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搬运工】大学玩了四年游戏，别人叫我傻X

食物终于填满了我的嗓子眼，我打个饱嗝，喝口水：干他娘的。
山峰：对，干他娘的。那咱们到底干不干？
我：干他娘的。

管他给不给开基本工资，重要的是一个月能挣几十万。山峰说，不给开基本工资，可以让我们有危机意识，一旦拉不到单子就要饿肚子，可以让我们知难而勇进。结果，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我和山峰分文未挣。

莫小佳老爸是个公司的老板，颇有身家，莫小佳算不上千金大小姐，也称得上百金。在莫小佳的引荐下，我们来到一座装饰豪华的写字楼，升了二十多层的电梯，见到她的舅舅，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人，五十岁左右。
莫小佳的舅舅是销售部门的总经理，西装革履，走路沉稳，一副胸有成竹天下他有的气势。他信步走到我们面前，冲莫小佳点点头，对着我和山峰说：小佳说的就是你们吧。当然，你们谁介绍来的不重要，重点是要好好做，销售这碗饭……

我和山峰兴奋地想，他必是要说销售这碗饭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这份工作极具挑战性。
莫小佳的舅舅语气不慌不忙：销售这碗饭是个人就能干。你们叫我莫经理就行，我等下叫老王来指导你们，以后老王就是你们师傅。
说完这些，莫小佳的舅舅，也就是莫经理酷酷地走开了。我和山峰面面相觑，山峰转向莫小佳：这是你亲舅舅吗？你确定和他有亲戚？怎么对咱们这样冷淡？
我也问道：而且，你舅舅怎么也姓莫？

莫小佳简单地回答：我随我妈姓。舅舅他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年轻时是个文艺青年。
果然够文艺。我们三个人说着话，里边匆匆忙忙迎出来一个人，就是老王了。莫经理喊他老王名不副实，老王看上去四十岁不到，面色红润，动作干净利落。身体略微发福，是个热情洋溢的微胖子，老远就对着我们嚷开来。老王笑容可掬，说：哎，来来来，进来坐，小伙子真精神。我姓王，大家都是同事，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老王，在公司做了五年了，待人接物永远乐呵呵的，心里有乐不完的美事。后来得知，他拖家带口，妻子在家待产二胎，五岁的女儿上幼儿园，挺不容易。为人节俭，只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半。他不乐意和我们一块儿出去吃饭，他总一脸鄙夷地说，外边的饭不安全，有地沟油、毒锅底。我们当然知道他是为了省钱，所以并不强求。偶尔一块儿出去玩，他总能找出千奇百怪的滑稽理由逃过买单，我们也没有说过什么。

老王带我们熟悉了公司，热心地给我们介绍业务，他说，房地产行业确实暴利零风险。至于销售，外人只看到其光鲜，不知这其中竞争残酷，有人一夜暴富，更多的人碌碌半年，颗粒无收。年轻人，不用怕,年轻就是财富。不是我吹，我像你俩这个年纪的时候，就相当了不起。
我、山峰：怎么了不起了？
老王：当初我和你俩一样，二十多的壮小伙，我跟一个师傅学机床，师傅辛辛苦苦地指教我，每次都会给带我的老师傅敬烟。就是这样懂得感恩……

山峰快手递过一支烟，老王乐呵呵地接到手里，得意地说：其实地产销售说简单不简单，说难倒不难，会做人就行了，销售就是要搞定人。让客户舒心，乐呵呵的。最廉价的方式，就数动动嘴皮子拍马屁。不花什么钱，却往往都能奏效。对了，这顿饭钱你俩谁表现下？

办过入职手续之后，莫小佳那个文艺范的舅舅便对我们不闻不问，老王包揽了领我们入门的任务。老王详细地介绍公司的经营理念，运作流程，以及我们的利润来源。老王拍打山峰的肩膀，说：小伙子，做销售前途无量的，有的是机会赚钱，赚大钱，赚有钱人的钱。只要你能看准时机，把握机会。
山峰：王师傅，您现在挣多少钱了？
老王给了山峰一个暧昧的白眼，转过脸对我说：记住，你的目光要盯着那些老板，有钱的人，他们有的是钱给你赚，他们的钱也最好赚。

老王给我们上了一个星期这样的课，听得我和山峰热血澎湃，心说发财致富指日可待，走在街上看到开私家车的人，怎么看怎么像移动的ATM取款机。我和山峰满怀激情地注视着老王，问道：那我们第一步做什么呢？
老王还是那副乐呵呵地样子，说：你们先进行市场调研，了解客户，拓展客户。

于是，我和山峰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大街上发传单的生活。老王说，发传单是拓展客户的一种方法，也是很有成效的方法。每天背着一个包，包里是传单，拎着一瓶水，攥着多把钥匙，顶着日的炙烤在大街上奔跑。我们的任务就是了解各个楼盘的情况，顺带发展客户。老王说，不要怕累断腿，跑不动就走。
一跑就是一个月。我和山峰穿梭在各个小区，疲惫不堪，太阳的灼烧下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只是不停地喝水保持生存。一个月下来，我们基本摸清了城市街道的每个公共厕所的分布，却没勾搭上一个客户。

我闭着眼，弯着腰叫累：累死老子了，这活不是人干的，一个月了，一个单子都签不到。老子不行了。
山峰气定神闲地喝着水：你还在酒店里干过呢,这点苦都吃不了？注意素质，不要张嘴就老子老子的，这样的自称很没修养。你看小爷我多淡定。
我看看自己黝黑的手臂，叹口气：咱俩晒得跟碳一样了。
山峰听到这话，蹦了起来，不说人话地骂了几句，怅然若失：只怕当小白脸都没机会了。

顿足捶胸的山峰片刻间脸上活泛着春光，示意我看前边的倩影，一位年方二八、凹凸有致的美女，我唾弃道：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小心我告诉莫小佳。
山峰：和你打个赌，这个女的一看就属于被包养的。
我：你以为你火眼金睛，赌什么？
山峰：十块钱。
我：用钱打赌太幼稚了。
山峰：就当做研究的研究经费了，不要这样小家子气，科学家也要吃饭的。

愿赌服输，我递给山峰十块钱，指着前边酒店门口的豪车，问：你说他们怎么那么有钱呢？怎么赚的呢？
歪着头思考半天，山峰幽幽地说：老师说过，勤劳致富。
听了山峰讲的这个冷笑话，我笑得好容易站起身，走吧，接着劳动，天道酬勤。
如此奔波了三个月，在天道酬勤信念的指引下，我们倒是接待了几个客户，可惜一个单子没有签成功。这也就意味着，没有基本工资的我俩，分文未进。

当初进公司的新人，除了我和山峰，还有五六个年轻人，三个月后，走得差不多了。其中，有个女孩还在坚持着，她和我们一样，三个月徒劳无功。女孩文文静静的，留着披肩的长发，身材细瘦，是讨男孩喜欢的类型。长得算不上漂亮，但看着顺眼，圆圆的脸蛋，一笑就会露出不太明显的虎牙，不太明显的浅浅的酒窝。我喜欢这样的女孩，她不是美若天仙或者性感火辣，而是看着她让人很踏实的。跟她说话时，她喜欢睁大双眼盯着我，我会忽然感到嗓子干涩，羞涩得不敢直视她。见到她时，她会主动挥着小手跟我打招呼，我却扭扭捏捏地浅笑低头。山峰对他讲那个农民进城的老笑话时，她眨巴着眼睛找不到笑点，窘红了脸，我私下里埋怨山峰的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