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珠
大清禁宫,西暖阁中,李莲英回禀前任钦天监监正高世全丧事之安排,慈禧问道:“照莲英所道,高世全已风光大葬,其家属亦已妥善安置?”李莲英道:“回太后,一切皆按太后之吩咐,妥善安排。太后可再有其它吩咐?奴才再去安排。”慈禧摆摆手,道:“足矣,莲英辛苦了,退下领赏吧。”李莲英应声退下。
慈禧走至案前,翻出十数封信函,就着烛火,悉数点燃道:“高卿家,密函哀家已代越卿家收下,若非得你相助,哀家不知何时方可再寻回黄龙。取你性命非哀家所愿,只怪你实在不识抬举,圣恩当前而竟敢忤逆,今日哀家赐你风光大葬厚待你家人,也算对得住你。”烛光之中,信函畅旺燃烧,火光影着慈禧微笑的脸容,很快便熄灭下去。
溪口镇中一宅,陈七撒下三杯酒,仰天长叹一声,然抬头之际,突感天空之星斗甚为不妥,细心一看只见北斗七星之中,竟再现二星。陈七大惊,竟不敢相信自己之眼睛,急忙翻身爬上墙头,极力眺望远方天空,只见北斗七星之上,的确再现两星,陈七默念:“竟是左辅与右弼。”对于眼前此左辅与右弼,陈七自然认得,当年师父曾道,北斗有九星,七现而左辅与右弼二星常隐,然此二星却是帝王太尊精神也。师父曾笑着对师兄妹三人道,若见得此二星,寿长而富贵无双。就为二隐星,还曾和师妹连续数月观星却未曾有缘目睹。想到此,陈七不禁宛然一笑。
笑过之后,陈七却不感丝毫高兴之处,虽目睹左辅与右弼二星,而同时也察觉镇上天空仿若笼罩了一层黄色迷雾,似有若无般弥漫整个天空,而迷雾浓重之处,正正就是那蒋肇聪所居之所。“大人,可是有异况?”陈七正看得入神,未想身后竟有人在,回过头,只见张监员手捧一放满小酒瓶的小木盆,满脸慌张地看着自己。陈七跳下围墙,走至张监员身边,若无其事接过木盆,笑道:“并无异况,来,张兄弟,一起喝酒。”张监员笑笑,嘴里念叨:“没异常就好,没异常就好。”坐落下来。陈七也坐将下来,频频向张监员敬酒。张监员也未料监正大人竟如此热情,虽已有几分醉意,然也不敢推却盛情,硬着头皮喝至昏醉,直至倒卧在桌上。陈七见用劲张监员倒下,猛力摇了摇其身躯,见其毫无回应,乃转身打开大门,朝蒋肇聪宅中奔去。
陈七发觉越靠近蒋宅,黄色迷雾越是浓重,此雾着实奇怪,白天之时丝毫不曾觉察其在镇中弥漫,然至夜晚反而色泽分明清晰可见。陈七见此迷雾来之不寻常,恐其有害,乃欲以布蒙鼻,然一路见镇民皆行走自若,似乎并不受黄雾影响,见此状况,陈七顿时想到,此黄色迷雾并非雾而是气息无疑,雾乃是目可及、舌可感、肤可触,天地万象之一,而气息则大为不同,目不可及、舌不可感、肤不可触,唯有以心感知,方可领略,镇上之人不曾见得黄色迷雾所在,皆因此乃是气息化作雾状。
陈七为印证自己所想,闭上眼睛,静心领会,果然不出所料,以感气之法相会,此般黄色迷雾果然乃是气息所化,只因自己所习之感气之法,方可以肉眼目睹气息之存在。少顷乃至蒋宅之前,只见宅中依旧灯火依旧通明,猜枚吆喝之声不断由内传出,可见喝喜酒之客人并未全数散去。陈七站在蒋宅旁边,举目天空,顿时膛目结舌,一副奇象映入眼中,只见黄色迷雾聚散在蒋宅上空,然形成一巨型漏斗,漏斗之管直指蒋宅之中,而那黄色迷雾全数呈降落之势,大有冲入蒋宅之意。
陈七本欲前去蒋宅一探究竟,然面前种种迹象表明,此蒋肇聪定非常人,恐怕眼前聚集如漏斗般之黄雾,恐也是蒋肇聪设计所为,不由对其忌惮几分,若冒然探寻此宅此人,恐打草惊蛇,最后乃是得不偿失。陈七思量一番,情况尚未明朗之下,还是小心行事为妙,遂打断夜探蒋宅的念头。陈七并未就此离去,而是抬头观察夜空中之黄色迷雾,试图寻其源头。
然此般黄色迷雾,雾气全数覆盖于溪口镇上,以蒋宅为中心之处雾气最为浓密,出罢镇外,雾气则全数断绝,由此可见黄色雾气并非由外界传来,而于镇内却又寻不得雾气之源头,实在令人不解。于此,陈七陷入沉思,此般黄色迷雾,究竟由何处而来?而又因何物所致?以自己所知,气息之生长与草木之生长无异,皆是生于根,传于枝而见于叶,此溪口镇上之黄雾,只见枝叶而不见根源,实在极为不寻常,莫非?陈七惊诧地想到师傅当日曾道过:气息本无色无形无态,目不可及唯以心相触之,方可感其存在,然天地之间,并非全数气息皆是无色无形无态,唯有一种气息,有色有形有态,但只可以心感触方可以目相睹,此般气息称为龙气,龙气生于龙躯,长于天地之间,而见于珠,此珠就乃人间所道之龙珠。
莫非真如太后所道那般,长毛贼之黄龙藏身于此,吞云吐雾造此黄色迷雾?陈七不敢相信自己所想,然眼前此般黄色迷雾,唯自己可感可见,而雾成漏斗状聚点于蒋宅之中,此番不正是龙生气,长于天地之间,虽则如今并未见得龙珠,但以现状看来,此处生息不断必然和那黄龙脱不了干系。陈七若有所思,看着蒋宅良久,欲潜入查个究竟,却又有所顾忌,恋恋不舍良久方选择离去。
夜色已深,唯有虫子叫唤个不断,偶尔几声野鸟叫唤,打破野外的宁静。袁枚天一路奔袭,终来到当日和金龙所点下的穴道之前。脚方踏定,一股莫名气息旋即袭来,仗着稀疏月影和漫天星斗之光,环顾四周,袁枚天大吃一惊道:“此地为何如此变化。”只见本是平凡无奇之地,数日之间竟变成水靠山,山依山,山水相接之风水宝地,更令人惊奇的乃是当日点穴之地,所摆之莲花阵已经消散,取而代之乃是三尺见方一潭水,清澈而透明,以手触及潭水,冷酷如冰然隐藏一丝温热。袁枚天蹲下身子,看着此潭清水,竟有气珠不断由其中冒出,气珠接连成线,由潭底涌现乃至潭面而破,珠破之时皆散发一丝黄色之气。
袁枚天尝试以手去触摸那黄色之气,然手方触及,黄气旋即缠绕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窜胸口而来,袁枚天大惊,急忙退后数步,然黄气却不依不饶依旧追逐而来,方触及袁枚天之胸口,黄气一番颤抖,急忙退却而去,末入潭水之中。袁枚天不敢再靠近潭水,又再退后几步,潜伏于树后,探出头来,盯着潭水的状况。
潭水静寂平常,波澜不兴,如是竟过去半个时辰,袁枚天正欲再上前查看,未想天空突然聚起一团乌云,遮住满天星斗,只听得潭水一阵阵涌动,水声大作,于此同时,地上一阵激烈摇晃,最后听得一声大响,一条数十尺黄龙由潭水之中腾空而出,朝着乌云之所在飞奔而去,很快便没入乌云之中,袁枚天看着此团乌云朝着溪口镇上空慢慢漂移。
见着此般巨大之黄龙,竟就隐藏在此处,袁枚天自是不愿相信,此地乃是当日金龙亲自寻定,若此地已有龙在,那金龙安会如此挑选,以金龙之能耐,安可斗赢如此势大力强之黄龙,再且以自己之能耐,当日乃至此地,安会不能感知黄龙之所在。袁枚天疑心,莫非金龙已被此黄龙所吞食?对于金龙之生死,袁枚天自是心急如焚,若金龙真被黄龙所吞食,那将其带回明穴之计划就得破灭。袁枚天跑出树丛,朝着四周大喊:“龙兄,龙兄,你可在此?”然如此叫唤十数声,皆不见见龙现身,而此同时,袁枚天发现乌云已移至溪口镇上,只见一股浓重的黄雾由乌云中溢出,飘洒落在溪口镇上。
原来镇上黄雾弥漫,竟是此黄龙吐气所为,袁枚天心急寻那金龙,也顾不了那黄龙之举动,见那潭水在黄龙跃出之后,水面沉降不少,袁枚天赶紧走近水潭,欲寻那金龙踪影,吹燃火折子,就着火光望潭内一看,水潭并不见深,潭中尚余一层水,只见潭水中乃有一金光闪耀,定眼一看,正是那金龙潜伏在潭底之下。袁枚天大喜,连声呼唤,然金龙却不回应,只是一动不动潜伏在水底。袁枚天见金龙不曾回应且不予动作,心里一急,跳入潭中欲捞出金龙以察个究竟。
潭中冷如冰窖,袁枚天不禁打了一冷战,双手捞出金龙,一看,这那是什么金龙,水中捞出的竟是一层金色龙皮,而那金龙究竟所去何处?袁枚天手捧金龙皮,爬出潭外,尤见溪口镇上黄色迷雾不断由乌云之中吐出,再看着手中之金龙皮,袁枚天恍然大悟,不禁唾了一口,骂道:“呸,竟被那金龙耍了一道。”袁枚天为何如此恼怒?以金龙如今之势,任其如何挣扎也不可斗赢那数十尺黄龙,而金龙当日挑选此地而如今只剩下一副皮囊,丝毫觅不得其踪影,而黄龙取而代之,现身此地,唯有金龙化为黄龙,潜伏此地,方可解释面前此般情况。
袁枚天手握金龙皮,愤愤地看着藏身天空乌云中那黄龙,心里乃想,当日在金墓所见金龙,已是衰弱之极,见其吸我体内之大明龙珠,我倒以为其为大明穴中之金龙,被清廷囚禁在赫图阿拉一地。然为何我不曾想得,赫图阿拉那金墓乃是清廷立国时所建,至今已亦百年,以那墓中所设之阵法吸气之凶猛,料那金龙纵使是大明之守墓金龙,亦禁不住如此虚耗,恐怕早该被金墓吸尽精气,再而烟消云散。而我救得那金龙之时,其虽则衰弱然出罢金墓不久之后,已经恢复常态。若那金龙装作弱势,骗取我信任而在此地恢复真身,也未尝不可。若那金龙之真身为黄龙,那当年究竟是何人将此黄龙囚禁于金墓之中?而此黄龙究竟是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