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常去农会帮忙,农会都知道父亲是个知识人。农会决定开办学校,让孩子们上学。父亲参加了选拨老师的考试,父亲答完后,前桌的拿去抄,监考不严。47年3月,父亲当上了教师,分配到自己的村里教学。
没有校舍,在大院写滕出—股的几间房做教室,就近取材,学生从家里搬来土坯,搭课桌,桌面是从地主家收上来的板子。
学校开始上课了,有的学生都15`6了才上学,村民渴望学习。父亲的国高没有读完4年,不得不放弃学业回家。在家里,他不会种地,当上教师,他很愿意,工作也十分投入,老百姓家的孩子能认字了,可乐坏了群众,父亲也得到了尊重。
47年年底,大运动开始,全区开展疯狂斗地主。太爷己多年不主事,没怎么斗,但也吃点苦头。爷爷和爷爷的弟弟受尽了酷刑。爷爷被"十字披红",手指粗的棉绳,浸透灯油,十字披在赤条条的上身,然后点燃。燃过之后,一条深沟,焦味飘飘,惨叫阵阵。
暴打的目的是索财,不管你主动不主动,先打一顿再说。父亲把家里布匹,金银首饰都送到农会,工作队认为表现很好,停止打斗,但爷爷被关进感化院,实际就是监狱。爷爷是大地主,属于重点对象。太奶因爷爷被打被关,一夜之间,善持家务为人爽快善良的老太太,双目失明。奶奶,这个不擅言词的小脚女人,常被叫去审讯。
父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学仍在教,学生家长还找他吃猪肉。在一家长那里,看到一份报纸,上面提到要"消灭阶级",父亲仔细地读,认为不是"肉体消灭",应该没大事。这位家长姓刘,对政策没读透,他以为消灭阶级是把人全消灭,找父亲吃饭,权当送行饭一般,有些悲壮。
上级来令,要将爷爷处死,方式是乱棍打死。爷爷被送回村里,横阵村外,棍棒手分列两旁,死神在爷爷的头上盘旋。
爷爷,并无民愤,但肯定会得罪一些人的。农会能定人生死,自身的人性同样决定生死。棍棒架于爷爷身上,只听邦邦作响,不见人伤,工作队上报人己死,实际人未死。爷爷躲过一劫。感谢父老乡亲,感谢爷爷自己没有为富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