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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上人流车流穿梭如织，正是上班高峰，公交车站上也挤满了翘首盼车的上班族。杨戬仗着神仙目力远远浏览站牌，数着沿途车站研究路程计价。因是初次尝试，他没有考虑换乘，只选了一条方向大至相同的线路，心想无非下车后多走几步，总比换错车又打听不清被人怀疑的好。正背着地图寻思路线，一辆车风雨飘摇地驶进站来，停车刹那车身一荡，如同一块豆腐颤微微滑过案板。这边的杨戬还没反应，那边的人群早已一拥而上堵死了前门，他这才晓得上下车门原来分在两个地方。等看清了那车里情况杨戬差点一脚绊在地下，光数脸就有几十号人，里面还有黑压压几层不计其数。前门的人群以攻城的阵势大呼小叫着向车内突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眨眼间冲进去大半，后门放出来的人却还不到冲上去的零头。终于，前后两道门勉强对合上了，这辆公交车像条吃粗了一圈的胖虫子，蠕动着再次拱进滚滚车流。杨戬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若非亲眼所见绝难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刺激的出行方式，真实的公共汽车远比文字的描述凶险多了。
不过，凡人有凡人的技巧，神仙也有神仙的招式。眼看下一趟车即将进站，杨戬向前几步排在了等车队伍末尾。车辆一停，前番情景再度上演。近距离欣赏此景更显壮观，前排的人闷头开路，中间的肩推肘顶，后面的即使登车无望仍自强不息。杨戬不慌不忙，瞅准时机侧身一闪已在门内，顺手投下硬币一枚，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没影响到那些举着卡奋力攻城的英雄们。这辆车也如刚才一般扩容到极限，贴在门边的众人听着司机的口令屏息收腹齐心合力一推，“碰”地挤上了车门。这时忽听见车下有人在喊：
“你大爷的，谁TM把我给挤下来的！”
车上临窗有好事者随声张望，当即乐出声来，赶紧给旁边人直播：“这不是刚才夹塞儿那小子吗？”
旁边人听了也忙去看，随即附和：“还真是，刚一膀子扛出去仨，这都没上来，可见这队伍里有高人呐！”
司机淡如止水，一脚油门就把那吱喳乱蹦的叫骂者甩去老远。
杨戬侧身立在过道中间，前后左右都借他海拔之利纷纷倚靠，任凭车身剧烈晃动，乘客们个个昂首挺胸，整个车箱里弥漫着一股我自岿然不动的凛然之气。杨戬心情莫名舒坦，想不到当年随便学的偷梁换柱身法今日竟有用武之地，有道是艺不压身，此处不用更待何时。
不过，凡人有凡人的技巧，神仙也有神仙的招式。眼看下一趟车即将进站，杨戬向前几步排在了等车队伍末尾。车辆一停，前番情景再度上演。近距离欣赏此景更显壮观，前排的人闷头开路，中间的肩推肘顶，后面的即使登车无望仍自强不息。杨戬不慌不忙，瞅准时机侧身一闪已在门内，顺手投下硬币一枚，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没影响到那些举着卡奋力攻城的英雄们。这辆车也如刚才一般扩容到极限，贴在门边的众人听着司机的口令屏息收腹齐心合力一推，“碰”地挤上了车门。这时忽听见车下有人在喊：
“你大爷的，谁TM把我给挤下来的！”
车上临窗有好事者随声张望，当即乐出声来，赶紧给旁边人直播：“这不是刚才夹塞儿那小子吗？”
旁边人听了也忙去看，随即附和：“还真是，刚一膀子扛出去仨，这都没上来，可见这队伍里有高人呐！”
司机淡如止水，一脚油门就把那吱喳乱蹦的叫骂者甩去老远。
杨戬侧身立在过道中间，前后左右都借他海拔之利纷纷倚靠，任凭车身剧烈晃动，乘客们个个昂首挺胸，整个车箱里弥漫着一股我自岿然不动的凛然之气。杨戬心情莫名舒坦，想不到当年随便学的偷梁换柱身法今日竟有用武之地，有道是艺不压身，此处不用更待何时。
挤下车的过程较为顺利，正好那一站下车的人多，前呼后拥之间脚已着地，回头见车厢卸空了一半。杨戬目送那辆公交再次杀向拥堵的队伍，对满街凡人倍生同情。他凭地图方向走了不久，终于到达目的地。没想到首都图书馆是这样一座庞大建筑，一眼望去占地少说几十亩。昨晚得知落身在一个国家的都城时，他稍感庆幸，想着国都系繁华所在，各路消息汇集于此，探听什么都方便。而大城市中的图书馆更是一个方便的存在，杨戬从《辞海》上得知此处辑藏文献动辄数以万计，规模非寻常“藏书楼”可比，且对普通人平等开放，便有些跃跃欲试。直到阅过门前的读者指南，才知道这里除去书以外，还收藏登录各地新闻的报刊。他不再迟疑，按图索骥直奔报纸期刊阅览室而去。虽也很想去藏书库看看，但眼前探听黄眉的事情更加重要。
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几百种报纸摊在面前真君大人还是有点犯蒙。这些报纸内容涉猎甚广，事发所在遍及天下。现代报业的发达催动了民间议事传播，其已不再像《邸报》那样只记录官方言论，宣布的不再只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一种声音，“人微言轻”的百姓见解也有了发表和倾听之地。杨戬随意翻阅了几份，不由欣赏这样开放式交流的言论环境，虽其中消息良莠不齐，甚至充塞了各种哗众取宠和信口雌黄的丑剧，但报纸新闻传播的影响力确然可观。杨戬略作思虑，把搜索范围缩小到当天出刊的本地报纸上。他一页页飞速览过各个标题，发现每份报纸的大标题和重点版面所说内容大同小异，甚至小些的报纸直接引用大报的内容和文章刊登。这些内容多涉国家政事，杨戬兴之所在，默默记了大概。众多头条新闻与黄眉毫不相干，那妖怪没惹出大是非，也算是个好消息。另外，差不多每份报纸里都夹着五花八门的货品贩词，虽口吻不一而足，但无非是商家自荐兜售的那一套，只是将口头的叫卖饰以文采印出而已。
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几百种报纸摊在面前真君大人还是有点犯蒙。这些报纸内容涉猎甚广，事发所在遍及天下。现代报业的发达催动了民间议事传播，其已不再像《邸报》那样只记录官方言论，宣布的不再只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一种声音，“人微言轻”的百姓见解也有了发表和倾听之地。杨戬随意翻阅了几份，不由欣赏这样开放式交流的言论环境，虽其中消息良莠不齐，甚至充塞了各种哗众取宠和信口雌黄的丑剧，但报纸新闻传播的影响力确然可观。杨戬略作思虑，把搜索范围缩小到当天出刊的本地报纸上。他一页页飞速览过各个标题，发现每份报纸的大标题和重点版面所说内容大同小异，甚至小些的报纸直接引用大报的内容和文章刊登。这些内容多涉国家政事，杨戬兴之所在，默默记了大概。众多头条新闻与黄眉毫不相干，那妖怪没惹出大是非，也算是个好消息。另外，差不多每份报纸里都夹着五花八门的货品贩词，虽口吻不一而足，但无非是商家自荐兜售的那一套，只是将口头的叫卖饰以文采印出而已。
因方向与游家住址相同，杨戬打算反向搭乘来时那趟公交车。回去的车站设在道路对面，他在街边观察了一阵，走上过街天桥。此时近午，路上车与人都明显见少，杨戬在桥上慢慢踱步，思索报道事件始末，觉得此事中若真有黄眉便更显蹊跷。看黄眉昨日行事言谈，这妖怪虽无大恶，却也没那好心平白去救一个凡人。就算是管闲事也断无乍见之下就与人动手的道理，除非他与那人有夙怨旧仇，再不然……
忽觉身后异样，眼角余光掠过，见身后一只手正悄然探向他裤子侧袋。杨戬暗中讽笑，这行当倒是历朝历代都不愁没人接续香火。想着人生地疏，不宜兴事过大，便声色不动待他去偷。那扒手见事主没有反应，迅速探进两指将皮夹轻轻抻出一截来。眼看物将易主，说时迟那时快，手腕突然被拿住，抓他的那只手指骨坚硬如铁，眼瞅着就在腕上收紧，小贼顿时手指痉挛，皮夹掉在地上。杨戬俯身拾起皮夹，若无其事地放回口袋继续向前走，本以为到此为止，谁知迎面有两人横来挡住去路，其中一个像吞了脏物一般笑道：
“别这么就走啊，总得给我哥们儿赔点药钱吧。”
说罢，抬起下巴向他身后点了点。杨戬斜睨身后，见那扒手捧着手腕，满脸痛到酸心，眼神却露出得逞的笑意。
杨戬微微一笑。三个贼见他笑了不禁同时一愣，刚才说话的那个最快反应回来，他歪晃着膀子欺上去，鼻子将将顶到杨戬的下巴，收起方才那张假笑皮相，换成一副恶狠狠的嘴脸道：
“少跟我这儿故作镇定，你TM最好识相。我们这是好好商量，别不识抬举非吃晕的。”
“识抬举怎样，不识又怎样？”
“嘿，丫还跩文。”
那人招手一晃，跟他走在一起的同伙从腰里抽出个细家伙朝边上一甩，原来是把短柄匕首。这刀设计有些新鲜，杨戬心思放在琢磨刀上，这一来更显得对人漫不经心。眼前那小子顿时光火，估计这样阵势底下还不配合的实在少见。他气得眼角吊起，瞪着“猎物”寻处“下嘴”，忽一眼瞅见对方手中折扇，立刻眼冒贼光，尖声叫道：
“天还没热就带扇子，还搁手里攥着，又不是七老八十，装什么大尾巴狼。”言讫，劈手就抢。
只听天桥地面一声闷响，两个同伙连眼都没来得及眨，那小子已经滚在地上抱着膀子抽筋了。一串变了调的“啊呀呀呀”踩着他头句话没落干净的尾音掉下天桥，瞬间沉没在汽车冲天的噪声里。这小子叫了一阵，忽然全身战抖，脸如白纸，连呻吟都没了，脑袋到脖子瞬间湿淋淋的，显然疼到极点。两个同伙看着他也都白了脸，脚上却还没软，相视一眼两头分开拔腿就跑。
拿刀那家伙刚迈出右腿，左脚底板忽然像被什么牢牢粘住，一下子没拔起来，偏他右腿那步迈得太大，生生就劈成半个竖叉“哎呦”一声摔在地上。这一下抻的不轻，他一手扶着一条腿躺在地上向后看，见他另一个哥们也朝着相反方向以同样姿势栽了。
杨戬按住三首蛟化在扇骨上的眼目，以心念神识命令道：“收手。”折扇在他手中动了动，似乎有些不情愿地安分下来。后倒下那两个忽然觉得脚下一松，忙试着活动，第一个出头的小子却已经双目翻白晕过去了。杨戬想走上去看他情况，忽听身后有人喊：
“游总？”
忽觉身后异样，眼角余光掠过，见身后一只手正悄然探向他裤子侧袋。杨戬暗中讽笑，这行当倒是历朝历代都不愁没人接续香火。想着人生地疏，不宜兴事过大，便声色不动待他去偷。那扒手见事主没有反应，迅速探进两指将皮夹轻轻抻出一截来。眼看物将易主，说时迟那时快，手腕突然被拿住，抓他的那只手指骨坚硬如铁，眼瞅着就在腕上收紧，小贼顿时手指痉挛，皮夹掉在地上。杨戬俯身拾起皮夹，若无其事地放回口袋继续向前走，本以为到此为止，谁知迎面有两人横来挡住去路，其中一个像吞了脏物一般笑道：
“别这么就走啊，总得给我哥们儿赔点药钱吧。”
说罢，抬起下巴向他身后点了点。杨戬斜睨身后，见那扒手捧着手腕，满脸痛到酸心，眼神却露出得逞的笑意。
杨戬微微一笑。三个贼见他笑了不禁同时一愣，刚才说话的那个最快反应回来，他歪晃着膀子欺上去，鼻子将将顶到杨戬的下巴，收起方才那张假笑皮相，换成一副恶狠狠的嘴脸道：
“少跟我这儿故作镇定，你TM最好识相。我们这是好好商量，别不识抬举非吃晕的。”
“识抬举怎样，不识又怎样？”
“嘿，丫还跩文。”
那人招手一晃，跟他走在一起的同伙从腰里抽出个细家伙朝边上一甩，原来是把短柄匕首。这刀设计有些新鲜，杨戬心思放在琢磨刀上，这一来更显得对人漫不经心。眼前那小子顿时光火，估计这样阵势底下还不配合的实在少见。他气得眼角吊起，瞪着“猎物”寻处“下嘴”，忽一眼瞅见对方手中折扇，立刻眼冒贼光，尖声叫道：
“天还没热就带扇子，还搁手里攥着，又不是七老八十，装什么大尾巴狼。”言讫，劈手就抢。
只听天桥地面一声闷响，两个同伙连眼都没来得及眨，那小子已经滚在地上抱着膀子抽筋了。一串变了调的“啊呀呀呀”踩着他头句话没落干净的尾音掉下天桥，瞬间沉没在汽车冲天的噪声里。这小子叫了一阵，忽然全身战抖，脸如白纸，连呻吟都没了，脑袋到脖子瞬间湿淋淋的，显然疼到极点。两个同伙看着他也都白了脸，脚上却还没软，相视一眼两头分开拔腿就跑。
拿刀那家伙刚迈出右腿，左脚底板忽然像被什么牢牢粘住，一下子没拔起来，偏他右腿那步迈得太大，生生就劈成半个竖叉“哎呦”一声摔在地上。这一下抻的不轻，他一手扶着一条腿躺在地上向后看，见他另一个哥们也朝着相反方向以同样姿势栽了。
杨戬按住三首蛟化在扇骨上的眼目，以心念神识命令道：“收手。”折扇在他手中动了动，似乎有些不情愿地安分下来。后倒下那两个忽然觉得脚下一松，忙试着活动，第一个出头的小子却已经双目翻白晕过去了。杨戬想走上去看他情况，忽听身后有人喊：
“游总？”
声音很陌生，大概是游所为的熟人，不搭理是不行的。杨戬回头看见一个和这三人岁数差不多的年轻后生向他走来，还没等他回应，一开始扒他钱包的小贼霎时像见了救星一般连滚带爬扑在那人脚下，鼻涕眼泪地恳求道：
“武哥，武哥你来得正好，你认识这位大哥，快帮兄弟说句话，求，求他高抬贵手，兄弟有眼不识泰山，以后再也不敢对条子大哥下手了。”
那年轻人冷不防被他扑得一愣，低头看清脚下的人不由惊呼一声：“顺子？”他忙去看趴着的另外两个，立刻大惊失色，一把薅住抱着他腿哭的小子提溜起来就开骂：
“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长出息了是吧？我跟天哥都洗白了你还在道上混？混也TM长点眼，行有行规，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心里得有个数儿。”说着另只手向前方地下一指，“就那两块料，啊？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鸟！跟他俩绑一块儿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以后别说你是我带出来的，不够丢脸！”
杨戬一旁看着那后生教训小贼默不作声，从这话里听出些门道来，看来这后生也是从这一行出来的，不知什么原因金盆洗手。他教训人的方式也挺有意思，不是满嘴金科玉律，也不讲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却拿着过去“行规”当戒尺，这从良的贼倒是有些可爱。他审味地看着那年轻人，表情渐渐缓和下来，恰好那后生正抬头看他，四目相对，杨戬忽然一下恍惚。他端详着那人的脸孔，五官倒是端正，只是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虽然此刻看向他的目光纯粹坦直，但转动间却有熟悉的精狡之光闪烁起来。杨戬猛地想起刚才那小贼对他的称呼，好像是——五哥？！
.TBC.
“武哥，武哥你来得正好，你认识这位大哥，快帮兄弟说句话，求，求他高抬贵手，兄弟有眼不识泰山，以后再也不敢对条子大哥下手了。”
那年轻人冷不防被他扑得一愣，低头看清脚下的人不由惊呼一声：“顺子？”他忙去看趴着的另外两个，立刻大惊失色，一把薅住抱着他腿哭的小子提溜起来就开骂：
“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长出息了是吧？我跟天哥都洗白了你还在道上混？混也TM长点眼，行有行规，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心里得有个数儿。”说着另只手向前方地下一指，“就那两块料，啊？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鸟！跟他俩绑一块儿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以后别说你是我带出来的，不够丢脸！”
杨戬一旁看着那后生教训小贼默不作声，从这话里听出些门道来，看来这后生也是从这一行出来的，不知什么原因金盆洗手。他教训人的方式也挺有意思，不是满嘴金科玉律，也不讲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却拿着过去“行规”当戒尺，这从良的贼倒是有些可爱。他审味地看着那年轻人，表情渐渐缓和下来，恰好那后生正抬头看他，四目相对，杨戬忽然一下恍惚。他端详着那人的脸孔，五官倒是端正，只是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虽然此刻看向他的目光纯粹坦直，但转动间却有熟悉的精狡之光闪烁起来。杨戬猛地想起刚才那小贼对他的称呼，好像是——五哥？！
.TBC.
