欺负人多的。樊明今天补上了这一课，接受我们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大琨子打完了以后喘了口气，对樊明说：“你给老子看着！总有一天，我会指着他的脑袋的！”
樊明说，嗯，我等着呢！
其实我们现在等着的是一场更大的风暴。整个南城区已经陷入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宁静，一种杀气重重的宁静，一种让人极度不安的宁静。那是战争前的安宁。
宋老牛宋老虎兄弟对安徽帮动手的事情已经让不少帮会按耐不住观望的心情；而他们紧接着听说就连一直以来归隐的李阎王都已经参与到了最前线的火并中，这让这些狼狗彻底的丧失了理智。
没有热关心李阎王和宋老牛究竟为什么要参与这场纠纷；但是，连这些事不关己的人都参与了，就说明，好处肯定很多。你想啊，一般的好处，人家南城区的霸者李阎王能看得上眼？
樊明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大琨子要编造李阎王偷袭我和樊明的这个谣言。
“造谣李阎王偷袭安徽帮不是更好吗？”樊明悄悄问我。“这样大家不就都知道要一起打哪里了？为什么要说李阎王打了我们，这样会不会有人跟风也来打咱们的地盘啊？”

其实，我倒是摸到了一点大琨子的想法。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所以我告诉樊明，这样做的目的是让别人害怕我们两个。
“什么意思？”樊明不明所以。
“你看，就连李阎王都不敢直接杀我们，只能偷偷的偷袭我们；而且我们还活着。和老虎打过架的人，一般人都是害怕的……”我的看法就是这样。“谁都知道我们俩个现在是大琨子最得力的部下，这样一来我们就已经上升到了和李阎王差不多的高度了……”
“也不全是。”大琨子听了我的话以后哈哈笑了。“其实更主要的是，我吧是李阎王的人；如果现在大家都知道李阎王动手了，那么这算是李阎王清理门户，外人没有资格插手；退一步讲，就算大家认为李阎王对我动手有利可图，那他们也会等到我和李阎王两败俱伤以后再斗；毕竟李阎王可是南城区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一般人可不敢跟他较劲儿。”
我忽然觉得这些帮会既复杂又简单……
“你们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大琨子问我和沉默。“这里要闹翻天的信号只有3个，一个是李阎王的死，一个是我的死，另一个……”
我和樊明等待着答案。

“算了，走走看吧。”大琨子忽然打断了话头，然后叹了口气：“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
大琨子要求我们安心养伤。但是樊明坐不住了，他对大琨子说，他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大琨子用眼睛瞪了我们一眼。
“医院。”樊明说。“我要去见我的女人。”
这里让我们回到一个古老的问题的原点。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0，那么我也可以断言，勃起中的男人智商也为0。
大琨子淫笑着说，去见谁也不行，何况只是一个娘们。
樊明说，大哥，我真有急事，家庭内部矛盾，大矛盾。
大琨子淫笑着说，骗我？能有多大点事啊？
樊明说，大哥，我把我岳父给揍了。
于是大琨子一脸惊讶的同意了我们出来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