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姐妹吧 关注:203贴子:2,301

回复:【同人文+万年坑】 鹿门歌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よいお年を

给大家拜个早年。


159楼2014-01-30 23:38
收起回复
    没艾特的伙伴们自己来吧


    161楼2014-01-30 23:56
    回复
      更得有点少,不要嫌弃。
      太忙了我慢慢来。


      179楼2014-03-09 15:41
      回复
        没有啊 我参加个比赛刚刚结束呢,现在有空了就会更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6楼2014-03-24 10:06
        收起回复
          我回来了


          199楼2014-08-02 23:44
          收起回复
            我来召唤第七页的大家(我真不是懒


            204楼2014-08-05 21:23
            收起回复
                          第七十六章 雪夜
              爱知县到茨城,此去千里。官道上三人昼夜不分马不停蹄地赶路。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雪一片片落到脸上。前田敦子裹在狐裘里,在马背上眼神茫然地注视着前方,眼帘下是那场似乎从不曾停止的绵密的雨。几天以来,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要稍作放松,那个梳着云鬓的女孩就会出现在她眼前,入夜时分,女孩一盏一盏点起奈良老宅长廊的灯,前田黯淡的世界也随之仿佛明亮了一些。
              尽管前田从没见过她的模样。
              “亚树茶。”前田默念。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
              前方的二人只听得“扑通”一声,回头见前田直着身体落入马下,惊呼一声慌忙拉紧缰绳。下马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前田已经昏了过去,身体冰凉。篠田麻里子双手按住她的后背,为她输入真气。许久,前田恢复意识,觉得身上暖暖的,她知道,是高桥用小小的身躯将自己裹在怀中。
              “睡吧。”高桥的声音氤氲开,仿佛为她破开了一切风雪。
              纷纷扬扬的白色里,马蹄声再次飞溅。
               ******
              “大人,这边寻到了血迹。”
              “好。给我追。”
              岛田晴香望着不见边际的冷杉林,随着晋卫在及膝的雪地里继续跋涉。后脚刚抬起,狂暴的风雪不一会就将痕迹掩埋。
              “好大的一场雪。”岛田在心里默念,握了握紧手中长剑,“殿下,再执迷不悟,可是会死的啊。”
              几里之外的冷杉林中,两抹身影相扶着艰难前行。
              “甩开了么。”大岛喘息着回头张望,一边扶着身旁的渡边依靠树干歇息。稍有放松,便觉得肺叶里渗人的寒气直直逼来,她蜷着身体狠狠吐了两口血。
              “血……血。”银白的天地中那抹耀眼的血光刺痛了渡边麻木不已的心。她茫然的眼神瞬间恢复几分神智,伸手将那个蜷着的瘦弱身躯揽进怀中。
              “怎么会变成这样……”渡边抱紧那个楚楚可怜的人儿,压抑着哭出声来。
              “别哭……”大岛倚靠在那个令人安心的怀中,像哄小孩般轻轻拍着她的背,“很快就结束了。”
              漫天飘飞的大雪中,两个人影相互依偎相互取暖,世界一片寂静。
              那一头,却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两拨人马对峙着,一边是岛田领头的紫衣晋卫,一边是十几个衣袍绣着鸢尾花的黑衣人。漫天的肃杀之气。
              “你们胆敢伤害黑凤殿下,现不赶紧逃命却到这阻拦我等的去路。”岛田“噌”一声抽出长剑,“不怕死么。”
              身后晋卫齐齐抽剑,那气势震得风雪一滞。
              领头的黑衣人低声笑出来:“怕死的话,就不会举兵了。”话刚落,十几个黑衣人齐齐蹿出,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意。
              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响彻开来。
              第一个醒过来的是大岛,她放佛听到了不远处厮杀的声音。在极低的气温下,连呼吸都显得困难,更别提运气赶路了。
              她捂着肩头的伤口挣扎起身,发现渡边还在昏睡。她吃力地抬手拍拍渡边的脸:“醒醒,不能……睡。”自己的眼皮却如灌铅般沉重。
              她的手停在那儿,眼前却什么也看不见,恍惚中听见渡边呢喃着:“冷……好冷。”
              二人一同堕入黑暗。
              对呀。身边这个孩子,她是那么惧怕寒冷。
              大岛闭上眼,那一夜的血光再次溅湿了双眸。心又开始如灼烧般痛起来。
              那一年,她接到了那个男人的密旨,在那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男人目光如炬,一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优子,朕知道这几年来冷落了你们娘俩。现在有一个任务要给你,你愿意替我完成吗?”
              年纪尚轻的少女激动得立马跪地,她管那个男人叫“父皇”,虽然自出生来,她便没有见过男人几次面,但从小听着男人的丰功伟绩,母亲也一直说:“你父皇是个了不起的男人。若他重用你,便是你的荣耀,你必定要肝脑涂地。”
              于是她毫不犹豫,接下密旨。她愿意为这个男人,献出所有甚至生命。
              同行的还有几个武功高强的蒙面人,大岛记得他们并不告知她目的地,也不告知她此次任务到底是什么。他们只告诉他:“见人就杀便是。”
              他们日夜兼程,潜入了遥远边疆处的一座宅邸。
              不知为何那夜,府里防卫甚少。他们放了火。火光滔天。到处惨叫声一片。
              雪夜,血光,火光,混杂在一起。
              房中,大岛把剑插入了那个少妇的心脏。她并不想杀她,真的。她看着那个少妇的眼神在渐渐涣散,胸口泱泱流出血来,手却挣扎着想抓住什么。大岛顺着少妇望着的方向,发现了那个躲在屏风后面的小女孩。
              小女孩眼看着少妇死去,已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大岛不知怎的,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小女孩,逃命似的跑出了房间。她感到了一丝后悔。
              他们的任务还是失败了。府邸的男主人杀了回来,连续斩杀了他们数人。
              见大岛抱着的小女孩,蒙面人大笑出声,对着男主人冷冷道:“你不交出东西,便杀了你女儿。”
              在面罩下的大岛愣愣望着怀中的小女孩,心脏放佛痛得四分五裂。不,不是这样的。她只是不想杀她,不是作为人质。
              “杀了你们就别想活着出去。”
              他是不会交出东西了。大岛想,于是他们逃出了府邸。男人不远不近地追赶着,想必也是怕自己真杀了小女孩。
              逃了很远,大雪纷扬,刮得人脸上生疼。
              “冷……好冷。”小女孩已经被冻得神志不清,嘴唇发紫。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依偎在大岛怀里。大岛搂紧她,悔意如风雪般卷来。她到底,干了什么。
              后来,他们把原本要被斩杀的小女孩扔在雪地里,兀自逃跑了。
              再后来,大岛被告知。那夜他们袭击的,是渡边家。
              (未完待续)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14楼2014-08-08 21:24
              回复
                      第八十五章     鹿门·启
                天都。
                微风拂过,寒桃树下落英缤纷,仿佛下了一场白色花雨,轻舞飞扬里,鲜衣的女子依坐桃树吹着笛子,衬着天际的一轮银月,安逸缱绻。
                “我听过这曲子。”白衣的水镜长老不知何时出现,他捋着胡子遥望群星闪耀的苍穹,“很多年前在东京的酒馆里。”
                “是首挽歌。”板野低垂着眼,眼里都是凄凄切切的光。
                “那孩子,是对这个地方充满恨的吧。”水镜眯起眼细细回想,“亲眼目睹了全家被杀,被带到这儿来的时候只有七八岁。那个刺客因为日积月累的愧疚导致崩溃,在做完最后一个任务后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那孩子为了报仇,以为当上圣刺就能改变这一切。”水镜脸上有些嘲讽,也有悲哀,“结果发现自己也陷入了黑暗的最浓处,无法抑制地驱使它去吞噬更多的人。”
                “直到遇上你。”
                那一日,她乘清风而来,身着鹅黄色桃花纹袍,脚下踏着清波。
                曲终,一挑眉,眉色淡如远山。
                遇上她,实在是预料之外。以至于在前田敦子千般叮咛“不要和馥荷斋扯上任何关系,他们是秋元康的斥候”之下,板野还是出手阔绰地买下了这个新花魁。
                理智,被吞噬得干干净净了,板野回想。那是种怎样不可思议的感觉,她遇上她的刹那
                ——是宿命吧。
                “她是个好姑娘。”板野道。
                “却不是个好杀手。”水镜微笑,“更不是个好城主。连天都的秘密都出卖给了他人。”
                板野催动劲气,凝视着手臂上闪闪发光的奇妙符文,道:“这是天都历代圣刺之间相传的烙印吧。”
                水镜笑着点头。
                “到底是什么秘密?”
                水镜笑得耐人寻味,遥望苍穹,声音在天际间游荡。“就快知道了。”
                而那如墨般的苍穹之上,群星闪耀,一个妖异而奇妙的符文正在慢慢连成。
                *** ***
                福冈。
                是夜,群星密布,一道黄色光柱冲破天际。
                寻着光柱直下,才发现源头竟是一个白衣翩跹的女子。那女子双眸紧闭,眉间冷汗涔涔而下。
                女子的对面正坐着HKT的公主——松冈菜摘。她的双眼透红,仿佛有血液充盈在眼眸里。
                “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能力,侵犯了神的领域。”她说道,再次发力,红色劲气便顺着她的指尖流淌进白衣女子的身体里,顿时天地间黄光大盛。被光照耀的星辰仿佛受到感召一般,也开始熠熠生辉,并有规律的依次连接。
                连成一个妖异而奇妙的符文。
                历史的齿轮不断咬紧,咬紧。把少女们推向未知的深渊。
                符文现。
                此与同时,茨城的地下牢狱,抬头见月的小阁,僻静的庭院,无边无际的冷杉林。
                四个地点,六个人。
                金色光芒大现,空旷而低沉的一句
                ——鹿门·启。
                ***
                梅花飘零,小院积了厚厚的雪。秋元康独自一人久久地伫立在院中,凝望天际那个闪闪发光的符文。那光芒同漂浮在面前的羊皮卷交相辉映,如共鸣般交织的光芒让他微微皱眉。
                待到陈旧的石门浮现,并向他打开之时,秋元康毫不犹豫地没入了那飘渺之中。
                ***
                不断跋涉,跋涉,在这漫无边际的冷杉林。高桥止步,诧异的遥望苍穹。
                忽然金光大现,前田胸前的羊皮卷飘飞,与天际的符文交相辉映。
                陈旧的石门突兀浮现,开启之时只觉得有强大的力量把两人拖进了无尽的黑暗里。
                ***
                半醒半醉之间,如清烟般的箫声戛然而止。
                在那天际的符文耀眼之时,伏在案桌上微醺的大岛只觉脖颈间的绿脂突然迸发了异常的力量,石门大现,虚无的漩涡以不可抵挡的吸引力带走了她。
                不,我不会让你走!
                宫泽亦跃向了那漩涡。
                ***
                奄奄一息的少女,静静等待死亡,那是种救赎。
                有光芒在完全的黑暗中亮了起来,她并不知道外面的天际出现了什么,她只觉胸前的蓝珀似乎狂躁地要挣脱开自己。
                那道石门出现了,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狂暴的烈风扯断了把少女钉在一丈之内的锁链。于是少女那如枯叶般单薄的身体便随着烈风,被吹向了那未知的黑暗之中。
                “我这是要去哪里?”
                少女的心声回荡在飘渺中。
                ***
                鹿门·启。
                寒桃树下鲜衣的女子前面,花瓣变幻而成的三面镜子散发出幽暗的光芒。
                镜子并没有映照出女子的面容,而是出现了六个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
                几乎同时,那道石门缓缓合上,消失在原地。
                如风过无痕,但历史的长河,还在滚滚向前。
                ——不为任何人驻足停留。
                (未完待续)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66楼2014-09-06 21:33
                回复
                          
                    今年就更新到这儿,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因为本人学生党一枚,上学期间无法抽空更新,所以就拜托大家多等等了(其实真的等很久了,从12年的11月份起开的坑~
                   
                    来年的寒假,鹿门歌会迎来结局。
                    八个主角的命运,也会在来年尘埃落定。


                    还是坚持一贯作风留一点点悬念给大家吧。
                    就酱,来年见。
                               ——以上,秋彦。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67楼2014-09-06 21:41
                  收起回复
                    【补更】 不知道为啥七十七章忘更了,对不起! 请大家接着214楼看!
                        第七十七章       烟影如画汝如风
                    每次呼吸,都带着渗入脾肺的寒气。
                    身体不能动了,意识也涣散不清。不知为何偏在这时,回忆翻涌而来,那样千百次折磨得自己夜不能寐的血与火的记忆。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就在自己身边奄奄一息……
                    身躯一震,大岛猛然睁眼。是夜,四周是死亡般的寂静。她挣扎着起身,吃力背起身边昏迷不醒的渡边,一步一顿在雪地里跋涉。背后传来微弱的心跳声,大岛知道,再这样下去,那个小女孩命不久矣。
                    这一次,她不会丢下她兀自逃命。
                    耳边是依旧的呼啸声,星月皆隐藏在浓厚的乌云下,在这漫无边际得令人绝望的冷杉林中,雪花一片片飞落在大岛的脸颊上,她的双腿如注铅般沉重,翛然眼前一片昏暗,瘦弱的女子再次不省人事。
                    苏醒后继续带着少女跋涉,体力不支再次晕倒。反反复复不知有多少次,猛烈的风雪让她早就麻木。
                    那一段路,仿佛是个梦。
                    白色,整个时代只剩下了白色。时空仿佛凝结在这里。
                    林中小屋。
                    背如青松的女子不断往烧得正旺的篝火里续着柴火,篝火上架有一个冒着热气的小铁罐。她的脸上有条不长不短浅浅的疤,透过篝火出神地望着那旁两个昏迷不醒的人。
                    窗外大雪无声。
                    许久,只听得微乎其微的一声轻咳。女子反射般从座椅上弹跳起来,一个健步走到那旁。
                    是梦吗?肯定是吧。不然她怎么会在这儿。大岛望见那熟悉的面庞,旋即又闭上眼。
                    “喂,醒醒。”
                    大岛感觉有人在轻轻摇着自己的肩膀。她想应声,但讲不出话来,化为了两声轻咳。
                    “你就是个疯子、傻子。”那人莫名其妙的开始呵斥,“你知不知道差点弄死自己。”
                    大岛皱眉,感到自己被人扶起上身,碗檐碰到嘴唇,却任凭自己如何努力,硬是连张口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之后许久没有动静,久到连大岛都觉得刚才那就是个梦境。
                    就在她意识再次涣散时,忽觉有炙热的物体触到唇上,苦涩的液体随即注如口中。
                    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岛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开捆绑在自己身上的力量。
                    “宫泽佐江!”她伏在地上剧烈喘息,望着那个鹰一般的女子,眼里似有千万把利剑飞射而出。
                    不等宫泽说话,大岛颤抖着呕吐般咳出两口血来。顿时又觉天旋地转。
                    “你老实点,会死的。”宫泽再次抱住大岛,一口一口渡着药。
                    再也没有力气反抗。
                    “麻友呢……她没事……吧。”
                    “没有伤口,死不了。”
                    “嗯……那就好……”
                    望着安然入睡的大岛,宫泽长舒一口气,起身走出了这个破旧不堪的小屋。只听得空中“唰唰”几声,一只灰色的鹰扑腾着翅膀落到宫泽肩上。
                    “这次多亏你了。”宫泽轻抚着灰鹰的羽毛,“否则两个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冗长的沉默,大雪簌簌地下。
                    *** ***
                    天都。
                    桃源只在镜湖中,影落清波十里红。
                    自别西川海棠后,初将烂醉答春风。
                    板野步入了那个白玉石堆砌的巨大宫殿中。“塔塔塔”的脚步声在空旷下此起彼伏。途径之处,随处可见玉石雕刻而成的巨大人像,或嗔怪或喜悦或凄凉或愤恨,宫之尽头,板野竟几乎体验了人的千万种喜怒哀乐,心如明镜。
                    “你终于来了。”波澜不惊的声音。话未落,板野身旁不知何时早立有一个白须飘飘的老人,老人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见板野说不话来,老人笑着缓缓开口:“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好歹也是上一任圣刺,呵呵,有这等速度也不足为奇。”
                    板野这才对老人恭敬鞠一躬:“想必老人家就是水镜长老。”
                    老人再次笑着点点头。
                    “让晚辈到这来……”
                    “带你去个地方。”水镜长老不等板野说完,自顾自走远,眼看就要消失在殿中。
                    板野轻叹一声提速跟上,天都的人,似乎都不喜听完别人说话啊。
                    走出那个令人眩晕的宫殿,不多久,再次来到了巨大的匕首状黑曜石前,有所不同的是,其上刻有的是“贰”字。索道再次连接另一块悬空大陆。
                    “难道这天都还分层次等级么。”板野想起在这层所见的大多是比第一层稍大些的少男少女,喃喃自语。
                    “呵呵。”水镜先生笑道,“天都从四处收养来的孤儿,大多只是七八岁。接受训练和考验过后,才能层层而上,最终到达顶层。”
                    “然后被送出去四处杀人么。”板野冷冷道。
                    水镜长老笑而不语,但板野一瞬间却感到了那春风般和煦面容下让人如寒芒在背的肃杀之气。她向后一跃与水镜长老划开距离,全身紧绷准备随时出招。
                    她差点忘了,这里是天都,那个每年都培养出大批如毒蛇般冷峻的杀手的地方——刺客之乡。
                    “呵呵,别紧张。”隐匿了那股肃杀之气。水镜长老捋捋白须,“要杀你的话,早在你踏进天都范围的刹那,那些寒桃瓣就能要了你命。”
                    “而且。”他顿了顿,“为何要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说完笑吟吟地纵身飞跃上索道。
                    对啊,一个死人而已。板野叹息般笑了笑,紧随其上。
                    (未完待续)


                    280楼2015-02-01 18:47
                    回复
                      第八十六章 盈盈一水间
                      浩瀚苍穹,耀眼的星辰连成奇妙的符文。
                      偌大的皇宫好似迷宫,偶尔巡夜的小兵们齐举火把穿梭在大殿小园间,其中不少地方宫女太监依然出出进进,嫔妃们孜孜不倦的一件件试穿那些毫不御寒的华服轻纱,心想明日能博得那位不近女色的皇帝一眼青睐。
                      明日,在这皇城里将有一场盛典。
                      雪簌簌地下起来,不一会儿就将那些红艳艳的灯笼覆上一层银白。那是皇宫里的九龙阁,此时门却悄悄被打开一条小缝,定睛一看,才知是个瘦弱无比的小身影俯着身子,趁着看门的士兵打盹,鬼鬼祟祟溜进了那间陈列着无数藏书珍宝的小阁中。
                      此时,如墨的天穹上,符文里其中一颗星辰一闪而灭。
                      古老陈旧的石门临空浮现,旋即黑色虚无中飞出一抹身影,坠落在九龙阁面前的灌木从中。
                      “碰”
                      守门的士兵被忽地惊醒,抓起长枪大喝一声:“谁!”
                      只有雪簌簌而下,无人应答。
                      痛。落下之人在心中无力地呻吟,她记得被石门卷走之时,琵琶骨上的锁链从墙壁上被连根拔起,随着她一同飞向虚无。她面朝星空,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听得有东西窸窸窣窣地逼近,她没有理会,继续仰望着,怔怔发呆。
                      此人正是被囚禁在地下室的渡边麻友。渡边一身破烂不堪的白色囚衣,双肩琵琶骨处血迹斑斑,两条手腕粗细的黝黑锁链穿肩而过,散落在两旁。
                      “出来!”又一声大喝,带着些颤抖。渡边觉得那人就快找到自己了,不过无所谓。雪花一片片落在她的肌肤和那浑浊的双眼上。
                      此时,忽然从九龙阁内传出一阵物体坠地破碎的声响,那在不远处找寻自己的士兵再次大喝一声,调头跑开。随即,小孩的尖叫和士兵的怒喝混杂在一起,门被慌忙打开,首先冲出来的小小身影被门槛绊倒在地,灯笼红红的光照在她那双胆怯的眸子里,不远处的渡边鬼使神差般竟在这时偏过了头,目光透过灌输从的底部,透过围栏,准确无误地与那边的小小身影对视了片刻。
                      你…… 渡边似被劈头一阵雷击,浑身颤抖起来。
                      “啊~~”小小身影着鬼一般尖叫起来,起身跑远。士兵也冲出阁门:“抓贼!抓贼啊!”
                      渡边睁大满是血丝的双眼,拼命挣扎起身环顾四周。这里…… 这里是……
                      她愣了一瞬,发疯似地往另一个方向跌跌撞撞而去。
                      偌大的宫殿似乎愈加热闹起来,隐隐约约听得到“抓贼”这两个字。渡边拼命挪着虚弱的身体,穿过花园,小径,走过长桥,竹楼。“怎么可能……”她呢喃着,尽管哑得发不出声来。
                      石子路尽头,又是一片灌木林。渡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两条锁链哐当作响。但她没有停,依旧爬着艰难前行,那些细小的树枝刮破了她的肌肤,有些钳进了肩上伤口的肉里。
                      穿过灌木林,眼前豁然开朗,月牙一般的小湖静静淌在木桥之下,雄伟的宫殿坐落在木桥另一端,窗户透出微微的亮。渡边怔怔地望着那一点火光,身体猛烈颤抖,口腔里溢出了浓浓地血腥味,她哇地一声,薄薄的雪层被染出一道血痕。
                      那点火光。
                      忽然从灌木从中伸出一支小手,抓住了渡边的肩上的锁链。从那里探出个小脑袋来,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眸顺着锁链往上一瞧,再次对上了那双黯淡浑浊的眸,有什么黏糊糊地液体顺着锁链流到了自己衣袖上,小小身影吓得浑身颤栗,她知道,那是血液才有的温度。
                      “逃……啊……” 听到那个似鬼魅般人影口中发出声响,小小身影才回过神来,颤颤惊惊地往旁边的竹林跑去,很快不见人影。
                      而渡边,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顿向木桥方向走去,向着那点火光走去。
                      有什么东西在改变着,是命运吗?大概,只是月光吧。
                      双掌推开那扇门,门渐开,大殿内正对面,坐在案桌前的少女拔剑直指这个不速之客,顺着剑刃往里望,渡边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眸。
                      正是这样一双眸,多少年,多少夜里,会梦见。
                      为什么她还要往前走?为什么她不怕这利刃?为什么她的眼里有虚无? 案桌前的少女像被无形的力量束缚,拿着剑一动也不能动。她只能眼睁睁望着那个双肩被锁链刺穿的身影一步步接近自己,一步又一步。
                      剑哐当掉地,那陌生的怀抱…… 为何…… 这般温暖……
                      你到底是谁…
                      “优子”


                      281楼2015-02-01 21:05
                      回复
                        第八十六章 不复初遇
                        延成宫。
                        灰蒙蒙的天空,飘着细细白白的雪。
                        年仅十七岁的少女有些无措,以她的武功竟会被如此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牢牢抱住,动弹不得。她已来不及思索究竟还有谁人胆敢如此直呼自己堂堂黑凤殿下的名字,望着那人肩上已经糜烂的伤口和渗人的黑色长链,心中竟有些微微颤抖。是刺客?或者刚被下令凌迟的犯人?
                        少女思绪万千中,身前之人却似守护至宝一般动也不动。那人在守护什么?用那已经废掉的双手还要拼命抓住什么?
                        你到底是谁。
                        门外似乎开始喧闹起来。隐约听见脚步声。
                        不能被发现!少女想也不想便伸手扯过狐裘催动内力将那人簇拥起藏于身后。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息之间,停在了门外。
                        “殿下……”小太监透过那来不及关上的大门小心翼翼探头,“暄阳王……”
                        “殿下金安。恕臣打扰。”浑郁的嗓音响起,小太监身后高大健硕的男子朝少女遥遥下跪。
                        “暄阳王免礼。这么晚,所谓何事?”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些紧,少女故作镇定挥挥手示意男子起身,边用余光望了望脚边的方向,却不料,那带血的黑链竟有一小截露在了外面。
                        这一望,惊了少女一身冷汗。
                        她不知那人是谁,如何潜进重重防卫的皇宫,为何身负重伤,甚至不知,那人是敌是友。只是单纯的,不想他人将其带走。
                        高大男子徐徐起身,已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依然不急不缓道:“不知殿下可曾见到一人……”
                        心里犹如被重锤一击,少女有些慌乱:“何,何人?”
                        “小女,渡边麻友。”男子缓缓道,边用手在及腰处比划,“大约这般高,十一二年纪。”
                        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少女微展眉间:“令爱好端端怎会跑到这延成宫来呢。这书房自正午以来便一直只我一个。”
                        “这……还得先请殿下恕罪,微臣才敢道明缘由。”
                        “说,说吧。”感觉身后之人有微微动静,少女再度紧张起来。
                        “小女夜闯九龙阁,打碎了宫里珍贵的玉器。”男子忽地跪下,“且是殿下最喜欢的镇阁之宝——九龙玉雕。”
                        少女也忽地沉默了,脸上漾起红晕,分明动了气。
                        “微臣教子不周,铸此大错,愿以全部家产作为赔偿。还望殿下恕罪。”男子诚诚恳恳,往地上嗑了一记响头。
                        许久,少女一扬手:“算了,不用你赔。好生……好生教育令爱吧。”
                        “臣领命。臣告退。”男子再嗑一响头后,缓缓退出书房。大步离去。
                        “宠辱不惊,不卑不亢。不愧为暄阳王。”少女直舒一口长气,转头看身后之人。才发现那人竟早已竭力探出头来,脏乱的黑发掩住部分脸面,只有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男子远去的身影,犹如想把那背影嵌进眼里。
                        而那双眸像被蒙了一层灰尘,像黯淡无光的星辰,无法看清里面究竟有什么。
                        那人微微张开惨白开裂的嘴唇,却无法吐露一字,挣扎到最后化为了一声哽咽。
                        少女不知道,不知道那人在哀伤什么,从那双眸里什么也看不到。不自觉伸出手触摸那人脏兮兮的脸颊。
                        温热传来,那双黯淡的眸终是忍不住涌出热泪。
                        我竟是以这样的面貌,与你再度初遇了。
                        与十七岁的你。


                        287楼2015-02-03 21:16
                        回复

                          九十九章 何茫然
                          “对不起啊…… 南…… ”粉袍的前田没有回头的一声道歉。
                          一刻钟前,她找到平成二十三年的自己,相互交换了衣服。好让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就是她不告而别的原因。
                          到最后我还是欺骗了你。粉袍的前田想回应身后的小个子,但是血从她的喉咙里不断地涌出,将她的声音淹没。就在她说完那一句话,与此同时岛田的剑也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云隐鬼手厉害之处在于偷袭,一击必杀。”她回想起当初在奈良云府,亚树茶在教自己这招数时说的话。果然厉害啊……却不能同时对付两人。 粉袍的前田苦笑,终于……报仇了…… 父亲。她倒在已经气绝的父亲身旁,身下的血大片殷开。
                          同时倒下的,还有已经气绝的秋元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高桥站在两人中间不知所措。她望着两个人的眼中都在迅速失去生机。两个人——父亲和心爱的人。
                          她忽然疯了一般扑到前田身上,愤怒大喊:“你杀了谁你知道吗!”
                          “他,秋元康。是我的父亲啊!”
                          高桥的泪水滚落到前田的脸颊上,她那双万年寒冰般的双眼在听到这句话时剧烈波动起来。她想说什么,口中却只是涌出些鲜血来。
                          “你夺走了我唯一的亲人你知道吗!”高桥拼命拉扯着前田的粉色大袍,声音在风雪中凄厉,“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要相互残杀呢……”
                          话到最后,小小的女子已经扑在前田身上泣不成声:“你没有了父亲我知道……但你有我啊……”
                          “可是现在,我却连你也失去了。”
                          *** ***
                          十里坡驿站。
                          渡边一把抓住停靠在肩头的几只枯蝶,将其包裹好。
                          “二小姐!您真要如此?”流云急得直跺脚,“您这样做又为了什么呢?”
                          “现在不能告诉你。”渡边将小包放在一边,轻吐气将信纸上的笔墨吹干,“一定要照我说的做。人命关天。”
                          她将信折好,放入信封中。稍微不放心地看了眼昏倒在一旁的小嶋阳菜。“在她遇到篠田麻里子之前,暗中保护好她。”
                          “二小姐所说的是何人?”流云困惑道。
                          “这届方靖院新生。”未来的太尉,渡边没有说完,只觉得做完一切,轻松又疲惫。
                          终于,没我什么事了么。
                          *** ***
                          粉袍的前田拖着将死的身体,吃力地爬向前方。从她身上落下一封信。
                          而一旁的高桥似乎已经哭得流不出泪来,整个身体被掏空般痴痴望着前田爬行远去。只是一瞥,她看到了那掉落信的署名,仿佛被雷击中般,颤抖着拾起信。
                          “平成二十三年腊月,两位亲王将在云虚道观祭祀归途中遇伏。你也将被杀害。看到此信,请速速逃离。若不幸受伤,玉伦山麓正南一里处,做有标记的树下埋有救命灵药。望平安。
                          ——渡边麻友”
                          灵药?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那么,啊酱终是有救了!
                          山麓正南一里,就在这个小山包的对面。马上,马上去取!
                          希望,立即化为灰烬。前方,粉袍的前田用云隐鬼手刺穿了灰袍前田的心脏。
                          我知道你原本会活下来的。粉袍的前田笑,在心里对着两年前的自己默默道。但活下来的代价是失明,是被仇恨和黑暗浸泡的每一天每一夜,不要……再受苦了。她用力捏碎了灰袍前田的心脏,接着洞穿了自己的胸膛。
                          对不起啊,南。我没有再面对你活下去的勇气了。
                          “不!”高桥声嘶力竭,握着那张被血浸湿的信纸在雪中长啸。
                          宿命如潮水般。
                          后来高桥每每回忆起这一天,却只能想起无尽的白色。
                          她问过啊酱为何失明,啊酱说:“我一直逃,一直逃,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大雪和它的白色。”
                          谁也逃不掉。
                          (未完待续)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325楼2015-02-26 00:33
                          回复

                            第一百零一章 雪吟
                            渡边的信还有一封。
                            那只是临时决定要写的,匆忙中塞给了流云。信封上是没风干的墨——篠田麻里子。
                            清晨雪下起来的时候,漫天晶莹的雪花几乎垂直下落,远山近树和屋舍都沉睡在雪下,天地间寂寞无声,又仿佛有隐隐天籁传来。
                            长崎的街上,篠田和渡边骑在马背上,缓缓向鹿门七凌坛而去。
                            马蹄踏在冰雪上发出簌簌声,显得十分孤寂。
                            “信我收到了。”篠田拿着一小张洁白的信纸,低低念道,“利刃斩羽翼,便是风静时。”她朝身旁之人投去感激的目光。
                            那一日她在枯蝶冢乘风坠落,暂时恢复神智的小嶋将她腾空托起。篠田趁着这个缝隙反手挥剑,齐齐割下了女子背后的枯翼。
                            “不要念出来啊。”渡边双手拢在狐皮暖袖里,脸颊微微泛红,面有微笑。雪花落在她长而卷的睫毛上,眸似烟笼般,看不清其中的心情。
                            篠田习惯性的朝天一笑,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渡边看着这笑,觉得那很像初春的阳光般温暖,这是平成二十五年的最后一场雪。此后,大地将要复苏,那些被冰冻过的土壤将重新生长出花红柳绿来。
                            ——这应该是此生最漫长的冬天了吧。
                            篠田撕碎了那张纸,随手让那些碎屑混入细雪中。“我是不是该问问,你怎么知道如何解救阳菜。”
                            “是她自己救了自己。”渡边轻轻笑,回想起在十里坡驿站,小嶋昏迷前在耳边低语的这两句短诗。虽不明就里,渡边还是决定在走前将它告诉篠田。看来,决定是正确的。
                            两人并驾而行,缓缓穿过破败的七凌坛。鹿门教被灭后,这里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盛景。重创过后的长崎就犹如千穿百孔的窟窿,这里的人们还在悲痛着信仰破灭。在这样的清晨,所有门窗皆紧闭,那些门内的呼吸声如冤魂的哀怨。衬得这座西北重镇无比寂寥。
                            信仰破灭么?渡边懂这感觉,闭上眼来默默在心中汹涌澎湃。
                            篠田向长崎混战中牺牲的所有士兵和那个独腿的丰乾老头,行了许久许久的军礼。有些事情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那是她到东京之前最温暖的回忆——青天白云下,初立的熊猫军们举杯相庆。
                            如今,她放下一切,辞去官职。万里迢迢去找寻她的宿命,就犹如八年前那个吹埙的异族少女风尘仆仆来找寻自己的宿命。
                            篠田再度回想起那个夜晚,那个潺弱、消瘦的少女阳菜在自己怀中无声哭泣。之后的岁月,与她相处的日子是那样轻松愉快,每次她从战场上沾染一身戾气,总有那个温软如玉的女子在暗夜中点一盏灯火等她回来。
                            ——在寒冷的冬夜,两个相爱的人相拥而眠,还有比这更温暖的事吗。
                            渡边望着篠田眼里漾起的柔光,不知怎的有些羡慕。
                            她们在出城门后分道扬镳,没有一句告别的话。有种莫名的默契在她们的对视中悄然而生。这一别,再也没有见过。
                            “我已经知道那天在玉伦山的是你了。”篠田留下最后一句话,算是为二人密不可分的缘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黑袍的女子听罢,在漫天飘雪中大笑,绝尘而去。“那两剑,多谢了。”
                            风刮来,雪的痕迹有些凌乱。
                            篠田翻身下马,独自行走。冬日最后一场雪让她觉得寒冷难耐,她迫切地想找寻一些温暖。
                            很远的地方,平原被大雪覆盖。中心那一点惹眼的红色让篠田觉得春日将至。一瞬间暖得自己几乎掉下泪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篠田走近,问那个鲜衣的女子。
                            女子只穿一件春裙,单薄地蹲在风雪中。她一瞬间只觉得头顶上没有雪掉落下来,好奇地抬头张望——只见一袭白衣的篠田为她撑起了一把纸伞。
                            雪花寂静无声地落在那伞上,滑落到伞缘,又坠落下来。
                            “我在堆熊猫~”女子声音像蒸熟的糯米般温软,她低头,在雪球中下部抠出一个小口,“看啊~ 这是嘴巴噢。”
                            篠田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哭了吗?”女子抬头问她,大而黑的瞳仁如这片雪原般干净。
                            “没有。”篠田摇头。
                            女子忽然起身,踮起脚尖来把额头凑近篠田。
                            “怎么。”篠田问。
                            “猜错的人要受惩罚。你可以弹一下我的额头。”女子闭眼。
                            篠田看着女子细细软软的额发,轻柔地牵起了她的手。“我要惩罚你跟我走。”
                            女子像只惊慌的小鹿,扑哧扑哧眨着眼问:“为什么?”
                            “因为我很喜欢你啊。”篠田笑。
                            “好吧……”女子似乎下了决定,跟着篠田一起笑,“反正,我也挺喜欢你的。”
                            冬季的最后一场雪寂静无声地下着,雪原上两抹身影并肩而去。
                            “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子问。
                            “麻里酱。”
                            “哪有这么奇怪的名字。”传来女子咯咯的笑声。
                            “我叫你阳菜好了。”
                            “行。”
                            鲜衣的女子偷偷地回头往后看,雪地上留下两行脚印,依偎着纠缠着,像是一直要延绵到天边。
                            (未完待续)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331楼2015-02-27 23:15
                            回复
                              第一百零二章 明月与笛声
                              又是一夜。月亮已经升得很高,在那个方圆十步的浮岛上,传来了哀哀的笛声。吹笛的板野倚着树,一曲终了,她眼里是难以抑制的困倦。那飘落的白桃瓣横在她的视线间,模糊了一轮明月。
                              “结束了。”水镜负手望着墨泼似的苍穹,脸上永远带着笑。
                              “如果可以,我也想回去看看。”板野气若游丝,眼皮重得抬也抬不起来了,“随便哪一年。”
                              “没什么好后果。”水镜说,“你看看她们。”
                              “我喜欢回忆这东西。”板野懒懒地笑,“冷的也好,暖的也好。起码让你觉得这辈子是经历过什么的。”
                              风起,吹落了很多白色的桃花瓣。遥远的天边似乎响起了翠笛声,那是埋葬在这片小小土地里的那个女子最常吹的歌谣。
                              那一日,女子踏着清风而来,又在初雪的夜里翩翩离去。板野想,她们相聚的时日不多,留下来的回忆中,她却总想起那个晚秋的清晨,在微薄的晨光中,她为那个女子轻轻画眉。
                              然后女子欢悦得像一只小兔,问自己:“你能永远为我画眉吗?”
                              如果有时空停滞这一说,那就是那一刻。板野有些后悔那时没有答应她,如果答应。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去了呢?如果我洒脱一些带她远远逃离,命运又会不会有些许不同呢?
                              ——太少了,留下的回忆太少了。少得让她没有联想未来的可能。
                              “每次我在台上吹笛,结束时只寻得你红色背影孤寂的远离人群,有那么孤寂么?”板野想起那天在长崎的茶馆阁楼里,那个女子这样对自己说。
                              我知你真实身份,明白你背负的使命。看你深陷血腥的黑暗中却又无能为力,又怎能不孤寂?
                              水镜默默离开,他得去看看罗刹场新挑选出来的苗子。人间的情爱,不过浮生一梦。就算回到过去又能改变什么呢?只有那炙热的血液才是最真实的。他这样想着,心里却有个空洞又扩大了一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当你处在黑暗的最浓处,你只有驱使着它不断吞噬更多人,用更多的血来填饱它。自己才能不被反噬。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块小小的浮岛,对着在地下长眠的女子默默想——孩子,不知怎的,有些羡慕已经逃离这黑暗的你了。
                              板野无声倚着桃树,她困得不行,索性闭上了眼。白桃瓣落在她鲜红的大袍上。
                              恍惚中她做了一个梦。在东京都每年一次的庙会上,她牵着那个女子的手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人很多,摩肩接踵。她却觉得生命中无所比拟的安心,因为她知道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个女子明媚的笑容。多美啊…… 像女子的名字一样,美得胜过风花雪。
                              美得就如同这个梦本身。
                              她轻柔抚摸着土地,身体一寸一寸虚幻着。
                              “不过万幸,我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板野笑出声来,“待我去找你,便为你画眉。”
                              “永远。”她补充。
                              下肢已经开始幻化成寒桃瓣,缓缓地,自下而上。
                              桃树从土地里汲取养分,它开出的花又落回土地变成养分。生生不息,世世永存。
                              只见漫天飞舞的白桃瓣,围绕着桃树和土地。
                              再也分不开了。
                              (未完待续)


                              335楼2015-02-28 22:2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